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待花開

1. 含帶來的第一次

“我恨你,恨你!”夜裏趴在桌邊無心寫作業的我又聽見含的叫喊聲。

進了初中,我與含先後搬進了同一幢樓同一個門棟。這棟老樓就三層,我家住二樓,含家住三樓,剛好是住隔壁的惠和豔家的樓上。安靜的夜裏,含的嘶叫聲,我總能聽得很清晰。但我從沒想過這是樓房不隔音的問題,隻是覺得含的聲音真大。

這樣的夜晚過後的早上,上學的路上,我總想問問同行的含,但都沒說出口。隻記得有一次她恨恨的說,“我不會讓她好過!”我很肯定含嘴裏的她指的是她姑。

含是小學五年級過來與她父親同住的。巧的是那時她父親的家就在晶的隔壁。晶與我從幼童開始便打打鬧鬧的長大,一起爬過沙堆,一起在施工地亂跑,有膩得如同一個人的時候,有鬧別扭互不理睬的時候。當含來了,晶第一個拉我過來一起玩。

“離婚”這個詞是從含那裏第一次聽到的。含說她的父母離婚了,母親和哥留在H市,她過來和父親一起住。含說的滿不在乎,可沒有媽媽的日子讓我無法想象。她把家裏的那個女人叫姑。而我想不通她姑怎麽和她爸一塊兒住,當然這個問題我也沒能問出口。

含時常邀我們去她家玩。一本紅絨麵的相冊裏放了許多照片,含得意的向我們展示。我第一次透過那些照片看到了白雪皚皚的北方,穿著紅襖紅褲的含笑盈盈的,襯得雪景更加生動美好。那樣亮麗的紅如此惹眼,我是肯定穿不出去的,我常想。但依稀記得很小的時候自己也是有一件紅襖的,還是父親從國外帶回來的,多少人羨慕過,可回農村老家過年的時候,被鞭炮炸了個洞就再沒穿過。

含曾指著一張陽光明媚的照片說那是太陽島。夏日裏和同學去玩時,喝著啤酒玩水曬太陽,那叫一個美。晶羨慕的直嚷嚷,以後一定也要去喝啤酒玩水曬太陽。這是我第一次聽說小學生就能喝酒!

終於也第一次見到含嘴裏喊的姑了。這位阿姨圓潤飽滿,慈眉善目,話不多,帶著北方人的口音。我們玩耍時,含的姑便避到裏屋去。這樣一個人,含為何要恨恨的與她鬥下去,我想不明白。不過晶說,若別的女人代替了自己的媽,那她也是一定要鬥到底的。不是姑嗎?怎麽就取代了媽媽的位置?我更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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