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四部之廣元十日
作者： 八峰
第三十三節
周源眉頭一皺、衝上前去蹲下撿查了矮個男子的傷勢，抬頭對邱國慶說道：“邱處長，你馬上把這個人送到醫院去搶救！一定要把他救活！”說罷他又轉過臉來看著還在發愣的張秀峰問道：“這個人是誰？你剛才還叫他‘老孫’？”
“哦，他叫孫啟漢，是咱們市公安局後勤處器材科的孫幹事，在局裏也算是個老資格的警察了；真沒想到他竟然是咱們跟蹤的內鬼——”
“我調來市局的時間不長，剛才看到這個人時也覺得有些麵熟，原來果然是咱公安局內部的人！都怪我——剛才一見他拔槍就急了，希望他還有救！”肖澤臉紅著說道、顯然為自己剛才開槍的行為感到有些後悔。
“也不能怪你，剛才是嫌疑犯拒捕、還試圖拔槍頑抗，你開槍也是對的！這個孫啟漢身上有個呼機、我剛才把它取下來了——你馬上派人去查今天與他聯絡過的人，同時派人去仔細搜查他的宿舍！”偵探說著把手上的呼機遞給了刑偵隊長，然後又轉過臉來、緩和了一下口氣對縮在牆角裏瑟瑟發抖的女人問道：“齊月芳，你是茶莊的老板，咱們見過麵的；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孫啟漢的同夥？他今天下午和晚上都去了哪裏？做了些什麽？除了你以外還跟什麽人接觸過？”
“我不是、我不是，”女人慌忙搖頭說道，“你們不能不怪我呀，都是他們幹的、是他和老四綁架了那個女娃兒——”
“什麽！？綁架！？”偵探和身旁的幾個警察都大吃一驚。
“你是說——孫啟漢和一個叫老四的人綁架了一個女孩兒？那個被綁架的女孩兒是誰？現在何處？她是什麽時候被綁架的？”周源立刻問道。
“哦，那個女娃兒叫陳曉菲；聽說是盤龍山莊那個陳莊主陳雲達的女兒；是老孫和老四他們兩個今天下午趁那個女娃兒放學的時候綁架了她、還綁架了開車接女娃兒的司機；”齊月芳低著頭答道。
“什麽！？”幾個警察的眼睛都瞪圓了，“你們綁架了盤龍山莊陳雲達的女兒和他的司機！？”
“我沒有、我沒有參加綁架！”女人驚慌地連連擺手，“都是老孫和老四他們兩個人幹的——”
“齊月芳，我們知道孫啟漢是你的男朋友，他的那個同夥‘老四’是誰？”偵探追問道。
“老四啊？哦，他是老孫以前救過的一個孤兒，才二十歲出頭，姓吳；他還有個弟弟小五、才十幾歲——”
“孫啟漢和老四他們為什麽要綁架陳曉菲？目的是什麽？”周源毫不放鬆。
“呃，我聽老孫講，他們綁架她也是出於無奈，好像是想用那個女娃兒來跟她爸爸、青龍幫的大袍哥陳雲達交換啥子重要的東西？結果，結果東西還沒有換回來、那個女娃兒又死了——”
“什麽！？陳曉菲死了！？”齊月芳說出的一連串意外情況把幾個警察完全給驚呆了、霎時間都怔在那裏不知所措。
“是咧——”女人嗚咽著點點頭。
“那這個陳曉菲、陳雲達的女兒，她是怎麽死的？是被孫啟漢他們撕票給殺死的嗎？”肖澤急忙追問道。
“不是咧，警察同誌，那個女娃兒不是老孫他們殺死的！老孫他們隻是給那個司機打了麻醉針，讓他昏睡過去了，但是絕對沒有傷害過那個女娃兒；”齊月芳使勁地搖搖頭。
“那你說——她到底是怎麽死的！？”肖澤焦躁地大聲問道。
“哎呀，我也說不清楚！我就去上了個廁所，回來就看到那個女娃兒倒在地上死了；我也不曉得她是咋個死的——”女人擦抹著眼淚、冤屈地說道。
“真見了鬼了！”刑偵隊長氣得一跺腳，“女孩兒是你們綁架的，不是你們下的手——難道還是鬼來殺了她！”
“別急，冷靜一點，女孩兒還沒找到、死因也不清楚，”周源扯了一下肖澤的衣袖，轉過臉繼續向齊月芳問道，“你剛才說，孫啟漢他們綁架陳曉菲是為了用她作為籌碼跟她父親交換什麽東西——到底是要交換什麽？”
“老孫沒有跟我講，我也不曉得！”女人使勁搖搖頭。
“那陳曉菲現在在哪裏？你剛才說親眼看到那女孩倒在了地上——你是怎麽知道她死了的呢？如果人真的死了、那她的屍體現在何處？還有那個被打了麻醉針的司機呢？他們遭綁架之後被關押在哪裏？現在又在何處？”偵探追問道。
“我看到那個女娃兒倒在地上以後，趕忙過去摸了一下她的嘴巴和鼻子——一點氣息都沒得了嘛！”齊月芳擦了下眼淚，“老孫他們把那個女娃兒和司機綁架了以後就關在我這個茶莊在城東郊區安明鄉東合村那邊的一間庫房裏頭；女娃兒死了以後、他們又把她的屍體裝上了汽車運走了，運到哪裏去了我也不曉得。。。 ”女人遂將下午在東合村茶莊庫房院子裏發生的可怕事件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幾個警察。
“這是今天下午什麽時候發生的事情？我是說——陳曉菲遭綁架後被關進了安明鄉東合村那個庫房裏以及你發現她死亡的時間？”偵探皺起眉來問道，他預感到即將發生重大的事情。
“哦，老孫他們帶那個女孩到東合村庫房來的時候大概是下午四點半鍾，他和老四走了以後、我就去上了個廁所，回來就看到庫房的門是開的，那個女娃兒倒在門檻前地上死了；那一陣兒可能快五點鍾了吧？”女人想了想說道。
“不好，”周源低頭看了下手表、轉過臉來對肖澤言道，“你馬上通知偵辦組所有人員立刻撤離這個院子，同時呼叫監視盤龍山莊動靜的第二組，看看那個大袍哥陳雲達現在何處？青龍幫有什麽動向？他的女兒竟然被人綁架、還被撕了票，他豈能善罷甘休？一定會搞出什麽大動作來的！”
偵探讓人將齊月華帶走之後立刻與賀連勝通了電話、向他報告了突襲春華茶莊、抓住了孫啟漢和齊月芳，孫啟漢頑抗拒捕被槍擊成重傷送往了醫院搶救，而從齊月芳的口中得知了盤龍山莊莊主、青龍幫大袍哥陳雲達的女兒陳曉菲被孫啟漢等人綁架並已經被害的重要消息。
賀連勝聽說之後也大吃一驚：“想不到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這個孫啟漢為什麽要綁架陳雲達的女兒？竟然還下手撕票殺害了人質？”
“具體情況現在還不清楚，據齊月芳講——綁架陳曉菲的目的是為了用她作為人質與其父親陳雲達做交換、但是到底要交換什麽東西她也不知道；這個女人知道的情況不多，而孫啟漢拒捕又被槍擊成了重傷、被送去了醫院搶救，暫時無法從他口中得到更為詳細的情況。所以，現在時間非常緊迫——陳雲達得知了他愛女被綁架的消息後一定會進行報複，以青龍幫徒眾遍布廣元的耳目，他一定會很快就發現孫啟漢和齊月芳等人的下落，很可能已經在派人四處搜索人質的下落了！我估計陳雲達會馬上糾集手下的幫眾趕來春華茶莊進行報複，已經將抓捕小組完全撤出了茶莊；為了保險起見、我建議咱們兵分兩路：一路人馬趕到春花茶莊來維護街區治安、防止青龍幫的歹徒來鬧出什麽亂子來；另一路則馬上趕去盤龍山莊，若能夠將陳雲達等人堵在那裏最好；我已經通知了負責監視盤龍山莊的第二組，一旦發現盤龍山莊的人馬出來就立刻通知我們。”
“嗯，時間確實很緊迫，我馬上讓江平和劉建斌調集市公安局治安大隊和刑偵大隊的力量準備行動，並請求武警廣元支隊增援；另外我這邊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徐強從陝南寧強縣打回了電話，他們已經在那邊截獲了由陳雲達的心腹胡宇強率領的兩輛運送走私物品和毒品的卡車、抓獲了梁大宏和張衛東等製造了‘七一五’惡性撞車事件的歹徒，並配合陝西寧強縣警方破獲了與廣元青龍幫一直相互來往的陝南走私販毒網絡；有了這些重要證據，我們就可以趁勢將以青龍幫大袍哥陳雲達為首的廣元地區黑社會犯罪團夥一網打盡！”賀連勝在電話上向偵探通報了最新的情況。
第三十四節
話分兩頭，當天晚上十點左右、正當張秀峰等人跟蹤著孫啟漢的灰色捷達轎車來到蓮花北街上的春華茶莊時，盤龍山莊終於在一片焦急與惱怒中接到了孫啟漢打來的電話，管家黃泰飛也似的跑到後院的西廂房裏稟告了莊主陳雲達；青龍幫的大袍哥立即帶上了秦東和李師爺等人、分乘數輛汽車風馳電摯一般人趕到了綁匪在電話上通知的接人地點——廣元市北郊千佛崖南麓朱家溝村外的公路旁。車子尚未停穩，陳雲達便急不可待地打開車門跳了下來、疾步朝前方走去；借著車燈發出的光亮、眾人看見一輛被遺棄的豐田轎車正停在前方不足五十米的黑暗中。
“莊主，您小心一點，還是讓我帶人先過去看看吧？”秦東緊跑兩步上前、試圖勸阻快步朝前麵豐田車走去的陳雲達。
“別攔著我！那車上是我的女兒！”盤龍山莊的主人此時心裏隻掛念著橫遭歹人劫持的愛女、恨不得五步並作兩步，竟向前奔跑起來。秦東和兩個手持短槍的保鏢隻好跟著跑了上去。
來到靜靜停在路邊的豐田轎車前、秦東搶先一步打開了後車門，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叫：“啊——”
“怎麽回事！？曉菲還好嗎？”趕上來的陳雲達一把推開了擋在前麵的秦東、頓時被車裏的景象驚呆了——轎車的後座上倒臥著一個女孩，她披頭散發微睜著雙眼、身體已經冰涼僵硬，口鼻裏早就沒有了氣息；而車前座上是手腳都被牢牢捆綁、嘴裏塞著一團抹布，仍然處於半昏迷狀態的司機熊軍。
“曉菲、曉菲——”看著已經死去的愛女，陳雲達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嚎叫，他心中片刻的震驚頓時轉換成了無比的悲痛與憤怒，眼淚也奪眶而出。秦東和李師爺等人都靜靜地站在一旁屏住了呼吸、等待著火山爆發。果然，盤龍山莊莊主的悲痛很快變成了衝天的暴怒，他驟然轉身一把奪過身旁保鏢的手槍對準了秦東：“他媽的，你個龜兒子咧！你到底是怎麽跟鶴淩那些王八蛋聯係的！？怎麽去交的東西？啊！？為什麽把東西交了還讓他們殺死了我的女兒！？啊？快說！不然老子馬上斃了你！”
“哎呀？莊主、莊主，”秦東嚇得雙膝一軟跪倒在地、臉色煞白連連擺手，“您可不能怪我呀——我都是按照您的吩咐、按照那個鶴淩給出的地點和時間，去天虹商場的二樓交付了他們索要的東西、就是您給我的那個黑皮包；時間和地點都沒有搞錯——這您和李師爺都是知道的呀！”
“是啊，莊主，秦東完全是按照你的要求去做的；我想——應該是鶴淩那些王八蛋拿到了東西之後又改變了主意、竟然毫無信義撕票殺害了小姐；”李師爺也連忙勸道。
“媽的，鶴淩這個王八蛋！等老子找到了這個龜兒子、一定要把他和他那些龜孫子們一個個的都千刀萬剮！”陳雲達暴怒著罵道。
“那，莊主，我們——要不要報警？”過一會兒，秦東在一旁偷窺著陳雲達的臉色小聲地問道。
“還報警？你他媽的腦子壞了吧！？膽敢綁架又殺害了我陳雲達女兒的人還能留給警察去處理嗎！？我要抓到他們、親自把他們都碎屍萬段！”暴怒中的青龍幫主咬牙切齒地說道。
“嗯，莊主，那現在我們怎麽辦？”秦東瞅了一眼大袍哥鐵青透白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追問了一句。
“怎麽辦？這還用問嗎！？馬上去找到那個鶴淩、還有他的那個同夥，把這兩個家夥碎屍萬段！”陳雲達咬牙切齒地說道。
“莊主，我雖然還沒有查出來那個鶴淩到底是誰，但是打聽到了一些關於他那個同夥的情況、也就是那天夜裏跟隨鶴淩到西禪寺裏見了您的那個矮個男子的下落；這個家夥經常到城東蓮花北街上的春華茶莊去——他的女朋友就是那個茶莊的老板，叫齊月芳。住在那一片的幫裏兄弟打聽回來說，齊月芳的男朋友好像是姓孫、也是個警察，經常在齊月芳的家裏過夜。”秦東說道。
“走，叫上所有的弟兄——馬上去這個春華茶莊！找到那個矮子和他的女人，問出鶴淩的情況後就把這兩個人幹掉！”陳雲達一揮手。
“莊主，請您冷靜一點，這麽大的行動最好還是事先準備一下，至少派人去偵查一下那邊的動靜——說不定那個茶莊裏麵還有其他的人呢？再說小姐的遺體放在這裏也不妥，還是先回山莊再從長計議吧？”李師爺急忙勸阻道。
“冷靜一點？從長計議？哈哈哈哈。。。”陳雲達狂笑起來，眼睛裏似要冒出火來，“李師爺啊，我的女兒死了，你還要我冷靜一點！？好嘛，那我們就先回山莊——你派兩個人把小姐和熊軍送回去，然後和秦東馬上召集所有在家的弟兄，有多少算多少，讓他們火速趕到城西童子壩，我們半個小時後從那裏出發！今天晚上，我一定要抓到那個矮子和他的那個女人！不管用什麽方法、也要撬開他們的嘴、讓他們說出這個鶴淩的下落！然後找到那個龜兒子、把他抓回到盤龍山莊，我要親自動手、把鶴淩和他的同夥千刀萬剮、碎屍萬段！給我女兒報仇！”
“是、是，我馬上去辦、馬上去辦。。。 ”李師爺和秦東唯唯諾諾慌忙點了點頭；二人深知陳雲達的脾性——此刻怎麽勸他都是沒有用的。
半個多小時後，秦東和李師爺勉強召集了十幾個人，在城西的童子壩與陳雲達帶領的人匯合後分乘三輛麵包車和一輛轎車，風馳電摯般由童子壩趕到了廣元城東北蓮花北街上的春華茶莊，此時已經接近夜裏十二點，街上靜悄悄的一片黑暗。
“堵住前後門，然後打進去！把裏麵的人全都給我抓起來！”大袍哥揮手下達了命令；歹徒們一擁而上砸開了前院的大門，秦東和李師爺一揮手，暴徒們發瘋似的衝進了正房和後院，卻發現偌大的茶莊裏靜悄悄的、竟然連一個人影也沒有，
“報告、報告莊主，我和兄弟們把這院子的前後都搜遍了，連一個人影都沒有發現！好像都跑光了——”秦東慌忙跑來奏報。
“什麽？一個人都沒有！？怎麽可能呢？這裏不是那個姓孫的和他女朋友的住處嗎？你們是不是把情報搞錯了！？”陳雲達瞪起了血紅的眼睛。
“不好，這可能是一個圈套——咱們大概是上當了！”李師爺蹙緊了眉頭、心中預感到不妙。
就在這時，陳雲達手裏的大哥大響了、話筒裏傳來了管家黃泰驚恐的聲音：“莊主啊，不好了——你派的人剛剛把小姐和熊軍送回來，就有好多的公安警察突然找上了門來、包圍了咱家，說是要搜查盤龍山莊、追查走私販毒的事情；而且，他們還發現了小姐的遺體，說是要帶回去做屍檢、調查小姐的死因；還把那個昏迷不醒的司機熊軍也強行帶走了——”
“什麽！？”陳雲達大吃一驚，一股強烈的不祥之感襲上了心頭，頭腦頓時清醒了許多；他馬上揮了揮手：“撤！馬上撤回山莊去！”說完後便轉身朝院門外走去，一旁的李師爺和秦東也慌忙招呼眾人撤離茶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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