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華的難民申請獲得成功，她也順利結業拿到了護理證書。海華通過了路考，有了駕照，她看駕照上的自己平靜如水。薛楠幫助海華選了一輛二手車。她現在自己開車去按摩店上班，與按摩院裏的其他女孩比她現在什麽也不缺什麽也不少，她也像她們一樣買化妝品貼假睫毛。而且她還可以隨時甩手不幹，她有資格找護理員的工作。她唯一不如她們的就是海華身邊還沒有一位男士相陪，陪她買菜幫她洗衣隨她做飯，陪她逛街伴她旅遊讓她消耗過剩的力比多。
海華不再想憋在按摩院那一畝三分地，她不再願意一天十幾個小時再在沒窗戶的屋子裏靠揣摩客人的心裏拿客人的小費過日子。她認為自己是長了翅膀的鳥兒該飛出去闖蕩大千的世界，她辭掉了按摩店的工作在養老院找到一份全職工作。她節假日不用上班也能拿工資，她有兩個星期的帶薪休假。她第一次不用拿老板的現金，工資是公司直接打到海華銀行賬戶裏的，是每月一樣的一串阿拉伯數字。公司有醫療保險，她可以用公司保險找注冊按摩師給她按摩。她還有公司分給她的電子郵件和胸牌。海華有銀行卡、信用卡，醫療卡、駕駛證都是她以前從沒見過的，更是沒有用過的。年底她填稅單還可以從政府那裏小小退回一筆錢。海華甚至還參加過一次選舉，選舉安省的省長。她不太清楚該選哪位候選人，反正她在選票上打過X。
海華對自己的生活狀態萬分滿意。
海華的生活開始安逸，她有更多的時間閑下來放空自己。她一個人去影院裏看電影，她羨慕隔著幾排空座位的男男女女相依偎在一起，她眼見到她們在親嘴。海華的嗓子眼有點幹，她還不曉得和男人舌吻是啥滋味。她不由自主地把舌頭伸出來舔自己的上下嘴唇，她用牙呲咬自己的舌苔。海華反思為什麽在她的生活裏不該有個男人的存在，世上並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壞人，並不會是所有的男人都會欺負她。她對男人要求不高，不需要那個人高大威猛，不祈望那個人日進鬥金，隻要對她好就行。海華用力擠眼皮不讓自己再看眼前的一切。以前的陰影還是或多或少令海華有點小小的恐懼。
那次周末聚會以後，薛楠建立了QQ群，名稱是東西南北是一家，意思是大家無論來自何方在群裏就是一家人。大家聊天的內容也沒有什麽具體的限製，隻要沒有公然的侮辱語言就好。群裏經常有好看的小視頻，海華看過後會開心地嗬嗬笑個不停。海華收到過幾位男士的私信，有人邀請她去市區看各種各樣的節，龍舟節、加勒比節、愛爾蘭節，海華心裏還沒準備好和這些男人約會。也有人與海華說些私密的語言，她一開始還有點抵觸情緒，漸漸地也就適應了。她也是個肉體堆積成的人不是道德精，女人該有的七情六欲她都有，沒什麽大驚小怪的。她也有歡喜，她也有傷悲，她也有快樂，她也有苦衷，隻是她不輕易向不熟悉的人打開心扉掏心掏肺地訴說罷了。
海華開始和固定的幾個人交流，偶爾還會互發照片或者視頻聊天。在夜色裏海華一個人躺在床上會和他們喃喃細語，聊聊工作上遇到的煩心事。有時他們也會觸及身體的感受，雖然不是露骨地挑逗，卻會有模模糊糊溫溫馨馨的語氣。海華也開始在沒有大姨媽的時候與他們在自己的家裏約會。海華把每周的約會安排得緊湊，她要把以前丟失得的日子補回來。
海華自己的工資足夠自己的開銷，她不靠跟男人們的約會吹肥自己的腰包，但海華也不能讓他們白白地得到自己，白送的瓜兒不甜。海華還年輕還有姿色，那樣會讓她覺得自己一文錢不值，自己都瞧不起自己活得沒有滋味沒有意思。她不是沒人認領的流浪狗無家可歸的流浪貓，她要是想要自己嫁出去，會有一群一群的惡狼猛獸撲過來。她是女人，她有身份，她有車子，她有工作，她自己租房子，她不好看但她也不醜，身材也說得過去。至少她在薛楠的QQ群裏是個炙手可熱的香餑餑。海華認為在男權主導的社會裏，男人為女人花點錢是理所應當天經地義的事。海華還遠遠不認為自己是個可以養活男人的女人，如果讓她養活一個男人，一個小白臉，她會覺得很沒麵子很丟臉，覺得自己是個沒人要的女人。對海華來說那是可怕的，在男權社會，女人有人追臉上才有榮光，臉麵才能當當正正擺在脖子上。女人的價值在於男人對她有回饋，海華這麽想，說白了就是不同方式的金錢回饋。況且男人們付給海華的過路費也隻相當於他們和妓女們發泄一次的費用根本算不上九牛一毛，海華要的是他們的誠意。海華不把自己歸類為是賣的，那隻能算是有償互補快樂。男人們來海華這裏可是有吃有喝的，而且是一夜的時間。如果他們樂意，足夠有時間讓他們精盡氣絕，如果有情趣，海華可以配合得天衣無縫。如果那男人要是沒長臉不明白自己是張三李四王二麻子，海華絕不會給他們第二次機會。海華遇到過不懂事的家夥，牛逼哄哄對她粗暴無禮讓她想到她恨得咬牙切齒的性無能老公，海華立馬趕那人出門，她才不管是不是深更半夜有沒有公交車對方是怎麽回家。
海華和大多數人在一起並沒有特殊的感覺，他們可以在飯桌上聊些無關痛癢的話題，對方不在乎聊天的結果，海華也不在乎，他們隻是用談話遮蔽尷尬的時光。大多數時間是海華既要做晚飯又要洗碗擦桌子，海華不喜歡這樣，這樣海華有一種在按摩店裏給人服務拿小費的滋味，海華不喜歡這樣的氛圍。她更傾向男女平等相敬如賓的感覺，一方給予另一方也知道給予，一方付出另一方也明白付出。這不是靠暗示能達到的效果，海華也不願意暗示，她覺得那樣像是在央求，有點丟人。
海華在那一群人裏也有聊得來的朋友，即使不來海華這裏，也會偶爾私信與海華噓寒問暖。海華努力要自己把握一個度，不要自己不知不覺地掉入溝裏拔不出來。她不想過早地把自己定在某一特定的方向，她還在試探觀望自己的適應性，她不想重蹈覆轍，她還沒想到非要把自己嫁出去。
星期一是海華休息的日子，她會放縱自己睡個懶覺。她剛剛睡到自然醒就有QQ的提醒音。海華抓過來手機，是昨晚和她聯係過的人。
“但願沒有吵醒你。我是昨天和你短信過的老王。”後麵是不好意思的圖像。
“不礙事，我剛醒。有事你說。”海華想起昨晚和一個男人約過。
“我是想說......”對方好像欲言又止的語氣。
“沒關係，如果你有事......”海華以為對方突然有事要爽約。她也學著對方的表達方式欲言又止。
“不是。我是說我沒們沒定具體時間，我想我是不是可以早去。不過如果你覺得被打擾。我可以按你定的時間到。”對方禮貌而客氣。
“沒關係。反正我今天也休息。早來晚來都可以，無所謂沒關係的。隨你。”海華今天沒有什麽特殊安排，如果有人過來陪她何樂而不為呢。她也客氣回答道。
“那好。我今天也休息。我現在就出門，順便買些你喜歡的蔬菜。可以嗎？”
“不，不用。人來隨時歡迎，東西真的不必破費。”海華趕緊回絕。
過了將近快三個小時，海華的QQ終於有了老王的新信息。
“我在你公寓門口。”
“你按301，我在三樓頂層301房間。”
海華聽到電話鈴響，她拿起電話。
“你好。門開了。”
老王聽到公寓門哢嚓一聲，他推開門。老王在一層四周張望沒發現電梯，他順著樓梯爬上樓。他看看門牌號，是301。老王輕敲門。
海華從貓眼向外看一眼，是個中年男人，手裏拎著塑料口袋。她打開門，露出一條縫隙。
老王閃身進來。哈腰伸出手。
“你好。我是老王。但願你沒久等。”老王抱歉道。
“你瞧。幹嘛還拿東西。”海華客氣地接過老王手中的塑料袋，裏麵是水果。
“這是見麵禮。”老王又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一張一百圓加幣。
“這麽客氣。”老王沒從錢夾裏拿錢，看來那錢是老王早已準備好的。海華接過錢。
“你先坐。”海華把水果袋子拿到廚房爐台，順便也把100元放在爐台上。
“你要不要喝點飲料。”
“不不。你不用忙。”老王四處張望海華的客廳。他舌頭探出口外抿一下幹燥的嘴唇。
“路上很忙吧。”老王在路上用了這麽長時間，海華以為老王遇到了交通堵塞。
“還好。主要是我倒了兩趟車。”
“你自己沒開車。”
“沒，沒。”老王有點結巴，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海華醒來時，老王已經不在她床邊。她不知道老王什麽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地起了床。她迷迷糊糊看眼床頭櫃上的電子表已經過了九點。
“老王。”海華以為老王在外麵客廳，她喊了一嗓子。
海華實在不願意起床，她還沒從昨夜的體力消耗中緩過來，她多麽希望有人在背後摟著她，那人最好是老王。海華沒聽見老王的回應，她有點著急。海華從被窩裏爬起來走出到臥室的門。她沒聽見客廳和廚房有聲音。海華走出臥室，沒看見老王的身影。她又仔細搜索客廳和廚房的邊邊角角，仿佛老王在與她捉迷藏，她確實沒發現老王的蹤影。海華看到餐桌上有擺好的碗、碟子和筷子。她清醒地記得老王昨晚和她一起收拾桌子，她催促老王去陽台冒個煙解個乏。老王吸完煙，看她還沒洗完碗碟老王就站在她眼前看著她洗碗。
海華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坐下，她看到碗底下壓著一張紙條。
“看你熟睡的樣子，沒好意思吵醒你。鍋裏有熬好的稀飯。桌子上有我拌好的黃瓜。我先走了。謝謝你的照顧，下周再聯係你。”老王的字跡工整耐看。
老王與眾不同。海華不知道是因為老王英俊身體高大健碩還是老王細心體貼，老王進入她時她有和別的男人不一樣的感覺，弄得她身體痙攣不能自拔的感覺。她連和自己的老公都沒有過，一次也沒有過。而和老王她卻能在昨夜出現過幾次，她很願意配合老王，是那種心甘情願不由自主地配合，她也搞不明白是為什麽。她和老王做愛時，老王有前戲。老王每次進入她之前老王都不著急，老王會很耐心地等到她呼吸急促。
海華搖搖頭，對自己心裏傻笑。她拿起碗走到廚房爐台。她看到那一百元鈔票還靜靜地躺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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