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小輝所料,過完年各處開始上班後,郭隊打電話給豆兒同意去辦離婚手續。剛過完年的街道辦事處裏清清閑閑,辦事員們嗑著瓜子兒吃著糖。豆兒和郭隊平平和和地走了進來辦離婚,兩個人都態度堅決,既無子女糾紛,又無財產交割。辦事員讓豆兒寫下放棄婚內共有財產,郭隊寫下放棄兒子撫養權,不到半個小時就辦完了。接待他們的辦事員說:“到底是教授和軍官,就是和別人不一樣。有條有理,和平解決。如果離婚的都像你們倆兒這樣兒,我們的日子就好過了。”
郭隊臉上陰陰地沒出聲。豆兒覺得人家忙活了半天不回句話不禮貌,就淡淡地笑著說:“我們關起門來也打的鼻青臉腫,有時候還槍林彈雨呢。” 辦事員笑了:“希望你們都早日找到自己的那一半兒。”
出了辦事處,兩人最後看了對方一眼誰也沒說話,郭隊向左,豆兒向右轉身走了。豆兒慶幸一切終於解決了,突然感到一身輕鬆。再也不用擔心每分每秒怎麽向郭隊匯報,不用擔心郭隊是否會因為哪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兒又大發雷霆。看看左右沒人,高興地跳起來伸開雙臂叫了聲:“自由了!”
話音還沒落地,郭隊突然閃到了豆兒眼前,把豆兒嚇得差點兒沒哭出來。原來郭隊向左轉後沒走兩步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豆兒高興地跳起來了。郭隊被刺激地想都沒想就衝了過來。看著眼前的豆兒從歡樂瞬間變得魂不守舍,郭隊痛徹心扉地問:“你離開我真的就這麽高興,為什麽?”
郭隊從沒想過自己會和豆兒離婚,也從來沒相信過豆兒是真想離開他。那天在小輝的逼迫下不得已答應了,但心裏從來也沒想通過。他實在不懂自己一心一意愛著的豆兒為什麽一定要離開自己。本來為了尊嚴打算打掉牙齒往肚子裏咽,絕不再問了。可這一刻實在是被豆兒的真心快樂刺激到了,終是沒忍住。
“為什麽?”郭隊不甘心地說:“你說你晚上睡覺肩膀冷,我的胳膊永遠摟在你的肩上,我要翻身都是把你從我身上搬到另一邊換個胳膊摟著。問問你自己,這幾年你枕過枕頭嗎?你喜歡吃魚,我隻要看到活魚就買,咱們家的魚除了魚頭和魚尾,這幾年我吃過魚肉嗎?你要上學,小迷糊一直是我爹娘帶著,我抱怨過你一個字嗎?連你每天的牙膏,洗澡水都是我給你準備的,你還想要什麽?”
豆兒看著一臉困惑不甘的郭隊,心裏也不好受。一扭身坐在旁邊的台階上說:“郭隊哥,你一直以你自己的方式愛著我,對我好。可我是個獨立的人,有獨立的思考,和獨立的個性。這些都被你碾壓,禁錮,甚至消滅了。我必須像個囚犯一樣每天向你報告行蹤。我如果說出我對某件事情的不同看法,你就會嘲笑我不切實際,小資意識。我必須穿你喜歡的衣服,因為你說老婆穿衣服是給老公看的。為了限製我給自己買衣服你甚至拿走我全部的工資,隻給我留十塊錢。還美其名曰我可以實報試銷。還有你的暴力…… 這樣的事兒太多了,難道你一點兒都不覺得太過份嗎?”
豆兒看了一眼聽懵了的郭隊說:“其實這些我過去跟你抱怨過無數次了,但是你要麽不聽,要麽就說我是吃飽了撐的,餓我三天我就沒這麽多毛病了。郭隊哥你聽著,我自己工作自己掙錢,憑什麽不能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愛好,自己的觀點?再說了,你憑什麽餓我三天?”
豆兒越說越生氣,突然意識到郭隊從今往後再也管不著自己了。心裏的輕鬆簡直是報複性的:“是的,郭隊哥你是為我做了很多,但是我不幸福,一點兒也不幸福。你如果以後也這樣對待你的下一位,無論你再怎麽照顧她,她也不會幸福。”
豆兒說完撇下無言以對的郭隊頭也不回地快步走了,身心是無與倫比的輕鬆,腦海裏一片天高海闊,雲淡風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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