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換空間（十六）下一步該怎麽走
文/風起雲止
經醫院全麵檢查，初步斷定蕭奕軒屬非正常性腦震蕩，他的神經係統都很正常。劉大夫覺得可能是甲板處水位較淺，他落水時腦袋著落河床受到撞擊，以至於腦幹網狀結構受損。雖然外表看似傷勢不重，但因為腦脊液的扭曲導致了顱內壓力的變化，進而造成了他腦血管功能紊亂。但一般的腦震蕩隻會出現短暫的意識障礙，意識恢複後，會有逆行性遺忘，也就是對當時和傷前近期的情況不能回憶，休息一周後大部分人的記憶會基本恢複正常。
而蕭奕軒的這種腦震蕩比較罕見，他幾乎失去了過去所有的記憶，隻對醒後接觸的人和物開始有新的認知，並且對以前的夢境有一種真實感。劉大夫對蕭爸蕭媽說他這種情況醫療史上也有個例，但需要多長時間恢複，是否會徹底恢複，隻能看個人情況了，他無法預計。
蕭爸蕭媽提及奕軒畫畫的事，說兒子以前從未接觸過油畫，現在卻專注畫畫，並且才一個星期下來，居然畫得非常好。劉大夫點點頭，說蕭奕軒的智商過人，他雖然不記得以前的東西，但對新的東西接受能力會非常強，當然性情和興趣愛好也有可能跟過去截然相反，要他們做好思想準備。劉大夫非常同情他們，作為病人的父母，這等於一切要從頭開始，再一次陪著兒子長大，雖然這個兒子已過了而立之年。
蕭爸蕭媽聽後一下子無法接受，老兩口本以為父母責任已盡，隻等安度晚年。而兒子一路走來也不易，念完書進入自己喜歡的金融業，這些年又憑能力做到部門總管。沒想到一夜之間又回到懵懵懂懂的年齡，一切需要從頭開始。而他們已快步入古稀之年，還有多少時間可以陪他一起慢慢長大。萬一他們走了，他還沒學會生活自理，怎麽辦？
蕭奕軒的病情遂即傳遍了公司上下，他的老板及手下都為他發生這樣的的事惋惜。醫院出示了他失去工作能力的證明，但因為他這是在度假時發生的意外，不能算工傷，另外蕭奕軒以為自己年輕健康也沒購買公司的長期殘疾保險，所以隻能享受公司給職工買的基本保險，根本是杯水車薪。好在蕭爸退休後賣了自己的公司，給兒子建立了一個可撤性信托基金，本想等兒子成家有了孩子後再啟動這筆資金。兒子現在失去工作能力，他打算回美後就去更改條款，讓基金提前每月支付，以保障兒子的生活。
蕭爸蕭媽不得不接受兒子失憶這個殘酷的現實，決定等他稍稍穩定些就帶他回美。但沒想到鎮靜劑過後，兒子大鬧病房，歇斯底裏吵著要回家，要阿楚。蕭媽趕緊把阿楚給她的畫板拿出來哄他，不料被兒子一把甩到地上踩了個稀巴爛，逼問她把阿楚弄哪兒去了。蕭媽被他嚇得當場就血壓升高，蕭爸急得兩頭顧不上，心動過速。最後劉大夫不得不再次用鎮靜劑把蕭奕軒控製住。
經過這番折騰，蕭爸蕭媽一下子蒼老了很多，身心俱累。劉大夫看著老兩口，隻得跟他們建議：
“從鄉下到上海，環境變化確實有點大，病人肯定一時無法適應。這樣，我看還不如讓他回鄉下去，在他覺得安全的環境裏生活一段時間，然後再慢慢引導他走出來，這是一個長期的過程，求急不得。一直使用鎮靜藥絕不是長久之計，你們年紀也大了，自己照顧病人恐怕不行。最好跟鄉下那個叫阿楚的好好溝通，看看能否把她河邊的房子租下來，再請人一起照顧你們的兒子。”
蕭爸蕭媽聽了，也覺得短期內把兒子弄回美國不太現實，但一想到又要去麻煩阿楚，他們又有點顧慮，擔心會打擾阿楚的正常生活，蕭媽總覺得阿楚有什麽難言之隱。而奕軒什麽時候能走出來，誰也不知道，這一打擾會不會就是一輩子？
晚上回到公寓，蕭媽手握著阿楚給她的電話號碼，左右為難，遲遲下不了決心。這時公寓前台突然打來電話，說有位自稱是肖楚朋友的女士從無錫打電話來詢問他們的電話號碼，問她是否同意給。蕭媽當然馬上讓他把號碼給她，心想也許這位朋友能幫她解釋一些疑惑。
“阿姨你好，我是肖楚的好朋友徐菲然，我白天跟肖楚通電話時才知道你家兒子的事。。。對不起，我沒想到會這樣。。。你們千萬別怪罪肖楚，這一切都是我的責任。。。”
蕭媽聽完徐菲然急急忙忙的一通話，才明白原來確實不是阿楚上網換房的。徐菲然說，她這些年一直在經營一家旅遊公司，前一陣想別出心裁搞一個置換空間，吸引大家交換房子旅遊。因為一直試圖讓自己的好友走出前緣巷，於是沒經她的同意就把她河邊房子的照片放到了網上做試點，沒想到居然被蕭先生看中並馬上成交。
“徐小姐，請問阿。。。肖楚她為何不願離開前緣巷，尤其不願來上海？” 蕭媽提出了這個一直困擾著她和蕭爸的問題。
“阿姨，叫我菲然好了。肖楚。。。她三年前在上海曾。。。自殺過，被救醒後，她就悄悄離開了上海在前緣巷定居了下來。。。作為她的好友，我一直不甘心她就此放棄上海的一切。總想著哪天她還能走出前緣巷，回到上海一切重新開始。。。這也就是我為什麽看到蕭先生在上海的公寓馬上就跟他換的原因。”
“菲然，阿姨再問你一個問題，肖楚以前在日本留學過嗎？” 蕭媽想證實阿楚是不是就是公安局檔案上的那位肖楚。
徐菲然停頓了好長一會兒才說：
“肖楚和我就是在日本留學時認識的。。。阿姨，對不起，我隻能說這麽多了。你們一定要相信，肖楚她是這個世上最善良最無辜的人。發生在你兒子身上的事，我會負全部責任。需要的話我可以請人去照顧他，我也可以親自照顧他到他恢複。阿姨，對不起，請你們千萬別再去打擾肖楚的生活，她這些年一直不容易。。。”
蕭媽聽了心一陣疼痛，這麽說，阿楚就是那位有億萬身價的肖楚！不知道年紀輕輕的她到底經曆了什麽，居然會選擇輕生。回想起當時她的神情，蕭媽徹底理解了她對上海的恐懼，非常後悔自己和蕭爸的貿然。
徐菲然這番電話顯然是不希望他們和阿楚再有任何聯係。看來，兒子回前緣巷生活這條路不通了，他們下一步該怎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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