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漁魂王
在接下來那個星期的一天,我吃完晚飯後心事重重,看著窗外那棵隨風搖擺的桃樹直發呆,渾身上下那個別扭,仿佛少了點魂,缺了點魄。
是啊!連續三次釣美國大黃魚(Croaker)釣到手軟,收獲驚人,該送給朋友的魚兒都送了,該給自己留的魚兒也留足了,是到換個玩法的時候了。那麽去釣什麽魚呢?找朋友來幾次“南征北戰”?我正胡思亂想著,褲兜裏的手機開始震動起來。我打開手機一看,原來是新認識的台灣漁友來的微信。他在微信裏寫道:“漁魂王,現在新澤西州那邊尖嘴鯛魚(Scup Porgy)漁情非常好,想不想一起船釣一次?”我開始不以為然,但越想心裏越癢。“對啊!這種鯛魚長的大大圓圓,滿身披著白銀甲,釣起來該有多好玩啊!再說了,這種新鮮的鯛魚隻要處理及時,無論清蒸還是幹煎,口感都是一流的,況且這種鯛魚還可以吃生魚片呢。更吸引人眼球的是釣點在紐約與新澤西州交界的美麗的大西洋,那裏什麽魚都有,沒準我運氣好能釣到一條幾十磅的條紋鱸(striped bass)哩。”想到這裏,我馬上給這位台灣朋友發去了微信,讓他訂船票,我來開車。
掰掰手指頭數一數,在美國東海岸生活的鯛魚種類多達十幾種哪。到目前為止,我釣到過的鯛魚除了尖嘴鯛魚外,還釣到過搖頭蘆鯛(Jolthead Porgy),瘤突蘆鯛(Knobbed Porgy),蘆鯛(Saucereye Porgy,也被翻譯為醬油鯛魚)和紅鯛(Red Porgy,也被稱為Pink Porgy或Silver Snapper)等。在弗吉尼亞州(the State of Virginia)或以南的海邊經常能釣到一種釘頭魚(Pinfish),其實釘頭魚也是鯛魚的一種。有一次我到南卡羅來納州(State of South Carolina)的某一釣魚棧橋釣帶魚,遇到了釘頭魚魚群。我左一條,右一條,一不小心,釣了近百條。不過,釘頭魚的口感比起尖嘴鯛魚來差得可不是一點點。
然而,在有眾多成員的鯛魚大家族裏,最常見的鯛魚就是尖嘴鯛魚。這種樣子圓的像彩碟的魚最大可以重達五磅,釣到兩三磅大小的尖嘴鯛魚對我們住在美國東海岸的漁翁來講屬於稀鬆平常。雖然書本上講這種魚的分布可以從馬薩諸塞州(Commonwealth of Massachusetts)的大西洋開始一直到南卡羅來納州的海區,根據我多年的釣魚經驗,,在新澤西州中部往南的海區,這種尖嘴鯛魚少得可憐,簡直是如數家珍。你就是天天船釣,一年到頭也可能釣不到一條尖嘴鯛魚。記得十幾年前的一個春末,我與朋友們包船從馬裏蘭州某一碼頭出海釣黑斑。我無意中釣到一條半磅重的尖嘴鯛魚,高興得那位年過半百的老船長捧著這條鯛魚哈哈大笑了半天。後來,我發現這種魚在美國大都市紐約和紐約的長島(Long Island)鄰近的大海裏多的是。毫不誇長地講比夜間天上的繁星都多,而且個頭也大。在那邊,如果你釣到一條哪怕一磅重的尖嘴鯛魚就樂得哈哈大笑的話,都會被旁邊的漁翁認為你病得不輕,大驚小怪得神經失常。
在我的眼裏,這種尖嘴鯛魚其實就代表著喜慶,代表著一種藏在我心中的難以忘懷的情節。為什麽呢?因為這種魚無論在個頭大小,還是形狀上,與山東沿海盛產的黑加吉魚(也稱為黑立魚)非常相似。而黑立魚卻是我兒提時代記憶裏大明星。看到它,我心中就會出現難以言說的縷縷鄉愁。
“奶奶最喜歡吃黑立魚了。”隻要提到奶奶,我媽媽總會把這句話掛在嘴邊。這句話她一生中不知道說過多少遍,像一句口號牢牢地印在我的腦子裏。懵懵懂懂地記得我五歲那年的春天,家裏突然來了一位慈眉善目的不速之客。媽媽說她是我奶奶,爸爸說她是他媽媽。那天,平時忙得見不到人影的爸爸突然回家了,還笑嗬嗬地一直圍著奶奶身邊轉著。就在我一不留神的功夫,媽媽竟然從外麵買了那麽多海鮮,其中就有一條三斤多重的大魚,還有六七隻每隻都有半斤多重的大對蝦。記得後來媽媽告訴我這種大對蝦很貴,兩毛錢一隻呢。那天,不知道為什麽爸爸如此地興高采烈。他不停地哼著一段他喜歡的京劇,還親自下廚房,做了那麽一大桌子好吃的東西。那天晚上,奶奶美美地吃著,不停地搖頭晃腦咂麽著嘴,直誇魚做的好吃。奶奶吃魚吃到高興處,她那大大的眼睛小小地收成了一條線。感覺奶奶眼睛小的時候更好看呢。我也非常喜歡吃爸爸做的魚。隱隱約約地記得這條大魚的味道的確美,肉嫩嫩的,汁鮮鮮的。之後,媽媽告訴我這條魚叫黑立魚。還告訴我做魚是爸爸最拿手的。因此,“黑立魚”這三個字就被小小年紀的我牢牢地記了下來。直到如今,隻要我看見尖嘴鯛魚就會想起老家的黑立魚,腦子裏就會浮出大家閨秀,美貌如花的奶奶,心裏就會飄出一層甜甜的親情。奶奶來的第二天早上我還發現了一個小秘密。沒想到爸爸竟然給奶奶梳頭,對奶奶那麽親,那麽孝順呢。
這次船釣預訂一切順利,釣魚的這天風平浪靜。有意思的是這是我漁魂王第一次與台灣朋友為伍。一路上,我側耳靜聽著身邊這兩位台灣朋友對台灣現政的觀點和看法。我還時不時地故意挑起話題讓他倆爭論。你別說,當時我還真有一種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之快感呢。
這次台灣朋友找的漁船也不錯,屬於富豪級的分攤包船(shared charter)。那麽大的漁船(將近四十尺長)上隻有我們八位漁翁,釣起魚來舒服極了。
我們的漁船在下午一點鍾左右離開碼頭,一個多小時以後來到了紐約某一海灣的釣點。當時,四周都是碧藍碧藍的海水,遠處是紐約大都市那重重疊疊一眼望不到邊的高樓大廈,身邊還有水手伺候著,包括在我們的魚鉤上鉤上魚餌或把釣到的魚兒放進釣者的冰箱裏。對我來講,關鍵是漁情還不錯。我們仨說說笑笑,又歡又釣,竟然不知不覺地都釣到了每人每天三十條尖嘴鯛魚的限量。嘿!你別說,這仨“傻小子”還真有傻福,欣賞美景的同時又能釣到美麗的魚,渡過了美滿幸福的一天。
碼頭
碼頭外的海麵
釣點與紐約城隔海相望
我釣到的鯛魚
從新澤西州釣鯛魚回家後,我一靜下心來就在想:“這次船釣頂多算是一半遊山玩水,一半釣魚。”因為在釣魚時,我的注意力幾乎都被不遠處的紐約城那鱗次櫛比,錯落有致的高樓大廈和紐約城邊那一灣柔情脈脈的碧水吸引過去了。我是稀裏糊塗釣到了鯛魚的限量,而且釣到的鯛魚的個頭也不大。回家之後,我心裏總感覺缺了點什麽。其實,這就是不知足的表現,是玩心不死的生理反應。
不久之後的一天,下班後閑時生非的我打開計算機,不停地切換著網站,竟然沒有找到順心的節目。就在我準備下網關機之時,無意中看到了一條消息,它立刻吸引住了我。它說現在紐約長島蒙托克(Montauk)那邊尖嘴鯛魚和黑海鱸又大又多,魚情好極了。我看到這條消息後,心兒便癢得難受,不由自主地給小張發了個微信,問問他是否願意跟我一起跑一趟紐約長島。其實,當時我也就是心血來潮,有棗無棗打一杆子,隨便問一下。你想啊,誰會跟著這個漁瘋子跑這麽遠的路釣魚呢。小張肯定不會感興趣的。沒想到幾分鍾後小張給我發來了微信,說這幾天他在家休息閑得骨頭發癢,正想著去哪裏釣魚呢。他還說他已經整裝待命,隨時聽從“黨的招喚”。嘿!沒想到在釣魚上還有比我急的。我立刻看了看接下來一周的海況預告,馬上與船長聯係,把船釣時間定了下來。
紐約某一碼頭
出海
那天我倆也顧不上睡覺,晚上九點鍾出發。我開著我那心愛的汽車一路狂奔。就這樣,到了碼頭已經淩晨四點多了。唉!釣一次立魚單程就要七個多小時,苦啊!
我們的漁船是早上六點鍾出發,到了釣點——布洛克島(block island)附近的海區已經七點多了。為了讓漁翁們能釣到更多的魚,船長采取了漂釣的方法。開釣之後船長還專門到我身邊跟我握了握手,說了好幾句客套話。說實在的,這是一位我見到過的最沒架子的好船長,上一次和他釣魚是兩年以前的事了,他還記得我。
這次釣尖嘴鯛魚我是帶著任務來的。也就是說我要做一個小小的實驗。過去釣這種鯛魚最頭疼的事情就是跑魚。這次我要試一下圓鉤(circle hook),看看是否能改變經常跑魚的狀況。我用的是1/0的小圓鉤和盡可能小的魚餌。我一會兒用小直鉤釣組,一會兒用小圓鉤釣組。然後比較這兩者之間的優缺點。結果發現,用這種小圓鉤釣尖嘴鯛魚好用極了,不但容易釣到尖嘴鯛魚,而且照樣能釣到三磅以上的大黑海鱸。就這樣,我不知不覺地釣到了尖嘴鯛魚和黑海鱸的限量。這次釣到的尖嘴鯛魚真大,都是一磅以上的個頭,許多尖嘴鯛魚的重量都超過了兩磅。這次我釣到的黑海鱸的個頭也大,重量都在三磅以上。由於我早早地釣到了黑海鱸的限量,我把後來釣到的七八條大黑海鱸都送給了旁邊的幾位黑人漁翁。把他們樂得不時地給我送來了笑臉。由於我在釣魚上的出色表現,在漁船返航時, 幾位黑人漁翁拉著我的手不停地問長問短,包括用的是什麽魚鉤,魚杆的品牌又是什麽。在一陣陣讚美聲中,美得我身輕似燕,忘乎所以,我一揚手,把我用的圓鉤釣組都送給了他們。
返航
這次船釣的收獲
許多漁翁都認為尖嘴鯛魚不好吃,有一股衛生球味。其實,這都是對尖嘴鯛魚處理不當的結果。也就是說尖嘴鯛魚的魚肉非常容易變質,如果不及時清理魚的內髒,魚肉就會產生一種怪味。而且,即便魚兒清理及時,在凍箱裏放置的時間也不要超過一個月。凍存的時間過長,尖嘴鯛魚的魚肉就會莫名其妙地變成碎塊。所以,要想吃到味美可口的尖嘴鯛魚,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不能偷懶。在漁船返航時盡可能早地把釣到的魚兒的內髒清除掉,用海水洗幹淨,或者請水手把魚肉片下來,包好放在冰箱裏。經過這樣處理的魚肉可以在四度冰箱裏保存一個星期,口感不比黑海鱸差,能和我老家產的黑立魚有一拚哪。
我的釣尖嘴鯛魚經驗:
(一)選用Line weight在20-50磅的比較軟的傳統海杆(Conventional Fishing Rod)或旋轉海杆(Spinning Fishing Rod)。
(二)因為夏日釣尖嘴鯛魚的釣點水一般都比較淺,用小號的鼓輪或紡車式魚線輪即可。
(三)用30-40磅的編織或尼龍魚線都可以。建議用1到2/0的小圓鉤,直鉤也可以。用圓鉤時一定不要set up hooks。注意,一定要用小的魚餌。
時間過得真快,7月的酷暑前腳剛走,8月份的酷暑便磕頭碰腦不請自來了。不用說,當務之急是找朋友去南卡羅來納州的默特爾海灘(Myrtle Beach)釣帶魚。記得去年冬天,漁友老鄭曾經提出與我一起釣帶魚的意願。所以,當我通過微信告訴老鄭我的釣帶魚的打算的時候,兩人一拍即合,馬上把釣帶魚的日期定了下來。老鄭還熱情地訂了旅館,在默特爾海灘住兩個晚上,來回三天。
一切準備就緒後,我倆星期四早晨出發,一路上說說笑笑,到了默特爾海灘剛過下午兩點。
當我看到麵熟的釣魚棧橋身影的時候,我那小心髒竟然跳出了百米短跑之後心髒狂跳的節奏,眼熱得仿佛在失戀之時女友又回到了懷中。當時,我眼望這座棧橋心裏便不停地叫著:“棧橋啊!我心愛的棧橋!別了一年了,魂哥我想死你了。”
下了汽車後,我急乎乎地背起了魚包,抓起了魚杆扭頭直奔棧橋。我輕裝簡從,負責買釣魚票和占釣位。老鄭跟在我之後,負責用小推車拉著我們的冰箱和漁包。當時我那兩條腿簡直像上了弦的發條,噔噔噔彈性十足。
當我買了釣魚票,疾步進入那座釣魚棧橋的木頭大門時,我的心兒竟然“突突突”跳到了嗓子眼之下了。我放眼看過去,心裏暗叫一聲:“不好!”隻見長短不一的魚杆密密麻麻地架在棧橋兩側的圍欄木板上,棧橋上我最喜歡的釣位已經站滿了漁翁,而且都是韓國人的麵孔。看到這樣的情況我心急如焚啊。“這可怎麽辦才好呢?”我一邊想著,一邊加快了步伐。突然,我發現在棧橋的盡頭有一個非常熟悉的身影。我慌然快走了幾步,對此人仔細地端量,心中突然生出了歡喜。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去年那位送給我魚餌,送給我釣組的老韓朋友。他仍然穿著灰色的滿是油垢的衣褲,仍然是不拘小節,渾身上下仍然風塵仆仆。他旁邊還有一塊不大的空位呢。當時我在心裏想:“我與他為鄰,他一定會不介意的。”就在我來到這位老韓朋友旁邊準備與他打招呼時,這位老韓朋友突然轉過頭來看著我。他先是一愣,然後立刻放下了手中的魚杆,笑臉相迎地幾個快步跳了過來,不容分說地抓起了我的手,說:“你還認識我嗎?”
“當然認識了,”我回答的同時心裏在想,“怎麽會不認識你呢?說個不好聽的,你就是整容變了樣我也認識你的骨頭呢。”
還真讓我猜準了,這位老韓朋友一看到我竟然主動把魚杆往一邊挪了挪,沒等我提出要求,便指著他旁邊的空釣位,笑嘻嘻地說:“這塊地方夠你用嗎?不行我再把魚杆往一邊挪一挪。”
“夠!當然夠了!”我說話的同時心裏已經是滿滿的感謝了。
然後,我急忙問他釣到帶魚了嗎。他打開了身邊的冰箱。“哇”他的冰箱裏已經擠滿了魚,估計至少有六十條呢。
就在我準備釣具的時候,這位老韓朋友竟然收起了漁具,準備回家。他說他已經釣了大半天了,如果還不回家,老婆會罵的。於是,我故意裝出扭扭捏捏,有口難言的樣子,吞吞吐吐地問道:“我的好朋友,你能給我幾塊魚餌嗎?”
出人意料,這位老韓漁翁把手往兩邊一攤,幹澀地一笑,竟然拿出了跟陌生人說話的腔調,說:“沒有,我一塊魚餌也沒有。”
我聽了這句話,心裏咕咚一下:“唉!知人知麵不知心啊!這位老韓朋友過去那麽慷慨無私,怎麽突然變的鐵麵無情了呢。他的冰箱裏都是帶魚,怎麽就不能給我一小塊當魚餌呢。” 當時,我的心情像挨了一記悶棍似地難受
不過,我還是強裝笑顏。畢竟人家把釣位讓給了我。
就在我用淒楚與不快的目光注視著老韓朋友那漸漸遠去的背影的時候,就在因為沒有魚餌釣魚而心煩意亂之時,我旁邊的一位白人漁翁突然把釣到的一條帶魚拉到了木板橋上。驚得我小腦子一轉計上心來。我幾個小快步衝過去,一邊獻殷勤地對那位白人漁翁溜著笑眼,一邊彎下腰抓住了那條活蹦亂跳的帶魚,並從它的嘴裏摘出了魚鉤。然後,我厚著臉皮,還故意裝出了可憐相,問道:“你能不能把這條帶魚送給我?”
“當然了。你拿去吧!”那位老美漁翁頗為幹脆地回答了我。
我馬上把這條帶魚給了離我不遠處的老鄭。他的刀功比我好,還是請他切魚餌。
之後大約又過了十幾分鍾,我無意中看到那位老韓漁翁朝我奔來。他一邊對我不住地招手,一邊氣喘籲籲地喊著:“這位朋友,有了!有了!”我趕緊快步迎了過去,並奇怪地想什麽是“有了”。當我來到老韓朋友的近前才發現這位老韓朋友的小水桶裏都是活蹦亂跳的手指魚(Finger Mullet)。這可是釣帶魚最好的魚餌啊!就在我看傻了眼的霎那間,他來到我的釣位,不容分說就把這些活蹦亂跳的魚兒全部倒進了我的水桶裏。我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傻傻地愣在一邊像棵枯樹,這位老韓朋友笑嘻嘻地扭頭又走了。“原來這位老韓朋友到橋頭用撒網專門為我抓了小半桶的手指魚。”想到這裏感動得我熱淚盈眶啊。我望著這位老韓朋友搖頭晃腦活潑可愛的身影,心兒久久不能平靜,我還為剛才的誤解而不住地內疚呢。
那天下午帶魚漁情並不好。我和老鄭一直釣到傍黑天。兩人一共收獲帶魚三十多條。
第二天我倆起了個大早,六點不到就來到了釣魚棧橋。沒想到棧橋的大門口已經有六七位老韓漁翁 。
我們等啊,等啊。一直等到七點鍾,負責賣票的那位胖子老美才打著哈氣,慢條斯理地來到賣票的小屋。當我買了釣魚票進了釣魚棧橋的時候,我的前麵已經有四五位老韓漁翁,他們行色匆匆,朝橋的末端走去。為了占好釣位,我也顧不上要麵子了,拔腿開始了百米衝刺。當這幾位有說有笑的老韓漁翁發現了我的舉動時已經晚了,我已經衝在了他們的前麵。就這樣,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占下了我期盼的釣位。釣帶魚真不容易啊!簡直和打仗一般呢。
早上的帶魚漁情真好。我把帶餌的魚鉤剛甩到水裏,魚兒就咬鉤了。就在我把釣到的帶魚拉到橋上的時候,那位老韓朋友不緊不慢地來了。他胸有成竹地在沒有人願意待的地方架上了魚杆。不一會,他竟然把帶魚一條接一條地釣了上來,比橋上所有的漁翁釣得都多。我看在眼裏,自愧不如啊!心想:“是啊!為了搶個好釣位,我倆起了個大早且不說,我還拚著老命,來了個百米衝刺。從現在看來簡直是荒唐透頂啊。你看看人家,也不用早來排隊占釣位,在橋上隨便找個地方便能不停地把帶魚釣上來。”
那幾位老韓漁翁看到這位老韓朋友釣得如此的好,也沉不住氣了。他們厚著臉皮紛紛把魚杆挪到在了這位老韓朋友的旁邊。沒用,急也沒用。當這位老韓朋友仍然一條接著一條地把銀花花的帶魚釣上來時,旁邊的那幾位老韓漁翁連一條帶魚也釣不到,仿佛水下的帶魚就喜歡吃這位老韓朋友的魚餌似地。就連在旁邊看笑話的我也感到有些迷惑不解。
過了一會,我和老鄭也釣不到魚了。我倆隻好眼饞地看著那位老韓朋友不停地把帶魚釣上來,簡直成了看客。
又過了沒多久,這位老韓朋友仿佛想起了什麽。他睜大了眼睛東瞧西望。當他的眼光與我的眼光碰在一起的時候,他突然笑了,提著小桶走了過來。他見了我微微一笑,說:“你還需要魚餌嗎?”
“需要啊!”
他聽了我的回答不容分說地把他的魚桶裏數十條活蹦亂跳的手指魚倒進了我的水桶裏。“有來不往非禮也。”想到這裏,我立刻從漁包裏拿出兩罐揶子汁飲料塞進了他的手中,並頻頻對他點頭以表示感謝。
之後,我倆也開始不時地釣到帶魚了。顯然,在那一段時間裏,活的手指魚是釣到帶魚的關鍵。
大約在上午十點鍾左右,橋上釣帶魚的熱鬧場麵戛然而止,無論你多麽努力,就是釣不到帶魚。這時候,另一位老熟人來了。他是我去年在這個棧橋上認識的華人小夥子。他與我和老鄭打了招呼以後,發現我們釣魚的這一側已經站滿了人,便在棧橋的另一側,離著洗魚的水池子不遠的地方架上了魚杆。就在我們因為釣不到帶魚而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小夥子竟然釣到了帶魚,並且在不長的時間裏釣到了三條。顯然,帶魚都跑到了小夥子的那一邊了。
經驗豐富的老鄭看到這種情況,二話沒說就把他的魚杆轉移到水池子附近,與這位小夥子做鄰居。還要說老鄭心靈手巧,他老兄不停地挑動水下的魚餌,不一會,竟然釣到了一條帶魚。我看到有這種好事情心裏立刻生出了歡喜,也抓起一根魚杆來到老鄭的旁邊,也學著老鄭的樣子釣了起來。你別說,這一招還真管用,不一會我也釣到了一條帶魚。“為什麽水池子旁邊能釣到帶魚,而別的地方卻釣不到呢?”我納悶地想著。當我發現水下有一群群銀光閃閃的小魚苗的時候,我突然恍然大悟。原來經常有人在水池裏清魚,魚的內髒便會流到水池下的海水中。而這些魚的內髒就會起到吸引小魚的作用(英文為chumming for fish)。而這些小魚苗恰恰是帶魚們最喜歡吃的食物,所以帶魚在水池附近的海水裏出現就不難理解了。
沒多久,這位老韓朋友也把魚杆移到了我的旁邊。還是這位老韓漁翁技高一籌,人家不用挑動水下的魚餌,照樣把一條條的帶魚釣了上來。而其他幾位老韓漁翁則不然,盡管他們也轉移到我們這一側,釣了大半天竟然一條帶魚也沒有釣到。
不過,到了中午十二點之時,帶魚漁情急轉直下,一個下午我和老鄭僅僅收獲帶魚七到八條。一天釣下來,我倆共收獲帶魚近八十條。
第三天早上,我倆也學著那位老韓朋友的樣子,不急著早起排隊占釣位,舒舒服服地睡了個懶覺,起床的時候已經過了七點鍾。然後,我倆不緊不慢地吃了早飯,不緊不慢地來到了釣魚棧橋。當我倆慢吞吞地走進棧橋的時候才發現那位老韓朋友早到了,並且不停地把帶魚拉到橋上。水下的帶魚真多啊。多得老韓朋友旁邊的木板地上躺著五六條活蹦亂跳的帶魚,他竟然沒有時間把這些帶魚放在冰箱裏。我看在眼裏心裏那個急啊。不容分說在老韓朋友旁邊架起了魚杆。也顧不上與老韓朋友搭話,埋頭先把釣具準備好再說。果不其然,水下的帶魚真多,我的帶餌的釣組一下水,帶魚就開始咬鉤了。就這樣我把帶魚一條接著一條拉到橋上。一時間,歡得我滿臉都是和悅的笑容,還不時地沒話找話與旁邊的老韓朋友交談,假惺惺地問寒問暖。
然而,我正釣得起勁,難得一見的事情發生了。因為我沒有用鐵絲,我的釣組接連不斷地被帶魚咬斷,嚴重妨礙了我的釣帶魚的收獲。就在我因魚兒咬斷我的魚鉤逃之夭夭而唉聲歎氣的時候,老韓朋友竟然拿出三個用鐵絲做的釣組硬塞在了我的手中。一時間,感動得我竟然說不出話來。有了鐵絲做的釣帶魚的釣組使我如虎添翼。我開始瘋狂地把水下的帶魚釣了上來。我倆不停地釣著,高高興興地釣著,還不停地與老韓朋友說著暖心暖肺的話語。不知不覺的,十一點鍾到了,該是趕路回家的時候了。我倆不情願地收起了魚杆。我粗略地估計了一下,就在這不長的幾個小時裏,我至少收獲帶魚六十條。
在離別之前,我主動上前與這位老韓朋友緊緊擁抱在一起。我由衷地感謝這幾天來他對我的關照,感謝他送給我們的魚餌,也感謝他送給我的釣組。為了表達對這位老韓朋友的感謝,分手之前,我把我漁包裏所有的罐裝飲料都送給了他。
在回家的路上,我問自己:“釣魚是為了吃魚嗎?”我內心裏回答:“不,不完全是。釣魚何嚐不是一種讓人們走進大千世界的旅程哪?又何嚐不是一種以漁交友的寶貴途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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