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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老劉他們缺人手，晚飯就不要等我了，“佑明嘴裏夾雜不清的匆匆嘟囔了一句，便逃也似的下了樓。
男人的聲音和味道還盤桓在半空，人卻早已去到了門外。
雅晴站在臥室的銅鏡前，鏡麵上了年紀有些花了，裏麵一具中年婦人含含糊糊的軀體，唯有肉色的緞麵胸罩是新的，香檳色的蕾絲透著些許炫耀的喜悅，在鏡子裏不動聲色的招搖。她的手指滑過沉甸甸的乳房，突然有些惱怒地撤下胸罩，兩隻乳房不知所措地垂落了下來，隨即被一隻洗的略微泛白的運動內衣迎頭兜住，委委屈屈的落了戶。
“孟蘭！”女人嘴裏嚼碎了吐出一個名字來。
下午三點，吐司麵包樣的校車準點停在了門口，一個八九歲理著童花頭的男孩拖著個碩大的背包下了車。雅晴從兒子手裏結接過書包，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問他功課，一邊漫不經心地道，“小峰，你們學校是不是有個中文老師叫美蘭的？”
“美蘭？”小男孩眨巴著眼睛想了想，“姆媽你搞錯了吧，中文老師叫孟蘭，孟薑女的孟，蘭花的蘭！”
雅晴心裏暗暗啐了一口：呸，什麽狐狸精似的小*****，也配和孟薑女沾上邊？
麵上卻不動聲色：“小峰啊，老師教得好伐，有沒有不懂的要問姆媽”
小男孩頓了頓，一五一十道，“姆媽，他們都說老師長得好，我卻不喜歡她，她說話大聲不像姆媽這麽輕聲細語，而且還會罵人。”
“長的好？”雅晴心裏又啐一口，“年輕而已，嫩的一泡水一樣，再噴了香水，描畫描畫，老男人們便覺得是西施了。”
嘴裏風輕雲淡道，“哦？老師凶，總歸是你們這些小囡不聽話搞事情。”
小男孩撅起嘴來意欲反駁，卻壓低了聲音遲疑道，“姆媽，什麽是公共汽車？”
雅晴剛想說，小混賬，那不是你家門口天天看見的四個軲轆的破爛玩意兒麽，怎麽私校念的，越來越糊塗了。轉念一想，抬起眼皮來，舉起右手作勢要打，“小峰，這是誰說給你聽的，你仔細說。”
小男孩有些委屈，“我在棒球隊休息室聽教練他們聊天時候說的，說Miss Meng 是一個很棒的公共汽車。”
雅晴心裏鄙夷，嘴上依舊平淡，“小峰，這個東西呢，姆媽英文不好，不敢亂教你，一會兒爸爸回來了你自己問他。” 頓了頓又道，“今天爸爸回來的晚，你不要睡太早，熱碗雞湯等爸爸回來。”
九點剛過，男人的陰影進入了宅內。似乎是不想驚動誰，步子格外的輕。
然而宅內的母子早有準備，精準地截獲了男人。一個穿著格子法蘭絨的兩截式睡衣，另一個則漫不經心地披著拖地的淡紫色睡袍。風韻猶存的婦人被光影影映得別有一番味道，惹得男人多看了兩眼。
小男孩手捧著一個銀色托盤，和母親將麵有疲色的父親引入餐廳。
佑明望向黃澄澄的雞湯，雖沒什麽胃口，可也有幾分欣慰：自己雖然對國內來的糟糠妻動了分手的意思，可兒子是自己的，將來自己打拚的事業是要他來繼承的。
佑明擼了擼小男孩微卷的毛發：“小峰，長大了，知道心疼爸爸了。來，說說今天學校裏學到了什麽，有什麽問題要爸爸幫忙的。”
小男孩遲疑了一下，抬起眼來望向陰影裏被一團淡紫色包住的女人，得到默許後，說，“爸爸，什麽是公共汽車？威廉教練說，Miss Meng是一個很棒的‘公共汽車’。”
空氣瞬間凝固了。男人的臉在燈影裏看不清顏色，半晌，喉頭一滾，咽下一口雞湯。卻不小心嗆住了，咳得撕心裂肺，將麵前剩下的半盞雞湯潑的一桌都是。
紫袍子裏的女人伸出一條藕盒子似的手臂，利索的將桌子收拾妥當。瞪了一眼小男孩：“小峰，爸爸累了！” 說著又扁了扁嘴和男人道，“佑明，你看這家私校越來越不像話了，請的都是什麽人…，這樣真會把小峰帶歪了。我已經約了校長了，明天你有空和我一起去？”
說著便伸手去攙扶男人。
看不清臉色的男人揮了揮手，望向如同紫色雲霧般的妻子，一時嘴裏五味雜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