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A的清明節(微小說)

來源: 北美原野 2024-04-07 18:54:17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5927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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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節的多倫多雨雪交加。剛做過化療的小A看著鏡子裏日益稀少的秀發和極度虛弱的身體,心亂如麻,她下意識地想起了一年前駕鶴西歸的母親。她點燃一炷香,恭恭敬敬地雙手合十,慰藉母親在天之靈,祈禱自己免除病痛折磨。

小A在諾大的房間緩緩踱步,她的身體像被掏空了似的,腳下輕飄飄得像踩著一團棉花。望著窗外後院被雨水洗刷的小樹林,她的思緒卻飛到了一年前失去母親的片段。

那是2023年的春節前,小A照例和退休的母親做了每周一次的微信視頻通話,之後突然接到她弟弟的微信消息,說母親由於經濟問題被檢察機關連夜帶走“雙規”了,小A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麽可能?!盡管她聽說國內的各行各業都在深挖腐敗,但怎麽也沒有想到這事會落在她的當官的母親身上。更令她想不到的是在正月十五那一天,她母親在隔離室心髒病突發意外身亡,而偏偏就在同一天她被確診為癌症。這突如其來禍不單行的噩耗頓時讓小A目瞪口呆,這到底是偶然的巧合還是上蒼的刻意安排?她百思不得其解。

由於身體原因,小A沒能回去參加母親的葬禮,留下了終身遺憾!她呼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漂泊在外且已單身多年的小A第一次體會到了舉目無親的無助和無奈。那一宿,她躺在床上徹夜未眠,她在心裏默默地念叨:母親逃過了疫情,卻沒躲過“雙規”,而我逃過了疫情,卻躲不過絕症。

她反複地問自己:“難道這就是傳說中是上天的報應?!”

小A上世紀90年代末大學畢業後被分配到證券公司,沒過幾年,她先後拋棄了三任男友自費留學美國獨創天下,畢業後移居加拿大,在銀行找了一份和她金融專業相關的工作,後來因為她總喜歡在同事中間搬弄是非而被辭退了。無奈之下,她做起了地產經紀,主要客戶來自國內的大款,這些大款基本上都有求於小A的母親,因此她的生意做得也還算風生水起。

單身的小A冰雪聰明,姿色平平,她笑起來像水中張開嘴的鯉魚,她懂得如何不擇手段迂回撬走同行的客戶,懂得如何拉幫結派,籠絡人心。時間長了,同事們都敬而遠之。

被孤立的小A忽然想起她母親曾說給她的一句話:“女人靠征服男人來征服世界。”她相信“石榴裙”的魅力,於是,憑借勾魂的眼神,性感的肥臀,她開始躋身於“精英”階層來實現她“女強人”的夢想,在那裏,結識了許多各種背景腰纏萬貫的企業家和政客。混跡於光鮮的“精英”圈的小A如沐春風,她頻頻在朋友圈轉發和“名人大咖”們的合影,儼然一幅網紅的模樣,宛若翩翩起舞,招搖過市的花蝴蝶一般。

疫情前的兩三年,小A成立了一個投資管理公司,以高額的回報利率為誘餌吸引了眾多的投資者,少則幾萬,多則十幾萬、幾十萬甚至上百萬,一時間她的資金池裏超過了700萬。

小A做夢也沒想到會有如此眾多的“投資者”光顧,她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麽多從天而降的“財富”,她感到財運亨通,似乎在實現“女強人”夢想的道路上邁出了關鍵的一步,她沉浸在飄飄欲仙的“幸福”之中,她甚至暗中嘲笑那些被她忽悠得顛三倒四的“人傻錢多”的投資者。

不管三七二十一,小A先拿出300多萬購置了一套的豪宅,再利用這套豪宅大搞宣傳活動以吸納更多的資金。

隨著時間的推移,為了兌現對客戶“投資回報”,空手套白狼的小A開始挖東牆補西牆,漸漸地,她露出了馬腳。麵對越來越多的討債者,她遵循“和氣生財”的原則,以“疫情”為借口一直拖延推脫。

去年元月的一天晚上,小A夢見蒙麵人拿著一把刀子追殺她,那人邊追邊喊:“哪裏跑?!我斬了你這個騙子!你害得我無家可歸!”她無論怎樣使勁也跑不動,眼看著那明晃晃的刀刃劈將過來… …她被嚇醒了,渾身是汗,一股鮮血順著她的大腿流淌下來,同時左腿內部感到無比漲痛。

醫院的活檢報告出來了:宮頸癌晚期,而且已擴散至肺部。這個意外的結果讓小A如五雷轟頂,天似乎要踏下來了。

她坐在沙發上,看著靜謐中的蟹爪蘭默默綻放(這是三年前她處的第四位男友特意送來的,以迎合她“鴻運當頭、運轉乾坤”的“女強人”的特質),“君子生財,取之有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出來混總是要還的”等人生格言在她的腦海裏反複出現。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在這個平淡無奇的清明節,小A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

(4/9/2024 Oakvil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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