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太門西》：山上長弓 著
第88章：奴才欺主(3)
賴管家一陣驚慌，眾人也是吃驚，沒想到夫人這麽在行，不好糊弄，夫人平時不是這樣的呀！怎麽說起殺人，夫人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出奇的冷漠，麵不改色心不跳，就像在說一樁尋常事。這麽說來夫人真是傳言中的殺人魔女，在場眾人背脊上升起一股涼氣。
賴管家爭辯：“夫人這話賴某不敢苟同，這事發生在眾目睽睽之下，有人證物證。夫人怎能隨便捏兩下死者就斷定不是夏娃所為？這是明擺著為夏娃開脫嘛！”
夢露問：“你說小炮子當時抱頭大喊頭痛，他頭上的傷這麽重，怎麽他手上沒有血呢？”
這？賴管家一時無言以對。
夢露看向眾人，大家都避開她的眼光，不敢對視。
夏娃心中一喜，抓到你們的狐狸尾巴了。
這時賴老二嚷嚷起來：“報官，讓官府把夏娃抓起來一審問就知道了，還怕她不認罪？”
這話提醒了賴管家，“對！如果夫人認為殺害小炮子另有其人，那我們就報官，讓官府來斷決，人證物證俱在，誰也不能抵賴。”
賴管家從懷裏掏出一張紙，“這是證詞，當時在場的人都按了手印。” 原來他早就準備好了，居然連證詞都有了。
夏娃大叫：“你這是預謀陷害，早就串通好了，我看小炮子就是你們殺的，你們才是殺人凶手，該送官的是你們。”
賴管家哼了一聲，“誰是殺人凶手，到了衙門自有分曉，你有證據嗎？你有這個嗎？” 她晃了晃手上的證詞。
這下撕下了麵具，成了明目張膽的栽贓陷害。
夢露慌了，如果真的報官，那是有口難言辯。正如夏娃所說，這幫人早就串通好了，準備好了一切，滴水不漏。
怎麽辦？怎麽辦？夢露又回複到那個沒主意、軟弱怕事的夢露了。
賴管家察言觀色，他看見夫人驚慌失措，更是得寸進尺，喊一聲：“報官！”
賴老二也合應：“把夏娃捆起來送官。”
“不行！” 夢露製止。
“夫人，我勸你別把自己也牽扯進去。” 賴管家警告說。
“囂張！怎麽？你要把夫人也送官？” 夏娃指著賴管家的鼻子說。
在場的一些人又開始起哄：送官法辦！為小炮子討個公道！我們下人也是人！
賴管家手一揮說：“把這個小賤人帶走。”
夢露問賴管家：“你真要強來嗎？”
“夫人，國有國法，殺人償命，天經地儀！你最好別阻攔，否則同罪。” 賴管家這口氣猖狂到極點。
夏娃衝上去就是一耳光。
賴管家被打得眼冒金星，嘴角流血，“哎喲啊！來人呀！把這賤婢抓起來，給我亂棍打死！” 賴管家氣瘋了。
“你們誰敢動一下夏娃，我就把誰殺了！” 夢露平淡的說，進入殺人狀態。
夢露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不憤怒，也不激動。
有幾個人本來想衝上去抓夏娃，聽到夫人這麽說，再看到夫人那沒有表情的臉，莫名其妙的毛骨悚然，從心底裏意識到夫人要殺人了，他們哪裏還敢動，雙腿忍不住打顫。
賴管家也嚇住了，剛才夫人還驚慌失措，突然平靜得恐怖，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夫人如此，讓人慎得慌。
偏偏賴老二不識好歹，還在那裏嚷嚷。
夢露手一抬，蝴蝶索飛出去，纏住賴老二的脖子，一使勁把他拉過來。
眾人嚇了一跳，他們都聽說過夫人武功高強，但這還是第一次見夫人出手。夫人是怎麽出手的他們都沒有看清楚，隻見夫人手一揚，賴老二的脖子就被一根細絲勒住，拖了過去。
再看賴老二，臉被勒得發紫，直吐舌頭，眼睛都要鼓出來了，雙手亂舞，像是要抓住救命稻草似的。
夏娃見機衝上去就是一頓耳光，劈劈啪啪一通脆響，打得賴老二張大嘴哈哈哈的怪叫。原來賴老二的脖子被勒住，喊叫不出來，每挨一耳光隻能憋出哈的一聲。
“別打了！別打了！” 賴管家衝上來阻攔，夏娃幹脆連他一起打。
在場的其他人也慫了，不敢上前拉架，眼看著賴管家叔侄倆挨揍，一個小女孩居然對兩個大人左右開弓，打得不亦樂乎。
賴管家隻有故技重施，大喊：“殺人了，太門山莊主子要打死人了，報官，報官呀！” 但是沒有人理他。
也是活該他們叔侄倒黴，這時豹崽也趕來了，加入打鬥，衝上去就是一陣飽拳，打得賴管家叔侄到抽涼氣。
夢露見豹崽加入打鬥，她知道豹崽莽撞，怕他真打出事來，這才把他和夏娃兩人拉了回來，放了賴家叔侄。
賴老二被打成了一個豬頭，雙手捂著臉在地上打滾，號啕大哭，哎喲呀，我死了！
賴管家也被打得兩頰紅彤彤的，一手捂著臉，一手捂著肚子說不出話。過了半天他才指著夢露，上氣不接下氣的說：“你們等著，我要告你們。” 然後歇斯底裏的仰天大吼，“殺人了，報官！”
豹崽又要上去揍他，被夢露拉住。
豹崽說：“夫人，幹脆把他打死，他們這麽欺負你，根本就沒有把你當主人，要是莊主在這裏早就把他們殺了。要不我去叫爹來，拚著讓爹打我一頓。”
“不行，不行！別告訴龍叔。” 夢露趕緊說，她了解龍叔，龍叔知道此事後真有可能殺人。
這時韋光走過來，“夫人，還有一個辦法解決此事。”
“什麽辦法？” 夢露趕緊問，她正不知道該怎麽辦。
韋光說：“私了，花錢擺平這件事，小炮子這些小廝的家裏都非常窮，養不起孩子這才把他們賣了，賣了後就再不過問，算是別人家的奴仆，生死存亡都與本家沒有關係了。這次是個意外事故，給些銀子，他家人會接受的。”
“太好了！韋管事你這就去辦，多少錢都行。” 夢露鬆了口氣。
賴管家喊起來，“韋光，你幹什麽，這是命案，必須報官，懲辦凶手。” 他被夏娃打了一頓，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韋光說：“賴管家，真要是公堂上見，可能牽扯出其他的事，你可要想好了。” 他這是暗示賴管家，這事搞不好會引火燒身。
夏娃也說：“對，就上公堂，知州又不是傻子，一眼就看出來這是栽贓陷害，你們才是殺人凶手，到時候把你們的頭都砍了。” 她又指著那些打幫腔的人，“還有你們，都是犯罪同謀，通通把腦袋哢嚓了！” 手還在脖子上比劃一下。
賴管家又拿出證詞說：“你嚇唬誰呀？我有證據，有證人！”
韋光問：“你敢保證他們不翻供嗎？一頓板子下去什麽都招了。”
賴管家指問韋光：“韋管事你這是什麽意思？你跟夏娃一個鼻孔出氣，也認為我是陷害她嗎？你這個吃裏扒外的家夥。”
韋光是金陵大宅來的，雖然在賴管家手下做爭，但也有自己的一幫人。今天這事搞大了，任其發展下去，後果無法收拾，他必須出麵幫夫人擺平。
他掃視眾人一眼，意味深長的說：“賴管家，我這也是為大家好。” 言下之意是不要把大家都拖下水。
賴管家也向眾人看過去，大家都緊張的看著他不說話，剛才夏娃說他們是共犯，有可能掉腦袋，要說不害怕那是假的。況且這件事兒他們也沒有得到什麽好處，隻不過是害怕賴管家，巴結他而已，如果為此把腦袋丟了，那可真是冤枉大了。
賴管家看到眾人猶豫的態度，不由心中一涼，看樣子這些人靠不住，夏娃一句話就嚇成這樣，到時候真有可能反水，那自己就死定了。
再看看還捂著臉躺在地上打滾的賴老二，他歎了口氣，“要私了也行。” 他讓步了，“不過夏娃要公開認錯，承認這一切都是她引起的，她打人，她鬧事，她把夫人身邊的人都趕走了，害得沒人伺候夫人，夏娃必須立下字據。”
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夏娃頭上，莊主回來以後好有個交代。他並沒有真正想要報官，他也知道到了公堂結果難料，隻是剛才他被夏娃暴打一頓，這才氣得非要報官。
但夏娃怎能接受這個，“什麽？要我認錯？是你家的那個賴婆子和這些下人無法無天，欺負夫人，整天不幹活，吃得比夫人還好，連夫人取暖的木炭都要扣押，還敢說我鬧事，想把一切推到我頭上，門都沒有！”
“那就隻有公堂上見了！” 賴管家沒轍了，他弄出這麽大個事，都出人命了，卻什麽都沒有撈到，這是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就是賭命也要拚一把。
夏娃說：“上公堂就上公堂，還怕你不成？我家夫人是堂堂的誥命夫人，就是知州見了也要下堂行禮，你看知州大人是相信夫人，還是相信你這個鄉下村霸？”
其實太門西的公爵並沒有對外宣布，太門府的人知道此事，金陵府的大人物當然也知道，但裝著不知道。畢竟誰也不想自己治下有一個比自己官品高好幾個級別的爵爺，那樣逢年過節還要去問安，所以都裝聾作啞。這也是夢露不願意上公堂的原因之一，她不想捅破這層窗戶紙，給夫君和金陵的官員添尷尬。但夏娃不管這麽多，用夫人的身份來壓賴管家。
賴管家現在也不管這麽多了，脖子一挺，“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別用這個來嚇我。”
韋光說：“真要報官，當時在場的所有人都要去，他們是證人。”
他問那幾個所謂的證人：“對不起，隻有麻煩你們跟著去一趟了。”
不！不！不！我們沒看見，不去，不去，這幫人雙手亂擺，直往後退。
賴管家都要哭了，隻有再次讓步，“行，韋光算你恨！” 他對夢露說：“夫人，這事可以私了，但這期間要把夏娃看管起來，不能再讓她生事，否則太門山莊不得安寧，下人們誠惶誠恐，無心幹活，我也無法管束他們，沒準又會鬧出人命來。”
說話有點威脅的意思，如果你們不妥協，咱們就把事情鬧得更大。
夢露當然不同意，夏娃更是又要發飆。
韋光見狀勸說：“夫人，先把這件事壓下去再說，我去找小炮子的家人，但莊子裏不能再生事了。”
他又對夏娃說：“夏姑娘，就委屈你在院夫人院裏呆幾天。”
韋光知道賴管家退讓已到極限，再逼下去就是狗急跳牆、魚死網破。當務之急是先把這件事平息下去，其他的事以後再說，一步一步的來。
夢露隻想息事寧人，這個結果已經很好了，她看了一眼夏娃說：“夏娃你最近就呆在我院子裏，那裏也別去。” 她妥協了，關幾天就關幾天吧，隻要夏娃沒有受到傷害就行。
夏娃本來還想說什麽，但夫人已經發話，隻有認了。
沒想到賴管家卻不同意，“夏娃不能與夫人在一起，否則其他的下人誰敢進來伺候夫人？她這麽凶，動輒打人，人家躲她還來不及呢。”
他這話不是沒有道理，夢露為難了。
夏娃知道院裏的其他人都怕她，都被她揍過，她不想夫人為難，這次主動請纓，“夫人，我就去偏院住幾天好了，反正莊主也要回來了。隻是夫人你要照顧好自己，別讓那些小人再欺負你。”
夢露說：“夏娃你不用擔心，我能夠照顧自己。” 她又對賴管家說：“夏娃的住處不準任何人進去，飯我給她做，由豹崽送進去。” 她擔心有人借機加害夏娃。
這事總算搞定了，未了夏娃還指著賴婆子等人說：“你們要是再敢怠嫚夫人，看我不打掉你們的牙。”
夏娃搬出去後，夢露院裏的其他傭人搬了回來，開始打掃衛生，收拾房子，把過去欠下的活補回來。這是賴管家特意交待的，他要他們在莊主回來以前把一切複原，不要讓莊主看到任何怠嫚夫人的地方。
這幫下人們也知道這事鬧大了，心中惶惶。其實夢露院裏活不多，夢露對下人也很寬容，他們應該慶幸才對，誰知卻得寸進尺，大夫人一走就要騎到主子頭上拉屎了。這下好了，人命都鬧出來了，莊主回來還不知會多憤怒，想起就害怕。他們現在見到夫人就低頭哈腰，一副討好的奴才嘴臉。
隻有賴婆子心裏那股惡氣還沒有出，想起夏娃打她的那幾耳光，她就想把這小賤婢撕了。她整天還是黑著個臉，搞得其他人都很緊張，生怕再生出事來。
於是有人悄悄的把此事告訴了賴管家，賴管家氣得直跺腳，這都什麽時候了，還不消停，這死婆子要害死我呀！他把賴婆子叫來大罵一頓，叫她回去好好伺候夫人，不準再惹事生非。
在夏娃這邊，這天晚上她正在睡夢中，突然衝進來幾個蒙麵人，掀起被子就捂到她頭上。
這幾人死死的把夏娃按在床上，她喘不過氣，拚命掙紮，但雙手腿腳都被按著，動彈不了，隻有身子亂扭。
這幾個人也不說話，抓著夏娃的手拉扯，使勁掰開她的手指。
突然夏娃覺得肚挨上了重重一拳，蒙麵人隨即放開她，轉身跑了，瞬間消失不見。
夏娃疼得捂著肚子卷曲成一團，當她最後拉開被子，哪裏還有人。
到底發生了什麽她還懵懵懂懂的，我這是在做夢嗎？
看來賴管家想方設法把夏娃從夢露身邊分開，並不全是迫不得已的讓步，而是另有目的。他花了那麽大的心思去構陷夏娃，豈能這麽輕易放棄，他還留有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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