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太門西》：山上長弓 著
第82章：重返汴梁(2)
秦弱蘭害怕皇甫繼勳，但就是不怕太門西，在皇甫繼勳麵前，她大氣都不敢出。在太門西麵前，她就想打架，鬥誌昂揚，氣勢洶洶，隻想衝上去一記上勾拳。
太門西看到秦弱蘭一副鬥雞的樣子，饒有興趣的上下打量她，目光最後停在她鼻子上。
秦弱蘭不自在的扭捏了一下，下意識的用手去擋鼻子，太門西這個龜孫王八蛋！
她的鼻子沒有毛病，挺好看的，隻是鼻子受傷後，太門西取笑過她的鼻子，她就落下了心病，怎麽看都覺得鼻子變肥大了，還有點歪。近來她已經把鼻子這事給忘了，但太門西故意看她的鼻子，又挑起了她的心病。
就是因為這個心病，隻要有人看她的鼻子，她就渾身不自在。她竟然不敢看太門西的眼光，生怕太門西再盯著自己的鼻子瞧，缺德！
太門西說：“蘭香樓主，你別跟我吹胡子瞪眼睛，我是來幫你的，我說過要給你一條出路，上次是這樣，這次也是這樣，路由你選，條條大路通羅馬。” 條條大路通羅馬？什麽跟什麽呀！
太門西說到這裏，還順手把一疊地契扔到桌子上。
秦弱蘭瞟了一眼桌子上的契據，明白了太門西的來意，於是陰陽怪氣的說：“哎喲，太門莊主又來憐香惜玉了！” 說起這個秦弱蘭就是一肚子火，“你搶了人家的東西，然後又賣回給人家，就像把人的腿打折，然後又接上，還要人家感激。這就是你說的給人一條出路？這條路你還是自己留著遛騾馬吧！” 她把羅馬當成騾馬了。
“還有…還有…” 秦弱蘭憋了一肚子火，說起來就停不下來，她指著太門西就是嘟嘟嘟一通發泄，把太門西的惡行一條條的數落。
太門西也不跟她爭，隻是靜靜的看著她。
秦弱蘭正喊得起勁，猛然停了下來，喊聲戛然而止，這讓眾人感到奇怪。
原來她意識到太門西一直在看她的鼻子。
她喊不下去了，這家夥盯著人家的鼻子看，好像人家的鼻子有什麽地方不對似的，這還怎麽讓人集中精力罵人？這家夥真是無禮之極。
太門西這一招真見效，自己一句話都不用說就讓秦弱蘭自動住嘴，對付這個瘋婆子就是要另辟蹊徑。
太門西這才問：“吵夠了吧？” 然後指著桌上的契據說，“這些都是秦淮河上的青樓妓院，我不想要，賣給你吧，包括蘭香樓，價格好商量，看在老交情的份上，給你打個折，給我一百萬兩銀子就行了。”
一百萬兩銀子！秦弱蘭看著太門西，胸脯急劇起伏，鼻子出著粗氣，呼吸聲自己都聽得見，但她最終還是控製住了想衝上去給太門西兩耳光的衝動。她把雙手交叉抱在胸前，嘴朝桌上那些個契據努了努，“就這些廢紙，我給你一百兩銀子。” 你氣我，我也氣你。
太門西又看她的鼻子。
這次秦弱蘭真的毛了，“你看什麽看？沒有見過鼻子嗎？ 我鼻子不肥不歪不大，好得很！”
旁邊的人想笑。
太門西說：“瞧你說的，好像我是專程來看你鼻子似的，你的鼻子不過有點肥大而已，有什麽了不起？真是的！”
他見秦弱蘭又要發飆，趕緊一揮手說：“得了，你也別吵鬧了，我是來談生意的，你要是再喊叫，我就…”
“你就什麽？” 秦弱蘭挑釁的問。
“我…” 太門西想了一下，“我就一直看你的鼻子！”
眾人哄然大笑。
秦弱蘭緊咬牙根，臉色脹紅，死死的盯著太門西，半天不說話。
眾人見秦弱蘭臉色越來越脹紅，都快變形了，怪嚇人的，開始擔心。就連太門西都怕秦弱蘭爆炸了，不至於氣成這樣吧？
秦弱蘭突然噴笑，雙手捂著嘴，轉身就跑。
原來她是在強忍著笑，最後還是沒有忍住。
眾人覺得太有趣了，蘭香樓主的反應有點像小姑娘一樣。
過了一會兒，秦弱蘭才從房裏出來，這次一臉嚴肅，也沒有怒氣。她想通了，太門西今天是有備而來，勢在必得，沒有達到目的絕不會罷休。自己跟他鬥嘴毫無意義，也占不了便宜，這家夥就是一個無賴。既然他說是來談生意的，那咱們就談生意好了，其它都是廢話。
她來到太門西麵前坐下，“說吧，你有什麽條件？”
太門西聽秦弱蘭談生意的口氣，一副商場女強人的架勢，心想這才是眾人眼中精明強幹的蘭香樓主。
太門西點頭說：“這就對了，不要上來就急，不過你剛才那一笑真實可愛，一點不做作。” 這是太門西第一次見到秦弱蘭真性流露，不是作戲，所以難得的誇了一句。
秦弱蘭瞪了太門西一眼，但心裏卻很受用，太門西居然破天荒的讚美她。
太門西拿起桌上的契據，開始說正事，“這是八家青樓和十艘畫舫。你不要跟我說這些產業過去都是你的，是被皇甫繼勳搶去了，說這些沒用，你知道地契在我手上，到了衙門也是我有理。所以咱們隻談生意，看怎麽讓這些東西重新回到你手上，行不行？”
“你說。” 秦弱蘭十分利索幹練的回答，沒有一點感情用事。
太門西暗自點頭，這才像做生意的態度，做生意就是做生意，就事論事，不要摻雜其他的。
太門西開價：“一家青樓十萬兩銀子，蘭香樓二十萬，再加上畫舫，一百萬兩銀子。”
秦弱蘭說：“不對，在全盛時期或許能值這個價，但現在剛經曆戰亂，民不聊生，沒幾人有閑錢來秦淮河找樂子，青樓畫舫現在都不賺錢，姑娘們都靠過去的積蓄過日子。十萬兩！” 她還了個價。
秦弱蘭上來就砍了九折，這個婆娘砍價真狠，太門西看著秦弱蘭，秦弱蘭一副 poker face (撲克臉)，麵無表情，不動聲色，是個賭牌高手，與剛才撒潑完全是兩個人。
太門西喊價：“九十萬！”
秦弱蘭還價：“二十萬！”
太門西：“八十萬！”
秦弱蘭：“三十萬！”
太門西：“七十萬！”
秦弱蘭不還價了：“我隻有三十萬，就這個價了，多了拿不出來。”
太門西說：“秦弱蘭，你從皇甫繼勳那裏卷走了至少一百萬兩銀子，你別給我裝窮。”
秦弱蘭雙手一攤，“信不信由你，我隻有這麽些錢。”
這女人視財如命，要想從她手裏摳銀子可不是一件容易事，但太門西心裏有數，“五十萬，最後價，你要再講價，我立馬就走。” 他下了最後通牒，這是他的底價。
“沒錢！” 秦弱蘭死咬不鬆口。
太門西搖搖頭，“秦弱蘭你可想好了，我要是到衙門告你，你有多少勝算？你衙門裏沒人，那些新任的宋國官員都是我出生入死的戰友。” 太門西有些胡吹，“於公於私都是我勝訴，你根本就沒有機會，到時候你不但失去一切，還可能坐班房。”
秦弱蘭撇嘴說：“你的這些契據都是假造的，真的地契在我這裏，到時候誰坐班房還說不定。”
太門西哈哈一笑，“秦弱蘭，這種瞎話恐怕你自己都不會信，我手上的契據在朝廷有存檔，一式兩份。而你手上的契握就算是真的，你敢拿出來嗎？地契上戶主的名字是皇甫繼勳，你怎麽解釋占有別人的財產？還有皇甫繼勳的家人知道後會怎麽反應？他那麽多妻妾還不把蘭香樓給拆了。”
秦弱蘭看著太門西，半天不說話，可能是內心在掙紮，權衡此事。
太門西也不著急，掂量我是吧？你漫漫看。太門西也擺個撲克臉，不露聲色，讓她琢磨不出自己的底線。
“太門西，你才是個大鼻子！” 秦弱蘭突然冒出這麽一句。
什麽？太門西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以為聽錯了，“你說我是大鼻子？” 這女人發什麽神經？
“不錯，又圓又肥，就是個拱食的豬鼻子。”
原來她是在罵我！太門西回過神來。這也說明秦弱蘭沒轍了，認輸了。切！女人就是女人，輸了就罵人。
太門西也不與她計較，“秦弱蘭，這麽說你答應了？好，成交！五十萬兩銀子，就這麽定了。”
“太門西，你為什麽處處跟我作對？” 秦弱蘭忍不住問。
太門西說，“秦弱蘭，這麽說就不對了，有錢大家賺，難道隻許你一個人獨吞？我有這麽多人要養，也需要銀子，怎麽就是為難你了？是你太貪了，吃相太難看。”
聽太門西這麽說，秦弱蘭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我吃像難看？我有你的吃像難看嗎？你把自己的產業以一百萬的天價賣給皇甫繼勳，回頭又用假契據奪取皇甫繼勳的產業，再把這些產業變賣，僅從我這裏你就要走了五十萬，還有皇甫繼勳的其它產業，都不知道你撈了多少錢。你真夠狠的，還有臉說別人。” 她心中著實嫉妒，我怎麽就沒有這種好事？
太門西當年把金陵的產業高價賣給皇甫繼勳，這件事他還是很得意的，那真是一個明智的決定，他自負的說：“秦弱蘭，這你就不懂了，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叫智慧。”
“智慧你個屁！這叫餓狗搶屎，這才是吃相難看。” 秦弱蘭忍不住罵出髒話，你個王八蛋占了便宜還賣乖。
太門西不爽了，“秦弱蘭，你我每次爭奪財產，我從來都留有餘地，總給你留點產業。就拿這次來說，你不但收回了秦淮河的產業，手上還剩了幾十萬現銀，你還要怎麽樣？反過來看看你，把皇甫繼勳和商會的錢財一卷而空，連點殘羹剩湯都不留，讓商會幾十號員工喝西北風去。怪不得他們要綁架你，結果你不但還錢，還挨了幾個大嘴巴。” 看來太門西已經知道了張麻子打秦弱蘭之事。
秦弱蘭被太門西數落得滿臉脹紅，她指著太門西說：“太門西，你不要太得意，咱們倆的事還沒有完，你等著！”
太門西不屑一顧，秦弱蘭威脅他的話都聽煩了，“又來了，我還是那句話，隨時等你來報複。說實話，我倒是希望你來找茬，我喜歡拿你開刷，看到你被氣得半死的樣子很有趣，我特別開心。”
氣死人不償命，太門西這是要把秦弱蘭活活氣死。這還沒完，他又說：“秦弱蘭，我本來還把你當個有份量對手，不過這次我很失望，沒想到一個堂堂商會會長居然卷款跑路，來個玩消失，這檔次也太低了點吧？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還有就是皇甫繼勳的財產，我還以為你會把事情辦得滴水不漏，結果就是個笑話。你真的以為盜走店鋪的地契，店鋪就是你的了？世上哪有這麽容易的事！這不就被我鑽了空子，你手上的地契變成了一堆廢紙。沒勁，不跟你玩了。”
正如太門西所說，秦弱蘭被氣得半死。太門西話中還夾雜著一些聽起來別扭的怪詞，秦弱蘭知道太門西故意說來氣她。
秦弱蘭強忍怒氣，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太門西，你太自以為是了，當初張麻子就像你一樣，以為穩操勝券，結果被我反戈一擊，如今他在秦淮河底抱著八個磨盤磨泥砂呢。”
說起這件事，太門西還真有點佩服，一個女子在在一眾漢子虎視眈眈之下居然逆轉乾坤，絕地反擊，反殺了張麻子。
秦弱蘭見太門西眼中閃過一絲賞識，她更得意了，“哼，張麻子算什麽，連統領十萬大軍的皇甫繼勳都栽在我手上，太門西你就等著吧，本樓主已經給你準備了十個磨盤。”
“吹！你就吹吧！我看你是《素女經》中的磨盤大法練多了。”
素女經中有沒有磨盤大法秦弱蘭不知道，可能是太門西胡扯，但素女經是房中術，秦弱蘭不禁臉一紅，無恥！她不理會太門西的挖苦，接著往下說：“太門西，你真的以為唐國主、皇甫繼勳、咼彥三人同時出現在城樓上是偶然？國主一輩子沒上過城樓幾次，世上哪有這麽湊巧的事？”
這下該太門西吃驚了，對呀！我怎麽沒有想到這個？難道真是秦弱蘭下的套？如果的確是這麽回事，那還真小看這女人了。
看到太門西吃驚的樣子，秦弱蘭不知有多爽。傻了吧？你這個又肥又大又圓的豬鼻子！
太門西的驚訝一閃而過，他笑說：“有意思，看來你還真有點磨盤功，把皇甫繼勳給磨死了。好！你去把磨盤準備好，我等你的磨盤大法。”
太門西語言輕佻，一語雙關。
哼，敢調戲老娘，忘了老娘是幹什麽的了，秦弱蘭嫣然一笑，媚眼帶俏，桃腮含春，挑逗的說：“我的太門莊主，蘭姐不是說過，早已給你準備了十個磨盤，要不然咱們這就磨盤磨盤？”
不得了，再說下去就出格了，我還是走吧，夢露還在這裏，太門西起身說：“行了，磨盤還是你自己留著用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哎喲，怎麽這就走了？要不帶個磨盤回去？” 秦弱蘭取笑太門西。
看著太門西狼狽逃離，秦弱蘭咯咯驕笑，瞧這小子沒出息的樣子，癮大膽子小，隻會耍嘴皮子。
等太門西走了，秦弱蘭陰下臉，太門西，你別以為我隻是跟你鬥嘴，我真的給你準備了十個磨盤。
…
太門西第二天就安排人把與秦弱蘭的交易辦了，這件事算是完了，接下來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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