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紅旗敏捷地竄進駕駛室,卻遲遲沒有啟動汽車。
老趙不滿地問道:“磨蹭啥呢?”
陸紅旗惱火地說道:“那小王八蛋把車鑰匙帶走了……”
老趙說道:“偵察兵開車還需要鑰匙嗎?”
陸紅旗尷尬地笑著說道:“瞧我這日子過的,把老本行都忘了。”
隨即,陸紅旗俯身到方向盤下方,拆出點火器的兩根電線,用裸露的線頭相互摩擦了幾下後,發動了汽車引擎。
老趙衝著背靠車廂、手持自動步槍正在警戒的陳衛東喊道:“小陳,上車!”
陳衛東低聲說道:“來不及了!”
說完,陳衛東端起槍就是一個長點射,一名剛從加油站大門外露出頭來的特警中彈倒地,被同伴拖了回去,數名特警一擁而上,湧進了加油站。
老趙拿起兩枝自動步槍,扔給跳下車的陸紅旗一枝,喊道:“突出去!”
三人迅速排成箭簇型隊形,老趙一馬當先,陳衛東和陸紅旗分列其後左右兩側,借助加油站裏的車輛和油泵的遮擋,一邊射擊著一邊衝向加油站大門。
剛剛衝進加油站的特警們被老趙三人的舉動打亂了陣腳,慌忙退出加油站,四下分散尋找隱蔽物,同時開槍還擊。老趙三人衝出加油站後並不戀戰,仍然保持隊形,依托停在路旁的汽車,用長短點射交替掩護著依次撤退。他們對麵的特警在被打倒兩人後失去了繼續追擊的勇氣,龜縮在隱蔽物後,眼睜睜地看著老趙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盡頭。
當從遠處傳來的斷斷續續的槍聲徹底停息時,正在開車的劉風情不自禁地回頭望了一眼。後座上的安吉拉和劉風四目相對,劉風衝她咧嘴笑了笑。
安吉拉問道:“你在笑什麽?”
劉風轉回頭去,說道:“世界這麽大,兩個不希望再見麵的人居然還是會碰上。你說,是我應該認命呢?還是你應該認命?”
安吉拉沒好氣地說道:“好好開你的車吧!”
劉風說道:“把自己包在繭子裏的感覺很爽嗎?”
安吉拉愣了一下,說道:“什麽?”
劉風說道:“敢情您的中文說的比我還溜呢,以前為什麽要裝著不會說中文呢?”
安吉拉一時語塞,想了想,說道:“這和你有關係嗎?我不高興和你講中文,可以嗎?”
劉風說道:“這我可要說你兩句了,您不能因為在一棵樹上撞疼了腦袋就看整座森林都不順眼。封閉自己的結果要麽是破繭成蝶和愛人雙宿雙飛,要麽是變木乃伊,幾百年以後被不肖子孫刨出來擺博物館裏賺門票錢。”
說著,劉風又回頭看了安吉拉一眼,臉上露出壞笑。
安吉拉仔細品味著劉風剛剛說過的話,沒有搭腔。
劉風回過頭去,得意地說道:“我很榮幸……”
安吉拉不解地問道:“你榮幸什麽?”
劉風說道:“能成為幫你變成蝴蝶的那個人。我覺得你應該對我心存感激,不用多久,一生一世就行。至於怎麽謝我嘛……我暫時還沒想好。我這人很不習慣接受別人的感謝,所以朋友們都管我叫‘雷鋒’。”
安吉拉說道:“我覺得你很無聊!”
劉風絲毫沒有在意,繼續說道:“有人曾經研究過,剛出生的小動物會把它第一眼看到的生物當作自己的母親,終生不變。我在想,這剛剛破繭而出的蝴蝶會不會把她第一眼看到的生物當作一輩子的愛人呢?”
安吉拉說道:“我覺得你現在不僅僅是無聊了,你根本就是無恥!”
劉風笑了笑,說道:“我是看不得一個好端端的美女非要把自己扭曲成女漢子。這個世界上變態的人和事兒太多了,我隻想盡力讓這個世界正常一點兒。”
安吉拉說道:“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我現在過得很好。”
劉風說道:“我不是同情你,我隻是覺得你可以過得比現在更好而且也應該如此。”
安吉拉說道:“你是不是對每一個女生都有這種悲憫情懷?你以為你是誰?救世主嗎?”
劉風說道:“如果每個人都以為自己是救世主,那這個世界還就真的不需要救世主了。而且,我要糾正你一下,我的悲憫情懷和性別無關。你要是個大老爺們兒……”
說到這裏,劉風停頓了一下。或許是覺得再說下去就真的有點虛偽了,他把後半截話硬生生咽回了肚子裏。
安吉拉馬上敏銳地感覺到劉風的心裏變化,追問道:“我如果是個男生,你也會這麽關心我嗎?你敢這麽說嗎?”
劉風“嘿嘿”一笑,說道:“還真不敢,我的性取向沒毛病。好吧,我承認,因為你是個美女,所以多多少少的會對我有影響。”
安吉拉“哼”了一聲,說道:“算你還夠誠實!真小人總好過偽君子。”
劉風苦笑著說道:“得!我這是圖什麽許的,學雷鋒學成真小人了。”
安吉拉掩嘴偷笑,繼而馬上嚴肅地說道:“我希望你能時刻記得自己的身份和地位,還有我的!”
劉風的眉頭揚了起來,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安吉拉,說道:“敢問您是什麽身份地位啊?”
安吉拉聽出了劉風語氣裏的不悅和挑釁,她轉頭看著車窗外的街景,沉默不語。
劉風等了半晌,沒有聽到安吉拉的回答,他又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安吉拉。正巧,安吉拉也在那一刻偷偷地從後視鏡裏觀察著劉風的反應。兩人的眼神在後視鏡裏交織在一起,卻都沒有說話。安吉拉的眼神漸漸變得柔和起來,除了歉意之外,劉風仿佛還讀出了一絲別樣的意味。他的心頭顫動了一下,受到傷害的自尊像是得到了撫慰一般,堵在胸口的那股邪火在瞬間煙消雲散。
這時,安吉拉懷裏的桃瑞絲呻吟了一聲,蘇醒過來。
安吉拉驚喜地說道:“(英)寶貝,你怎麽樣了?”
桃瑞絲輕聲說道:“(英)你撞到我的頭了。”
安吉拉說道:“(英)對不起!你覺得身上哪裏不舒服?”
桃瑞絲說道:“(英)我還好,就是頭有點疼。”
安吉拉輕輕揉著桃瑞絲的頭部,問道:“(英)這樣感覺好點了嗎?”
桃瑞絲想了想,臉上露出了頑皮的笑容,說道:“(英)如果能再來一盒冰淇淋泡芙,我會感覺更好。”
安吉拉撇了撇嘴,說道:“(英)小滑頭!”
劉風踩下刹車,把汽車慢慢停到了路旁,開門下車,對安吉拉說道:“沒我什麽事兒了,咱們後會有期吧!”
安吉拉和桃瑞絲幾乎同時問道:“你要去哪裏?”
安吉拉和桃瑞絲對視了一眼,又對劉風說道:“謝謝你了,再見!”
劉風微笑著衝母女兩人揮了揮手,轉身向來路走了回去。
安吉拉下車,看了一眼劉風,坐進了駕駛室。
桃瑞絲說道:“(英)你就這麽讓他走了?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安吉拉沒有說話,隻是從後視鏡裏看著劉風逐漸遠去的背影。
桃瑞絲說道:“(英)放他走,你會後悔的。”
安吉拉說道:“(英)甜心,今年聖誕節,我們去台灣過好嗎?”
桃瑞絲問道:“(英)為什麽?”
安吉拉說道:“(英)我在想,應該給你換個環境。台灣有很多不錯的學校,我們可以順便去選一個你喜歡的。”
桃瑞絲瞪大了眼睛,說道:“(英)你的思維跳躍得可真夠大的,我們在討論你的男朋友的問題,你卻想要讓我離開我的男朋友?”
安吉拉目瞪口呆地轉頭看著桃瑞絲,桃瑞絲連忙捂住自己的嘴,轉動著眼珠,繼而衝安吉拉做了個鬼臉。
安吉拉剛要說話,桃瑞絲突然指著後視鏡喊道:“(英)快看,你的男朋友好像在和人打架!”
安吉拉惱火地說道:“(英)別再耍這種過時的把戲了!”
桃瑞絲認真地說道:“(英)真的,我沒騙你!”
安吉拉狐疑地回頭看了一眼後視鏡,隨即馬上轉頭透過後車窗向遠處望去,看到劉風被三個人圍堵在一輛停在路邊的汽車旁,其中一人正向劉風揮拳打去。
圍住劉風的是老趙三人,他們在逃脫特警的追擊後偷了一輛汽車,恰巧選擇了和劉風一樣的行車路線。當開車的陸紅旗認出路旁的劉風時,他毫不猶豫地停車堵住了劉風的去路,三人下車後把劉風給抓了個正著。
陳衛東不等老趙發話,一拳打在劉風臉上。劉風的身體搖晃了一下,勉強站穩腳跟,抬手抹了一把流出的鼻血。
陳衛東罵道:“你個渣渣!貪生怕死,臨陣脫逃,老子要你娃死得棒硬!”
陸紅旗掏出54式手槍,頂到劉風的額頭,對老趙說道:“連長,執行戰場紀律吧?”
老趙冷冷地看著劉風,說道:“小子,還有啥好說的?”
劉風笑了笑,說道:“我要是說,事兒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你信嗎?”
老趙微微點頭,說道:“死到臨頭你還能笑得出來,算你小子有種!”
劉風說道:“哥們兒家裏好歹也是當兵的出身,不能給我爹丟人不是?”
老趙轉頭對陳衛東和陸紅旗說道:“把他弄車上,拉到城外讓他自己選個地兒,給他刨個坑。”
老趙又回頭對劉風說道:“我這是給你爹個麵子,不能讓你死大街上沒人管。”
陸紅旗拉開車門,陳衛東推了劉風一把,示意他上車。
隨著一陣車胎摩擦地麵的刺耳噪音,安吉拉把汽車停到了四人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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