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換空間（十五）阿楚何姓
文/風起雲止
蕭爸蕭媽趁兒子專心畫畫兒的當口，悄聲跟阿楚商量如何把奕軒帶回上海。但阿楚搖搖頭說很難，阿軒一星期來根本不願走出前緣巷半步，她想帶他一起去買菜都沒成功，後來不得不讓鄰居老奶奶買了送過來。
蕭爸蕭媽這時也沒了主意，他們剛才確實也看到了兒子歇斯底裏的樣子，知道強行帶走根本行不通。最後商定他們先跟司機回上海，谘詢一下醫生該怎麽辦，第二天再過來。
“阿楚，謝謝你一直照顧奕軒，要不是你，還不知道他會怎樣。” 臨走前蕭媽再次感謝阿楚。
阿楚內疚地說：“伯母，這一切都發生在我這兒，是我對不起你們全家。我會好好照顧阿軒。”
“阿楚，伯母問你一件事，你姓肖嗎？我們看到了你留在奕軒那裏的名字。”
阿楚聞言愣了一下，好久才勉強點了點頭：“肖楚隻是我身份證上的名字。我出生在前緣巷，叫方楚，這裏的鄰居也隻知道我姓方，他們一直叫我阿楚。”
方楚！蕭媽終於對上了號，姨娘姓方，記得阿楚小時候隨姨娘的姓。看來領養她的那家人姓肖，幫她改了姓。看阿楚的樣子，並不願意人家知道她被領養的身份。當初蕭媽對領養她的家庭也一無所知，她和蕭爸去找阿楚時，大家絕口不提對方是誰，隻說領養人希望帶阿楚遠走高飛，不願被任何人打擾。但蕭媽後來還是知道了姨娘是投河自盡的，但對奕軒，她隻說姨娘病故了。
阿楚不願提及肖家，也許有她自己的苦衷。蕭媽不確定阿楚是否知道姨娘去世的真相，更不確定她對同樣喝姨娘奶水長大的奕軒是否有任何記憶。畢竟那時他們兩個都還小，奕軒每次去都隻跟巷裏的男孩子玩，壓根兒就不知道這個阿楚妹妹的存在。
蕭媽決定暫時不提姨娘的事。想起公安局查到的肖楚，怎麽也跟眼前的阿楚對不上號。也許上海那位恰好同名同姓，一個日本留學歸來又有過億家產的女孩怎麽會在這偏僻的鄉下過著幾乎與世隔絕的生活。
蕭爸蕭媽當天下午匆匆趕回上海後，通過王經理的私人關係聯係上了上海華山醫院的腦科專家劉大夫。蕭爸把奕軒的情況跟劉大夫在電話裏詳細說了，劉大夫建議暫時用鎮靜劑先把蕭奕軒送進醫院。他說過多使用鎮靜劑雖然對失憶病人恢複記憶不利，但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案。
第二天一早劉大夫派了醫用專車請另外一位醫生和王經理蕭爸蕭媽一行人來到前緣巷，蕭奕軒被強行注射鎮靜劑後終於安靜了下來被送上了車。因為擔心兒子鎮靜劑過後找不到阿楚會失控，蕭爸蕭媽試著請求阿楚一起去。
沒想到一直心甘情願照顧奕軒的阿楚一聽說去上海，情緒突變，堅決地說除了上海，她哪裏都願意去。蕭爸蕭媽吃了一驚，沒想到她對上海這麽排斥，不由心下生疑，既然這麽不待見上海，為什麽當初要上網跟奕軒換度假屋。
“阿楚，伯母也許不該問，可是。。。你不願去上海，那為什麽要跟奕軒換。。。”
“伯母，對不起，那不是我換的。。。求求你們別問了。” 阿楚一邊抽泣一邊說。蕭媽這下徹底糊塗了，不是她換的，那會是誰擅自做主幫她換度假屋。但阿楚不再開口，看著她淚眼婆娑的樣子，蕭媽也不忍心再追問下去。雖然兒子在這裏出了事，但當時阿楚本人根本不在，兒子是成年人了，就算一時糊塗換房，也該自負責任。事已至此，再多的深究都沒用，目前最重要的是讓兒子趕快恢複記憶。
蕭爸蕭媽不再勉強阿楚，一個與兒子無親無故的人能如此這般照顧他一星期之久，他們已經感恩不盡。蕭媽收拾著兒子的東西，阿楚把奕軒的畫板和整套油畫工具裝進一個大畫夾，遞給蕭媽。
“伯母，你把這帶上，阿軒他醒來後萬一要鬧，就讓他畫畫，也許他能安靜下來。” 說著眼眶紅了。
蕭媽接過畫夾，謝了阿楚，猶豫再三還是拿出了一個信封。
“阿楚，這些天奕軒給你添了很多麻煩，這個你先收下，伯母以後再來看你。” 雖然知道拿錢出來有點俗了，但蕭媽想著阿楚一人住在這鄉下，經濟狀況不會好到哪裏去。這次能找到她，也是緣分，等奕軒記憶恢複了，他們一定會帶他回來，也許可以說服她一起離開這裏。
“伯母，你快收起來。。。是我欠你們的。再說，我。。。我不缺錢！” 阿楚急得臉都紅了，結結巴巴地解釋著，堅決推回信封。
蕭媽知道她傷了阿楚的自尊心，這也是她一直猶豫的原因，便不再堅持，默默收起信封。
阿楚把蕭爸蕭媽一直送到巷口，跟他們揮手告別，在蕭媽上車的一瞬，她突然下決心衝上前，遞給蕭媽一張紙條。
“伯母，這是我另一個房子的電話號碼，平時我住那裏。阿軒他要有什麽事，你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 蕭媽感激地拉了拉阿楚的手，她本來也想問她要一下聯係方式，但怕為難她。
看著白色的醫用專車在揚起的塵土中顛簸而去，阿楚突然掩麵而泣，身子沿著油漆斑駁的牆角慢慢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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