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夥(03)五年前

海華的老板在上午九點半接海華去按摩店工作,要過了午夜之後才會送海華回家。海華在店裏吃飯。她是新手需要老板麵授機宜手把手地培訓,所以海華工作的分成也少。其他女孩都是老員工與店裏六四分成,吃飯另算錢。海華和老板是四六開,但是老板負責接送,在店裏吃飯海華也不用花錢。
在店裏沒活幹的時候是海華最難熬的時光,店裏的姐妹也沒太多的心思和海華閑聊。那些女孩閑下來不是打電話就是玩手機上的遊戲或者看網上新聞,她們之間的話題對海華來說就像天書一樣海華一句話也聽不明白一句話也插不進去。她們不像海華在店裏從開門守到閉店,她們都是獨來獨往自己開車來上班,她們曉得什麽時候是店裏最忙最好賺錢,他們也一眼能分辨出什麽樣的客人要什麽樣的服務,哪類客人小費給得多。海華和其他服務生一樣按服務客人的時間數量拿錢,沒有客人找海華服務海華就沒有收入,頂多白吃老板兩頓飯。
海華不計較她在店裏的時間長,反正她呆在家裏也不比在店裏舒服到哪裏。在店裏至少她還有賺錢的機會,在家裏隻能木奈奈發愣瞧著天花板,看一天也掉不下一個餡餅來。海華出國前去菜農那裏上貨在市場賣菜,她已經習慣了長時間不停歇地工作,何況如果她一個人呆在家裏她心裏更沒底。有時運氣好,按摩店一開張就有顧客登門。海華也不在乎工作累,再累也累不過她在地裏幹農戶。海華隻是希望自己能盡快像其他服務生一樣,她不敢奢望有自己的汽車,但她至少該有部自己的手機,可以在間隙的時候打遊戲消磨寂寞。
按摩在多倫多分成369等,正規的按摩師需要去專門的學校學習然後有正規的機構頒發證書,她們多半在診所工作也有人自己開店,按摩的費用保險公司可以報銷。另一類是色情服務的,都是年輕貌美的女孩,她們根本不把心思花在按摩上,她們靠讓客人開心賺錢,是哪兒讓客人舒服往哪兒摸,為了客人大把慷慨的小費,美女們時不常還得把自己的得意有效部位讓客人的狼爪子磨蹭磨蹭。
海華工作的店是休閑按摩店。在那裏可以用力地按摩消除客人的疲勞但小費比較少甚至客人會鐵公雞一毛不拔,也可以像色情按摩店一樣打擦邊球多賺些小費。多倫多媒體就曝光過這樣的按摩店,這些店隻繳納一年幾百元的注冊費卻未經許可提供色情按摩店一樣的服務。海華的客人裏有華人也老外,遇到老外她隻能當啞巴,她要揣摩客人的肢體動作釋放出的信息。海華偶爾還會和老板娘交流,老板娘告訴海華要想小費高就得有點服務特色花樣,海華還一時半晌不明白老板娘的意思,老板娘不敢明著說怕出了事推卸不了責任。遇到說國語的客人海華更有精氣神,聊天可以讓時間快一點度過,也讓海華了解外麵的世界。遇到對她有點意思的顧客,客人還會主動點撥海華。海華一開始還不好意思抹不開麵子,客人伸過來的手她會條件反射地躲開一尺遠。漸漸的海華期望自己的錢包快快鼓起來,也就視而不見不大驚小怪,她一步一步地適應了工作中與客人的默契,小費收入也多起來。甚至還有幾位回頭客,專門找海華服務。

海華最期待的就是在按摩院下班後與薛楠聊天,那比顧客的小費還讓她興奮讓她期待。海華覺得薛大姐見多識廣什麽都知道,是她的人生導師指路明燈,她把自己一股腦的不解都拋給薛楠。薛楠在多倫多也沒有三親四故,遠親不如近鄰,她把海華當成自己的妹妹。
薛楠出國前是一所中學的地理老師,也代理過英文課。她大學畢業自然比勉強算是初中生的海華接觸得廣知道得多。隻可惜兩人的作息時間不同,海華經常是後半夜被按摩店老板送回家,那時薛楠已經進入夢想。偶爾薛楠睡得晚在廚房或者樓道裏遇見海華便把海華叫到自己的房間聊天,有時兩人躺在席夢思床上會聊一通宵。
“姐在國內教書那麽好,幹嗎也出國了呢?”海華躺在薛楠的床上問。
“出國是一種潮流,親戚同學朋友有去澳洲的、美國的、歐洲的,我也不比他們差,自然也想出來看看。”
“那你有小孩嗎?”海華好奇地問。
“有一個女兒。你看這是她小時候。”薛楠拿過床頭櫃上的挎包拿出錢包,她從錢包裏掏出一張小女孩的照片給很好看。
“多大?好可愛。”海華看著照片,羨慕地說道。如果海華有自己的孩子,她也許不會挨丈夫的打,也許她也不會出國。
“小學六年級。”
“姐你這麽年輕,孩子都這麽大了。”海華故意誇獎薛楠。
“你哪?”薛楠反問。
“我沒有。”海華喃喃地回答。
“幹嘛沒要一個。”薛楠不解地問。她有農村的親戚,早早結婚就生娃,生了女兒不甘心還要超生生兒子傳宗接代。
海華不敢確定是自己的問題還是她老公的問題。海華不知道怎麽回答,她陷入困境。

薛楠出國的最大願望就是能夠留下來把女兒辦出國來。她是老師她知道女兒不聰明,在補課泛濫家長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大氣候下,她的女兒上不了知名院校,不上名校就沒有出路。她算過一筆經濟賬,花錢要孩子一個人出來留學,一年五萬加元五年就是二十五萬,她沒有那樣的財力也不放心女兒一個人在外麵闖蕩。薛楠覺得自己再往上爬最高也不過是個特級教師,那時她也是花白的頭發。憑她的城府她也混不上校長,她在國內沒有什麽遠大的前途。她還不如趁自己還算年輕把一切獻給女兒,冒險為了女兒出國是值得的,況且她也有理由離開那與世無爭不思進取的丈夫。
海華剛剛下班進了家門,薛楠手拿浴巾擦頭從衛生間淋浴出來。兩人正好打個照麵。
“楠姐你還沒休息?”海華問。
“我明天休息。今天睡得晚一點。”其實是薛楠有心思,她翻來覆去睡不著隻好又淋浴了一遍讓自己渾濁的頭腦清晰些。
“那我又可以陪你閑聊天了。”海華一聽興高采烈,她又可以在楠姐的房間睡上一晚。
“好啊,你先洗漱。我在房間等你。”
海華草草衝個涼,她輕敲薛楠的房門。聽到薛楠的應聲,她探進頭。薛楠的床就是雙人兩層席夢思墊子。底層是雙層實木相當於床架子,上層是鬆軟的海綿。隻是沒有講究的床架子略顯簡陋寒酸一點,不過海華的床也沒有大的差別。她們睡在上麵一樣的舒服,比海華老家的木板床強多了。
薛楠躺靠在牆上,看海華進來她放下手中的書。
薛楠通常會問海華按摩店裏的工作,是不是最近遇到奇葩的顧客。薛楠也會說聽來的怪事和華人圈裏的傳聞。薛楠工作的小飯店在繁忙的大商場裏,她偶爾會帶些免費的中文報紙回來給海華。周圍工業區的白領也會光顧薛楠的小店,店老板為了與大店競爭爭奪這些顧客,會每天不重樣地推出午餐特價。
有一位烏克蘭的大胖子在附近一間寫字樓的公司裏工作,他已經在薛楠的店裏墨跡了幾天。大胖子剛開始隻是外賣,後來又在商場吃,本不該給小費,他卻硬塞給薛楠說是算薛楠陪他聊天的錢。女人的直覺讓薛楠懷疑事情不是那麽簡單。
一天大胖子主動要薛楠的電話號碼,薛楠佯裝自己來多倫多時間不長還沒來得及買手機,大胖子並沒泄氣把名片留給薛楠。薛楠在網上查過那間公司,也搜索過名片上的名字,確有其人,而且薛楠還意外地發現大胖子的簡曆,她推測大胖子比她大十歲。
十歲的差距也不算太大,為了身份薛楠可以勉強接受。如果能和可以說得過去的人結婚解決身份問題也不失是明智之舉。節省金錢倒不是薛楠的主要考量的因素,她能把女兒接過來才是她的目標,女兒早一天來早一天受益早一天她心裏的石頭落地。
薛楠腦袋一直在想這事,她心裏憋得慌,想找個人透透氣。
“海華,如果一個男人大你一輪你會接受嗎?”
薛楠第一次征求海華的意見,海華有點受寵若驚,她一本正經地長考一會。
“大不大不重要,一定要對我好。”海華覺得不要自己再受男人的淩辱最重要。
“如果那人要沒離婚呢?”薛楠不相信大胖子沒結婚沒孩子。
“楠姐這個我沒想過。”海華被薛楠問得有點不知如何回答。要是她,她不會找一個還在結婚的人,但她沒敢輕易說出來。
“你不想留下來嗎?”薛楠好奇地問。其實薛楠也不是真想聽海華的建議,她隻是覺得自己說出來心裏舒服些。
“想啊。在這裏的誰會不想呢。”
“找個男人結婚是個好渠道。”薛楠想著自己的事,她向海華建議道。
“我現在恨男人,不敢和他們結婚。”海華還沒完全從上一段婚姻中走出來,她還不確定自己是否會再接受一個男人。
“為什麽?”薛楠有點不解。
“我出國就是為逃避我男人。那個渣男,那個*****。”海華惡狠狠地說道,牙齒都咬出咯咯聲。
“難道他......”薛楠停頓,她不想接下去問。如果海華願意說她該親口說出來。如果她還壓在心底,就是她還有陰影還沒有解脫。
“那是個魔鬼,他是個混賬。”海華喊道。
“你要是想留下,找律師通過其他途徑也行。”薛楠不要再挑起海華的噩夢,再激怒她。她轉移話題建議道。




更多我的博客文章>>>
請您先登陸,再發跟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