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太門西》：山上長弓 著
第110章：太十三式(2)
有人搶先回答：“那是她們成名後的江湖綽號，鬼眼琵琶是指丹妃的眼睛是藍色的，是個鬼眼，琵琶會發出勾人心魂的魔音；白雪幽靈是指詩冬白得像雪，靜得像幽靈，殺人悄無聲；魔蝶仙子是指夢露美得像仙子，但她的蝴蝶索卻是一個殺人惡魔；胭脂紅狐是指紅葉一身紅衣，豔如胭脂，卻是個吃人的狐狸，殺人都帶著滿臉媚笑。”
問話那人聽到這裏打了個激靈，哦！聽起來慎得慌。
王鏢頭接下來把菩提五門的大小數戰從頭道來，從剛出道時在荊州砸鐵膽武館，在君山殺靈虛道長徒弟荊天霸，孤山決鬥東亭府，以及紫金山天道大會挑戰整個武林。說起天道大會他更是眉飛色舞，菩提五門大戰各派高手，破華山北鬥陣，夢露單挑靈虛道長，當然還有鐵甲車陣橫碾眾生，殺得一幫江湖豪傑哭爹叫娘，屍橫遍地。
眾人聽得心驚肉跳，心想幸虧我們沒有參加紫金山天道大會，否則就不是在此聽故事，而是變成故事中挨刀的死鬼了。
在坐的也有幾位參加過天道大會，他們的師兄弟有不少在天道大會斃命，聽王鏢頭說起此事，他們心中不好受，但王鏢頭說的都是實話，他們也無言可駁，隻有悶頭不說話。
王鏢頭說：“這還不算什麽，菩提五門還眼著太門西造反，占山為王，痛打官兵，把南唐大將軍皇甫繼勳打得屁滾尿流。被招安後她們又領兵打仗，打吳越，攻揚州。投宋後又平川東，奪江夏，真個巾幗英雄，女中豪傑。聽聽南唐國主李煜是怎麽讚頌她們的：前有花木蘭，替爹去從軍，後有樊梨花，為夫遠征西，今有四俠女，為國披戰旗，美人舞寶劍，疆場馳飛騎。” 王鏢頭對菩提五門知道的還真多，比說書人講得還精彩。
眾人聽得心馳神往，心想這幾個女人可真了不得，還是帶兵打仗的將軍。不敢想像女將軍是什麽樣子，想必是橫刀立馬，英姿颯爽，萬軍叢中一朵花。
有人問：“太門西怎麽樣？聽說他不會武功，每次打打殺殺都是他老婆出手。”
王鏢頭說：“太門西會不會武功我不知道，沒人見他動過手，但他當過大將軍。”
“那還不是他老婆打出來的，他發號施令，老婆衝鋒陷陣，沒出息！” 有人嗤之以鼻。
另一人說：“是呀，怪不得他老婆都跑了，現在隻剩一個護著他，所以大家才在這個時候發動圍剿，如果四個老婆都在，誰敢去招惹。”
“喂，王鏢頭，” 一個小年輕問，“你是見過菩提五門的，她們本人看起來怎麽，是不是都是大美人？”
王鏢頭說：“那還用說，個個都美貌如花，但美得不同，各有千秋，太門西以四種花來形容她們，分別是牡丹、雪蓮、芙蓉、罌粟，代表高貴、冷傲、純潔、豔麗，這也是她們四人的個性。”
有一人說：“這四人中那個紅葉最豔麗，但也最狠，動則斷人命根子，江湖中不少人都被這女人斷了香火。”
有個初入江湖的毛頭小子有些傻乎乎的問：“怎麽斷命根子？用剪子？”
眾人哄笑，還用剪子，怎麽不用菜刀？
王鏢頭對那愣小夥說：“菩提五門是個傳奇，有人把她們的事寫成了話本，還對每人有個中肯的評價，對紅葉的評語是這樣：‘絕戶斷根腿，上吊大耳光，勾魂狐狸笑，殺人妖姬刀。’ 你今後見到這女人最好繞道走，如果她平白無故對你媚笑，那你就要倒黴了，輕則一耳光打得你想上吊，重則一腿斷了你的子孫。至於那鋒利無比的藍色妖姬刀，你還沒有資格挨她一刀。”
小夥子訕訕的幹笑，但還是問：“其他幾人呢？” 他對這幾個女人好奇，就是想聽她們的事。
王鏢頭說：“‘鬼眼深無底，魔音迷幻起，千裏關山刀，萬裏琵琶行。’ 這是對丹妃的描述。此女的兵器是一柄鐵琵琶和一把關山大刀，就是關羽用的那種青龍偃月刀。你見過幾個女人舞大刀的？這個女子就是這麽彪悍，戰場上揮舞著大刀，威風淩淩。但她最常用的兵器還是那把鐵琵琶，不但可以發出攝人心魂的魔音，還可以發出氣箭，殺人於無形。此人是個西域女，藍眼睛，會施魔法，她的眼睛抓住你的眼睛，你的魂魄就會被勾去。聽說宋太祖趙匡胤的魂就被她勾走過，為了她差點放棄統一天下的大業。” 也不知道他從哪裏聽說的這些。
哇，又是一個妖女！小夥子瞪大眼睛，心說將來見到這個女人也必須繞道走，千萬別抬頭，別讓她把魂給勾去了。
王鏢頭見把小夥子嚇到了，便解釋說：“丹妃不像紅葉，紅葉是個不講道理的人，做事隨心所欲。但丹妃卻通情達理，為人公平，辦事講理，跟她打過交道的人都很服氣。她是太門西的大夫人，也是大管家，太門府的事基本都是她在打理。所以隻要不去招惹她，她也不會對你怎樣。”
小夥子鬆口氣，其他人見小夥子的反應笑了，這孩子初入江湖，什麽都不知道，還那麽單純，內心所想都寫在臉上。
“至於詩冬，” 王鏢頭接著說，“這是個很神秘的女人，冷冷冰冰，如非必須則足不出戶。但你如果以為這女子是個深閨小姐，那你就錯了，你千萬不要小看了這個女人，聽聽江湖對她的評語：‘烈日生寒煙，黑夜白幽靈，殺人悄無聲，隻聞鬼吹簫。’ 聽起來是不是像一個閻羅殿來的白無常？不過這個女人你不用害怕，隻要她一出現，多遠都能感到一股寒氣，讓你汗毛直立，你根本就不敢去招惹她。”
“她美嗎？” 傻小子有些害羞的問，險一陣紅。
“美，隻是美得讓人害怕，一身白衣，一柄玉簫，一把寒冰劍，一杆銀槍，孤傲冷豔，一塵不染，就是一個冰雕美人。此女輕飄飄的，似一片飄雪，落地無聲，砍了你的頭你都不知道。如果深更半夜聽到毛骨悚然的玉簫聲，你就知道白雪幽靈取命來了。” 王鏢頭故意嚇嚇這小子，人家美不美跟你有什麽關係？難道你還想去追求不成？找死！
“王鏢頭你就別嚇他了，” 一個年紀稍大的人說：“這幾人都離開了太門西，遠走高飛，這次天道大會她們又不在，怕什麽？”
“別忘了還有一個魔蝶仙子夢露在太門西身邊。” 王鏢頭說，“夢露應該說是菩提五門四姐妹中武功最高的，她那根蝴蝶索可以說是天下第一兵器，簡直就是一個神話，在空中飛來飛去，冷不丁的給你來一下，武功再高的人也難以應對，這可是我親眼所見，還不止一次。”
“這話不對！” 有人不服，“上次天道大會夢露就敗在靈虛道長手下，差點把命丟了。”
“我知道，” 王鏢頭說，“當時我也在場，夢露敗了半招。當然高手之間決對半招定生死，不過那是多年前的事了，聽說不久前夢露打敗了黃土堡主沙孤駝，沙孤駝也是武林風雲榜上的高手。”
王鏢頭對夢露是絕對崇拜的，他對那個小夥子說：“夢露可是個善良的人，她雖然武功高絕，但決不仗著武功高欺負人，還常常被人欺負，就是被人欺負了也不還手。”
“啊？有這種事？” 小夥子覺得不可思議。
王鏢頭見小夥子不信，就說，“菩提五門剛出道時，她們被金刀寨主追殺，在峽江翻船落水，夢露孤身一人流落荊州。她膽子小，從來沒有獨自出過門，身上帶的銀票被鐵膽武館開的錢莊訛走。她身無分文，就隻有在鐵膽武館開的樂坊彈琴賣唱。在那裏她不但賣唱，還要端茶送水，連洗碗打雜這些別人的活也推給她，上上下下都欺負她。老板更是要強占她，她隻有躲，晚上都不敢回屋睡覺，隻能到野外過夜。要是換成紅葉，早就把這些人都殺了，但夢露卻這麽忍氣吞聲的忍著，直到太門西幾人找到夢露。太門西見夢露如此受辱，怒火攻心，把鐵膽武館給砸了。聽說當時鐵膽武館的人根本沒把夢露放在眼裏，誰知夢露自己一人就把鐵膽武館挑了，把武館的幾十個弟子打得滿地爬。眾人這才知道這個唯唯諾諾、任人欺負的弱女子原來是個武功高手。”
王鏢頭說的這些事，評書的話本上都有，行走江湖的人大多都聽說過，但大家還是聽得津津有味。
王鏢頭意猶未盡，“還有一次是我親身經曆。我有一次走鏢，太門西和夢露也混在同行的路人中，那是紫金山天道大會後不久，太門西可能不想被人認出來，我當時也沒有認出他們。那天晚上在客棧用餐，有幾個混混見太門西和夢露低頭吃飯，悶不出聲，以為好欺負，就坐到夢露身邊，搶過飯碗就吃，夢露嚇得躲到太門西身邊。太門西見狀，一個耳括子把那家夥打翻。我當時隻覺得這兩人眼熟，後來才知道是太門西和夢露。我是做夢也沒想到武林中聞名色變的魔蝶仙子居然被小混混欺負，她當時怎麽看都不像一個武林高手，就是一個驚恐的弱女子。”
既然王鏢頭親眼所見，看來江湖傳言還是真的，這個魔蝶仙子膽小怕事，是人都可以欺負她，真是不可思議。
那小夥子說：“這麽說來，這個魔蝶仙子不可怕嘛，被人欺負都不還手，為何說她讓人聞名色變？”
有人哼了一聲：“你去招惹一下太門西試試，你看這個魔蝶仙子會不會動手，再多人也殺了，魔蝶仙子這名頭不是白得來的。”
還有一人說：“魔蝶仙子不殺人則已，一旦殺起人來那就太可怕了，那簡直就是一個殺人器械，閉著眼睛殺人，才不管你是誰，天王老子也是殺了。”
王鏢頭說：“不錯，確實是這樣，夢露你可以欺負她，但不能傷害她關愛的人，特別是她夫君太門西，你動太門西一根汗毛，夢露就會跟你拚命。這倆人可是絕配，太門西需要夢露保護，夢露需要太門西壯膽。如果沒有夢露的保護，太門西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但如果沒有太門西在身邊，夢露就沒有了主心骨，膽小害怕，兩人在一起就是天下第一。”
剛才插話那人說：“江湖對魔喋仙子的評語是：‘清水出芙蓉，卑微似女奴，妖孽蝴蝶索，飄飄仙子舞。’ 這女子純潔美麗，卑微得像女奴，打起架來像仙子跳舞，但這個翩翩起舞的蝴蝶仙子殺起人來就是個陰間來的妖孽。”
王鏢頭加了一句，“哦，對了，還忘了一點，你去招惹夢露沒事，她會躲著你，但千萬別讓太門西知道，太門西知道後你就慘了，他會叫夢露殺了你。”
“哼，有本事自己動手，叫老婆去殺人，這個太門西也夠可笑的。” 有人挖苦。
王鏢頭懟回：“你也別小看了太門西，他手上有一個火筒子，一炮能把人腦袋打飛，不信試試。” 他對太門西的印象不錯，上次救了他們幾個鏢師後還給了他們一定金子。
那問話的小子吸了一口氣，自言自語：“聽王鏢頭這麽一說，一旦打起來那我就躲遠點，反正師傅也隻是讓我來觀摩的，不準我參與。”
王鏢頭說：“這就對了，你師傅是個明白人，我們這些人都不夠資格與人家過招，上去也是送死，所以還是躲得遠遠的看個熱鬧，就不要逞能了。”
大家都不說話了，一陣沉默。
也有人心裏不服，暗自冷笑，一個女人有這麽厲害嗎？你就吹把！
世上就有這麽一種人，對誰都不服，自以為是，動輒要單挑，直到被揍得鼻青臉腫才不吭聲了，還有些人更是把頭給丟了，等知道自己技不如人時，頭已經不在脖子上了。
…
江湖上正在轟轟烈烈的組織對太門西圍剿，太門西卻什麽都不知道。他已完全與自己的過去切割，沒有跟任何故人保持聯係。所謂的隱居就應該是告別親友，退出江湖，不讓人知道自己的去處。
他現在就像生活在國外，就連他平時打交道的人也大多是外番人，盡量避免與中土人接觸。
這天太門西又去定海城的外貿市場，他進去時，一個人匆忙出來，一頭撞上他。
那人沒有道歉，也沒有回頭，揚長而去。
太門西暗自嘟嚕，這人不長眼睛嗎？這裏是集市，這麽多人，還走路這麽快。他雖然不爽，也沒有太當回事，走進貿易市場。
但他隱約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停下來在身上四處摸了摸。自己沒有受傷，也沒中毒，錢袋子也在，掛搶的皮帶也還係在腰上，好像沒有丟什麽東西，怎麽回事？直覺告訴他剛才那人是故意撞他。
他又一摸，這才發現兩把火槍不見了，雖然槍套還在，槍卻被那家夥抽走了，隻剩兩個空槍套。
糟了，太門西轉身衝貿易市場，四處一張望，哪裏還有那人的影子。
他突然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仇人還是找上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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