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換空間（四十五）豪宅在哪裏
文/風起雲止
趙餘韋說得對，自己若真在美國有豪宅，賣了不就可以救阿楚的急了？
但豪宅在哪裏？
奕軒的頭皮一陣痙攣，他逼著自己想下去。痙攣漸漸變成撕裂般的劇痛，奕軒緊緊抱住頭，在有限的記憶裏苦苦搜尋著。。。
可憐的他，無奈地發現，原來自己一貧如洗。他沒有豪宅，唯一曾擁有的是前緣巷秋收後的那一片荒蕪。
半夜，奕軒在想叫卻叫不出聲的絕望中驚醒。夢裏他正往一個無底的黑洞墜去，隱約聽見一聲聲“軒兒軒兒”的呼叫。聲音越來越急切，也越來越熟悉，就在他要脫口而出一個字時，一切歸於寧靜。
暗夜裏，奕軒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他仔細回味著剛才夢中的那一聲聲呼喚，腦海的地平線上空突然劃過一道電光。
“媽！”
奕軒一骨碌坐了起來。
那是家母的呼喚！
老媽那張微笑的臉就這麽毫無預料地出現在他的記憶中，隨即，他又記起了老爸略帶嚴肅的眉眼。原來他們就是來看過他，阿楚嘴裏的蕭爸爸和蕭媽媽。
這意外的收獲讓奕軒瞬間亢奮了起來，天一亮他要去告訴阿楚，他知道了，以前不肯相認的那對長輩原來是自家父母。他那時對他們的生疏，該有多傷他們的心！他不敢睡去，怕一個盹兒，父母的英容笑貌又在記憶中消失。
熬到淩晨，奕軒還是撐不住上眼皮的地心引力，瞌睡了過去。等他再次醒來，已是豔陽高照。他嚇得趕緊敲了下腦門兒，還好，對父母的記憶尚存。他忙下床衝到餐廳，阿楚不在；衝到客廳也沒人影兒。這時他看到阿楚的臥室門大開著，急忙走過去探頭一看，床整整齊齊，仿佛阿楚未曾呆過。
這下奕軒慌了，難道阿楚是自己想像出的一個幻影，她從來就沒在自己的生活中出現過？
肚子咕咕亂叫，奕軒不知所措地來到廚房，突然在冰箱上看到一張紙條，就壓在一個馬恩雕塑的冰箱貼下麵。奕軒一把抽出紙條，看完鬆了口氣。 阿楚有事去設計公司了，讓他自己吃早飯，她午飯前會回來。
奕軒開心起來，正準備自己弄點東西吃，突然聽到電話鈴響，他沒理睬。平時在家他對電話鈴聲有免疫力，基本就當沒聽見，反正有阿楚在。
可現在這鈴聲特別刺耳，讓奕軒聽了頭疼。好在電話鈴響了幾下，停了。奕軒還未舒口氣，鈴聲又響起。奕軒皺了皺眉，擔心會是阿楚，便過去生疏地提起話筒。
“Hello？”
對方沒聲音，奕軒提高聲音又說了一遍“Hello？”
還是沒聲響，就在他氣得要掛掉時，突然一個顫巍巍的聲音傳來：
“軒兒，是你？”
“媽！”
沒有絲毫猶豫，一聲“媽”自然而然地從奕軒口中脫出。
“軒兒，兒子！孩子他爸，快快快來！” 蕭媽激動得語無倫次，奕軒這時聽到了老爸失態大叫兒子的聲音，他好像還是第一次知道父親還有這麽激動的時候，忙叫了聲“爸”。
三人在電話裏唏噓起來。過了一會兒奕軒小心翼翼地問：
“媽，你這是從哪裏打來的電話？”
“兒子，我們在家呀。”
“是美國的家？”
“是啊。” 蕭媽這時意識到兒子的記憶並沒有完全恢複，但至少他想起了父母，這足以讓老兩口欣喜若狂了。
“媽，你們在美國的房子是豪宅嗎？” 奕軒一聽父母在美國，大叫一聲太好了，豪宅快找到了。
蕭媽吃了一驚，這是什麽問題。但轉念一想兒子現在處於新舊記憶的交替中，肯定什麽都好奇，於是耐心地解釋道：
“兒子，自從你離開家上大學後，爸媽就一直沒換房子，想著你回來度假時還有自己的臥室和書房。咱家房子雖算不上豪宅，但夠你和阿楚回來住。”
奕軒一聽不是豪宅，心裏掠過一絲失望。但又一想，就算爸媽有豪宅，那也是他們的，不能賣，賣了他們住哪裏去。
“兒子，你好嗎？阿楚在不在？” 蕭媽急切想知道兒子記憶恢複的細節。前兩天蕭爸身體不好，去住院檢查，怕阿楚找不到他們擔心，蕭媽才一早打電話過來。沒想到居然聽到了兒子的聲音，知道兒子的記憶正在慢慢恢複， 蕭媽心裏的一塊石頭終於稍稍放下。幸虧了阿楚堅持讓他們回美，蕭爸回去後因為心髒問題已經去醫院幾次了。
“媽，我現在在敦敦學校做誌願者。” 奕軒得意地說。
“太好了，兒子。敦敦是誰啊？” 蕭媽一頭霧水，但聽他說去做義工，心裏由衷地高興。
“媽，敦敦是個小天使，他很聰明，愛畫畫兒，我很喜歡他。學校裏有很多像他一樣的小天使，我教他們畫畫和英語。” 奕軒講起他在“星雨園”的經曆，一下子來了勁。蕭媽聽兒子說敦敦是天使，知道兒子去自閉症兒童學校了。他高中去做義工時，就一直說那些孩子是天使。蕭媽為兒子找到自己熱衷做的事而開心，雖然急於想見到兒子，但她知道一切隻能順其自然。
“那就好，兒子，媽知道你最擅長這個。” 蕭媽讚歎道。
“媽，阿楚出去了，她說午飯前會回來。” 奕軒想起老媽問到阿楚。
“沒事，阿楚回來，你告訴她我們都很好。”
“媽，問你一個事，阿楚她真是我的妹妹嗎？” 奕軒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口。
蕭媽被兒子這個問題問住了。她知道阿楚一直以妹妹的身份在照顧奕軒，按情理，她也確實是奕軒的妹妹，兩人在同一個奶媽的懷裏長大，奶媽走後他們也曾想收養她。。。這次多虧了阿楚，兒子才得以慢慢恢複，在心裏她和蕭爸早已把阿楚當自己的女兒。
“兒子，阿楚當然是你妹妹，她以前一直在日本留學。這次幸好有她照顧你。你恢複了可要多幫著點阿楚，知道嗎？”
“媽，知道了，我會幫阿楚的，你放心。”
奕軒和爸媽通完話，呆呆地坐著，忘了早餐。爸媽都肯定了阿楚是自己的妹妹，從現在開始，他不能再心生疑惑，而要以一個哥哥的身份去保護阿楚。
但不知怎的，一種莫名的失落感隱隱地在心底繚繞。奕軒自責，也許自己失憶後，思維情感亂了。他想怎樣呢？阿楚是妹妹，此生無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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