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4: 美加邊境移民登陸記
公元2000年9月1號,我收到了從美國水牛城加拿大聯邦移民局寄來的移民登陸紙,興奮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因我在蒙特利爾讀書,所以被告知不必回到中國再入境,而隻需到最近的美加邊境完成移民登陸手續。
第二天正好是星期一,於是一早我就到蒙特利爾的長途灰狗巴士總站,買了一張當天去往紐約方向的到美國和魁北克省邊境關口香普林的學生票。在上車的時侯我被要求出示去美國的簽證。我向司機出示了護照和移民紙,解釋了並不是要去美國,而是要去完成移民登陸手續,並讓司機在關口提醒我下車。司機就讓我坐在他後排的位置上,因為我是第一個下車的乘客。
灰狗出了蒙城,經過香普林大橋,沿著高速開了四十分鍾,在八點半左右,到了一個小鎮,就是香普林了。說是小鎮,還不如說僅僅是一個海關和邊防檢查站。整個鎮隻有三五棟房子,實際就是邊檢小樓和兩三個商店。對麵一百米開外,是同樣大小的美國海關。
司機讓我在加拿大這邊就下了車,還是清晨,海關裏就有很多人,而且大都是婦女兒童。我想這些人真是比我還早啊,後來一觀察,見他們表情沮喪,都坐在那裏,也不辦手續,他們中的有的人在和移民官在講著什麽話,原來是被美國譴送的想從加拿大邊境偷偷入境的偷渡者。
我直接去找移民官辦手續,移民官看了看我的登陸紙,笑著對我說你必須到美國那邊去一下,從美國海關拿張紙才叫登陸。我恍然大悟,不出境,哪叫入境呢。
於是我又走了百步,到了美國海關,見了移民官我告訴他我不是要去美國,而是要完成加拿大的移民登陸。美國移民官便要了我的護照和登陸紙看了看,打印了一張表格,讓我簽了字,並要我拿上這個表格,從另一個門出去,原來這門正好對著加拿大邊境。
返回加拿大邊檢後,一位女移民官過來幫我辦手續。她接過了我遞過去的護照和登陸紙,問我登陸後準備常住何省。因為我還在蒙特利爾讀書,所以就解釋道準備讀完書到安省去。可這下移民官就犯了難了。她向我解釋隻有魁省移民才可在魁省登陸,因我是聯邦移民,所以不能在魁省登陸。
她又叫來另一位移民官,兩人嘀咕了一陣,仍然讓我回到蒙城去找魁省移民局辦CSQ。不過這兩個移民官態度甚好,還當場打了電話給蒙城魁省移民官,讓她幫忙盡快解決我的CSQ,並給了我這個魁省移民官的電話和地址,所以我在掃興之餘也感到一點寬慰。
沒有別的辦法我隻能打道回府,可此時才九點半,從紐約回蒙特利爾的灰狗要到下午三點才經過香普林。我隻能去商店裏喝杯咖啡。坐在窗前看著一輛一輛的車從美國那邊開過來,又看著一輛一輛的車從加拿大開到美國去。看著看著,我忽然靈機一動,何不象電影裏一樣招個手搭車回家呢?
想到這裏,我就立刻行動起來。剛好包裏有一支彩筆,我就在一張白紙上寫了麥吉爾學生求搭車去蒙城。我就站到了加國邊境入口處,坐在路邊,白紙舉在胸前。有幾輛車開過來,沒停下也沒理我又開走了。
隻有一個老頭停了一下但解釋不順路。過了二十分種,一輛漂亮白色小車停了下來。一個白人小夥子招呼我上去,原來他是肯大的學生,一早送他的同居夥伴去美國上班,這時他正好要回蒙城上課,看到我是麥大的,就做個人情,免費搭我回家,一路上聊聊天就很快到了。
回來後找到了那個移民官,不過是例行公事,很快在第二個星期我就接到了CSQ。有了上回的經驗,我是輕車熟路辦好了登陸。回家時如法泡製,這回是一個大胡子大巴司機把我帶回了蒙城。
故事5: 在加拿大和和房東過招
在加拿大和房東過招是家常便飯,一聽過招,您一定以為是充滿了火藥味,會不會象在國內一樣上門評理,大吵大鬧?其實,到了一個文明民主的國度,過招的方式和行為也就大大不同了。
我是在2001年初租住下我現在的公寓的,當時隻找了幫房東看房子的員工。我來看房的時候,原來這家人正好搬出,他在粉刷廚房,我四周看了看覺得還行就匆匆忙忙和他簽了租約。
結果一搬進來,發現了幾個問題。首先他騙我是全包,但是暖氣是電暖,很明顯到了冬天我得自己付電費。我發現這個問題再找他討價還價已為時已晚,所以隻有啞巴吃黃連。好在我和他簽了一十八個月的合約,因為到了2002年,大概是新移民大量湧入的關係,租房生意特別好。
房東是不會錯失良機的,但要提升房租費也不能隨隨便便。所以房東第一個步驟是更換每家陽台地扳,再刷上油漆,對房東來講這些費用可以打進成本。其次,有些小問題會被誇大,比如有次夏天我洗澡時沒有關緊窗戶,水順了窗戶流出了些,正好水暖工經過看到,他就一口斷定我的洗手間窗戶下的隔牆已壞,要幫我全部更換。
當時我也不是很明白其中的奧秘,心想你要換就換吧,結果水暖工換了隔板換了瓷磚,洗手間煥然一新,我還沾沾自喜以為得了便宜。結果到了第十五個月,房東來了一封掛號信,並列了一張成本增加和房租上漲幅度計算的清單,房租到期後如要續租租金要漲十八塊錢一個月,如我不想續租就搬出去。
我算了一下,電話開通費,用電開通費,煤氣開通費均要五十塊錢,加上搬家費,還要和銀行,稅務局,信用卡公司等等一切關聯的地方更換地址,所以搬家不劃算,第一個會合我就隻能接受房東的漲價了。
到了第二年我就留了心眼,這一年我沒有發現房東對房屋進行過任何改造。但洗衣房遭竊一次,四台洗衣機和烘幹機被小偷光顧撬開了投幣箱,租戶是有責任的,因為有些人為了偷懶,經常用報紙什麽的把大門隔住不上鎖隨手關上,給小偷創造了機會。洗衣房和公寓大門口放報紙的櫃子又各著火一次,結果四台機器和櫃子全部燒毀。但火災房東但火災房東是買了保險的,當然保險費要上漲了。加上我洗手間天花板漏水又讓房東來修了一次,所以房租上漲勢在難免。
果真,到了租期前三個月,房東給每個租戶寄來一張通知,下個租期要上漲十五元一個月,但沒附計算清單。我抓住這一點,立刻給房東起早了一份回信並掛號寄去,索要房租上漲計算清單。結果過了兩個星期,我也沒收到清單,於是我起草第二封回信,大意是我不同意漲十五元,因為我自從發了索要清單的掛號信,一直沒得到房東的任何電話傳真信件等形式的回複,天花板漏水也不是我的責任,考慮到火災和遭竊所有租戶有一定責任外,我隻同意漲五塊錢一個月,如房東有疑義,我們就上房租仲裁委員會,並附上上次信件的複印件再一次掛號寄給房東,這一次房東反應特別快,管裏人員打電話給我,討價還價後最後以上漲每月七塊錢了結。第二個回合我和房東實現了雙贏。
故事6: 一起洗碗的博士放棄8萬加元年薪回國創業
和我們一起洗碗的有位是麥吉爾大學化學係畢業的博士。他在加拿大已經很多年。入了加拿大籍,在2001年的時候年薪大概隻有8萬加元左右。但他堅持每周周末來洗碗。他說洗碗已經洗習慣了。因為他有段時間失業,洗碗就成了他的全職工作。因為他沒有了上進心,他的老婆也是大學同班同學選擇和他離了婚。所以他周末沒事一直來洗碗,並不是為了一小時5加元的小錢。
某一天,他告訴我們今天是他來洗碗的最後一天,因為下個星期他就要回國到南方某省的海歸開發園創業了,在新開的公司裏任付懂事長。他是帶了專利技術回去的,占49%的股份,開發區投資51% 。這個好消息在朋友中傳開後,大家都為他高興。
洗碗的碗友們說要在飯店擺一桌搓一頓為他送行,他婉言謝絕了。出人意料之外,他卻約了在飯店一起打工的洗碗工友周末一起再洗一次碗,因為正好那晚酒家有幾十桌宴席。
和他一起洗碗真的受益匪淺。他有一套洗碗經,而且還悟出了一個道道,那就是做一行愛一行。洗了七年碗,他早成了這一行的專家。他常說,洗碗能看出一個人的管理水平。因為平常就是一個人當班,隻有周末有酒宴老板才加人,每超過十桌加一人。所以一般一個人要洗十幾桌的碗,加上廚房用具,不合理按排,特別是進洗碗機的先後次序不排好,那麽人會忙得不可開交,廚房和跑堂都會有意見,因為沒有一個飯店會備那麽多碗具,所有的鍋碗瓢盆,杯碟刀叉都是要周轉反複使用的,八小時下來,累得腰也直不起來。
他的過人之處不僅於此。要不他英文口語那麽差,怎麽能在麥吉爾大學通過答辯獲得貨真價實的化學博士學位呢?原來他有超強的動手能力。他在讀博時,幫助導師設計改進了某個實驗裝置,大大提高了實驗的成功率,采集到了有效的數據,開發了新的實驗方法,他的導師對他很滿意,多篇和導師合作的論文在國際一級刊物上發表。他的畢業論文質量是高的。當然補充一下,他的英文稿得到了他太太的幫助,他的太太是商學院畢業後又拿了管理學博士學位的。答辯時大部分提問都是導師幫助回答的。
令人傷心的是他的妻子也是他國內大學的同學,在他失業變成洗碗工後,決定離婚,帶了一對兒女回國到某大學任教去了。他妻子之所以離去,是因為忍受不了一個在大學時就被她認為會出人頭地的有為青年卻淪落到心甘情願地在唐人街打工洗碗,拋棄了專業不說,最主要是沒有了理想,沒有了前途。風言風語把他在金融機構任職的死要麵子的麥吉爾大學管理學博士的妻子精神徹底壓垮了,她不敢麵對殘酷的現實和反差,更不想讓她的孩子看到這樣的父親,就帶著孩子遠走高飛了。
到了九十年代末,幸運之神再次眷顧到王博士。在朋友幫助下他再次在某大公司找到了一份工作。一年後和其他二位同事及一位上司,一起自立門戶。在新公司裏王博士負責設備的設計安裝調試。可惜他的老板不守信用,答應三位下屬的股份成了一紙空文,自己獨占了某風險資本公司投的五百萬美元的股份,仍讓三個下屬做打工仔。另兩個洋同事,一氣之下辭職又到別的大公司去了。
但是他就不那麽輕鬆說辭就辭,說找工作就找工作。雖然他也是窩了一肚子火,可他別的不行,就是特別能忍。試想王他在洗碗機旁都熬過七年,這年薪8萬還忍不下來?所以他忍著耐心參加了整個新產品的開發過程,特別是設備的設計參數都是他自己算出來的,工藝流程他也一清二楚。
他的老板是一個貪得無厭的人,知道他早晚要離開的,所以就和他簽了協議書,規定他在五年內不能在北美及日本的其他公司裏使用同樣的技術知識,他爽快地簽了,所以老板允許他接觸所有的秘密。
中國有句俗話:“饒你奸似鬼,喝了洗腳水。”你知道他為何爽快?因為他的老板沒提中國市場,韓國市場,所以他才放心大膽地簽。這種產品是用於印刷電路的,中國的市場該有多大?所以他暗中托國內的朋友幫助聯絡,這期間韓國某企業也通過關係請他,開價居然高達五十萬美金年薪,但必須簽終身服務合同。
這個價不開則已,開了卻給他真正開始認識到自身的價值,與其一輩子被人束縛住,不如轟轟烈烈幹一番自己的事業,這就是為什麽他決定回國的原因。別看他野心大,可對金錢已不那麽看重。他吸取了前任老板的教訓,決定聘他在美國讀商學院的父親是高幹的同學做他的新公司總經理,並贈送他自己的三分之一股份給這個同學,因為這個同學是開拓國內市場的最佳人選,又贈送了三分之一股份給他在外資企業任財務的兄弟,到新公司任財務總監,他自己則一門心思管技術設備和生產。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他不是不害怕中國的市場和人際的複雜多變,但他已做好了最後的準備,他的目標是在五年後把他前老板的公司擠出美洲和日本市場。到時他的那位前老板恐怕臨死還不知是挨了誰的宰呢。他豁出去了,大起大落酸甜苦辣都嚐遍的他已經能夠榮辱不驚,成敗不計,大不了就是再回唐人街洗碗。這就是他為什麽不擺酒而是選擇洗碗,為他自己回國餞行。至於他現在怎樣,不得而知。自從那次我再也沒見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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