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六年級時,那時由於“文革”,常常停課。有一段時間,老師組織我們到附近的和平公園參加勞動。這座公園距離家四站公交車的路程,車票需五分錢。有時候,為了省下這點車錢,我們會選擇步行前往,與同學們沿途說笑,倒也不覺得距離遠。
和平公園裏有許多動物:威風凜凜的獅子、老虎、熊和豹,活潑好動的猴子,還有各種色彩斑斕的禽鳥。周末時,爸爸媽媽或外婆常會帶我和妹妹去那裏看動物。每次看到那些關在鐵籠裏的猛獸,我們總是既興奮又有些膽怯。
那段時間的勞動,我們幾個女孩子被分配到動物園的“動物食堂”,幫助工作人員準備動物的飼料。剛開始,工作人員先耐心地講解不同動物的飲食習慣:哪些動物吃蔬果,哪些動物吃肉,肉塊需要切多大等等。我們在他們的指導下,把蔬菜切好,將瓜果拌勻,把肉切成小塊,然後由他們負責將飼料送去喂動物。過了兩周,我們漸漸熟悉了這些工作,也開始跟著他們一起參與喂食和打掃任務。
第一次喂食猛獸時,我的心情既緊張又興奮。工作人員帶著我們一起,把給獅子和老虎的肉切成大塊,裝進一個個大鐵桶裏,再放在拖車上,運到猛獸籠子的後麵。籠子的前麵是供遊客觀看的鐵絲圍欄,而後麵則是野獸的“臥室”——用水泥砌成的窩,還有一個矮矮的鐵門專供喂食用。工作人員打開鐵門後,我們得迅速把肉塊倒進籠子裏的大鐵槽,然後立刻關上門並鎖好。
站在籠子後麵,看著這些龐大的猛獸,它們近在咫尺,在籠子裏來回踱步,發出低沉的喘息聲,鋒利的爪子偶爾刮擦著水泥地麵,那種力量感令人不寒而栗。我忍不住問身旁的那位阿姨:“它們會咬人嗎?”阿姨笑著安慰我:“不會的,它們吃得很飽,而且天天見到我,早就熟悉了我的氣味。再說,這鐵門這麽矮,它們根本跑不出來。”聽了她的話,我的緊張緩解了不少,但籠子後麵彌漫的臭氣卻讓我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和平公園裏的猴子生活在“猴山”上,但那個年代的猴山並非如今常見的露天環境,而是被一個巨大的鐵籠罩著。我曾跟著那位阿姨去喂猴子。她拎著裝滿香蕉的鐵桶,來到猴山後麵,打開後門,將香蕉和蘋果一一放進食槽。有時候,她會直接把香蕉丟進籠子,逗得猴子們爭搶得熱鬧非凡。我也試著丟了幾次香蕉,看著猴子們上躥下跳的模樣,覺得特別有趣。
除了猛獸和猴子,動物園裏還有許多品種各異的禽鳥,比如鸚鵡、孔雀、鴛鴦、黃鶯和八哥等。工作人員帶我們到鳥籠後麵,教我們如何喂食和打掃。相比喂猛獸和猴子,給鳥喂食顯然更加輕鬆自在。我們往食槽裏倒入穀粒或蔬菜時,還能近距離觀察它們。有時候,那位阿姨還會允許我們進入鳥籠喂食和打掃。鳥兒飛舞的翅膀幾乎擦過我們的臉頰,撲閃的羽毛讓人感到新奇,特別是那些黃鶯,它們雖小,但黃色的羽毛十分美麗,叫聲也很動聽。
有一次,為了引誘孔雀開屏,我們特意帶了幾條色彩鮮豔的圍巾。站在孔雀籠外,我們揮舞著圍巾,吸引它的注意。不知道是我們揮舞的顏色吸引了它,還是孔雀本就心情愉快,它真的開屏了!那絢麗的尾羽緩緩張開,如同一幅彩色畫卷,在陽光的映襯下熠熠生輝。我們高興地歡呼雀躍,仿佛這是我們勞動後最美好的獎勵。
如今回想起來,那些日子本應是在教室裏讀書寫字,然而我們卻要去參加各種勞動。但當時我們年幼無知,對去公園勞動並無反感,公園勞動還成為了我童年記憶中有趣的部分。它不僅讓我了解了自然與動物的世界,也讓我明白,勞動不隻是辛苦的付出,更蘊藏著許多樂趣和成長的機會。
2024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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