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早晨,誌強照例起個大早出去晨練了半小時,回來後,他先去廚房裏磨好了咖啡豆,又在咖啡機裏添水煮好了咖啡,然後,在杯子裏加上奶粉後,倒了滿滿一杯咖啡,又用小勺攪拌勻,這才端著杯子進了臥室,見絮兒還賴在床上,他便把杯子放在床頭櫃上,俯身將臉貼在她的腮上蹭了蹭,問:“寶貝兒,起來喝杯咖啡吧,剛煮好的。”
絮兒翻身坐起來,誌強將咖啡杯拿給她,她呷了一口,問:“哇,今早的咖啡真香啊,是不是換了一種品牌?”
誌強得意道:“嗬,老婆大人,你嘴很刁嘛,是Royal Copenhagen,Johnny推薦的,我昨天剛買來,正想問你喜歡不喜歡呢。”
“嗯,入口滑潤,回味濃醇,這種牌子的咖啡豆本身質量就好,烘培得也恰到好處,帶有一點點的酸味,濃鬱的香氣也很合我的口味兒”,絮兒望著他,又道:“你也來杯吧,入鄉隨俗,跟同事們套近乎總得跟人家有點共同語言吧,你看你,棒球、籃球、橄欖球,球星、影星,沒一樣能插得上嘴的,再說了,你那身功夫深藏不露,就是想顯擺一下,人家老美也不見得感興趣。”
誌強麵露難色:“我看還是算了吧,我試了幾次,總也喝不慣,一股地瓜油子味兒,苦不溜丟的,還是茶好,就是茶葉末子也有茶葉末子的清香。”
“就是喝茶,也不能隨隨便便用開水一衝就了事兒了啊,真講究起來,首先,這沏茶的水裏麵都有很多道道,用什麽樣的水就不說了,山泉水跟自來水沏出的茶當然不一樣,就說這燒水的火,有的沏茶水要急火猛燒,而有的則需要文火久沸,水溫也有講究,太高,會把有些茶葉給燙死,品不出應有的味道來,反之,若太低,茶水中茶葉的香醇味道不足,也會影響茶味的效果的,還有,沏了茶要不要捂,茶沏了多久再喝都有講究,甚至什麽茶配用什麽樣的茶具都有學問在裏麵。”
誌強嫌麻煩:“沏茶也這麽多的窮講究啊,喝著解渴、解乏、提神兒不就行了麽。”
柳絮兒想了想,覺著不好勉強他,讓他改習慣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還是慢慢熏陶他吧,便低頭又輕輕呷了一口,道:“喔,下回少放點兒奶粉,太重的奶味兒把咖啡的香醇減弱了許多,我更喜歡細細品那種苦盡甘來的味道,有種說不出的暢快感覺,而且,因為先嚐到的是滿口的苦,對一絲的甜味餘香是不太易感覺的,然而仔細咂過後,便會覺著這香甜的持久。”
誌強心不在焉,輕輕“喔”了一下,又問:“寶貝兒,早飯想吃點兒什麽?”
她問:“你吃了嗎?”
“還沒呢,想等著你一起吃,我剛才出去跑了一圈兒,回來時順腳在那家香港人開的甜餅屋買了兩個麵包,看著挺新鮮的,想不想嚐嚐?”
“好啊,最近快被你給喂成頭豬了,再有倆月該出欄了”,絮兒說笑著,起身下了床,又道:“今晚的音樂會我還沒想好穿什麽呢,本來打算穿那條銀灰色的絲裙的,看樣子外麵不暖和,要不,我就穿那套酒紅色的套裝?結了婚才幾天啊我就長了5磅,也不知那裙子的腰、臀會不會太瘦,塞得下我的贅肉不?”
“胖什麽胖嘛,要我看,你還是太瘦了點兒,再胖10磅正合適”,誌強邊說邊跟著絮兒進了儲衣間,指著掛滿了衣服的衣架,說:“那套深藍色的也不錯嘛,我看一定挺合身的。”
“不好吧,音樂廳的燈光不太適合暗色調的衣服,顯得人臉蒼白,甚至青灰,那套酒紅色的我都嫌有點暗淡了呢,呃,還是你們男人好,就穿西裝,沒的挑撿反倒省去了不少心思。”
絮兒試好了衣服,問誌強:“我下午想去店裏做臉,順便整理一下頭發,你跟我一起去嗎?”
誌強有點勉強,征求她的意見:“我周二要交個proposal,想抓緊時間再修改修改,現在申請個項目太費勁了,你自己去,行嗎?”
“噢,別耽誤了你的正經事兒,我自己去就行了”,柳絮兒應著,又問:“哎,給你媽把錢寄走了嗎?”
“嗯,我跟她說,是媳婦孝敬她老人家的,而且,非要多給500塊,我媽高興得合不攏嘴,一個勁兒地誇你孝順。”
“嗬嗬,還是你又奸又滑的,兩頭落好人”,柳絮兒抿嘴笑了笑,嗲道:“你這500塊的出差補貼可真好使,怎麽總也花不完呢?下回給我買禮物時還可以再用一次哦。”
誌強見她那個嗲嗲的樣子很可愛,心裏不覺癢癢的,便湊過去,從後麵摟著她的腰,柔聲細氣地問:“又想了,怎麽辦?”
絮兒“啪”地揚手拍了一下他的手,撇著嘴,嗔道:“討厭!都快成一夜五次郎了,沒見我今早都爬不起床來了?”
誌強知她並不反對,便好似受了慫恿一般,二話不說,猛地扛起她來就往臥室走。
柳絮兒在空中踢騰著兩腳,笑得咯咯響,嚷道:“討厭!放下我來,警察——”。
“喊爹叫娘也沒用,在咱家,我就是警察,警察就是我。”
他的勁兒可真大,柳絮兒被他不費力氣地扛在肩上,她越是掙紮,誌強越是興奮,他把肩上的人往寬大的床上一扔,便跟頭野獸一般撲將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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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地順利,蒹葭很快就拿到了赴美探親的簽證,分別一個多月後,她終於又見到了新婚小別的丈夫,雖說在路上奔波了二十幾個鍾頭,可一下了飛機,那份喜悅立刻衝走了她渾身的疲憊。
車子沿著高速路開。因當地是個梨形的半島,連接兩地的跨海橋梁比比可見,該城坐落在美麗迷人的墨西哥灣畔,亞熱帶海洋無盡的風光盡收眼底,讓蒹葭這個生長在北方內陸地區的人感到十分新鮮。高大挺拔的棕櫚樹整齊地矗立在路邊,在勁吹的海風中挺胸招搖;白砂糖一般的沙灘上,三三兩兩的遊客在散步;低空盤旋著的海鳥,不時從空中猛紮到水裏捕食;遊戈在水麵的海豚,偶爾翻出水麵,露一露美麗的弧線型身體。
蒹葭心裏油然升起一份親切感,仿佛這個城市於她並不陌生,至少是在她的夢中出現過的。
停好了車,夏禾拉著蒹葭的來到家門口,他利索地打開門鎖,輕輕推開門,然後,猛地一轉身,伸出雙臂將蒹葭抱起來,他溫暖的唇湊上她的臉,喘著粗氣,迫不及待地在她耳邊說起私房話:“小乖乖,想死哥哥了,貨太多,快撐不住了。”
蒹葭用一隻手勾著夏禾的脖子,另一隻手的食指輕輕地在他的鼻子、唇上磨擦,她努著嘴,嗔道:“討厭!猴急什麽呀,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攢著點兒,別浪費,都是我的。”
夏禾把蒹葭抱進屋,她一伸腿兒,從夏禾身上噌地一下落了地。
已經臨近黃昏,屋外雖說夕陽明媚,可這小小的房間卻因為背光而顯得幽暗了些,與窗外刺眼的光亮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對比,過了好一會兒,蒹葭的眼睛才漸漸適應了這昏暗的環境,趁著夏禾一趟趟地從車裏往屋裏搬東西的工夫,她四下打量了一下這間小屋,這個她在美國的新家。
屋裏收拾得還算整潔,隻是淺色的地毯似乎很久都沒有清理了,上麵斑斑點點的汙垢,看上去髒兮兮的,因為隻擺設了幾件簡簡單單的必備家具,不大的客廳竟也顯得有點空。看得出,桌椅已經很舊了,靠牆放著的一個三人沙發,坐墊處都已經凹陷下去,角落裏放在地上的一個不大的電視也是雜牌貨,屏幕上還落了一層灰塵。
蒹葭下意識地皺了皺眉,心裏忽然升起一股悵悵的失落感,想象中,以為美國人都生活在天堂裏,可眼前這光景,似是當頭給了她一棒子。
“丫頭,發什麽呆呀”,夏禾站在她的身後,從後麵摟住了她的腰。
“你,你就住在這裏呀。”
“我一個人住,能湊合就湊合了,你來了,我準備買個像樣兒點的房子,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見,至少得讓你喜歡才行啊。”
聽他這麽說,蒹葭心裏美滋滋的,腦海裏湧起無限憧憬:“禾,我喜歡有水景的房子,最好是前院兒臨海,後院兒靠山的那種,閑來打打魚、種種菜,咱也過過田園詩一樣的日子。”
夏禾心裏一抽一抽的,想起了自己隻不過是個高級一點的打工仔兒而已,靠工資吃飯,掙得再多總也滿足不了家人日益增加的欲望,更何況,還有前妻嬌兒要養。因囊中羞澀,他不免有點氣短,可又不願說破被新婚的妻子瞧不起,隻好誇大其詞:“這裏的地皮稅太高了,靠海的房還要額外買洪水保險,來場颶風刮倒了房子倒在其次,弄不好還可能有生命危險,買那種的房很不劃算的。”
蒹葭依舊興致高昂:“靠湖的也行啊,這裏天氣熱,後院兒帶個遊泳池的房子,既美觀、又實用,將來還能保值,至少不會跌價,等咱有孩子了,讓孩子們學遊泳,看他們嬉鬧玩水,多好啊。”
“呃,你先洗一把,呆會兒咱找地兒吃晚飯去”,夏禾不置可否,他被蒹葭不切實際的想法給搞得心情晦澀,剛才一見麵時的蓬勃的性趣一下子全都飛去了九霄雲外。
夜已經深了,可蒹葭躺在床上卻怎麽也無法入睡。無眠之夜不是因為時差的關係,更不是因為興奮,而是因為身邊這個呼呼大睡的人攪得她心煩意亂。她無論怎樣都沒料到,來美國的頭一個夜晚,就這樣在她的沮喪中,象一個入口清涼的冰棍兒,正迅速地在溫暖的包圍中化成一灘粘乎乎的水,那種爽爽的快感消失得很快,連讓人回味的餘地都沒有留下。
想起了剛才所發生的事情她便不能釋懷,浪漫的心情和滿懷的喜悅還沒來得及揮霍就已經煙消雲散了,這讓她不禁淒然,心徹底涼透了。
夏禾,她的新婚丈夫,竟在久旱遇甘霖的暢快淋漓之際,伏在她的身上喃喃地傾訴:“絮兒,哦,我的絮兒,你終於回來了,我想你,想要你。”
夏禾興奮過後象一灘爛泥般疲憊不堪,倒頭便沉沉地睡了過去,很快,悶悶的鼾聲邊響了起來,這間小小的睡房立刻變得令人心煩難耐。
蒹葭不知道那個“絮兒”是方神聖,但她知道,那一定不是他的前妻,因為,夏禾在自己麵前控訴過那個女人的種種不是,這個世界上,還沒有哪個男人會在興奮的巔峰一刻會念起一個遭他痛恨的女人?
絮兒,難道是他的心上情人?
蒹葭被這個想法倏地嚇了一跳,冰雪聰明的她不會不懂這個理兒:愈是得不到的東西愈會讓人癡迷,倒不在於那東西有多稀罕、多值錢。
心裏澀澀的,一股說不出的滋味讓她忐忑不安,還夾雜著點妒嫉:自己長久以來癡癡暗戀等待的人,心裏惦記的竟然是別的女人。
唉——!她在心裏悵悵地歎了一聲,歎自己不是心愛的人的唯一,歎自己被愛情蒙蔽了雙眼、衝昏了頭腦,小心謹慎地守望了那麽多年,卻這麽輕易地就把自己給糊裏糊塗地嫁了出去。
思慮再三,蒹葭決定不去戳破這個秘密,與其給自己找事兒心煩,倒不如用棉花堵住耳朵,假裝沒聽見的好。日子總還是要跟他過下去的,他既然肯把自己娶進門,說明自己一定是那個更適合他人。那個女人,不管她有多麽好,他有多麽不舍,她也隻能是作為過去時了,隻要自己手緊抓得住男人,他還能跑到哪兒去?!
槽裏有料,哪匹馬還想自己出去找食吃?!
她這麽想著,心裏坦然敞亮了些。生活上的反差她倒也沒覺著有什麽大不了的,嫁他本來也不是衝著錢來的,隻是,這個租來的、簡陋得不像樣的小屋畢竟不能算是一個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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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到中年的夏禾,憑借著聰明、勤奮,再加上把握住了機遇,在走出人生的低穀後,事業發達、前程錦繡,而更讓他得意的是,枯木適逢第二春,愛情的花兒開了又結果,他終於攬得佳人歸,這讓他的成就感、優越感倍增,從來就不缺乏的自信心更是高漲到恨不能溢出來。
然而,唯一讓他感覺美中不足的是,身邊與他年齡相仿甚至年輕許多的朋友們都已置房子、置地的了,再加上近幾年房市紅火,不免讓他眼熱,更何況,“五子登科”裏的妻子、兒子、房子、票子、車子,雖說他的生活裏目前隻差了一個房子,可這美國夢做得還是差了不少火候。
一晃眼兒的工夫,蒹葭來美已經一個多月了。他二人馬不停蹄地看了不少房子,可總也不稱心:看上的房子買不起,買得起的房子又看不上。好房不是價錢太高就是離家太遠,而差點兒的房子,要麽陳舊、要麽區不好,再有就是,夏禾想保守一些,而蒹葭卻想一次到位,買就買個能負擔得起的價錢裏最好的房子。
他兩人意見不統一,偏偏又都是個性倔強的人,誰也說服不了對方,鬧過幾次別扭後,隻好坐下來仔細商議。
桌子上擺滿了待售房屋的小冊子和廣告,夏禾坐在蒹葭的對麵,一邊翻看廣告,一邊說:“咱這種情況,不能不切實際,我看,咱還是先把價位訂好後再看房子比較合適。”
蒹葭道:“我聽說,房價是家庭收入的3-5倍比較合適,那,咱買個5、60萬的總不至於負擔太重吧。”
夏禾心虛氣短,低頭繼續看廣告,接茬道:“雖然我掙得不少,可還得負擔蔚然和傑森,剩下的也就能維持咱們個小康水平,再說了,你沒工作,又想添個孩子,我這壓力,可想而知。”
“我還年輕,孩子過兩年再要也不是不行,還有,我會出去工作的,這個你放心,吃白飯我自己也不舒服。”
夏禾聽得出蒹葭的話裏帶刺兒,他也不悅,淡淡地回她:“說得倒容易,你的英語不行,專業也不吃香,我可不想讓我的老婆一頭紮餐館兒裏打工,我丟不起那個人。”
蒹葭反唇相譏:“嗬,你以為我就丟得起那人?我在國內好歹也算個‘白骨精’,餐館兒工不是不能做,可那不是我江蒹葭做的事,我自有我的打算。”
“你的打算?你什麽打算?”夏禾放下手裏的廣告,望著她,心道:就你那兩刷子,除了打工還能幹啥?!
蒹葭回望著他,慢條斯理地說:“我沒來前就想好了,在美國有兩條路我可以走,一是開個小照相館兒,若發展得好,我會擴大業務,兼做廣告,我以前學的、幹的都是傳媒一類的,繪畫、攝影是我的老本行,做這個輕車熟路,另外,我還可以跟國內的老關係掛上鉤,做自媒體,通俗一點來說,就是網紅帶貨,國內剛興起的,我看好這行。”
“二一個呢?”夏禾根本沒瞧得上她的這個主意,權當是個笑話,過過耳就算了。
“二是,我想,學個計算機編程也不錯,花兩年就能拿個碩士學位,之後可以到公司裏給人做遊戲或者動漫軟件,目前這個行當很吃香。”
“切!就你這背景也敢學編程?”夏禾見她越說越沒譜了,不覺口氣有點輕蔑:“上學不是不行,可學費又是一大筆,買了房哪兒有那麽多的錢給你上學?”
蒹葭冷冷地回他:“你不是總嫌你的前妻不思進取,來美國那麽多年都不知道出去讀書嗎?怎麽換我這兒了,你又改主意了?我可不想重蹈她的覆轍,我得出去做事。”
“好好的你跟她比什麽?!”見她提到蔚然,夏禾心有不快:“我沒攔著你,不讓你出去做事啊,可你得打算好了,找條賺錢的捷徑……我打聽好了,你去上個sushi速成班兒,也就個把月的事兒,學出來到大商場開個小攤兒,每年輕輕鬆鬆賺個3、4萬不成問題。你賺的錢我不要,留著你自己上學用,你愛學啥學啥去,但有一條,上了就得能畢業,畢了業還得能找著工作,你說老不老,說小也不小了,時間咱可賠不起。”
蒹葭也不痛快:“噢,幹這個你就不覺得丟人了?跟餐館兒打工區別大嗎?反正我是不想幹!”
“我看你是眼高手低……那,你想做什麽?”
“我可以教孩子畫畫,先賺點兒學費和零花吧。”
“噢?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夏禾一聽來了精神:“好,這個周末就可以試試,一小時收25塊應該沒有問題。”
蒹葭問:“那,房子還買不買了?”
夏禾沉思了片刻,道:“噢,有件事情還是跟你先說開了比較好。”
“啥事兒?”
“房子由我來出錢,我想,呃,title上就,就不寫你的名字了。”
蒹葭一聽,不禁氣惱:“為什麽?!婚後財產不是一人一半兒的嗎?”
夏禾道:“就算婚後財產一人一半兒,那,那婚前的財產呢?人家美國夫妻還AA製呢,我還不至於那樣。”
“你算準了我以後賺不過你,對吧?”蒹葭肚裏的火壓按捺不住,心道:沒想到他居然這麽小氣,剛結婚就跟我明算賬了。
蒹葭氣衝衝地說:“那好,咱這就找個律師把婚前的財產公證一下,個人歸個人……不過,房產必須歸咱們兩個人所有,這點沒有商量的餘地。”
夏禾抬眼見蒹葭口氣堅決,不禁有點心虛,心裏盤算著,還要不要買這個房子。
蒹葭見他默不吱聲,心知他不痛快,就道:“別以為我會貪你的便宜,房子的首付款,你出多少我出多少,這樣公平合理吧?以後的日子,你負責還貸和買大件物品,我賺的錢負責日常用度,還有我的學費,咱先小人、後君子,夫妻也一樣,說開了也好,以後免得生些不必要的矛盾。”
夏禾心裏快速盤算了一下,覺得這個主意不錯,理性處理家庭問題總比出了矛盾時各講各的理要好,再說了,蒹葭能出錢他何樂而不為呢?對他來說,這簡直就是一筆外財,而且,自己出得越多,她陪上也就越多。
他痛快應到:“好,我出4萬,是美元,你呢?能拿得出嗎?”
沒想到,蒹葭鼻子哼哧了一下,輕蔑地道:“4萬?你是沒見過錢還是怎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