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鎖定“小個子”
同時，歹徒也沒“閑著”！他們已經衝出函穀，在河南其他地方作案。1998年12月15日，河南伊川縣白沙鄉常嶺村常慶斌夫婦被殺；12月16日和18日，河南省鄭州市所轄的登封市大金店鎮文村和新鄭市薛店鄉兩個路邊商店慘遭血案均是店主被殺，同樣的是現場都留著血淋淋的N字。看來，這個惡魔小個子團夥作案的區域更大了。
豫陝兩地涉案區的警方，慘淡地度過了1999年的春節。不過，轉機馬上要來了。
1999年3月10日，三中隊刑警王光祖、分局刑警劉振華和零公裏鎮派出所民警楊建民開著一輛吉普車到潼川縣文峪鎮的一個叫“老婆院”的地方摸排線索。文峪鎮是一個地理位置極特殊的地方。是通往河南省最大的金礦文峪金礦的始發點，是文峪金礦礦部的大門，但是按行政區域管轄卻歸陝西潼川。此處聚集著全國各地的各色淘金者，從鼓囊著腰包的投資者到專偷礦石的小偷，從江洋大盜到各色娼妓，都留有他們的蹤影。而當地一位頗有經濟頭腦的老太婆瞅準了機會，蓋了20間簡易房出租，被人稱為“老婆院”。“老婆院”的生意一時間非常紅火，高峰期租金達每平方100元。但是，隨著礦山秩序整頓，“老婆院”日漸蕭條，僅住了三五戶人家。狗引兒一行人在“老婆院”毫無收獲，突然想起前段摸排時聽說過離此處不遠的潼川縣太重鎮萬倉村有一老漢的代銷點曾被搶過，於是，就轉頭奔向萬倉村。
在萬倉村，62歲的劉新侃告訴專案人員，1997年8月27日晚，他家的代銷點遭到搶劫。不過案子已經破了，案犯已被潼川縣公安局抓獲。狗引兒他們又仔細詢問了當時的作案過程和歹徒的體貌特征，覺得不是他們要查找的那個“小個子”團夥。又問老漢這個村還有沒有人被搶過，老漢當即說有，本地的張金良家被搶過，還一直上訪呢。杜占波一行立即找到了張金良。毫不掩飾悲憤怒火的張金良詳細地敘述了使他刻骨銘心的雨夜。
1997年7月24日淩晨3時，5名蒙麵歹徒從鄰居家的房頂跳進張家院內，睡在院裏的張金良被驚醒時，一把匕首插在了嘴裏，他頓時感覺到了鹹味。歹徒撕床單將其手腳捆綁，然後用刀撥開房門，又用同樣的方法將其妻子捆綁後又把張金良抬進了室內。這時，天開始下起了大雨。幾名歹徒在一個“小個子”的指揮下，在四間屋裏翻箱倒櫃。並且，除“小個子”外，另外四名歹徒當著他的麵將其妻輪奸。發泄完獸欲後，歹徒搶走了現金300多元，汞金10斤和毛毯、皮鞋、床單等物品。張金良掙脫開捆綁後，急忙出門喊醒了同村兩個弟弟和幾家鄰居，此時天已蒙蒙放亮。張家兄弟及鄰居十多人聚集後，一位細心的老人發現有一個歹徒跳進院時落到了牆邊的氰化池裏，上麵留下了一個完整清晰的腳印，老漢用一根細麻繩量了量尺寸，囑咐大家按這種花紋、這個尺寸去追。當他們沿著一條鄉間土路一路追蹤到兩公裏外的下堡障村時，天早已大亮，但那行腳印混入早起行人的足跡後消失了。由於張金良聽到那些歹徒的口音不像是當地人，就向下堡障村的人打聽這村裏有沒有外地人租房。一位老漢說後麵就有一家，他還說早晨4點多後邊有狗咬聲。一行人轉到後麵，那行腳印又出現了。於是，就一直追到了村民王吉龍家門口，推開大門，發現一人睡在門樓裏，旁邊的鞋底紋和大小與他們追蹤的一致。眾人一擁而上，扭住了那人。一盤問那人自稱叫騰飛，沒幹過什麽壞事。但是，張家人卻從王吉龍的院裏麥秸垛裏搜出了被搶的毛毯，從租賃的小屋裏搜出了被搶的新皮鞋，眾人將其一陣暴打後押往太重鎮派出所。沒承想過隴海鐵路時恰遇一列火車通過，那人乘人不備，猛地掙脫，從火車頭前竄過鐵路。待火車過後，人早已無影無蹤，張家人隨即到派出所報了案，派出所到王吉龍家的出租房進行了搜查，並將王吉龍帶到所裏盤問。據王吉龍講，在出租房裏住的有小王、大王、張建、騰飛、小斌等7人，但說不出真實的姓名和地址。
三名警察一聽說有張建，頓時心裏一驚，他們找了許久的那個張建在這兒冒了出來。急忙回到指揮部匯報。指揮部立即決定傳喚王吉龍。據王吉龍講，在他家出租房裏住的有張建，西安附近人，在雲南當過兵；小斌，外號叫“小臨潼”，可能是華陰人；“大王”，四川人；“小王”，鹹陽一帶人，人又黑又瘦，不超過1.60米；那天被抓住的是騰飛，也是西安一帶人。啊哈，這個1.58米的“小個子”終於露出尾巴了。
3月15日，狗引兒他們到太重鎮派出所取回了當初訊問王吉龍的案卷。從中得知：王天新，四川旺倉縣人，1997年9月8日在零公裏鎮冒充警察搶劫被判了11年徒刑，在渭南第一監獄服刑。”
第二天，三中隊從潼川法院調取了王天新的案卷，經王吉龍辨認照片，“大王”就是王天新，偵破工作的節奏猛然加快了。幾路人馬同時出擊，一路到渭南監獄提審王天新；一路到西安一帶郊縣武裝部查張建當兵的檔案；一路到“老婆院”繼續查找“小王”的線索。
當晚，王天新交代，外號“小臨潼”的小斌真名叫趙小軍，與他同案，被判13年徒刑，在寶雞監獄服刑。另一同案叫劉軍，也在寶雞監獄服刑。王天新也稱張建在雲南當過兵。同時也交代了萬倉村“7.24”案是他們幾人所為。他還說“小王”不足1.60米，可能是陝西周至人。宋保民局長指示韓隊長直接到寶雞監獄提審趙小軍。
三中隊在“老婆院”了解到“小王”、張建、“大王”、小斌都曾在“老婆院”住過，一個叫王老三的知道他們的底。因為王老三有一個叫“辣子”的姘頭，是個賣淫女。一次打麻將時，小斌摸了“辣子”的乳房，被王老三打了一頓。小斌又帶著“大王”、“小王”、張建到“老婆院”報仇，對王老三一陣暴打。但此次，警方並未找到王老三，但幸運地找到了“辣子”。“辣子”說張建、“小王”是西安一帶人，經“辣子”辨認趙小軍的照片，說就是小斌“小臨潼”。
3月17日，去西安的一路人馬查遍了當地的武裝部，沒有找到張建的檔案。晚上，專案人員從寶雞監獄打回電話，說趙小軍已交代張建是西安市閻良區武屯鄉仁官村人，在雲南當過兵，騰飛與他是戰友。當晚，指揮部研究決定，一麵向西安增派警力全力抓捕張建等人，一麵把王天新、趙小軍、劉軍押回潼川。
3月19日深夜，張建落網。在押回潼川的途中突審，張建交代了同夥馬偉，以及騰飛的住址，騰飛的真名叫華永利。20日淩晨，馬偉和華永利被擒。幾乎在同時，王天新、趙小軍、劉軍也被押回指揮部。
到3月21日下午，以上6名案犯全部交代了1996年6月至1997年8月間與“小王”一起在零公裏作的19起盜竊、搶劫、輪奸案。這19案“小王”全部參與，每次都是他踩點、指揮，而且“小王”每次製作的蒙麵布都是四孔。但是，從1997年8月後就沒有再和他聯係過，這個“小王”的真實姓名、地址他們都不知道，說可能是周至人，因為“小王”對周至的道觀樓觀台很熟悉，每年都要去趕廟會。不過，最重要的是，從他們嘴裏得到了驗證，“小王”的身高在1.58米左右。
之後，十天之內，豫陝境內又發5起手段相同的特大命案。你說這“小個子”團夥猖狂不猖狂，又是警察又是武警，到處圍追堵截，四處搜捕，都沒阻礙他們繼續作案！
經專案人員核實，張建等人沒有參與“8.4”係列案的作案時間。這個7人團夥中唯有那個神秘的“小王”消失了。據趙小軍交代，“小王”就是1996年在太重鎮李家村租過房。帶著趙小軍去指認，找到了那家房東。據房東說那個小個子“小王”帶老婆孩子在這兒租過房，他的男孩叫康康，屬雞的，當時3歲，聽他老婆說是周至縣人。
怎麽辦？去周至縣找吧！
就在潼川警方曆盡千辛萬苦就要把那個“小個子”元凶浮出水麵的時候，陝西境內再度連發血案。這還不算完，3月26日淩晨1時至2時，河南省南陽市內鄉縣緩東鎮連發兩起同類案件。
綜合各種情況專案組將河南、陝西的“8.4”、“8.14”、“11.6”、“3.18”四大塊係列案全部25案一起並案。
三中隊在篩查周至籍人員的工作有了新進展。據一周至籍知情人反映，有一個叫陳根全的周至人認識“小王”，知其根底。但這個陳根全因為偷文峪金礦運輸隊的電瓶和汽車配件已被判刑。後得知，陳根全的真名叫陳文寶，因盜竊判刑四年，現在渭南監獄服刑。3月30日，警方到渭南監獄提審陳文寶。據陳文寶交代，“小王”可能叫妙計，姓啥不詳，周至人，與周至縣翠峰鄉史伍村的孟雙龍是姨表親。
這個“小王”終於露出水麵。警方在周至縣沒找到孟雙龍，但見到了孟雙龍的母親，從其口中得知：“這個不是人的東西，坑自家人，坑親戚，把自己的娃子都賣了。”原來“小王”真名叫彭易華，因小時曾在廟中寄養，所以稱叫“廟寄”。上學後被老師改名為妙計。
孟母說自打偷牛的事發後，聽說彭就攜妻兒逃到潼川一帶山上打工，以後再也沒有見過。不過前一段時間彭妙計的母親給她來了一封信。警方看到了那封信，寄信人的地址是陝西省山陽縣牛耳川鎮牛耳川村水井組，信的內容是丈夫和兩個兒子都不在家，一個人很孤單，很想妹妹。
賊人最怕暴露身份，身份一暴露，就藏無可藏了！
4月5日，警方找到了彭妙計的幹爹王建輝，據王建輝說，1993年在戶縣修自行車時，有一次他得病向彭妙計要20元錢看病，結果彭妙計隻給了他5元錢。王建輝心想認這個幹兒子是為了將來養老送終，所以掙的錢都交給幹兒子保管，可眼下身子骨還能幹他尚且如此，將來肯定指靠不住，遂與彭妙計解除了其父子關係，此後就再也沒見過。找到彭妙計的嶽母家，他的大舅子說，自打他妹妹私奔後就再也沒見過。
同日，警方通過一名周至籍民工得到了孟雙龍的傳呼號，下午在西安大雁塔附近找到了孟雙龍。孟雙龍也不知道彭妙計的蹤跡，但同意和警方一起去找。
同日早晨，另一隊人馬趕至陝西山陽縣牛耳川鎮，接觸了彭妙計的母親石雙月，詳細詢問了其家庭成員的情況。石明月說其夫叫彭方理，59歲，大兒子彭易華，小名叫妙計，兒媳婦胡明仙，二兒子彭易偉從小出家，丈夫和大兒子長年在外打工，具體什麽地方她也不清楚，不過，今年二月初四，大兒子回來一次。。。這次最大的收獲是，石雙月給出了彭妙計和妻兒的三張照片。犯下那麽多命案，警方此時才看清這個“小個子”的真實模樣。
4月7日，專案人員以包工頭的名義，帶著孟雙龍從周至到了山陽縣牛耳川，孟雙龍對其姨母石雙月說，這幾年幹得不錯，在西安承包了兩個工程，現在人手不夠，想讓妙計哥去幫忙找些民工。彭母似乎很有警覺，說彭妙計在新疆打工，這幾年都沒有回家。正在此時，與彭家同院的一個本家鄰居見來了生人就上前搭話。那位本家一聽要找彭妙計，就大大咧咧地說妙計在湖北，在他妹妹那兒買了房，包了地，他爹也在那兒。再問在湖北什麽地方，那本家說是湖北省湖北縣九裏鄉黃岩村，一出河南就到，他妹妹叫彭易蓮，妹夫叫鄧金章。
湖北省哪有什麽湖北縣，但“九裏鄉黃岩村”可能是真的，經過查找，得到準確地址是：湖北省鍾祥市九裏鄉黃岩村。
潼川警方於4月9日淩晨到達湖北鍾祥市，在本地同行的協助下，很快就查清了彭妙計的落腳點：楊橋村。楊橋村處於一片丘陵之中，彭妙計家的院落前有一片100多米的開闊地。專案人員隱藏在一片樹林中，本地的九裏鄉派出所所長上門，讓彭妙計到派出所辦理臨時戶口。那個“小個子”終於出現了，當他隨著所長走近樹林時，被埋伏的警察當即摁住，這下子插翅難逃了。此時是4月9日下午1時15分。
警方抓到他的第一件事就是，給他量身高，果不其然，正好1.58米。（待續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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