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早上，蔚然摸黑起了個大早，照著菜譜烤好了兩盤子的pecan tart，望著那一個個才出爐的金黃色的小點心，她心裏滿是得意。
那爺兒倆磨磨蹭蹭地起床後，懶洋洋地坐在餐桌旁等著蔚然將早飯端上來，蔚然拿起一個pecan tart遞給夏禾，望著他，問：“是這個樣子的嗎？我隻見過照片，沒見過實物，不知做得對不對。”
“喔，樣子還湊合吧，除了麵皮有點厚”，夏禾拿來咬了一口，皺著眉頭道：“什麽味兒？怎麽這麽硬？”
“你不是說糖跟鹽的量要減半嗎？我把奶酪、黃油還有香料的量全都減了半兒，麵殼裏麵我幹脆一點糖都沒放，怎麽，味道不好嗎？”
“你呀，西點吃的就是個蛋、奶、糖的味兒，讓你這麽偷工減料地一弄，這玩意兒跟你做的油炸麻花也差不了哪兒去了，我看，下回你也別折騰了，不會做還整這麽多，誰吃啊。”
蔚然見他不買賬，覺著有點委屈，道：“你看你越來越挑剔了，我這不是頭一次做嘛，也不給人家一點鼓勵。”
傑森也咬了一口，咂著嘴說：“媽媽，很好吃的噯，我還要兩個。”
夏禾笑著說：“小馬屁精，下回爸爸帶幾個真正的pecan tart回來給你吃”，蔚然心裏不是個滋味兒，撇了撇嘴，沒吱聲。
傑森問：“爸爸，是不是下個禮拜就是Thanksgiving了？別忘了帶我去奧蘭多啊，我們同學有好幾個要去Sea World玩，咱也去，好不好？”
夏禾剛想答應下來，話到嘴邊卻猶豫了一下，他忽然想起，那日在瀟瀟家的party上，無意間聽到柳絮兒跟誌強約好了感恩節要去Sea World玩，他心裏盤算著：這世界說大很大，說小也很小，萬一遇上了多尷尬啊，再說了，前幾天在“四季春”，柳絮兒跟蔚然是碰過麵的，要是她認出蔚然來，我該多難堪啊。
這麽一想，他便建議：“傑森，咱去別的園玩兒吧，Magic Kingdom，Universal Studio，還有很多其它的園兒都很好看的，Sea World其實比較適合大人看，等你長大了咱再去，好嗎？”
“No!”傑森嚷道：“我跟幾個同學約好了，Thanksgiving的時候大家都去Sea World的，Tom都去過三回了還想去呢，他說那裏邊有好多海洋動物的show，他最喜歡大鯨魚的表演了，還有海豚、海獅、海鳥的表演，可好看了。”
蔚然幫腔道：“傑森，爸爸說了，Sea World等你長大了咱再去，以後再去。”
“No！”傑森央求道：“爸爸，去嘛，我跟同學都約好了，要一起去看大鯨魚表演，我總不能說話不算話吧。”
“傑森，你怎麽這麽不聽話呢？！你再這樣鬧，就給我乖乖地呆家裏，我哪兒都不帶你去！”夏禾的表情嚴肅起來，嚇得傑森眼裏含著淚，巴巴地望著蔚然，一口的飯含在嘴裏無法下咽。
一旁的蔚然覺著不過意了，轉而幫著傑森說話，她輕聲征求夏禾的意見：“反正也是開一趟車，去哪兒不是去啊，Sea World就Sea World吧，你看，孩子盼望了一頓。”
聽媽媽這麽一說，傑森感到來了救兵一般，便再也忍不住了，“哇”地嚎哭起來：“去Sea World，我要去Sea World！”
夏禾皺著眉看著傑森，一邊手拿筷子點啊點地指著傑森，一邊厭惡地瞪著眼跟蔚然說：“‘三歲看大、七歲看老’，你看看，這就是你慣孩子的結果，這小子現在一不如意就撒潑耍賴，什麽好孩子也架不住你這麽慣，一身的壞毛病。”
“傑森，不哭啊”，蔚然一邊哄著傑森，一邊拿來張紙巾給他擦眼淚，她又對夏禾說：“孩子也沒提什麽不合理的要求，咱能做到的還是盡量滿足他就是了，再說了，他都答應同學了，回頭讓他在同學麵前多沒麵子啊。”
“切，屁大小的孩子，什麽麵子不麵子的，他的臉皮值幾個錢？！”夏禾鼻子裏哼哼地出氣兒，根本沒有鬆口的意思。
夏禾對孩子不屑的態度讓蔚然感到不自在，她在桌子底下輕輕地踢了夏禾一腳，又對傑森說：“傑森，跟爸爸講話要好好說，你跟爸爸說聲sorry，爸爸就會帶你去Sea World的，快點兒，快說sorry。”
“No——！”傑森仗著有媽媽撐腰，更加放肆地哭起來：“去Sea World，就去Sea World，嗚嗚。”
夏禾心煩到極點，他將手裏的筷子“啪”地往桌上一拍，站起來吼道：“媽的，還反了你個小兔崽子啦不成？！我今兒不揍你幾巴掌，看來你是不知道這家裏誰是老子”，他卷著袖子，伸出巴掌來，作勢要過去打傑森。
蔚然一見，嚇得魂兒都飛了，趕緊上前抱住夏禾的腰說：“禾，你可不能打孩子呀，他不懂事，難道你也不懂事嗎？”
傑森見了爸爸那副凶神惡煞的模樣，被嚇得憋住了哭，但見媽媽衝過來阻住了爸爸，便立刻感到膽壯了，他索性滾地上，蹬著兩腿大哭著喊：“去Sea World，嗚嗚，就去Sea World”，翻來覆去地就這兩句話。
夏禾氣得火冒三丈，使勁往外扒拉蔚然那箍著他的腰的雙手，誰知，蔚然情急之下竟然力氣很大，她死死地摟著夏禾的腰不鬆手：“禾，冷靜點兒，咱這是在美國，招來了警察就麻煩了。”
夏禾一聽就喪了氣，他壓著怒火，指著傑森道：“小兔崽子哎，今兒有你媽媽攔著我不打你，你要是再敢提這事兒，我他媽撕爛了你的嘴！”
蔚然見夏禾緩和了下來，便趕緊過去將地上躺著的傑森扶起來摟在懷裏，說：“傑森，過節的時候，那些遊樂園裏外地來的遊人太多了，Sea World裏的人更多，咱排半天隊也就能看一小會兒的表演，多不值啊，咱家離奧蘭多這麽近，找個周末爸爸媽媽就能帶你去了，咱何必非要趁著人多的時候去湊熱鬧呢？還有，越是過節的時候，高速公路上的車禍越多，咱還是在家呆著安全，啊？好孩子，聽話，下個周五的時候，店裏的東西大減價，媽媽一早就去，給你買你喜歡的玩具，你想要什麽，媽媽就給你買什麽，是媽媽自己的錢哦。”
“真的？”傑森止住了哭，問：“媽媽，我可不可以買個gameboy呢？”
“可以，但是隻能周末玩，每次不能超過一個小時。”
夏禾餘怒尚未消，見蔚然又寵起孩子來，心頭堵得厲害，“哼”了一下，便躺沙發上生著悶氣看電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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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節後的第二天是美國傳統的購物日，號稱“黑色星期五”，從這一天開始，聖誕節與新年的大采購算正式拉開了序幕。在這一天的上午，商家一般從早上5、6點鍾就開門了，門外等候多時的顧客待大門一開，便象潮水般湧進店裏，大肆搶購限時降價的日常生活用品。
瀟瀟跟潁川頭天從報紙上已經看好了，打算起個大早去搶購一台大屏幕的彩電，早上4點多時，潁川喊瀟瀟起床，可她怎麽也起不來，躺床上懶洋洋地撒嬌：“川，我昨晚做惡夢來著，嚇得心慌慌的，覺也沒睡好，我這會兒太困了，脖子上跟扣著個鍋底似的，你自己去吧，啊？”說完不放心，就又囑咐了一句：“搶不著那個60寸的就算了，咱以後再買，你可別弄個小的回來應付我，噢，開車小心點兒啊”，然後，就又呼呼睡過去了。
潁川隻好胡亂找了點東西墊了墊肚子，便急急忙忙地衝出門，搶購彩電去了。
天還黑著，專賣家用電器的Best Buy門前早就排上了一條見尾不見首的長龍。天空飄著冷冷的細雨，北風呼呼吹過，帶走了人們身上的熱量，然而，排隊人的熱情似乎並沒有被這寒冷的天氣和淅淅瀝瀝的小雨給帶走，他們緊緊地挨著，抄著雙手，縮著脖子，兩腳不停地在輪流跺著地，以保持末端肢體血液的流通。
排隊的人雖然多，但秩序卻很好，潁川在隊尾剛剛站定了腳後跟兒，卻發現，黑黢黢的隊伍中夏禾正排在兩個人之前，這時，夏禾也看見了他，便主動往後走過來，跟他緊挨著排上了隊。
“噢，潁川呐，你也來了。”
“嗐，沒辦法，被老婆給逼得唄，瀟瀟看好了一款60寸的大彩電，嫌家裏42寸的小了，說什麽也要換一個，還指名要索尼的，這不，為了省這幾百刀，我一大早地就趕來受罪了。哎，你呢？看好啥了沒有？Dell的筆記本兒不錯，三百多刀就能搬一個回家，裏麵的配置還不錯，不過，看今兒這架勢，咱哥兒倆十有八九怕是沒戲的嘍。”
“我沒打算買大電器”，夏禾趁機發牢騷，道：“你說你為了省幾百刀起個大早也值了，我老婆，為了給傑森買個gameboy，也就撐死了能省個十塊八塊的，非逼著我摸黑出來受凍，你說說，咱兄弟倆這樣的模範老公，如今也少見了啊。”
“那是，說好聽的是模範丈夫，說不好聽的，咱不就倆‘妻管嚴’嘛，嗬嗬。”
潁川又問：“最近是不是太忙了啊，怎麽老沒見你去踢球了？上禮拜我們跟佛大的球隊踢了一場，4比3贏的，沒想到那幫夥計非說裁判偏向，一小子追著裁判罵，結果兩邊就打起來了，佛大的倆去醫院縫了幾針，這邊李海鼻子破了，王玉文被人一石頭砸破了頭，嗐，你是沒見著，都亂成了一鍋粥，我上前去拉架，也被人踹了幾下，都沒看清是誰下的腳。”
“我聽說了，佛大的那幫傻逼就是欠揍，上回在佛大踢，正好你沒在，一愣小子過來鏟我的球，那小子技術糙得很，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上來照著我的小腿就踹，我靠，趕巧了，我那天正好忘戴護腿，半條腿當場就紫了，過好幾天了我那條腿還一瘸一拐的呢。”
潁川道：“老夏，我看咱這個年紀的人了，也不能再跟那幫小年輕們混一起了，他們踢起球來腳下沒數，忒野，要不，咱周末改打網球去吧，二街那個網球場最近剛整修過，場地很舒服，燈光也亮。”
夏禾聽了，有點兒動心：“嗯，不過我的球拍兒有點舊了，不趁手，網子的彈力也不行了。”
“噢，我昨天留意了一下，有家sport店有降價的名牌球拍兒賣，原價要200多呢，一下子降到80幾塊，要不，咱Best Buy買完東西，一起過去看看？我也正想淘汰了我的那個舊的呢。”
“好！”
潁川在外血拚了一個上午才回家，他挎著大包小包進門的時候，見瀟瀟正歪沙發上，懶洋洋地在看韓劇，她的兩眼紅腫，身邊用過的紙巾碼了一小堆兒，Happy老老實實地偎依在她的懷裏，竟也在目不轉睛地看著。
瀟瀟見了他，眼皮都沒抬，問了一句，“電視買著了嗎？”，就又接著看上了。
“去晚了，已經沒了”，潁川答著，一邊換衣服，一邊歪頭看了一眼電視，問：“哎，他不是已經死了嗎？什麽時候又活過來了？這破劇也太能忽悠了吧？我真不明白，你們女人怎麽會迷這樣的男人，眼睛那麽小，還戴著副眼鏡裝酷，他哪兒有我帥啊，看他還不如多看我兩眼呢。”
“去，你懂什麽！這樣的男人又儒雅、又浪漫、還趁錢，哪個女人能不喜歡？你跟人家怎麽比？唉，真後悔嫁人嫁早了，這下連一點希望都沒了。”
正巧這時放完了一集，瀟瀟將電視關掉後，起身來到客廳裏，想看看潁川淘來的便宜貨，她道：“去得挺早的啊，怎麽還沒趕上呢？早知道應該頭天晚上就去排隊。”
潁川抱怨道：“嗬，你可真是站著說話不嫌腰疼啊，明年換你去試試。”
“買啥回來了？我瞅瞅”，瀟瀟蹲地上挨個兒扒拉那幾個大大的塑料袋子，她拎出個網球拍子來揮了幾下，球拍把握手裏的感覺很舒服：“哎，這個拍子不錯啊，多錢買的？”
“才80多塊，原價要200多呢，我給你也買了一個，你以後也得常去鍛煉鍛煉了，窩家裏總看電視多不好。”
他翻出一套網球衫、褲，還有球鞋來，拿著衣服在身上比量著，問：“我這套行頭怎樣？全加一塊兒也就200塊出頭。”
“嗯，看著挺不錯的，價錢也便宜，就是顏色稍顯老氣了點兒。”
“呃，我給你買了套耐克的網球套裝，女人穿這種短裙子打球就是精神，看著也養眼，不過，你的那個大肥腚穿白色的就跟麵活動的肉牆似的，不好看，我給你買了條深藍色的裙子遮遮醜，怎麽樣？喜歡嗎？”
“找罵啊你”，瀟瀟嗲嗲地說著，用手指頭戳了一下潁川，又問：“給你弟、妹他們買的啥？我現在最愁過年跟回國了，送禮都成了習慣，哪次落了誰就把人給得罪了，上回潁江要法國的化妝品，我二話沒說就趕緊買了寄給她，你妹拿手裏竟問我，使完了咋辦？你說說，我咋知道該咋辦涅，難不成我還得供她一輩子啊。”
潁川見瀟瀟又要開始嘮叨了，便轉移話題，問道：“哎老婆子，我一大早就出去遭罪去了，你在家給我整啥好吃的了？”
瀟瀟把手裏的東西往地上一扔，趕緊站起身來，不好意思地說：“哎呀，對不起，我以為時間還早呢，想看集電視劇再做午飯，誰想一下子連著看了三集，你等會兒啊，我這就給你下碗麵條去，你吃點兒熱的先暖和暖和身子。”
潁川望著瀟瀟慌裏慌張離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絲壞笑：這傻姐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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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傑森睜眼剛醒來就一骨碌翻身下了床，見爸爸並沒有等他，而是一早就一個人出門去了，便嘮嘮叨叨地一個勁兒埋怨媽媽沒叫醒他，當然還有點不放心，怕爸爸食言，不給他買他一直想要的那種掌上遊戲機：“媽媽，爸爸真的會給我買gameboy嗎？”
“當然了，要不爸爸怎麽會這麽早就出門兒了呢？噢，你得好好聽話，乖，待會兒吃完了早飯先練半小時琴，等爸爸買回gameboy來，你馬上就可以玩兒了。”
傑森趁機討價還價：“那，我要玩兒一個鍾頭，不，兩個鍾頭，噢，媽媽，可不可以讓Tom也來咱家跟我一起玩兒？他也有一個gameboy，我跟他說好了，以後我倆可以換著遊戲卡玩。”
“好好好，今天過節，媽媽就由著你，不過，咱可得先說好了哈，以後練多長時間的琴，才能打多長時間的遊戲。”
“OK！媽媽，gameboy可好玩兒了，我教你怎麽玩兒，咱倆打比賽，好不好？我一定能贏的，耶——。”
蔚然看著兒子那天真的臉，好開心：“喔，有本事你跟爸爸比啊。”
說到爸爸，傑森忽然覺得有點不放心：“可是，那麽多的遊戲盤，光Pokémon就有好幾種呢，爸爸到底知不知道我喜歡哪種的呢？”
蔚然安慰他道：“這個不要緊啊，買的不合適的話，咱再去店裏換。”
夏禾馬不停蹄地跑了幾家商店，足足血拚了一上午，回到家的時候已經11點多了，蔚然見他大包小包地往家裏搬東西，便趕緊下樓幫他。
“啊喲，怎麽買了這麽多啊，東西便宜嗎？”見他買回來這麽一大堆東西，蔚然多少覺得有點意外。
“別說，還真是便宜，怪不得那麽多人一大早就起來去血拚呢，瞧，這麽一大堆，沒想到才化了三百多塊，值！”夏禾一邊往家裏搬東西，一邊興奮地跟蔚然嚷嚷著，仿佛這些東西不花錢一般。
傑森見爸爸買東西回來了，也跟著興奮地湊過去，在門口地上放著的幾個大塑料袋子裏來回翻拉著找他想要的東西，夏禾見了，跟他說：“噢，傑森，爸爸今天去晚了，gameboy被人搶完了，下回吧，啊？”
傑森一聽，便停止了翻找，淚水立刻就充滿了眼眶，蔚然見了，過去悄悄地問夏禾：“怎麽回事兒？不是去得挺早的嗎？”
“早？人家有的昨天傍晚就去了，我前麵排著一百多號人呢，噢，我遇著老潘了，你要是不信就找他問去，今年gameboy賣得很火，等我找到那個架子，貨早就沒了，一個都沒剩。”
見蔚然很失望，他心裏多少有點發虛，便故作不經意的樣子，道：“噢，我後來在Circuit City見著了，比Best Buy賣的要貴10多塊，我一算計，不值那個價，就想等Christmas看看還有沒有便宜的賣了。”
蔚然沒說什麽，心裏不僅疼兒子，還一鼓一鼓地在生丈夫的氣：才差10塊錢，唉！
“傑森”，夏禾從包裏拎出一個遙控的模型汽車來，招呼傑森過來看：“你不是最喜歡汽車嗎？這個款式是今年很流行的，原價要二十幾塊呢，來，這是爸爸給你買的，快拿著。”
傑森見了，並沒伸手，他眼裏含著淚兒，噘著嘴，默默地轉身進了他的房間。
夏禾將那車往地上一扔，搖了搖頭，道：“這孩子可真燒包，給他買禮物他還有意見，挑挑撿撿地，人不大脾氣倒挺大的呢。”
夏禾從一個大塑料袋裏拿出一個網球拍來握好，擺姿勢掄著膀子左右扇了兩下子，跟蔚然說：“這是老潘給我推薦的牌子，好麽，一家夥就降了一百多塊呢，我早想買一個了，今兒算是撿著了，我最近老沒去鍛煉了，從下周起，我準備跟老潘打網球去，嗐，老胳膊老腿兒的了，也不知道一下子運動猛了會不會抻了膀子……哎，我這動作、姿勢還行吧？”
見蔚然沒有反應，他又拿出一套Wilson的網球衫、褲，還有球鞋，問：“這套怎麽樣？我穿是不是顏色太鮮豔了啊？我跟老潘一人置了一身，都是降價50%以上的，老潘這人別看球打得不咋地，動作那麽難看，一看就是自學成才的，沒想到他買行頭倒很在行，眼光不錯。”
夏禾隻顧著顯擺他淘來的那些貨物了，一點兒也沒注意到蔚然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這個Adidas的運動包怎麽樣？長度正好夠放個網球拍的，裏麵放身換洗的衣服和毛巾什麽的，地方還有富裕呢，我老早就饞這麽個大汪汪的包了，哎，你過來摸摸，這皮子多細膩，名牌不愧是名牌哦。”
夏禾還在滔滔不絕地展示采購來的便宜貨，人興奮得跟小孩子過年一般，他一抬頭，見蔚然木木地站在那裏，已經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便立刻反應了過來，他竟然啥也沒給蔚然買，就趕緊掩飾，道：“噢，我不知道你的衣服尺寸，怕買回來你不高興，回頭還得去退貨。”
蔚然抬頭看看牆上的表，離12點還有20分鍾，便回臥室拿來車鑰匙跟錢包，悶頭不語，“噔噔噔”地下樓去了。
夏禾追在後麵問：“哎，你去哪兒？”見蔚然沒理他這個茬，便又問道：“中午吃什麽？做飯了沒？”
蔚然坐在駕駛座上，她用力眨了一下眼，想去撇開眼前晃動著的傑森的那雙充滿企盼的淚汪汪的大眼睛，她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稍稍定了一下神後，使勁擰了一下插在方向盤下的鑰匙，隨著一陣“轟轟”的聲響，發動機被啟動了，蔚然開車直接奔去了Circuit City，她要趕在中午“黑五”活動結束前給傑森買到那個gameb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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