靜待花開 - 13

13. 新科目

中學新開了英文課,從ABC學起。老師白白胖胖,高高大大,帶著副厚重的眼鏡。透過眼鏡片那雙眼睛顯得像處在螺旋深處遠遠的聚著光,對焦著每個人。英文老師喜歡提高嗓音,一隻手叉著腰,一隻手拿著粉筆,挺著肚皮,邁著八字腳,時不時扶扶滑到鼻尖的眼鏡。

英文老師最愛說的話就是:“我被你們氣的要跳樓!”

於是明總吐著舌頭說:”放心,老師家住一樓,摔不死!”

我們偷笑。

似乎世間的事情總是事與願違。我們三個沒能分到一處,從小沒少調皮搗蛋的明和晨倒是一個不拉的和我進了一個班。

一次偶然的機會,我發現晨的英文書裏都在每個單詞和句子下方用中文標注著相應的發音。我好奇的按著他寫的中文字一個個讀下去,“撲裏斯給吾米安艾婆?艾狗兔時庫?...... ” 很怪異,很滑稽,但也標注的恰到好處。我笑的不能自己。晨搶過書去,迅速的把書塞進了抽屜。我忙憋住笑坐到自己的位子上。課上到一半,聽見晨在後麵小聲的說:”英文發音太...難...了...!”我不確定他是在跟我說話,轉過頭瞟他一眼,他很認真很為難的盯著我看,我捂著嘴笑趴在桌子上,很肯定後座的晨,臉一定又紅到了耳根。

除了英文,還多了物理和化學。對於化學,我從一開始就學得很吃力。那些化學物質的構成,看不見摸不著的原子分子的演變無論如何也沒法在我的腦海裏形成一個可感知的前因後果,就算死記硬背也分外的艱難。作業還能糊弄,可一到考試就完全暴露出了弱點。第一次因為化學成績被叫了家長,母親除了失望還有不解:”怎麽會呢?化學不難的呀?我和你爸還有你哥在讀書上都沒問題呀?”我不出聲,默默承受著母親的指責,對化學這門學科也越來越抵觸。

過了剛開始的英文學習階段,到了各種語法規則的部分,我也開始覺得吃力,不太自信起來。這個時候英文老師卻找我談話,讓我做課代表。

比我成績好的同學多了去了,為什麽是我?隱隱想起元旦在父親單位的茶話會上見過英文老師和她的愛人,這個課代表的任命讓我很不自在。我要拒絕,英文老師卻說這樣可以起到促進作用。厚重的鏡片下那雙凸出的眼睛被折射的有些變了型。

回到家,我向父母親提到做英文課代表的事情,母親很驚喜的鼓勵我好好幹,父親則笑笑沒說話。這讓我突然想起上幼兒園時,老師對我過度的關注,不是誇我的衣服漂亮,人聰明,就是變著法兒趁母親出差時家訪。被利用的感覺讓我很不舒服。

我一直心虛,總感覺同學們在背地裏議論。上課時很緊張,老師一提問就擔心答不上來;收發作業時同學們遞作業本的一個動作都能讓我想許久。“交作業了!”我的聲音小到隻有自己能聽見。小組長們把收來的作業本放在我的桌上,並報上沒交作業的同學的名字,留給我來催交。這是我最怕的時刻。有時作業本是被甩過來的,有時是被投過來的,有時壓根就無人理睬。一次我多催問了兩句,峰居然用髒話罵人。我委屈的想哭,賭氣的坐回自己的座位,看著桌上收來的一摞作業本,思量著無論如何要向老師請辭課代表。

“峰,昨天我看見你寫作業了,交了算了。你家和英文老師家住前後樓,不交她又會去你家告狀,少不了又是一頓打。何必呢!”晨在教室後麵說。

沒一會兒,晨就把他想辦法向同學們催交出的作業本放到我的桌上。

“別介意,峰就這樣兒,見誰都罵。”晨小聲嘀咕道。

我的氣消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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