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蝶
身似何郎全傅粉，心如韓壽愛偷香。
天賦與輕狂。
微雨後，薄翅膩煙光。
才伴遊蜂來小院，又隨飛絮過東牆。
長是為花忙。
涇州郊外。
哥舒安勉強睜開眯縫的眼睛，有兩雙明亮的眼睛關切地看著自己。
“美人呀！”哥舒安哼哼起來，有隻柔軟的手探了探哥舒安的額頭。
忽然腋下癢癢，哥舒安笑起來，趕緊撣開草棍兒，”別鬧！”
美人（鹿倚兒）舒了口氣，”醒了！”
男子（胡蝶）聲音道：”這家夥爾虞我詐，把他丟下吧！”
哥舒安急忙睜眼四下看了看。他渾身都是包，到處紅腫，象蜜蜂蟄的。荒郊野外，老樹晨鴉，上不著村，下不著店。
“別價！大俠饒命！帶老哥哥回鎮子吧！”
美人皺了皺眉頭，”你還能走嗎？”
美人手裏有個小玉瓶兒，哥舒安的腫包點點清涼，顯然是上過藥了。哥舒安瞄瞄另一個人，他穿著女裙，眉清目秀，聲音可是男的，瞞不了人。男子（胡蝶）叼著根草棍笑嘻嘻地看著他，不懷好意。
哥舒安道：”兩位大俠會飛嗎？”
美人不答，反問他：”閣下家住涇州？”
哥舒安點點頭，”女俠到涇州來做啥？”
美人道：”我，我叫鹿倚兒。我惹了人，四處遊曆。”她說著垂下了睫毛。
大唐女子可以繼承財產卻不用承擔徭役，出門可以穿男子服飾，戴帷帽，不用戴罩住全身的帽子。中宗以後帷帽也不用戴，露著發髻便可以騎馬馳騁。此地是個廢馬場，四野無人，鹿倚兒摘下了帷帽，容色楚楚，兩個男子都頗心動。須臾兩人同時道：”那個黑臉嗎？”“惹了誰？那瘦子？”
鹿倚兒不理那男子，向哥舒安道：”我壓根不認識那黑臉瘦子。”
哥舒安站起來道：”找他去！管他誰，打一頓再說！”
男子道：”老兄厲害呀！聽我胡蝶一句話，出門在外不易，能可低頭便低頭。起了爭執，見官，說不清楚。吃了板子，阿胡拉在上，胡蝶也救不得你。”
哥舒安道：”小娘子怎麽沒經官？”
鹿倚兒道：”惹的就是官。”
哥舒安”啊”了一下，越看美人越愛，”天下狗官多的是！別怕！老哥哥挺你！”
鹿倚兒沉吟道：”那黑臉瘦子會暗器，能發牛毛針。你覺得哪裏疼嗎？”
哥舒安舉了舉胳膊，粗胳膊粗腿，大肚皮膨膨，”完全沒事，就是有點癢。這廝手慢，哥揍得過他。”
鹿倚兒道：”那麽是麻藥。他也進房向我發了牛毛針，嗯——”
胡蝶道：”小娘子，鄙人也進了小娘子的睡房，但鄙人跟發麻藥的絕不是珠聯璧合！”
哥舒安道：”啥！你也進了？小娘子，哥幫你揍他？”
胡蝶跳在一邊攔住哥舒安的拳頭，轉頭向鹿倚兒道：”小娘子實在美，——哎——鄙人瞠目結舌。——小娘子又不快活，有什麽心事嗎？阿胡拉在上，鄙人一失足成千古恨！”
哥舒安一邊亂打一邊道：”恨吧！呼——哥先英雄救個美！”
胡蝶飛在空中道：”別！還是找發麻藥的！這是真惡棍！搞不好頂天立地，惡貫滿盈！阿胡拉在上，合該我胡蝶一鳴驚人、大放異彩。”
哥舒安籲了口氣，望著天上的胡蝶有些發呆：”你下來！”
鹿倚兒似乎對胡蝶會飛這件事毫不在意，她說：”難找。昨夜我瞥了一眼，好象巡吏已經抓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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