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小說連載:落基山風雲錄-第一百二十六章

來源: 北美江湖 2019-08-13 01:09:58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12842 bytes)

安吉拉本能地閃到一旁,抓住劉風持槍的左手手腕順勢扭到了他的背後。

劉風毫無反抗的意圖,隻是齜牙咧嘴地喊道:“嘿,嘿!別掰了!我就剩這隻手還算全須全影,你要是也給我掰壞了,下輩子就養著我吧……”

安吉拉熟練地從劉風手裏奪下手槍,連退幾步,拉開了和劉風之間的距離,說道:“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

劉風轉過身來,一邊揉著手腕一邊說道:“我是要主動交槍投降,您不優待俘虜不說,還冤枉好人,這事兒辦得可有點兒太地道。”

安吉拉退出手槍的彈匣,拉開套筒,一顆黃橙橙的子彈從拋殼窗跳出來,落到了地板上。

安吉拉撿起子彈,舉到眼前,對劉風說道:“想投降還帶著槍?而且還把槍上了膛?”

劉風說道:“這是我的習慣。”

安吉拉說道:“我從來沒見過好人會隨身帶著一把上膛的手槍,你這是什麽習慣?”

劉風說道:“實話跟你說吧,我從小就體弱多病,總是被人欺負,都落下後遺症了。所以現在身邊要是沒有個防身的家夥,我都不好意思出門兒。”

安吉拉說道:“你少來!當我是傻瓜嗎?你的背景我很清楚,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情形我也沒有忘記。”

劉風說道:“既然沒把我當好人,為什麽還讓我到你家裏來?”

安吉拉一時語塞,她無法解釋自己這種自相矛盾的行為。

劉風壞笑著說道:“被你自己繞到溝裏了吧?”

旋即,劉風收起笑容,認真地說道:“讓我替你分析一下吧!你這就是當警察的職業病,看誰都不像好人。這可不好,你會傷害一顆善良的心的。”

安吉拉撇了撇嘴,說道:“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怎麽沒看出來你有顆善良的心?”

劉風露出一副無辜的表情,說道:“你這麽說話可就有點兒昧良心了,我是怎麽對你的,你沒看到,蒼天有眼,他老人家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這話勾起了安吉拉的短暫回憶,劉風被老趙擰脫臼時的情景又浮現在她的眼前。

安吉拉的臉上微微一紅,放緩語氣說道:“既然你這麽說,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老實告訴我,為什麽要去自首?”

劉風說道:“你可真夠軸的,要我怎麽說你才能相信呢?你們女人是不是都這麽愛鑽牛角尖兒?我已經說了為什麽了,還需要再重複一遍嗎?”

安吉拉惱火地說道:“那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劉風愣住了,喃喃地說道:“我沒明白你的意思……”

安吉拉沒好氣地說道:“桃瑞絲需要的是一個能陪在她身邊的爹地,而不是一個在監獄裏給她安全感的囚犯。”

劉風怔怔地看著安吉拉。

安吉拉的眼神變得柔和起來,她低聲說道:“我有計劃帶桃瑞絲回台灣,你可以和我們一起走。”

劉風說道:“可是……不用說上飛機,恐怕連機場的大門兒我都進不去。”

安吉拉說道:“我可以找我大伯幫忙,他有私人飛機。而且,他也有辦法讓你混進機場。我們先去香港,然後再去台灣。”

劉風驚訝地說道:“這麽牛?你大伯是誰?”

安吉拉狡黠地一笑,說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劉風沉思不語。

安吉拉說道:“我給你一個晚上的時間考慮清楚。”

劉風猶豫著說道:“好吧……”

說著,他轉身準備離去。

安吉拉說道:“今晚你留在這裏,不必走了。”

劉風轉回身,又是一臉的壞笑。

安吉拉仿佛看出了劉風的心思,白了他一眼,說道:“我要提醒你,我這麽做是為了桃瑞絲,是她喜歡你,而不是我!你如果敢動壞心眼,當心我對你不客氣!”

劉風攤開雙手,笑著說道:“我都已經手無寸鐵了,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安吉拉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些臭男人心裏想什麽。”

劉風說道:“第一,我每天都洗澡,身上並不臭。第二,別人想什麽,我不知道,我現在想的就是該怎麽熬過今晚。”

安吉拉說道:“很難嗎?”

劉風說道:“嗯!我很不習慣在別人家裏過夜,而且還有重要的思想鬥爭要做,這可真有點兒難為我了。”

安吉拉說道:“客房裏有音響,聽音樂可以讓你放鬆。”

劉風說道:“我更習慣用煙草來放鬆。”

安吉拉瞪了劉風一眼,說道:“不行!不準在我的家裏吸煙……”

話音未落,安吉拉又改口說道:“好吧,這次破例,隨便你了。不過必須把窗戶打開。”

劉風說道:“這大冬天的,外麵猴兒冷的,開著窗要是把我給凍出個好歹的,您不得內疚一輩子啊?”

安吉拉說道:“你別得寸進尺哦!”

劉風無奈地說道:“得!我認了,誰叫我站你們家屋簷兒下了呢!”

安吉拉家的客房位於整幢房子的東側,透過窗戶可以看到流經房後的小河。此時的河水已經結冰,冰麵上積聚了一層一尺厚的白雪。皎潔的月光經過雪麵的反射,在寧靜的夜裏播撒出一片光明。

劉風站在窗前,望著窗外的夜景,一根接一根地吸著煙,卻始終無法擺脫內心的煩躁。安吉拉並非他所想象的那樣可以輕易地蒙騙過關,不僅如此,安吉拉的計劃完全攪亂了劉風的心緒,把他置於兩難的境地。在此之前,為戰東報仇的念頭充滿了劉風的整個頭腦,他就像一列火車,在鐵軌的指引下越開越快,眼中隻有遠方的目的地,任何人與事都不可能阻擋他的前進,無論付出何種代價,他都不會在意,因為,戰東是他的兄弟。

現在,安吉拉硬生生地給劉風的軌道岔開了一條支線,而且這條支線的終點是一個真實存在的溫柔鄉,那裏有劉風久違的家的味道。或許,這將成為劉風人生中的又一處驛站,他會在短暫的停留後再次選擇離去,但這一切都取決於驛站的主人是否能留住浪跡天涯的遊子心。

在遇見安吉拉之前,劉風的心裏從未有過難以割舍的感覺。這種感覺因何而生無法用邏輯關係來解釋,如果一定要探其究竟,隻能說是前世的宿命結下的因果,無人能夠抗拒。而如今,劉風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這種感覺,仿佛毒品產生的心癮一般令他深陷其中,他隻是勉強憑借依然清醒的頭腦來控製著自己,卻又不可避免地掉進了何去何從的糾結之中。

抽完了一整包煙後,劉風依舊沒能做出選擇,他惱火地躺到床上,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遙控器,打開了音響。隨著輕緩的音樂聲,一首英文老歌“五百英裏”回蕩在房間裏。劉風的心頭一顫,閉上了雙眼,用心聆聽著,陷入了回憶中。

一輛老舊的綠皮火車行駛在鐵道上,劉風和戰東擠在硬座車廂裏的一個靠窗的座位上,一邊看著車外掠過的大片田野,一邊用一副耳機聽著卡帶機裏播放的美國鄉村民謠。當“五百英裏”那優美而又略帶傷感的旋律在兩人耳畔響起時,戰東的眼圈紅了。

劉風略帶詫異地看了戰東一眼,不解地問道:“你怎麽了?”

戰東尷尬地笑了笑,說道:“這歌兒真他媽的好聽。”

劉風恍然大悟,問道:“哥們兒,咱們剛出家門兒你就想家了?”

戰東反問道:“你不想嗎?”

劉風滿不在乎地說道:“我才不想呢!你知道我為什麽放著家門口保送的海大不去,偏偏要去北京上大學嗎?”

戰東說道:“當然知道,你這是惦記著去北外的童影唄,想追她到天涯海角,海枯石爛……”

劉風用肩頭撞了戰東一下,笑著說道:“放屁!我可不像你似的,整天就惦記著泡妞兒。其實,我就是想離家遠遠的,再也不聽我們家老爺子的嘮叨。將來畢業了,我也不打算回青島。”

戰東問道:“那你想去哪兒?”

劉風想了想,說道:“還沒想好,反正能跑多遠就跑多遠。”

戰東歎了口氣,說道:“你這是典型的身在福中不知福,用文言文來說,你丫的純粹是飽飯撐的!”

劉風又笑了,說道:“你們班文言文兒是體育老師教的吧?”

戰東說道:“這你甭管。我可不像你,要不是我爹硬逼著我去北京,我肯定留在青島了。我戀家,一天聞不到青島的海腥味兒就渾身難受。”

劉風說道:“我說你怎麽一放暑假就天天泡海水浴場,敢情兒是跑那兒過癮去了。”

戰東狡黠地笑著說道:“不全是因為這個……”

劉風說道:“我知道,聞味兒就是個幌子,你是去看妞兒吧?”

戰東又是嘿嘿一笑,隨即收起笑容,說道:“說正經的。咱倆是兄弟不?”

劉風說道:“這還用問嗎?高一那年我腦袋上挨的那一板兒磚是替誰擋的?”

戰東說道:“那我托付你一件事兒。”

劉風問道:“打住!你別又想讓我替你擦屁股,你自己泡的妞兒自己打發,我可不想再跟你裝同誌了。童影不愛搭理我就是被這事兒鬧的,你用什麽辦法不行,非要用這缺八輩德兒的損招兒?我將來要是找不著媳婦兒,你要負全責!”

戰東說道:“你想哪兒去了?我是真有正經事兒要托付你。”

劉風說道:“你還能有什麽正經事兒?”

戰東認真地說道:“將來……要是有那麽一天,我死外麵了,你一定把我弄回老家埋了。”

劉風愣了一下,說道:“你腦子進海水了?想起一出是一出,你胡咧咧什麽呢?”

戰東看著劉風說道:“是兄弟就答應我……”

一陣敲門聲響起,打斷了劉風的回憶,他連忙下床拉開了房門。

安吉拉站在門外,滿麵怒容地說道:“你幹嘛呢?”

劉風不解地說道:“沒……沒幹嘛呢……”

安吉拉說道:“我不是告訴你抽煙的時候把窗打開嗎?你看!”

說著,安吉拉站到一旁,指著彌漫在客廳裏的一片淡淡的煙霧。

劉風連忙說道:“不好意思,我是開著窗的。可能是我抽的太多了,沒來得及散出去。”

安吉拉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這麽晚了還不睡覺,抽那麽多煙幹嘛?”

劉風笑了笑,說道:“我這不是按照您的吩咐在做發自靈魂深處的思考嗎?”

安吉拉沒好氣地說道:“那你思考的結果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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