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毛衣

前不久，兒媳婦把幾年前我給孫女織的小毛衣送還給我。啊，這件毛衣還在啊！媳婦說，她一直珍藏著這件毛衣，本想著如果第二個孩子是女孩，可以給她穿，結果第二個是男孩，這樣這件小衣服就多餘了。她問我，朋友中的孫輩是否用得上這件毛衣，如果把它送給朋友家的小孩穿，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記得在孫女一歲的時候，我忽然心血來潮，想為她織一件毛衣。那時雖然已經好多年沒織過毛衣了，但我還是決定試一試。於是我去購買了毛線，找出了家裏的毛線針，然後認真地開始了織製。考慮到孫女年幼，我選擇了一款前麵開合的設計，方便穿脫。我還利用以前襯衣上的扣子，為毛衣增添了些許特色。剩下的毛線我又用來織了一條小圍巾。沒過多久，毛衣就織好了，我心滿意足地將它送給了孫女。她的媽媽非常開心，立刻為她穿上，並拍下了照片。然而，孫女長得很快，沒多久就穿不下這件毛衣了。我真是沒想到，她媽媽一直把它珍藏了那麽久。
 
在八十年代之前，織毛衣極為普遍，大多數女孩都會。我大概是在小學五、六年級的時候跟媽媽學會了織毛衣。外婆年輕時，普通家庭沒有毛衣，所以她隻會做衣服和鞋子。隨著時間的推移，毛衣逐漸普及，但媽媽一個人難以應付全家人的需求。我和妹妹就開始學著幫助媽媽，根據毛線的粗細選擇粗針或細針。一開始是竹針，後來又有了金屬的針。一般一套針是四根，它們的粗細長短是一樣的。後來又有了環形針，這種針頭上是金屬的，兩頭的中間接著的是塑料線，環形的話，在織的時候就不用換針，可以加快織毛衣的速度。金屬針比竹針要堅固，但是在織的時候，好的竹針比金屬針手感好。
 
記得一開始學織毛衣時，媽媽教我和妹妹如何量毛衣的基本尺寸、如何估算開始需要起多少針。由於毛線的粗細不同，織針的粗細也不同，每次開始時，難免要織了再拆，拆了再織，重複多次後才能確定最後的針數。不過我和妹妹很快就學會了基本技巧。有了基本知識後，我們就開始自己琢磨，嚐試自己的設計，同時還從同學朋友那裏學了不少款式和花樣。最後我們比媽媽織得快，織得更好。後來除了毛衣，我們還織過毛褲、帽子、手套和襪子。
 
為了方便做事，我們還織了半指手套，讓手指的上半部分暴露在外麵。這樣的手套媽媽和外婆覺得非常有用，我們用織毛衣剩餘的毛線織了好幾副這樣的手套。那時候尼龍襪並不普及，有時候我們還織線襪。隨著尼龍襪的盛行，我們的襪子織製數量逐漸減少，但仍偶爾會織手套。後來我和妹妹幾乎包攬了全家人的毛衣毛褲製作任務。最有意思的是，由於爸爸身材高大，要為他織的毛衣毛褲比較重，而且有時媽媽對我們的織製比較挑剔，因此，我和妹妹總會想出各種理由，把織爸爸的毛衣毛褲的任務推給媽媽。
 
江南入冬以後天氣寒冷，家中沒有暖氣，厚毛衣在冬天很有用。後來，隨著商店裏現成毛衣的出現，自己織製的次數逐漸減少。但有時候，我仍覺得自己織的更暖和，因為選用的絨線質量更好。
 
初到北美時，我的美國鄰居看到我穿著自己織的毛衣，感到非常驚訝並讚歎不已。她甚至請求要我幫她織毛衣，我欣然答應了她的請求。她高興地去買了非常好看的毛線和樣板，我覺得照著樣板織十分新鮮，而且她買的毛線在當時國內還很少見，於是我為她織製了幾件毛衣和背心，後來還為她的寶寶織了一件毛衣。
 
前些年，每次回國探親，總看見媽媽在織她自己的毛衣。她說一方麵是解悶，還有一方麵就是自己織的毛線比較厚實，穿在身上比買來的暖和。有意思的是，她仍然用我們當年用過的毛線織毛衣！盡管現在很少為了穿著自己動手織毛衣了，但對我來說，織毛衣依然是一種溫馨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