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說到,1558年伊麗莎白一世登基時的英格蘭實可謂內憂外患,經濟、政治、宗教、民生無一不是矛盾重重。
從1529年底30年初亨利八世成立英格蘭宗教改革議會,將英格蘭與羅馬教廷正式脫鉤並迫使英格蘭教會承認亨利八世為英格蘭教會唯一的保護著與至高無上的領袖,到愛德華六世1549年正式頒布並規定英格蘭所有教徒必須使用英語的《公禱書》【Book of Common Prayer】,並將英格蘭所有天主教禮拉丁語儀判為非法;再到1553年瑪麗一世上位後的宗教複辟,將愛德華六世所頒布的所有宗教法案盡數推翻,再到1558年年底伊麗莎白一世登基恢複新教,英格蘭的宗教麵貌已經在新教與舊教之間來回搖擺了四次,無數人遭迫害且不說,教士官員與貴族們也是惶惶不可終日,加上圈地運動的餘波造成大批農牧民失去土地成為流民,從北到南上下流串尋找活計和落腳之地,造成國內民心對立,政局不穩。
而國際局勢也不容樂觀,英格蘭貴族叫囂著要出兵收複瑪麗女王一世失去的英格蘭在法國的最後一塊領地加萊,再加上教皇與西班牙國王的敵視,整個就是風雨飄搖,四麵楚歌。
伊麗莎白剛剛登基,老臣塞索就收到愛德華六世時代一位前樞密院委員的上書,書中這樣概括了當時英格蘭的局麵:“王室金庫告罄、國家資源耗竭、良兵將才缺乏、所有物價飛漲、貴族好戰喜功、民眾刁蠻無序、正義不能伸張、英格蘭一腳陷在法國加萊,另一腳陷在蘇格蘭;一言以蔽之就是:舉目望去,隻有立場堅定的敵人,沒有立場堅定的盟友!”
宗教和解
這一切,伊麗莎白和她的老臣塞索當然心知肚明。然而,攘外必先安內。國內局勢不穩,如何抵禦外侵?塞索反對貴族們收複法國加萊的呼聲,認為英格蘭需要的是和平,不是戰爭。這一點伊麗莎白與他意見一致。
1558-1559年,伊麗莎白將主要精力放在化解國內的宗教分裂上。她的目標是找到一個兩派都可以接受的折中方案,因此,她沒有沿襲父王亨利八世的做法,給自己冠以 “教會最高領袖”(Supreme Head of the church)的稱號,而是正式稱自己為“教會最高總督” (supreme governor of the church),一詞之差,其寓意卻相去甚遠。
伊麗莎白解釋說,教會的最高精神領袖隻有一個,那就是救主耶穌,說她不想窺探每個人的內心,無論你屬於你內心宗教立場如何,隻要你不公開與我作對,不觸碰我的底線,我可以對你網開一麵。這個底線就是,你必須承認我伊麗莎白是英格蘭唯一的最高統治者。在維護王權這一點上,伊麗莎白是絕對不會動搖的。
1558年年底頒布的《至尊法案》(Act of Supremacy)要求牛津劍橋的所有院士、英格蘭教會的所有神職人員以及各級行政官員在上任前必須宣誓承認伊麗莎白是英格蘭教會的最高總督,換言之就是所有的天主教徒都必須在忠於你的羅馬教廷還是忠於你的女王之間做出選擇。
其結果是,全國所有的主教中,除一人之外,其餘全部因為拒絕宣誓而被撤換。這唯一保留主教席位的是古老的威爾士天主教赫蘭朵夫教區(Diocese of Llandaff)主教,名叫安東尼•基欽(Anthony Kitchin)。這位主教堪稱傳奇,他1545年成為主教,曆經了亨利八世、愛德華六世、瑪麗一世三位君主,在腥風血雨的宗教改革浪潮中做了個經久不衰的不倒翁,無論哪個君主上位,他都是第一個正確站隊的主教,到伊麗莎白登基後也一樣,他是全國三十幾個主教中唯一宣誓效忠新君的天主教領導人。他在主教席位上一直穩坐到1563年,最後在主教席位上壽終正寢,享年92歲!
而與以新教改革派為主體的劍橋大學不同,牛津大學一直以來都是舊教頑固分子的大本營,牛津各學院的一百多名院士因為拒絕宣誓而被取消院士資格。一個不常為人所知的曆史細節就是,正因為這個曆史背景,很多人英格蘭的醫學生為了逃避宣誓而選擇去蘇格蘭的愛丁堡大學學醫。而各地的行政官員,尤其是位高權重者,為了避免宣誓,則半數以上選擇了辭官回家。
次年通過的《禮拜統一法》(Act of Uniformity),將愛德華六世頒發的英語《公禱書》指定為英格蘭國內唯一合法的禮拜日禱文。伊麗莎白還下令所有子民都必須在星期日去教堂做禮拜,不去教堂做禮拜者罰款一先令。
俗話說眾口難調,就在伊麗莎白試圖以走中間道路來緩和矛盾的時候,舊教與新教兩派的極端人士都表示反對。
舊教極端分子當然是反對任何改革舉措,仍然以教皇為尊;羅馬教廷也在第一時間將伊麗莎白開除了教籍(excommunicated),並隻承認蘇格蘭的瑪麗女王為英格蘭王位的合法繼承人。
新教極端分子則認為英格蘭的改革步伐遠遠不夠大刀闊斧,他們慢慢地自成一派,成立了清教徒(The Puritans)派。他們立誌要將羅馬教廷的所有痕跡從英格蘭的教會裏徹底鏟除,主張隻信奉聖經,反對教堂裝飾中一切形式的豪華與鋪張,他們的教堂裏往往隻有一個講道台,既沒有彩繪玻璃,也沒有耶穌或聖母的塑像。這些清教徒在伊麗莎白時代雖然沒能成大氣候,但在後來的斯圖爾德王朝卻為英格蘭帶來了巨大的內亂,後來推翻王權、將查爾斯一世斬首、成立英格蘭曆史上短命的共和國並自任共和國總統的奧利弗•克倫威爾(Oliver Cromwell)就是一名狂熱的清教徒。他一手發動的內戰也是英格蘭的最後一次內戰,而且他上任後英國許多教堂建築遭到無可挽回的破壞,您如果去英格蘭北部的杜倫大教堂(Durham Cathedral)就可以略見一斑。
雖然伊麗莎白十分不願意因為宗教信仰而處死人,而且在她上位後的頭十年內沒有任何人因為信仰而被處死,但在她任上仍有5名天主教徒因反政府和9名新教徒因藐視教會與異端邪說而被處死。
但伊麗莎白的確巧妙地運用了君主恩威並施的懷柔政策,加上堅定而謹慎的勸導和都鐸王朝超人的輿論炒作,漸漸將分裂的宗教引導到英格蘭教會的新教道路上。正是這些舉措將基督教的聖公宗(Anglicanism)奠定為英格蘭國教的基礎,但也因此而為後來斯圖爾德王朝的天主教君主們,尤其是查爾斯一世和詹姆士二世,帶來巨大的災難。這是後話。
國內事務
在國內事務方麵,首先要解決的是國庫收入與流民問題。伊麗莎白將其姐瑪麗一世在位時沒收的教會土地歸還原主,這樣一來可解決當地教會的收入問題,二來也為當地居民提供就業機會,因為教會是英格蘭當時最大的雇主。
伊麗莎白主要通過她的樞密院來製定決策,在她剛上任時,樞密院每星期集會一次,伊麗莎白有時出席有時不出席。但無論樞密院所做出的任何決策,她都保留否決權。作為那個年代的強勢女君主,伊麗莎白需要在清一色男人群裏即顯示出君主的威嚴,又不讓她的大臣們感覺太丟麵子,在這個度的掌握方麵伊麗莎白是天生的巧匠,她可以同時巧妙應用君主的威儀和女人的那點小手腕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除了老臣塞索之外,伊麗莎白的另一個重要任命是她的財務大臣兼掌璽官尼古拉斯•培根爵士(Sir Nicholas Bacon)。無需多說,他自然也是劍橋派,不僅如此,培根還是老臣塞索的連襟。他的妻子安•庫克是塞索的妻子米爾德麗• 庫克的親妹子,培根和安的兒子就是後來英國曆史上著名的科學家、哲學家、法學家與政治家法蘭西斯•培根(Francis Becon)。
伊麗莎白將王權屬下的所有土地財產交給培根爵士管理,其收入用於填補朝廷的政務支出。在流民問題上,政府敦促流民回到他們自己原來的村子裏去謀生。在伊麗莎白時代,遊手好閑是一項罪名。任何身體健壯的男人,如果被發現不務正業、四處遊蕩,會被抓,然後就地在集市日被鎖木手銬腳銬一日,任由路人取笑,向他扔爛蔬菜,然後被押送回鄉。但這些人回到自己的村裏後往往也不受歡迎,於是不久後又會流浪他鄉。
在國家事務方麵,伊麗莎白和老臣塞索都不主張收複瑪麗一世所丟失的法國領地加萊。塞索認為,哪怕是一年的休戰,也會給英格蘭的國運帶來緩解的機會。 因為打仗總是要花錢的。要打仗,就得向貴族和土地主征稅,向老百姓征兵。青年人都去打仗了,誰來種地養牛牧羊?因此伊麗莎白勸說貴族們接受事實,鑄劍為鋤,修生養息,不要再去妄想收複法國失地之事。
在外交事務上,伊麗莎白的策略也是柔緩而堅定地出招。她本人精通拉丁語、希臘語,會說法語、意大利語、西班牙語和德語。她時而機智幽默、時而嫵媚輕佻、時而大度忍讓、時而任性恣意、時而獨斷專橫,就這樣遊刃有餘地周旋在歐洲各國君主之間。她更是巧妙地在法國國王與西班牙國王之間借力打力,來鞏固她自己在英格蘭的微妙局勢。這裏值得一提的是,伊麗莎白的姐夫西班牙國王菲利普二世對初等基的伊麗莎白的好感與讓步,為伊麗莎白提供了寶貴的喘息時間。
至於英格蘭與蘇格蘭之間的關係以及伊麗莎白和蘇格蘭的瑪麗女王之間的矛盾,以及老臣塞索如何收買一幹蘇格蘭貴族,我會在講述蘇格蘭的瑪麗女王故事的時候再仔細分析。
就這樣,到了1559年夏天。伊麗莎白登基後僅僅半年,整個英格蘭就都拜倒在了他們女王的腳下。在他們眼裏,伊麗莎白不僅是聖經《士師記》裏的女先知底波拉轉世,還是古希臘神話中塵土神和黎明女神的女兒正義女神、群星女神艾斯特萊雅(Astraea)重現世上,站在宇宙之王宙斯的身後散發出璀璨的光芒。
在宮廷禮儀上,伊麗莎白繼承了她父王亨利八世豪華鋪張的傳統。無論她走到哪裏都有一幫宮廷仕女在前麵開道,她們要麽穿黑色,要麽穿白色,或黑白相間,來承托伊麗莎白自己色彩輝煌的衣著,她絕對不允許其他的女人和她分享光輝!
伊麗莎白為自己的仕女們定下兩條規矩,一,不許在宮中議論國事;二,沒有她的準許,不許私自和男人談情說愛。這裏要說明一點,這些仕女並不是天朝宮廷劇裏的宮女概念,正確的叫法是 Lady-in-waiting,就是負責伊麗莎白生活起居的女官,她們都是受寵貴族家的女兒,而且大多與伊麗莎白沾親帶故,她們將來都是要嫁人的。她們的父親把她們送進宮,一來是討好他們的女君主,為家族掙得榮耀;二來也是為了她們可以在宮中拋頭露麵以結識值得一嫁的如意郎君。
然而,“榮耀女王”、“童貞女王” 這樣的光輝稱號常常讓我們忘記伊麗莎白年代男尊女卑傳統觀念的根深蒂固。畢竟歐洲中世紀王權的最古老職責隻有兩項:一,領兵打仗擴大疆土;二,為王權繁衍子嗣,以備江山代代有承傳。議會和貴族眼裏,伊麗莎白一個女兒身,親自領兵打仗是不能的了,那麽趕緊著找個丈夫為王權生兒育女總是應該的吧?不僅應該,而且是當務之急。
婚姻遊戲
伊麗莎白登基後,整個歐洲都以為她會立即為自己物色一位丈夫人選,畢竟她已經25歲了。大家關心的不是她會不會嫁人,而是她會嫁給誰。
早在1559年春末夏初,議會春假之前的最後一次會議上,下議院議長就鄭重其事地要求允許他向臨朝的伊麗莎白呈遞一份“與王國命運息息相關”的呈貼,要求“女王立即成婚並產子,”,強調隻有這樣才能保住王國內的和平,也死了某些“不良外國勢力”對英格蘭王位的狼子野心。
到此為止,伊麗莎白還沒有公開說過她此生都不會嫁人。聽完呈書後,她沉思良久,然後做出一個長篇大論的回應,說她眼下隻想維持她的“貞女狀態”,並神秘地暗示:“打破目前的狀態很可能會引發你們意想不到的麻煩。”
伊麗莎白的意思其實很明確,不管她嫁給誰,她的夫君都會順理成章地被加封英格蘭國王頭銜,不說壓過她一頭,至少也會和她並駕合治。姐姐瑪麗嫁給西班牙菲利普王子的前車之鑒就擺在那裏。再說了,如果她真的生下一個男嬰,這個男嬰就會越過她的女人身份,大臣們就有可能會要求她讓位給這個王子。
伊麗莎白然後取下了她手上的王權戒指,將它托在手掌上,緩緩而鄭重地說她接受這個王權戒指的時候就已經莊重地宣誓她此生已經嫁給了王國,不會再接受任何人為伴侶。還說她希望在她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自己的墓碑上刻著:伊麗莎白,永保處女之身的童貞女王。
借用一句現代俗話來說,當時伊麗莎白的追求者之多可以用火車皮來拉,包括兩位國王,一位是伊麗莎白的姐夫西班牙國王菲利普二世,他早在伊麗莎白剛登基時就已經向她求婚了。另一位是新教國家瑞典國王埃裏克十四世。外加兩位歐洲大公爵,即奧匈帝國的查爾斯大公爵與菲爾丁南大公爵、和一眾歐洲各王室的公爵伯爵們。這還不算英格蘭國內覺得自己有資格參加競賽的貴族子弟們。但是,這些個男人注定是要失望的。
雖然伊麗莎白清楚地知道一旦嫁人,就意味著她的丈夫會越過她自己成為真正說了算的君主,而她自己隻能退居配角之位;但她同時也明白婚姻遊戲在政治遊戲中的價值,如果她明確告訴大家她不準備為英格蘭找一位國王,她就等於失去了手中的一張王牌。
於是,一場持續近三十年的貓抓老鼠婚姻遊戲就這樣在伊麗莎白和整個歐洲的男人之間上演了。
伊麗莎白的合法繼承人
在我們逐一查看這出戲裏的男主角們之前,需要先說明一下如果伊麗莎白不結婚生子的話,都有哪些人在她身後有權問鼎英格蘭王位。
說白了,鑒於伊麗莎白沒有子祠,而她又是亨利八世唯一還活著的孩子,所以隻要是亨利七世的直接後裔就都成了伊麗莎白的合法繼承人。亨利八世自己的親哥哥阿瑟王子無祠早夭,但他有一個姐姐瑪格麗特和一個妹妹瑪麗。
姐姐瑪格麗特被亨利七世送去蘇格蘭和親,嫁給了蘇格蘭的斯圖爾德王朝的詹姆士四世,婚後不到十年詹姆士四世陣亡,但瑪格麗特生下詹姆士五世。後詹姆士五世步其父後塵,也死於與英格蘭的戰爭中,留下一個女兒就是蘇格蘭的瑪麗女王,是亨利七世的嫡曾外孫女。這是斯圖爾德線路繼承人 Stuart claimants ,天主教徒。
瑪格麗特守寡後耐不住寂寞,下嫁兒子詹姆士五世的顧命大臣蘇格蘭的道格拉斯伯爵,生了兩個女兒,長女也叫瑪格麗特,加封倫諾克斯女伯爵(Countess of Lennox)。此女是天主教徒,伊麗莎白的姐姐瑪麗在位時原就想將她立為繼承人,但未能如願。倫諾克斯女伯爵生了一個兒子,取名亨利,加封勳爵,是亨利七世的曾外孫。這也是個不幸的主,我們在後麵講述蘇格蘭的瑪麗女王是還會重點講到他。這是倫諾克斯線路繼承人Lennox claimants,天主教徒。
而亨利八世的妹妹瑪麗為了英格蘭的國家利益被父王下令嫁給了比自己大34歲的法王路易十二,婚後不到三個月就守寡了。後來在法國國王法蘭西斯一世的幫助下秘密改嫁和自己青梅竹馬兩情相悅的薩福克公爵查爾斯•布蘭登(Charles Brandon),布蘭登是亨利八世的發小加玩伴,盡管亨利八世對這個秘密婚姻十分惱火,重重地對發小罰款2千英鎊,但左後還是原諒了他們,將瑪麗接回英格蘭,從法國王太後身份變成薩福克公爵夫人身份。瑪麗和布蘭登二婚很幸福,生了二子二女,但兩個男孩都沒能成年,兩個女兒都長大嫁人生子。長女弗蘭西絲承襲爵位,成為薩福克女公爵,後招亨利•格雷(Henry Grey)為婿入贅,生下四個女兒,長女就是冤枉上了斷頭台的九日女王簡•格雷。簡還有三個妹妹,大妹妹凱瑟琳•格雷(Katherine Grey),也是亨利七世的曾外孫女。這是薩福克線路繼承人 Suffolk claimants,改良派新教徒。
這幾個繼承人,沒一個是安安穩穩消停過日子的,而且除了這幾個亨利七世的直接後裔之外,金雀花王朝的約克王室和蘭卡斯特王室也一直沒有忘記他們自己的藍色血統遠遠比都鐸王朝的王後內侍祖先高貴許多,他們也沒有忘記亨利八世在世時曾下詔將伊麗莎白和她姐姐雙雙踢出了王位繼承人名單這件事。
別忘了這時候金雀花王朝的後人都是國內的貴族,勢力仍然十分強大,尤其是約克王室,他們一直覺得這英格蘭王位原本就應該是他們的。約克王室推舉的人選是愛德華六世的少年同窗亨利•黑斯廷(Henry Hastings),第三任漢廷頓伯爵(3rd Earl of Huntingdon),保守派新教徒。
而蘭卡斯特王室推舉的是亨利七世的母親瑪格麗特•博福特(Lady Margaret Beaufort)的母族蘭卡斯特王室開山鼻祖崗特的約翰的後人(John of Gaunt)、伊麗莎白的姐夫西班牙菲利普二世的公主伊莎貝拉•卡拉•尤金妮婭(Isabella Clara Eugenia),她是崗特的老約翰的第八代後人,因為老約翰的長女八輩子前加入葡萄牙王室做王後,其後代又嫁到西班牙王室。這個八杆子都打不著的公主,因為是西班牙王室的,所以被國內仍效忠瑪麗一世的天主教教們推崇。天主教徒。
到了1560年11月,伊麗莎白遇到了第一場牽涉王位繼承人的風暴。英格蘭貴族的婚配,尤其是那些對王位有繼承權的貴族男女的婚配一向是嚴格掌握在君主手裏的。貴族婚配必須經由王權批準,否則就是叛逆死罪。
事情牽涉到前麵提到的薩福克路線繼承人凱瑟琳•格雷,她也是伊麗莎白的寢宮女官之一。這位凱瑟琳是伊麗莎白表姐的女兒,比伊麗莎白小7歲。那時的貴族女子,她們的婚姻哪裏能由自己作主?!
事情還要回溯到愛德華六世駕崩時將簡•格雷扶持上位那位諾森伯蘭公爵。按照愛德華六世和諾森伯蘭公爵擬定的王位繼承名單,凱瑟琳•格雷是繼簡•格雷之後的王位繼承人,諾森伯蘭公爵將16歲的簡安排嫁給自己18歲的兒子,將13歲的凱瑟琳安排嫁給15歲的彭布魯克伯爵亨利•休伯特(Henry Herbert, 2nd Earl of Pembroke),兩姐妹的婚禮在同一天舉行。凱瑟琳和休伯特婚後沒有圓房。在瑪麗一世成功奪回王位、簡夫婦和諾森伯蘭公爵被斬首後,瑪麗赦免了凱瑟琳,並宣布凱瑟琳與休伯特的婚姻無效。1558年伊麗莎白登基時,18歲的凱瑟琳成為宮中仕女,在伊麗莎白的寢宮當差。伊麗莎白一度認真考慮要將凱瑟琳過繼,立她為自己的新教繼承人。
前麵也提到,伊麗莎白嚴禁她的宮廷仕女與朝臣私自戀愛結婚,而且作為王位的潛在繼承人和宮廷女官,凱瑟琳有雙重責任服從女王的旨意,但這凱瑟琳卻是個不在乎前途隻勇敢追求愛情的主,她在1560年11月愛上了19歲的朝臣愛德華•西摩,就是愛德華六世的太保、前國舅爺西摩的長子,被伊麗莎白封爵還不到一年。
凱瑟琳•格雷和她獄中出生的長子
這一對熱戀中的青年男女,一個月後在愛德華的倫敦府邸秘密舉行了婚禮。雖然伊麗莎白一度被蒙在鼓裏,還派愛德華和老臣塞索的兒子一起去歐洲雲遊,意在培養他們的學識。但紙終究包不住火,這兩人的秘密婚姻很快就被報到伊麗莎白那裏。
伊麗莎白女王堅信這對小夫妻的婚姻是一幫人謀劃的結果,其目的就是要用一個男繼承人來推翻她。伊麗莎白的憤怒是可想而知的,這對夫婦很快就被打入倫敦塔天牢,雖然沒殺他們,但伊麗莎白也沒說什麽時候才放他倆出來。
這凱瑟琳的確是個勇敢的女孩子,關進倫敦塔不久,她就發現自己懷孕了,懷胎十月後於1561年9月在天牢裏順利生下一個健康的男嬰。這個孩子的出生對於伊麗莎白來說當然是一個威脅,伊麗莎白很快就宣布這個孩子是私生子,當官員將女王宣判向凱瑟琳宣讀時,凱瑟琳有口難辨,因她已經糊裏糊塗地把自己的結婚證書給弄丟了,也不記得當時為自己舉行婚禮的教士的姓名,而他們婚禮的唯一見證人也在不久前很湊巧地死了!
更加令人吃驚的是,她在兩年之後的1563年又在天牢裏生下第二個子!此後,伊麗莎白允許凱瑟琳出獄回家,但終身軟禁,永遠不得與丈夫和孩子相見,凱瑟琳她5年後(1568年)在薩福克郡抑鬱而死,死的時候不到28歲!
凱瑟琳死後,她丈夫愛德華又再婚兩次,二婚娶的還是貴族女子伊麗莎白的宮廷仕女,夫妻倆將這樁婚事保密了十年。三婚娶的是一位巨富的寡婦,還是秘密的,都未獲伊麗莎白準許,但伊麗莎白也沒有再拿他怎樣,愛德華一直活81歲高齡!
凱瑟琳還有一個妹妹,名叫瑪麗•格雷,是個駝背侏儒,但這也不影響某些人利用她的血緣關係為自己謀劃,瑪麗•格雷也因未經伊麗莎白批準私自嫁人而被軟禁,但她的丈夫是個身高六尺多(6英尺8英寸)的彪形大漢平民,所以對伊麗莎白的王位並不能構成實際的威脅。
真正的威脅來自蘇格蘭,因為此時蘇格蘭女王兼法國王後瑪麗•斯圖爾德已經守寡,並且在法國不受婆母待見,於1561年8月回到了蘇格蘭。作為堅定的天主教徒,她才是伊麗莎白最具殺傷力的敵手!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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