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爹告訴俺們,在中國很長的一段曆史裏,師範大學都是窮孩子的夢。不交學費還管吃管住,所以和別的大學相比,師大裏總是有更多勤奮聰明的窮孩子。
俺爹在北師大讀了兩年以後,覺得自己已經是半個北京人,大半個城裏人了。雖然還是不會撫琴繪畫吟詩作賦,但跳舞轉圈兒蹦嚓嚓已經駕輕就熟。那年中秋節的舞會上,俺爹的魂兒讓俺娘,一個會跳舞的中文係漂亮女生給勾走了。
俺爹說:“你們的娘就像一股小風兒,俺以前所有的媳婦兒夢都像是肥皂泡兒,小風兒輕輕飄過,肥皂泡兒頓時無影無蹤。”
哈哈,自那以後,小風兒在俺們家就成了對女生的最高評價。肥皂泡兒成了被甩的代名詞。俺家最好看的老三元朝後來成了吹暈了好多男生的小風兒,簡直都快成龍卷風了。俺們幾個都當過肥皂泡兒。
俺爹自從被那俺娘那小風兒輕拂,就決定拚盡全力追這股風兒了。俺爹說:“追女生第一要臉皮厚,第二要膽子大。這第三嗎,第三是俺覺得俺自己人高馬大也挺帥的。所以俺知道俺不是無的放矢。”俺爹看看俺娘說:“對吧,媳婦兒。”
“你就臭美吧。”俺娘說:“忘了我爸我媽不同意了?”俺娘說完居然臉一紅,低頭兒不好意思了。俺娘是不是很可愛,和俺爹的第七個孩子都四歲了還假裝害羞。
俺爹說:“那是枝節問題。俺的目標定下了,剩下的就是策略了,俺當時想來想去覺得寫詩最劃算。一分錢不花還能練本事。追上了,詩集送媳婦兒,顯得風流倜儻浪漫多才有情調。追不上,萬一詩集出版了也是名利雙收。就算出版不了,詩集留給師弟們也是一份功德。反正是個隻賺不賠的買賣。”
“爹,你還會寫詩呀?俺們怎麽從來沒見過你寫的詩呢?”俺們驚奇地問。
“都在你們娘那兒收著呢。俺這輩子隻給你們娘一個人寫詩。”俺爹驕傲地說。
“娘,把俺爹的詩拿出來給俺們看看唄?”俺們七嘴八舌地要求。俺娘說:“去去去,多少年的事兒了,誰還留著那個呀。別聽你們爹起哄。”
俺爹趕緊幫著俺娘打岔:“還聽不聽了?不聽我可就不講了。”
“聽聽聽,爹你快講。” 俺爹這才接著說:“俺的主意已定,就開始每天晚上在宿舍裏憋詩。剛開始時,一晚上也就能憋出個三五句來。不管憋出多少,詩寫的如何,都是俺的心意。第二天俺都會毫不猶豫地送給你們的娘。寫詩是臉皮厚,送出去是大膽。孩子們記住了,這個世界上有很多臉皮厚的人,敢想敢寫但不敢往外送。屁用沒有。隻有大膽的人才有希望。”
想想也真是的,寫了不送出去有啥屁用。那個詞兒叫什麽來著?算了不說了。有損將門之女的形象。
俺爹炫耀地說:“其實憋詩這玩意兒也不難。俺一學曆史的,名人軼事,才子佳人,唐詩宋詞,典故出處,都略知一二。憋著,憋著,就憋順溜了。一個星期以後俺一晚上就能憋出一串兒來了。”
從心裏生出來的東西一般都能打動人。尤其是俺爹憋出來的詩,自帶拍馬屁功能的。所以沒過多久俺娘就淪陷了。可俺娘他爹俺姥爺,派出所所長不同意。俺娘她娘俺姥姥,居委會主任也不同意。原因是俺們北京的閨女不外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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