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認為,遊戲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元素。放鬆投入,不計後果,刺激平時不用的腦細胞,粘合家庭成員或者朋友之間的關係,忘掉世俗焦慮和煩惱,玩兒好之後,整個人煥然一新。
現在大家一看“遊戲”二字,自然聯想到了電子遊戲。其實,很多遊戲,無論繁簡,都有各自的魅力。
我們家喜歡遊戲。記得小時候除了玩牌玩麻將玩象棋跳棋之外,也有好多因地製宜的家庭遊戲。比如,爸爸會把一個鐵鍋吊在門框上,然後我們蒙起來眼睛,手裏拿著擀麵杖,先轉三圈,然後試圖去敲那個“鑼”,和墨西哥小孩玩的piñatas異曲同工,隻不過,我們敲到鑼就是勝利,可以贏一個小獎品,卻沒有一大包糖果掉下來。
這個看似簡單的遊戲,我們卻樂此不疲,靠的就是父母在一旁當“托兒”,每次我們打不到那個鑼,他們就會在一旁驚叫,大呼小叫說差點打倒他們的頭......
差不多的遊戲是“貼鼻子”。媽媽會在大白紙上畫一個人頭貼在牆上,然後畫一個小紙片的鼻子,後麵粘一團米飯當膠水,讓小孩拿著,蒙上眼睛之後去給人頭貼鼻子。每次用心去貼,摘掉眼罩,卻看見鼻子“長”到眉毛上,長到腮幫子上,大人小孩都會一陣狂笑。
媽媽是可以和孩子們玩兒得很投入的母親,有時候我無聊就轉圈玩兒,直到自己轉昏了,在天旋地轉間嘎嘎笑,媽媽就在一旁“保護”我別摔壞。然後我們一起倒在床上傻笑......
停電的時候,父親會關了燈,拿手電打出高光,然後在牆上玩影子遊戲:小狗頭、飛翔的雄鷹、兔子和烏龜賽跑、少數民族婦女鋤地......
有一陣子我們鍾情的“桌遊”是轉羅盤,大家輪流轉,指針指向誰,誰就做第二次選擇,這次指針指向的就是各種“項目”,有的是吃一塊糖,有的是喝一口水,有的是表演唱歌,有的是出個洋相…… 而羅盤和指針是如何做出來的呢?這個真是佩服媽媽的智慧了:
桌子上鋪上大報紙,畫一個大圓,分成八等份,裏麵寫遊戲項目。然後找一個空啤酒瓶,再找一根筷子,一頭和另一根筷子垂直固定,塞到瓶子裏,另一頭栓上一根棉線,吊著一個小釘子,當作指針。這樣就是一個“吊車手臂”一樣的裝置。一個人一推,手臂就會轉起來。
這個遊戲是我們的節日保留項目,每每玩得熱火朝天。
還有拿床板架在桌子上當乒乓球台,畫好硬紙板的小動物來套圈、用幾副撲克牌搭建營地……可謂是花樣百出。
記憶中我最喜歡的是在紙上畫好各種人物角色,然後和媽媽一起剪出來,拿著他們過家家,編故事。也許自己的fictional思維就是那時候啟蒙的吧?
父母退休之後,他們兩人的遊戲也沒中斷:卡拉OK(主要是父親)、打台球、克朗棋、跳國標、玩柔力球……而從小培養的遊戲精神也跟著我和哥哥,一路進入各自的小家庭。
記得女兒報考大學的那年,寫申請寫得天昏地暗。為了給她間或的休息和放鬆,我們在車庫拿一個桌子開始打乒乓球,小貓阿P是裁判。每次大家都拚殺得暢快淋漓。女兒去上大學的那天,留了一封信給我們,其中特別提到了當時的情景,也特別感恩:遊戲精神在我們家很重要,在很多事情上都能以大笑一場解決問題。
去年回家陪媽媽,發現她現在總是坐著看電視。唯一很投入的就是剝花生瓜子,於是哥哥給她買了三斤花生剝著玩兒。但是這樣活動不夠啊。我也發揮了家傳遊戲精神,找了一個小軟皮球,拿了家裏的帆布洗衣筐,讓媽媽坐在椅子上扔球投籃。
結果她很喜歡,還變換各種姿勢挑戰自己。再有就是坐著踢足球,以板凳做球門。每次我們倆都玩得哈哈大笑。我倆玩拋球、接球遊戲的時候,她還會耍花招讓我失分。
想到媽媽年輕時,小個子的她居然打排球、打壘球,還是個中好手,靠的不是自身條件,而是她說的“拚命”。那種對遊戲的投入,應該也是可以遺傳的吧?
看見那個洗衣筐上寫著很應景的話“洗笑顏開”,我不禁感觸:遊戲在人的生命中真的占有很重要的地位。感謝父母對我們的遊戲啟蒙。不嚴肅、無功力,全情投入,大聲歡笑,哪怕是片刻的人生,都是難得的幸事。
如今媽媽老了,好多遊戲不能玩兒了,我又在網上找了好幾個“適齡遊戲”,等著下次回去陪她玩兒。
回頭看,她陪我們,我們陪她,遊戲之中,就是一輩子。
想想人生真是個圓。
那年在車庫裏的乒乓球台,沒有網,這個也不錯:)
家裏的餐桌永遠是我們的“遊戲場”
《北京手帳》到此告一段落,適逢春節將至,給大家拜個早年,祝原創寫手和讀者,還有版主多多新春快樂,吉祥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