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太門西》：山上長弓 著
第81章：國破家亡(3)
還有讓秦弱蘭更高興的消息，她聽說太門西被曹彬趕出了宋軍。
這實在太好了！如此一來，太門西跟自己一樣，也是一介平民百姓了，沒有官府背景，那就好對付多了。
她心中得意，太門西咱們走著瞧，哼！
生意走上正軌以後，秦弱蘭又開始琢磨把金陵商會收回來，商會是個下金蛋的雞。秦弱蘭的胃口越來越大，野心越來越膨脹。
她先把被劫洗一空的商會重新裝修收拾一新，然後以商會會長的名譽給各商家發貼，邀請他們來參加商會重啟慶典。
到了這一天，秦弱蘭著實化妝打扮一番，穿金戴銀，雍容華貴，一副掌門人的做派。
秦弱蘭早早的來到商會，這次她要放下身段親自迎接陸續到來的商家。她知道沒有皇甫繼勳的撐腰，這些人不一定買她的賬，她要花點功夫讓人們接受她，她甚至都想好了讓大家接受她的條件。
在皇甫繼勳控製商會時，皇甫繼勳對商家大肆搜刮，商家敢怒不敢言，隻能把仇恨記在心裏。秦弱蘭對此很清楚，所以這次她要改變方式，采取懷柔政策，現在是戰後恢複時期，大家都很困難，她可以酌情減低商戶月費，甚至可以推遲收取月費，讓大家有個過渡期。
但她等了半天，一個人也沒來。在人們眼中，她這個所謂的商會會長不過是皇甫繼勳的一個奴才，皇甫繼勳死了，她還想繼續當她的會長，做夢去吧！給人家當了幾天看門狗，就以為自己是主人了，想什麽呢？狗就是狗！
沒有人理她，送去的請帖都直接撕了，當初皇甫繼勳壓榨商家，都是這女人出麵，沒有揍她一頓就不錯了。
真不知道秦弱蘭是怎麽想的，也許是最近接連不斷的好事讓她有些得意忘形，或是貪婪讓她失去了理智。她一個做皮肉生意的風塵女子，一個開妓院的鴇母，低賤的身份明擺在那裏，而且還是皇甫繼勳的*****，人們怎麽可能讓她繼續當商會會長。
秦弱蘭近來心情很好，春風得意，今天一盆涼水潑在頭上，傻呆呆的坐在哪裏，這才意識到人們根本就沒有把她放在眼裏，從骨子裏瞧不起她，可笑的是自己居然還想著要給大家減低月費。人家為什麽要向你上繳月費？你是誰啊？
當然秦弱蘭心中更多的是憤怒，覺得受了侮辱，人們對她鄙視的態度在她心上紮了一針。她暗中發誓，一定要把這個商會會長弄到手，讓你們這些人拜倒在老娘的腳前。
秦弱蘭正在咬牙切齒，突然衝進來一群漢子。
秦弱蘭一驚，認出這些人，這些都是金陵商會養的打手和保鏢，但奇怪的是領頭的人卻是張麻子，就是那個在《淨居寺》當和尚，還跟她一起給皇甫繼勳下套的那個潑皮。
“張麻子！你來幹什麽？” 秦弱蘭吃驚的問。
她又問其他人：“你們也都回來呢？商會重新開張，正需要人手，歡迎！歡迎！”
秦弱蘭竊喜，自己怎麽把這幫人給忘了！有了這幫打手，看那些商家還敢不敢對她說不，天助我也！
不料張麻子卻說：“什麽商會？商會早就散了，我們是來討債的！”
秦弱蘭一愣，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但她從來沒把張麻子放在眼裏，前一段時間她讓張麻子打探國主在淨居寺的情況，打賞他一些小錢，一直把他呼來喝去的，現在她用同樣的口氣訓斥：“張麻子，你能不能不說話？我沒有問你。”
她問那些她過去的手下：“怎麽回事？”
一個叫五哥的人說：“會長，我們是來要我們的月例。你跑了，把所有的銀子都卷走了，我們白忙乎一月，一個銅板都沒見著，吃飯的錢都沒有，不地道呀！”
秦弱蘭想起了這事，她的確是把所有的錢一卷而空。雖說這都是皇甫繼勳的錢，但商會還有不少打理日常事務的人，有追賬的打手、賬房、師爺、管家、和各種打雜的人，加起來也有幾十號人。這些人都要吃飯，要有薪酬，結果會長跑路了，順手把大家的薪酬也一並卷走了，他們能不氣憤嗎？
秦弱蘭說：“這個好說，隻要你們回來跟著我幹，我把欠你們的錢都補上，以後也虧待不了你們。”
五哥說：“你先把錢還給我們，其它的事以後再說。” 看來他有些信不過這個跑路的會長。
秦弱蘭拍拍身子說：“我身上沒有帶這麽多銀子，回去就取給你們，你還信不過我？”
她不問還好，這麽一問眾人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當時就嚷嚷起來：就是信不過你！你這個黑心鴇母把大家的錢全卷走了，還想人家回來再跟隨你，你騙誰呀？馬上拿錢！否則別想離開這裏。
秦弱蘭被這幫人指著鼻子罵，激起了火氣，她本來就心情不好，當時就吵了起來，那口氣好像她還是會長，頤指氣使。
這下把眾人惹毛了，圍著秦弱蘭拉扯起來。
秦弱蘭也帶了幾個保鏢，兩邊推推嚷嚷就打了起來，五哥這邊人多，不一會兒就把秦弱蘭的幾個保鏢打得鼻青臉腫，按在地上，再踏上一隻腳。
秦弱蘭也在混戰中糊裏糊塗挨了兩拳，被打了一個紅眼圈，現在被人抓著頭發，拉拉扯扯，頭上的飾品，發釵、耳環，還有手鐲、玉墜通通被擼光。
這幫人窮瘋了，連帶秦弱蘭的衣服也扒了。秦弱蘭一身綾羅綢緞，價值不菲，拿去賣了或給自家老婆穿都行。
就連秦弱蘭的那雙繡花鞋也被扒了。有人心想這雙精致的繡花鞋恐怕也值好幾兩銀子，俺家那婆娘肯定喜歡，就是不知道秦會長有沒有腳氣？
反正大家什麽都搶，隻要值錢的東西都要，就差沒有扒秦弱蘭的內衣內褲了。
秦弱蘭嚇得哇哇大叫，這下知道了厲害，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光腚的不怕穿褲的，跟這幫窮鬼耍橫，那是自討苦吃。
這時張麻子說話了，“瞧你們這幫沒出息的，這點破玩意兒也要搶，這女人有的是錢，隻要分給你們九牛一毛，就什麽都有了。”
大家這才停了下來，疑問的看著張麻子，聽他怎麽說。
張麻子走近秦弱蘭，上下打量，秦弱蘭披頭散發，外衣被扒走了，鞋子也沒有了，狼狽不堪。
張麻子說：“蘭香樓主，都到這個份上了，還舍不得把錢吐出來嗎？”
秦弱蘭氣急敗壞的說：“我沒有說不給錢，怎麽上來就動手？也就百來兩銀子的事，至於嗎？”
張麻子眼眉一挑，“什麽？就百來兩銀子？我說秦大娘，你把我兄弟打了，怎麽也要有點補償吧？”
這口氣不對勁，像是在找茬，秦弱蘭心中暗罵，到底是誰打誰了？無賴就是無賴，居然反咬一口。
秦弱蘭對張麻子喊道：“張麻子，管你什麽事？你又不是商會的人，要你來摻和。”
張麻子說：“秦大媽，這個你就不知道了，這些人都是我的兄弟。你偷了我兄弟的錢，還打了我兄弟，我不能不管。”
張麻子左一個秦大娘，右一個秦大媽，說得秦弱蘭火大，張麻子你是個什麽東西，敢跟我這麽說話。
但她也知道這個人是個痞子，不給他點好處，他會跟你糾纏到底，於是不再廢話，直接問：“你要多少銀子？”
“十萬兩銀子，一兩不少。”
哎喲！呯的一聲，有人倒地，是五哥那幫人的一員，他被這個數字嚇昏了，這麽多錢，做夢都沒敢想過，實在承受不起。
秦弱蘭當時就想衝過去給張麻子一記斷根腿，她見過紅葉的斷根腿，極其陰狠，如果這時候給張麻子來一記，那就太過癮了，看不把這家夥的蛋蛋踢暴。
強麻子見秦弱蘭凶神惡煞的樣子，便說：“蘭香樓主，你不要一副跟我拚命的樣子，你就是拚了命也沒用。你過去還可以用皇甫繼勳來壓我，現在皇甫繼勳死了，你什麽都不是，乖乖交錢吧，否則我對你不客氣了。”
張麻子成竹在胸，他對秦弱蘭知根知底，知道她有多少錢，也知道她把皇甫繼勳的財產全部私吞了，他今天是有備而來，開出這個數字並不是信口開河。
秦弱蘭心往下沉，知道今天遇到大麻煩了，別人她還可以蒙混過去，但這個張麻子不好辦，這人處心積慮，早就在打她的主意。
但是十萬兩銀子呀？連皇甫繼勳和魏山魈那幫土匪都沒有這麽狠，張麻子你休想！就是把我殺了我也不會答應。秦弱蘭從心裏憎惡張麻子這種人，賴皮狗一條！她一怒之下賭氣說：“我沒有這麽多銀子，但是可以給你畫一張十萬兩的銀票。”
媽的！張麻子揮手就是一耳光，打得秦弱蘭一個趔趄，“你還敢跟我嘴硬，看我不…”
“你不什麽？殺了我？” 秦弱蘭賭張麻子不敢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人，而五哥這幫人的目的是要銀子，殺了她就得不到銀子了。
張麻子氣極而笑，“好啊，咱們就用你來樂一樂，你是知道我張麻子的名聲的，知道我怎麽處置那些不聽話的女人，今天你也嚐嚐我的手段，保證比魏山魈那幫土匪還要銷魂。”
張麻子說的是綁架秦弱蘭的那幫土匪，那次秦弱蘭被土匪糟蹋得不成人形。但張麻子更惡，落在他手上真的是生不如死，過去就有好幾個姑娘忍受不了他的折磨，跳了秦淮河。
秦弱蘭知道張麻子折磨女人的手段，她雙腿打顫，但強作鎮靜，這個時候千萬不能向張麻子服軟，張麻子這種人最愛欺負軟蛋，越是軟弱的人他下手越狠。
她不理會張麻子，而是對其他人說：“我給你們每人一百兩銀子，現在就直接到錢莊去取。但有個條件，不準張麻子傷害我。我對你們知根知底，知道你們住那裏，也知道你們的家人，你們要是敢傷害我，我不會放過你們，官府也不會放過你們。你們想好了，是要銀子還是要我的命。”
啪，張麻子又是一耳光，打得秦弱蘭眼冒金星。
張麻子對眾人說：“不要聽她的，一百兩銀子算個狗屁，這女人有的是銀子，聽我的，我保證你們發大財。”
秦弱蘭抹了一下嘴角的血，麵目猙獰的說：“張麻子，我當年把你扔到秦淮河喂魚，你僥幸逃得一命。我保證下次殺你不會再犯同樣的疏忽，絕不會讓你再逃脫，事先在你身上捆上八個磨盤，然後才扔到河裏。” 這話說得狠惡。
劈劈啪啪又是幾個耳光，張麻子氣瘋了，一把撕開秦弱蘭的衣服，“好，你要捆我磨盤，我就先讓你嚐嚐我的驢推磨，看不弄死你。” 說完抓著秦弱蘭的頭發就往椅子上拉。
這時五哥上來拉住張麻子的手，“張麻子，人不能死，她還欠我們的錢。”
張麻子說：“放心，她想死都死不了，死了太便宜她了。”
秦弱蘭對五哥喊道：“我和張麻子有私仇，他是來報仇的，不是來幫你們發財的，他是在利用你們。”
“你這個雞婆！” 張麻子伸出雙手掐住秦弱蘭的脖子。
秦弱蘭被掐的雙腿亂蹬，吐舌鼓眼，使勁掰張麻子的手，她要被掐死了。
五哥幾人趕緊上去拉張麻子，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張麻子拉開。
秦弱蘭一邊用手摸著脖子，一邊咳嗽，她對五哥說：“看到了沒有，張麻子就是想殺我，根本沒有為你們著想。”
這個雞婆還在挑撥，張麻子氣瘋了，看我不弄死你！他又衝過去，但被五哥幾人死死拉住。
秦弱蘭說：“五哥，你放我的人回去取銀子，我本人留在這裏，如果銀子沒有取來，你就把我殺了，這樣你總該放心了吧？”
張麻子急了：“五哥，別聽這個雞婆的胡說八道，她就是個騙子，她把你們的錢都卷走了，你怎麽還信她的鬼話？”
秦弱蘭也急忙說：“每人再加一百兩銀子，把張麻子殺了。”
“我先把你殺了！” 張麻子想掙脫拉著他的人。
“好了！別吵了！” 五哥喊道，“把兩人都捆起來！把嘴都給我堵上。”
“五哥！” 張麻子想掙紮，但五哥的手下不由分說，三下五除二地把他給捆了起來。
五哥指著秦弱蘭說：“我權且信你一次，但你要是欺騙我，我就把你交給張麻子，到時候讓你生不如死。”
五哥讓他的手下把秦弱蘭的的保鏢放了，要他們回去取銀子，如果半個時辰之內不把銀子送來，他們就等著為秦弱蘭收屍。
不到半個時辰，秦弱蘭的管家來了，真的抬了一箱銀子。
五哥打開箱子一看，生裏麵全是白花花的銀子，都是五十兩重的大元寶。
這下五哥等眾人樂開了花，每人抓了四個大元寶，二百兩銀子呀！這在當時可真不是個小數目，裝到懷中都沉甸甸的。
五哥等人忙不迭的給秦弱蘭鬆綁，賠罪道歉，還把她的衣服和鞋襪還給了她。
秦弱蘭也沒有跟他們一般見識，很大度的說：“隻要你們以後還跟隨我，我不會虧了你們。”
那是！那是！眾人點頭哈腰，滿臉培笑。
五哥看了一眼綁在椅子上，堵著嘴的張麻子，問秦弱蘭：“會長，他怎麽辦？”
秦弱蘭想都不想，“去找八個磨盤來。”
張麻子拚命掙紮，渾身亂晃，堵著的嘴發出唔唔聲。
秦弱蘭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頭發，在五哥等人的恭送下，昂首挺胸走出商會。她這幾年與太門西鬥，與皇甫繼勳鬥，這些都是一跺腳金陵就抖三抖的人物，張麻子這種下三濫算什麽東西！她連皇甫繼勳這個大將軍都扳倒了，今天要是連張麻子都對付不了，還有什麽資格跟太門西一較高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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