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平自傳體回憶錄(22)初到耶魯後的工作與下班後的生活

耶魯大學圖書館是美國第二大大學圖書館,規模和資源僅次於哈佛大學大學圖書館。我在的時候,耶魯有22個物理圖書館,幾十個部門。服務5000多名本科生,6000多名研究生,1.3萬教師員工。圖書館設一位館長(University  Librarian),七八位副館長(Associate University。Librarian)。耶魯法律圖書館是獨立的,不受總館領導。總館係統內有200多位館員(librarian)。耶魯圖書館員的職別一共分5級,1級相當於助理教授,2級相當於高級助理教授,1和2級tenure track,3級相當於副教授,4級相當於高級副教授,5級相當於教授。3到5級都是tenured職位。加上行政管理人員(有些部門主任不是圖書館館員),圖書館助理,技術員,程序員等等,一共有650人左右。圖書館有自己的人事部門。館長是從牛津大學文學院院長(Dean)位置上聘用過來的。

主管技術和係統的副館長原來是OCLC的高級副總裁。圖書館技術服務部有40幾號人,那時候技術部主任剛剛退休,因此有技術部主任由下麵兩個大的部門經理聯合代理,他們的頭銜是聯合代理主任(co-interm doctor)。兩位主任中,一位主任(director)負責主機係統的軟件硬件和應用開發,我這裏稱著是我的大老板,下設幾個組,產品係統組,組長的職位叫manager,也是我的頂頭上司,她當時已經獲得終身職位(tenured)了,是librarian 3級別,負責管理和運行Ex Libris的Voyager係統。我是voyager的係統管理員,級別是tenure track的librarian 1。我們組還一位負責電子資源係統的維護和升級館員,她當時也是tenure track的librarian 2。另外我們組還有一個specialist,她當時還在讀MLIS,所以沒有圖書館員的頭銜;另一組是應用項目組,有2個程序員和一位獲得終身職位的高級係統館員librarian 4,負責項目開發。

另一位主任(director)負責工作站硬件和軟件的維護升級,以及電子郵件,其他硬件設備,和圖書館的網站的等維護開發。我和他們關係不是很大。那時候Voyager服務器還是學校IT的一個圖書館團隊負責,那個團隊有3個人,因此我和他們每個月也有一個例會,後來這個主機團隊轉劃給了圖書館。我們部門還聘用了一個谘詢專家,是主機團隊組長的老公。

那時候的係統還是client- server結構。屬於典型的第三代圖書館管理係統,目前這種架構仍然存在,特別是中國大學的圖書館,仍然占主流地位,很多沒有錢升級新一代雲計算service-oriented架構的都是這種傳統client/server架構。也就是後台用戶如圖書館工作人員的工作站或微機上必須安裝一個client app,使用這個app和服務器通信聯絡。數據存在服務器上。係統和數據都是本地的,由用戶負責維護升級。因此圖書館需要專業的IT人員負責。而新一代係統無需安裝任何app,隻要有瀏覽器就可以直接使用係統,而係統數據和後台管理係統軟件都安裝在雲服務器上,直接由係統供貨商管理。

我的辦公室在耶魯大學Sterling圖書館的四樓,Sterling圖書館是耶魯大學圖書館的主館大樓,和負責電子資源係統的維護和升級館員(librarian 2)一個辦公室。 產品經理我的頂頭上司和那個socialist一個辦公室。 我的大老板director有自己的但辦公室。2個程序員和那位高級係統館員一個大辦公室。

我報到後第一天就參加了一次技術部的全體會議,是在耶魯大學的某棟大樓裏的一個大會議廳開的。會議上兩位co-director你來我往,唇槍舌劍,爭論不休。我第一次經曆這樣的場麵。會後我們往回走,那個高級係統館員對我說,“平,抱歉,讓你看到了我們的的醜陋(ugly)一麵。”這是她的原話。我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

我的大老板其實對我不錯。我報到的第一天,她還帶我在耶魯校區走了一圈,算是campus tour。她指著那些沒有窗戶的房子對我說那些都是耶魯的兄弟會開會的地方,小布什總統就是耶魯兄弟會的成員,她說不知道他們在裏麵幹啥,耶魯的教授員工都進不去,也不知道裏麵是怎樣的。

這裏我還要簡單介紹一下我的前任,就是我這個位置上的前一任係統館員,她那時候已經78歲了,是一位耶魯教授的配偶,退休前是librarian 4,她一直工作到78歲才退休。她不退休,我也進不去。退休後技術部仍然保留了她可以接受電子郵件和閱覽係統報告的權利。

我的一項工作就是每天早上需要審閱圖書館管理係統發給學校財務係統的采購報告,這些報告根據捐贈基金(耶魯圖書館有一千多個基金可以使用),係科專業,和采購資源的類別以及用途分類匯總,每天產生7個采購報告,每天有幾十個支付清單(payment)。這位已經退休的老太起的早,等我8:30上班,我們是每周37.5小時,每天7.5小時工作時間,她已經看完報告,給我寫了電子郵件,告訴我哪個報告有問題,需要和采購部門溝通,哪些是正確的。 這使得我工作比較輕鬆。

另外我還負責支持流通部門的工作。除了sterling主館,許多分館比如醫學館, 科學館, 宗教館, 人文社科館等等都有自己的流通部門。學生可以在任何館借書,在任何館還書,也就是在醫學館借的書可以在社科館還。這樣流通環節問題比較多,經常有書本遺失(missing)。我還負責patron load就是把用戶數據從學校的注冊係統下載下來安裝進圖書館管理係統。patron load是每周運行一次。還有負責把罰款數據傳給學校財務係統。負責用戶數據管理,權限設置,還有政府記錄的下載錄入等等日常運行維護的項目,每天忙得就如救火隊員。 

我的另一個任務是用SQL生成報表,當時的voyager係統沒有報表功能,必須把數據導出來然後用SQL生成報表。我的頂頭上司雖然是係統館員,但是她並沒有像我這樣是計算機專業畢業的背景。寫SQL對她是巨大的挑戰,而對我是小菜一碟。有些部門的請求已經在她那裏躺了三個月了,她還未能產生出正確的報告。

那時候圖書館的采購支付金額和學校財務係統實際支付的金額不匹配。我的頂頭上司和那位78歲的老館員已經查了若幹年,一直沒查出名堂。他們把這當成一個重要的疑難雜症來對待。我到任後,我的頂頭上司給我描述了情況,我說讓我試試,我就把有問題的數據通過SQL導出到Excel sheet,立刻發現了端倪,原來這些支付采購部門使用了預付功能,而在實際支付時又付了一次,當然財務部門的財務係統是根據供貨商賬單支付的,所以實際沒有多付,但圖書館係統中就多付了,因此出現了支付金額與賬單金額不符的情況。

這個拖了幾年的疑難雜症經過我幾個小時就解決了,這使得圖書館采購部門對我刮目相看。他們聲稱今後他們有係統問題隻找我,我是他們在係統部門的第一Contact。采購部門決定給我三天的係統培訓,培訓我采購流程和政策。這對我後來到新加坡工作,以及在中央華盛頓大學擔任四個部門的大部門主任,和現在在惠特曼學院擔任館長都有幫助。因為我幾乎熟悉所有的編目,采購,電子資源,係統等工作流程。在中央華盛頓大學因為我有faculty status,我還參與教學,參考谘詢服務等。所以我做館長也可以說是水到渠成的,因為很少有館長候選人有這樣全麵的知識和技能。

當然這給我的頂頭上司是一個威脅,所以她對我的態度開始惡劣起來。 78歲的老館員有次到我辦公室和我講:“平,我被要求閉嘴(shut up)。我以後不能幫你了。你要靠你自己了。”我很感謝她的幫助,但是其實我並不需要她,因為我很快就摸熟悉了係統,可以說我已經是最熟悉voyager係統的了。後來我寫的關於voyager十大問題解決辦法,發表在耶魯圖書館的blog上,直到2011年後我到了中央華盛頓大學,仍然有其他大學使用voyager的圖書館員來電子郵件向我請教。

但是我的頂頭上司從此對我總是吹毛求疵,在我的績效評估上為難我,說我英語有語法錯誤等。我後來匯報到我大老板和圖書館主管人事的副館長那裏,那個副館長是非裔美國人,她說這是歧視,因為我是移民,英語不是我第一語言,她在聘用時候就應該知道,但我的英語已經足夠交流溝通。因此我的大老板和人事副館長和我的頂頭上司開會,警告她不要歧視我。這更引起了她的嫉,妒,恨。這也是我後來離開耶魯的一個原因。

在耶魯工作的另一個好處是我有機會參加很多委員會,圖書館有個職業發展常務委員會, 一般會吸收一位新館員擔任委員,我被推薦在委員會裏代表新館員。我做委員期間,委員會給了我一個任務,可能因為我是計算機背景的原因吧。他們讓我出麵邀請麻省理工的一位出版了一部關於創新(innovation)的作者到耶魯演講。這次演講由我出麵組織,我成功地邀請到了演講者並成功地舉辦了演講。這也給了我很多使用的外聯經驗。 比如我到惠特曼不久,就邀請了我原來的館長來惠特曼演講。我在中央華盛頓大學的前任館長是原住民背景,屬於某個部落,她著有十二個原住民女性成功的故事一書,包括采訪了現在國會原住民議員而寫的故事,是亞馬遜上的暢銷書之一。這些經驗都是我日積月累從耶魯開始就學到的。

工作之餘,我特別享受耶魯的人文環境和體育設施。體育館的設施一流,我喜歡去遊泳桑拿等。 耶魯大學課餘周末有很多活動,國際處也舉辦還跟多語言交流或者講座之類的活動。印象深刻的有關於美國大選的講座,國際處提供免費午餐,請政治係教授來講解座談。  耶魯是個有錢的學校, happy hour特別多,周末我一般都不用自己做飯,經常有各種各樣的活動。

那時候我對宗教也產生了興趣,周末去參加華人傳教士舉辦的活動。 有次參加活動,一了解,全是在耶魯從中國來的博士後,就我一個是圖請碩士研究生,而我是唯一有tenure track職位的。博士後並非學校的固定職位,那時候薪水隻有3-4萬美元。而我薪水有6萬多。因此很多博士後心理不平衡。

在耶魯我也認識了很多國內來的訪問學者和參觀者。有次我正好下樓去吃飯,碰到南京大學的一個代表團在導遊的帶領下參觀Sterling圖書館。在講解的時候導遊可能講錯了,我正好路過就糾正了一下。他們知道我就是該館的圖書館館員後就邀請我講解。我就帶他們參觀了一圈。他們帶隊的是一位校長助理,那個助理還送了我一條南大的領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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