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優秀的大書桌
平日裏讀書不用功,但隻要不惹事,成績中遊,便老師不理,父母不訓,日子倒也好過。隻是一到家長會就變得窩囊了。
同桌的敏成績好,她母親來參加家長會,那個神氣,壓得我一向好強的母親抬不起頭,晚上的一頓訓斥自是少不了。我很期待父親能來參加,因為父親來過一次,眼睛卻一直盯著窗外,多半在琢磨他的工作。晚上回家難得沒挨訓。我一高興昏了頭,說爸開家長會時隻瞅著窗外了,結果挨訓的變成了父親,當然我也沒能好過。教訓慘痛,“謹言慎行”開始慢慢的植入我的意識裏。
母親的訓斥裏,自然少不了與別人家的孩子做比較。玲便是這個別人家的孩子。她的優秀從她的三道杠就可以看出來。可在我們眼裏有個金發碧眼的外婆,從小說著英文,彈著鋼琴,拉著小提琴,住在校內最大的公寓裏的玲是個特殊的存在。我們瞧不起這個,鄙視那個,卻從不把玲作為討伐的對象。因為我們默認她是超越不了的。而在大人們眼裏,她是絕對優秀的代名詞。但玲並不掩飾她對這種優秀的厭煩。她也會抱怨一遍又一遍的練字,沒完沒了的拉琴,永遠做不完的競賽題,隻是她從沒停止或放棄。而我因為一個雞蛋總也畫不好便放棄了畫畫,因為一首曲子老也彈不好就停止了練琴,結果什麽都沒能堅持下來。直到長大後,我才明白這也許才是她與我們不同的根本原因。
不懂就問--應該是很理直氣壯的說辭,可於我卻很難實施。很多時候我擔心會被人嘲笑,那麽簡單的問題還要問,很是羨慕玲問的問題都那麽高深。記得小時候我是問過問題的,可知識分子的父母講解後,我還一頭霧水的不明白,“怎麽這都不懂!”父母的責備與一臉的嫌棄漸漸的澆滅了我的為什麽。不懂裝懂開始很別扭的在我心裏紮根。
玲家的房間好多好大。記憶裏最清晰的便是進門左手邊第一間書房,四張大書桌拚在一起放在房間中央。玲說她父母親工作時,她和姐姐也一起寫作業。回家後我注意到哥一人一間房,一張大床,一張大書桌,哥哥也學習好。而我跟父母擠一間屋,睡單人彈簧床,用靠窗的一張放了隻有周末才能看的電視和許多書籍雜誌的擁擠書桌;晶家三姐妹,也沒見著有張像樣的書桌,作業也都將就著在廳裏的方形餐桌上完成。於是沒能擁有一張完全屬於自己的大書桌便成了我學不好的借口。至於含家裏是有大書桌的,還擺著頗為雅致的花草和建築書籍,不過多半含把時間花在跟她姑鬥氣上了,大書桌沒派上用場。
我們就這樣理所當然的在中遊裏混著。我們是否努力過?晶總說她如果少看兩集電視劇考前十不成問題,可她也總在為能多看一會兒電視與姐姐們嘔氣;而含是每日宣講熱播電視劇劇情的主導者,晶羨慕她能每集必看,含會神氣的說,家裏沒人敢管她;而我很乖的遵守著母親製定的家規,隻是坐在桌邊的我多半心思在雲遊天外。
其實對哥的大書桌我羨慕,但沒想擁有。母親陪著哥一頁頁讀書,一題題解惑,都是在那張大書桌上完成的。為了學習,哥愛畫的畫停了;為了考重點中學,哥不情願的離開原校,由母親起早貪黑的騎著她那輛嫩綠小自行車馱著哥去外校上下學…… 坐在大書桌旁的代價似乎都是巨大的,令人望而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