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王一在一家小店裏買煙。
付款的時候，他透過窗戶看到有輛黑色的SUV四驅車停在對麵的馬路上，有個人降下車窗，正在用望遠鏡觀察他開的一輛白色的車。
王一站在那裏沒動，想看看對方究竟要幹什麽。
等了大約5分鍾，對方沒有下車，也沒有進一步動作，他想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就出門向車邊走去。
王一上了車，發動汽車準備離開，這時那輛車也動起來了，火速掉頭，向他追了過來。
大街上冰雪雖然清理過，但還是有不少的黑冰，是一種很薄、很結實的冰層，頑強地附著在地麵上，非常滑，感覺踩了油門也不起什麽作用。盡管如此，王一的車速還是很快開到了60碼左右。
發現前邊200米外有一個紅綠燈路口，怎麽辦？
這種路麵上不能急踩刹車，否則車子會失控。
但也隻有踩刹車了，無論如何不能撞到行人！
他踩了一腳刹車之後，反應不大，剛準備踩第二腳，從他的側麵飛速駛來一輛紅色的轎車，攢足了勁似的向他衝過來，他隻來得及看到對方一張同樣驚駭的臉。
“哐”一聲金屬碰撞的巨響。
他感覺左邊車門變了形，車門內側猛烈地撞擊在他的胳膊上，一陣劇痛，接著是麻酥酥的熱，他知道是左邊胳膊流血了。
接著，那台黑色的車又重重地撞擊到他的車後箱，車裏浮起輕微的塵土，他頸部受到衝擊，大腦神經一陣暈眩，額頭磕碰在了儀表板上，立刻有血流出來。
他還沒來得及完全清醒，就從倒車鏡上看到有後邊三四個人手持短刀向他的車快速跑來。他記起車裏他存放著防身工具，他彎腰從座椅下麵抽出一根有半米長的鐵棍來。
“他媽的，拚了！”他咬牙切齒地低聲自語，猛然產生的的恐懼與憤怒交織，隨即變成了一種興奮和刺激！
他發現車還在發動著。
不行，對方兩台車，至少是四五個人，萬一今天死在這裏，崔名揚的事情怎麽辦？想想到這裏，王一換好檔，等對方離他四五米的時候，他一腳油門衝了出去。
對方愣了一下，立刻返回開車，這樣，王一就把他們甩出了將近200米左右。
前邊，剛好是綠燈，他筆直向前衝了過去。
他一時也不知道目的地是哪裏。
他邊開車，邊給徐磊打電話，大聲喊：“徐磊，有幾個家夥要襲擊我，兩台車，一輛黑色SUV，一輛紅色本田。”
徐磊電話裏急切地問：“告訴我你的位置，你準備去哪裏？”
“我在幸福路上向西，準備回去站前廣場。”
“好，你是從二道橋子邊上走吧？你聽我說，你就從哪裏走，橋附近有我們的執勤點，我馬上電話給局長請他布置安排警力，你先和他們繞幾個圈，大約30分鍾左右開始往那邊開！把他們堵死在橋上，我們正找他們呢，明白嗎？”
“明白！”王一大聲說。
他看了一下車子的狀況，除了左邊車門受損嚴重，前後玻璃也完全破碎，其他沒有什麽。
“好吧，兔崽子們，我們就來飆一回吧！”王一大聲地喊。
王一遠遠看到前邊又有一個紅綠燈，他怕跟丟了對方，有意放慢了點車速，看到對方追上來，才加速向前衝去，一個漂亮的漂移右轉，對方手忙腳亂地追了上來。
車內沒有了玻璃，氣溫大概在零下20幾度。
不一會兒，王一就感覺到臉上被寒風吹的生疼，額頭和鼻腔的血還在流，多少有點熱量，耳朵已經凍得通紅發抖，他隻好一手開車一手輪流捂著耳朵，防止它們凍掉了。
電話響起，因為風大，王一勉強用手打開免提。
“你現在到什麽位置了？”徐磊的聲音。
“我大概在二商店對麵。”
“你繼續往前開，局裏已經安排警力去支援你了！過下一個路口後，你就往二道橋子開，那裏已經布置好了。你上橋以後，把車就橫在橋上，引他們上橋，這樣他們就沒地方跑了！”
“好，明白！”王一頓時精神起來！
他過了一個路口之後，把車開往二道橋子。
這時，他的耳朵開始‘滋滋’作響，視線也有點模糊了。
什麽回事？不會死吧？
他使勁捏了自己的臉，讓自己清醒一些。
後邊遠遠的有警車警燈閃爍，警燈嘶叫，是徐磊請局長派的援兵，是支援他來了！
王一是第一輛車，後邊並排兩輛追他的車，再後邊就是警車了，這是縣城裏少有的景觀。
王一的車離開城區，開始開往二道橋子方向。
遠遠的，他看見第二輛警車因為車速太快，猛然側滑，打了幾個小圈，撞到了路邊一棵樹上。
追他的兩台車，加速衝上來，估計是想衝過二道橋子。
過橋之後不遠，是另外一個縣級市的轄區，那裏是新建的高新區，居民樓有不少，雙向四車道的馬路，很容易逃脫。
王一看出他們的意圖，他開始蛇行駕駛，左右開弓，隨時封堵後邊的兩台車。
當對方想超車時，他也一腳油，加速向前衝。
就在這時，黑色的SUV突然加速，猛地竄到他側麵，試圖擠他下橋。
王一咬緊牙關，拚命穩住方向盤，眼睛死死盯著前方。
猛然間，他用力一扭方向盤，車子劇烈搖晃了一下，卻成功避開了SUV的撞擊。
耳邊傳來尖銳的風聲和呼嘯的引擎聲，王一的心跳幾乎要從胸口跳出來。
他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眼角餘光看到另一輛紅色本田迅速逼近。
他狠狠踩了一腳油門，車子再次加速，劃出一道急彎，試圖甩掉追兵。
然而，本田車緊咬不放，幾乎貼上了他的車尾。
王一心裏暗罵一聲，手心裏全是冷汗。
他知道，這次如果不拚命，很可能真的逃不過這一劫。
就在這時，他突然看到前方不遠處有一處停工的建築工地，有一條運送施工材料的臨小路通向大橋方向。
他靈機一動，猛地打方向盤，車子瞬間偏離主路，衝向那條小路。
後麵的追兵顯然沒料到他的這一招，頓時有些手忙腳亂。
王一飛速駛過臨時小路，耳邊是風聲呼嘯和發動機的轟鳴。
前方突然出現一個急轉彎，他心中一凜，迅速調整方向，車子在劇烈的顛簸中擦著地麵急速轉彎。
後麵追來的車子也不甘示弱，緊隨其後。
追逐中，王一仿佛進入了一種奇異的狀態，時間似乎放慢了。
他感覺到自己和車子融為一體，每一個動作都精準無比，每一個決策都關乎生死。
他知道，稍有差池，便是車毀人亡的下場。
前方出現了一道窄橋，他深吸一口氣，猛踩油門，車子如同離弦之箭般衝上橋麵。
就在這時，後方傳來一聲巨響，透過後視鏡看到紅色本田在轉彎時失控，狠狠撞在了橋邊的護欄上，車輛的殘骸飛濺。
王一咬緊牙關，繼續向前衝去，他知道他不能停下來。
黑色的SUV依然緊追不舍，王一的腦海中閃過一絲絕望。
每一根神經都在繃緊，眼前的景象變得有些模糊。
耳朵裏“滋滋”的聲音越來越大，他強忍著不適，死死盯著前方。
前方出現了一個急彎！緊接著是一個上坡！
王一迅速調整方向，車子在冰雪覆蓋的路麵上劇烈打滑，幾乎要失去控製。
他努力穩住方向盤，終於在最後一刻成功通過急彎。
後麵的追兵緊追不舍。
黑色SUV猛地加速，試圖從側麵撞擊王一的車。
王一用盡全力踩下油門，車子猛然提速，擦著SUV的前部險險避開了撞擊。
SUV的司機顯然沒有料到他會有這樣的操作，車子猛然打滑，差點撞上路邊的護欄。
趁此機會，加速拉開了與SUV的距離。
SUV司機顯然也不甘示弱，緊隨其後衝上了上坡。
王一看了眼後視鏡，心中暗罵一聲。
他用力踩下油門，車子發動機發出一陣咆哮，猛然加速衝向坡頂。
就在這時，他看到右前方出現了一片等待拆除的舊屋，他靈機一動，迅速調整方向，衝進了舊屋之間的小巷。
小巷狹窄而曲折，王一的車子在其中飛速穿行，不斷急轉彎。
SUV緊隨其後，但顯然沒有王一的靈活，車速不斷放緩。
王一猛然一轉方向，車子擦著牆壁險險通過。
前方出現了一道鐵門，他猛踩油門，車子猛然撞開鐵門，衝出了小巷。
劇烈的撞擊聲在寒冷的空氣中回蕩，鐵門被撞得變形，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汽車的前臉凹陷進去，水箱在強烈的衝擊下被撕裂，綠色的冷卻液順著破裂處流出。
蒸汽在寒冷的空氣中騰騰升起，像是一團迷霧籠罩著車頭，伴隨著輕微的嘶嘶聲。
王一跺了跺腳，試圖讓凍僵的雙腳恢複知覺。
車頭冒出的白色蒸汽和結冰的液體痕跡。
冬天的冷冽在此刻顯得更加刺骨，車輛的損壞和水箱的破裂，讓這一刻顯得尤為無助和寒冷。
後麵的SUV顯然沒有料到他會這樣做，緊急刹車，停在了小巷口。
王一衝出小巷，車子在空曠的路麵上疾馳。
他暫時甩掉了追兵，但他又不能完全甩掉他們，必須吸引他們跟著自己！
他迅速調整方向，朝著二道橋子駛去。他的心髒劇烈跳動，腦海中不斷思索著下一步的計劃。
前方，就是二道橋子了！
隻有300米了！
王一知道，隻要他能堅持到那裏，就有可能獲得警方的支援。他用力踩下油門，車子如同離弦之箭般衝向橋麵。
他看到後方的SUV再次出現，緊追不舍。
王一咬緊牙關，拚命加速。
這是一場生死追逐，他不能有任何鬆懈。
車子在橋麵上飛速前進，風聲在耳邊呼嘯，王一感覺到自己的視線越來越模糊，但他知道他不能停下來。
就在這時，橋兩頭的警車警笛聲響起，王一的心中一陣激動。
援軍在此！
他用盡全力踩下油門，車子衝過橋麵，隨即橫在橋麵上。
後麵的suv顯然也看到了警車，開始慌亂。
suv猛踩油門，試圖衝過橋，但警車已經封鎖了橋的出口。
王一看到這一幕，他知道，他安全了。
警車迅速包圍了這二台車，警察們拔槍警戒。
這台suv車顯然知道大勢已去，車子慢慢停下，警察們迅速持槍衝過來，4名歹徒，係數抓獲！
王一打開車門，搖搖晃晃下了車。
他的臉上、脖子上，都是粘粘糊糊的血和其他什麽東西，混雜著灰塵和泥土，顯得格外狼狽。
左臂上已經有了血泡，隨著每一次呼吸，他都能感覺到那些血泡在微微顫動。
血，已經成了黑色，幹涸的血跡覆蓋了整個手背和手指，觸目驚心。
腿上也是血，流淌過膝蓋，染紅了褲子，模糊了原本的顏色。
他已經失去了對溫度的感知，冷風吹過也毫無感覺。
突然，一陣劇痛從左臂傳來，像是無數根針在刺。
他的心中卻充滿了勝利的喜悅，。他試圖走動，但腿一軟，差點摔倒。
堅硬的地麵讓他再次感受到一陣刺痛，但他咬緊牙關，用盡全身的力氣穩住身形。
王一站在二道橋上。
寒風凜冽，刺骨的風刮在他滿是傷痕的身體上，仿佛要將他吹倒。
但他依然挺立，雙眼堅定地望向遠方。
橋下南側的沙棗花兒，盡管冬天的嚴寒已至，依舊頑強地紮根在冰冷的土地上。細小的花朵雖已凋零，但枝條上仍殘留著些許枯萎的花瓣，像是在與寒冬頑強抗爭。
頂天，雲層低沉厚重。
灰暗的天空中隱約透出幾縷陽光，微弱的光芒照在沙棗花兒的枝條上。
沙棗花兒的細枝在寒風中顫動，閃爍著淡淡的光澤，與王一那滿是血汙的身體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看著被製服的歹徒們，心中感到一陣輕鬆。
“好吧，兔崽子們，我們再飆一回吧！”王一大聲地喊。
他的聲音，帶著一些血末。
說完，他一頭栽倒在黑冰道上。
不遠處，幾個警察向他奔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