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太門西》：山上長弓 著
第76章：智取江夏(3)
糟了！漢江水軍被堵在了漢江。
南唐兵心往下沉，眼看宋軍戰船快速衝下來，漢江水軍又無法馳援，如果等待漢江口的大火燒完，長江上的戰鬥可能已經結束了。
怎麽辦？唐軍將士都看向水軍統帥，水軍統帥必須迅速作出決定。
現在的情形是宋軍的戰船大約有五百艘，而己方的戰船一半被堵在漢江，剩下的隻有對方的一半，江夏又城失陷了，漢陽漢口兩城落陷也是遲早的事。
大勢已去，南唐水軍統帥當機立斷，撤！這樣起碼還能保住幾百艘戰船，與下遊的戰船會合，再與宋軍決戰。
南唐水軍調轉船頭，拉滿風帆，揚長而去。
宋軍的水軍也沒追趕，而是把戰船聚集到漢江出口，堵住了南唐漢江水軍的退路，南唐水軍無處可逃，隻有也向宋軍投降了。
漢口城和漢陽城的守軍見長江水軍跑了，漢江水軍降了，頓時傻了眼。這時又傳來消息，江夏城失陷了，馮知州投敵，知州還傳令要漢口和漢陽守軍也投降。
漢口和漢陽都是小城，規模比江夏城小多了，隸屬江夏郡。兩城的官員和守將一商量，江夏都失守了，水軍也逃了，他們能撐多久？而且聽說曹彬仁慈守正，善待降軍，不侵擾百姓，幹脆都降了吧，於是兩城分別向宋軍投降。
曹彬幾乎兵不血刃的就拿下了江夏，這一切都是太門西的功勞，但別人並不太清楚內情，太門西的這次行動曹彬沒有與其他將領商量，宋軍將領們對太門西有成見，曹彬也不便大張旗鼓表彰太門西，太門西又當了一次無名英雄。
史書上對宋軍攻打江夏的記載一筆帶過，因為這一戰基本就沒有打起來，大多史書隻提及宋軍從荊州順江而下，直撲池州。
曹彬沒有在江夏停留，帶領大軍乘勝追擊南唐敗軍，現在宋軍士氣正盛，南唐軍潰不成軍，他不想給南唐軍喘息的機會，要一路打到金陵。
江夏暫時交由太門西監管，江夏知州降宋，水龍幫燒船堵江，這一切都是太門西操控的，自然由太門西來善後更合適。宋軍南路軍正向江夏趕來，南路軍到達後，太門西再把江夏移交給南路軍統帥王明。這樣安排說明曹彬對太門西的信任，也是變相對太門西的嘉獎。
江夏郡可是個交通繁忙、商貿興隆之地，包括兩江三城，九省通衢，是荊楚大地的中心。現在這一切都歸太門西管轄。哇！太門西還從來沒有當過這麽大的官，沒有過這麽大的權，感覺有些飄飄然，這不是在做夢吧？
太門西來到江夏衙門，馮知州和一幹官員，抱括漢陽和漢口兩城的官員早已到齊，一大群人齊聚在門口迎接他。個個點頭哈腰，溜須拍馬的對太門西一陣吹捧。
太門西樂得眉開眼笑，怪不得有人喜歡拍馬屁，馬屁聽起來還真舒服。
太門西背著手、揚著頭走進衙門，眾人自動讓出一條通道，在兩旁弓腰伸手給他引路，請！請！大人這邊請！
丹妃姐妹跟後麵，看著太門西臭美的樣子，又驕傲又想笑，她們就是喜歡夫君的這種率性。別人家的老爺一天到晚板著個臉，好像隻有這樣才能保持威嚴似的。咱家夫君就不這樣，童心不改，喜笑怒罵隨心所欲，什麽都寫在臉上，從不做作，讓人輕鬆。
紅葉小聲對丹妃說：“大姐，你瞧夫君那德行，一副六親不認的樣子，就差沒有橫著走了。”
夢露插話說：“我怕夫君一頭撞到樹上，夫君眼睛不看路，而是看著天，有這樣走路的嗎？多危險！” 夢露既擔心又埋怨。
丹妃笑說：“就讓夫君得意一下吧！夫君智取江夏，這麽大的功勞，也沒有給夫君請功，曹大人把江夏交給夫君，就是讓夫君橫行霸道幾天，心理滿足一下。”
聽到這話，詩冬莞爾一笑，心想是這麽回事。
正如夢露所擔心，太門西沒有看見前麵的一個台階，腳拌了一下，一個趔趄向前摔出，眼看就是一個狗啃屎，這下可要糗大了。幸虧夢露早有準備，一把抓住他，這才沒有摔倒。
旁邊的官員互相看了一眼，忍住沒敢笑，但心裏都想這個臭賣燒烤的，看把他得意的那個樣子，摔個狗啃屎才好呢。他們現在都知道了太門西的身世，就跟馮知州當初的反應一樣，打心眼裏看不起太門西。
當然他們不敢流露出來，現在他們是降國的官員、前朝餘孽，能不能繼續當官還不是這小子的一句話。把這羊肉串得罪了，找個借口給你哢嚓一刀，把你串燒了，你到哪說理去？
馮知州到是不敢再小看太門西了，這小子是個能人，有翻江倒海之能，這個他深有體會。
太門西走進大堂，坐上知州的太師椅，高高在上，官員們在堂下並列兩側，眼巴巴的看著他。
威風！真威風！幾天前太門西也坐過這把椅子，但那是在黑咕隆咚的半夜，現在的感受完全不一樣，他甚至覺得有點像皇帝上朝，文武百官並列兩班，就差沒有高呼萬歲萬歲萬萬歲了。
太門西有些激動，抓起驚堂木猛的一拍，高喊：“升堂！” 差點沒喊成“升朝”。
太門西這一錘子拍得很猛，啪的一聲爆響，把眾人嚇了一跳。有幾個朝官甚至嚇得跳了起來，哎喲喲！摸著胸口直喘氣。
這幫官爺們心想這是要審問誰呀？驚堂木隻有在審問人犯時才使用，哪有朝官議事時猛拍驚堂木的？
太門西看到眾人的表情，知道出糗了，但他不管這麽多，問丹妃姐妹：“你們要不要也拍兩下？這玩意兒拍起來挺威風的。”
眾人麵麵相覷，你以為這是玩過家家呀？你拍完了我拍。怎麽派了這麽一個二貨來管轄江州？
丹妃笑說：“不用了，再拍要把人嚇死了。” 說完看了堂下眾人一眼。
“好！我們談正事。” 說完又拍了一下驚堂木，我就是要拍！眾人又是一抖。
但聽說要談正事，眾人都緊張的看著太門西，也不管其它了，隻想知道太門西怎麽處置他們。
曆來戰爭都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遇到凶殘的征服者，殺盡前朝餘孽，遇到開明的王者，就留人一條生路。聽說宋國對待降敵比較寬容，但也有像王全斌這種嗜殺凶殘、貪財好色之徒。王全斌攻占蜀國後縱容部下燒殺搶掠，據說王全斌的屬下把蜀國皇後花蕊夫人都糟蹋了。
眾人心中忐忑，眼前這小子是怎樣一個人，咱們剛才沒有流露出對他的輕蔑不屑吧？
太門西的宣布三項決定：
第一，所有的官員都暫保原職，盡心盡力做好本職公作，最後去留由其表現再做定奪。
第二，江夏必須在三日內恢複正常，商貿店輔等各行各業必須重新開業，如做不到則拿相關官員問責。
第三，絕對不容許打砸搶，任何人，包括宋軍官兵在內，一旦有打砸搶行為，嚴懲不貸。
太門西的決定讓眾人鬆了口氣，但也給每人增加了壓力，各人將來的去留全看自己的表現，別想混日子。這小子還真讓人刮目相看，手段居然這等老練，先放人一條生路，然後再加個套，以觀後效，這不像一個小攤販的境界呀！
太門西是現代人，知古通今，曆史上有黃巢、張獻忠這種殺人魔王，也有李自成、洪秀全這種進城就腐敗的流寇，這些人最後都沒有好結果。曆史值得借鑒，大亂後需大治，戰亂後要修養生息，這點道理他還是懂的。再說了，曹彬把江夏交給他是對他的信任，他不能辜負了。
隻有一件事讓眾人不爽，各級官員必須定期匯報工作，這是應該的，眾人沒意見，但是太門西要求日常工作直接向他夫人丹妃匯報。
這成何體統？讓自己的婆娘來管轄江夏百官，這也太不尊重眾官員了吧！那些看過《秀色可餐》走秀的人更是無法接受，這女人就是個歌舞姬，我們這些官老爺卻要每天向她請示。不行！堅決不行！除非她每天給我們走一趟秀，有人居然冒出齷齪念頭，想起了丹妃那光潔修長的大長腿和飽滿挺拔的酥胸。
太門西見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十分不情願，便把驚堂木往桌子上一拍，“誰要是不願意，馬上就給我滾！”
眾人見太門西發怒了，嚇得趕緊閉嘴。
太門西心說不對你們凶一點，還以為本將軍太好說話了。
“還有，” 太門西說，“紅葉將軍負責江夏的治安，有先斬後奏的尚方寶劍，你們誰敢魚肉百姓，小心腦袋。” 他把皇甫繼勳的尚方寶劍遞給紅葉。
眾人心說這人腦子是不是有毛病，那是南唐國主的尚方寶劍，現在已經是大宋了！
太門西搬出在金陵的那一套，具體的工作由丹妃和紅葉負責，自己隻負責決策。
…
眾官員還以為江夏在太門西的治理下會亂成一團，誰知沒幾天江夏就恢複生機，關門的商店重新開門，逃難的商家紛紛回城，一切都回到從前，就像沒有改朝換代一樣，而且史治更好，當官的親民多了。
這一切要歸功於太門西的兩個老婆。紅葉負責治安，真是奇怪了，在紅葉的管製下居然沒有人敢搗亂，都有點怕她。而丹妃卻是個管理奇才，不管什麽事都別想蒙混過關，每個官員的表現都登記在冊，作為以後任用的依據，江夏百官被治得服服帖帖的。
太門西也沒有閑著，他先是收編漢江水軍，漢江水軍有二百多條船，規模不小。那個在西城門抗拒馮知州的守將也被太門西收服，委以重任。
太門西當然沒有忘了帶夢露去看望龍隱盟盟主，就是當年太門西典當夢露玉佩的那個珠寶店的東家。可借盟主不在江夏，太門西很是失望。
太門西還去了幾次水龍幫。水龍幫主慶幸自己做出了正確的選擇，幫太門西堵住了漢江水軍。他也是吃驚南唐軍這麽快就潰敗了，如果自己當初選擇南唐，還不知道太門西會怎麽收拾水龍幫，這小子現在可是江夏王，土皇帝一個。
太門西言而有信，沒有為難水龍幫，他與水龍幫的怨仇一筆勾銷，還把汪全福介紹給了水龍幫。汪全福給宋軍運送軍需物資，用著金刀寨主的船隊，現在宋軍大舉東進，需要更多的船隻，水龍幫的生意擴大了，樂見其成。
太門西和丹妃姐妹有閑時又把舊地重遊一遍：黃鶴樓、古琴台，當然還有當年的《菩提五門》音樂吧。
故地重遊，無限感慨，當年的螻蟻小民，逃生的女奴，被人追殺欺負，掙紮求生。而如今都是叱詫風雲的人物了，太門西更成了江夏王，今非昔比，恍若遊夢。
《菩提五門》音樂吧現在是一個破茶館，麵目全非。太門西他們來到這裏，當下就被人認了出來，丹妃姐妹的美貌讓人過目難忘，還有人記得她們。
街坊們圍過來，但太門西沒有答理這些人，當年肖老大等地痞流氓到店裏搗亂，雙方打了起來，太門西被抓到衙門，沒想到街坊鄰居竟然為那些流氓做偽證，汙陷太門西，害得太門西挨了一頓板子，還把店鋪給丟了，這事想起來他就恨。
街坊們見有衙役為太門西開道清場，不讓閑人靠近，都很是吃驚，難道這個小老板現在是個大官了？一問衙役才知道眼前這人竟然是接管江夏的宋國將領，江夏的太上皇。
也不知道當年陷害太門西的那幾個人在不在場，聽到這消息後有何反應。還有肖老大那幾個地痞流氓，如果知道了太門西現在的身份，恐怕要嚇得上吊自殺吧？
太門西幾人最後又來到了當年的故居，這裏已經住了其他人，他們也沒有進去，就在外麵久久的凝視。
這裏是他們的第一個家，也是在這裏丹妃姐妹把自己交給了太門西，這裏留下了太多的回憶。當年太門西買米買菜，丹妃姐妹燒火做飯，一家人圍坐在小院樹蔭下吃飯，油鹽醬醋，百姓生活，日子過得真實。
太門西腦子裏冒出一個念頭，要不要把這房子買下來，當作文物保護起來，再掛上一個《太門西故居》的牌子，將來至少也該是省級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紅葉見太門西嘴角掛著一絲微笑，湊過來問：“夫君是不是想起了洗澡的大水桶？”
太門西把紅葉摟過來親了一下，笑說：“是呀，就是你霸王硬上弓的那個澡桶。”
紅葉居然臉紅了一下，嬌嗔了太門西一眼，“夫君早就對我們姐妹饞涏欲滴，偷看人家的胸脯屁股，卻非要裝成坐懷不亂的君子，我看你熬得難受，就撕下你的偽裝，原來真是一隻卡倫狼，恨不得把我們姐妹吃了，美死你了！” 紅葉好長時間沒有過這樣打情罵俏過了。
他們說的是當年太門西洗澡時，紅葉鑽進了澡桶，那是他們的第一次。想起往事十分溫馨，紅葉靠到太門西懷裏，暗自歎息了一聲，心想如果可能，寧願回到過去，過當年那種單純平淡的日子。
但這是不可能的了，現在他們都不是當年的自己了，光陰一去不回，過去隻能成為回憶，埋藏心底。
他們起於江夏，又在江夏達到輝煌，這次故地重遊是對過去的告別，是他們人生中一個章節的結束，不知為什麽，心中都有一絲淡淡的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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