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平自傳（11）研究生畢業回寶鋼後的一些職場奇遇和挫折

來源: 美國1號 於 2024-02-12 12:35:40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閱讀數 : (15310 bytes)

在上海工業大學讀研究生期間，我還獲得了寶鋼獎學金一等獎，可能因為我是寶鋼出來的吧，學校為了爭取一個一等獎，就把我推了上去，結果我還真得到了。寶鋼獎學金頒獎大會在寶鋼召開，那時候很多大人物如蘇步青，謝希德等德高望重的科學泰鬥都出席了。

講到寶鋼獎學金，順便提一下，因為我是寶鋼的，所以寶鋼獎學金委員會就邀請我作為寶鋼獎學金聯絡人，我借機推舉了西北工業大學作為寶鋼獎學金理事單位，這是辦成功了。到了1994年，我已經離開寶鋼在外企工作，人事關係還掛在寶鋼人才交流中心，直到1995年我才把關係轉走。那年西北工業大學的胡姓黨委副書記和辦公室副主任祝道武道到寶鋼參加獎學金理事會會議，我們還一起吃了飯。

祝道武是我同班同學，他帶來了時任校長戴冠中的口信，感謝我對母校的支持，並給我500元獎勵，讓我買了東西回去報銷。我那時候月收入已經3000多，所以我就買了兩件襯衫給祝道武，其他的買了啥都不記得了。我們一起吃飯也是我請客，隻記得胡書記曾在中國駐美國領事館做過教育參讚，他人看起來很不錯，沒有架子，因為西工大的副書記是正廳級幹部，感覺他很平易近人。

我的碩士學位論文也是和寶鋼相關的題目，還獲得了優秀論文獎。1992年春天，我獲得了我人生中第一個碩士學位，當時校長是錢偉長，徐匡迪是常務副校長。我近距離見過徐匡迪一次，隻是叫了聲徐校長，沒有太多交流。他的博士生和我住一棟樓而且隻隔了幾個房間。我也在學校操場上見過錢偉長幾次。那時候沒有追星追大人物的風氣，遇到大人物都是站得遠遠的，所以也沒想過要和錢偉長合影，況且那時候他都80多歲，最好不要去打擾他老人家為好。

拿到學位後，我就回到了寶鋼自動化部。那時候自動化部改名為信息部了。那時候陳華清升任生產部副部長，金樹平升任了技術部副部長，何廠長已經退休，被冶金部派到津巴布韋鋼鐵廠擔任專家團團長。我抽空去見了見這些老關係，在技術部沒有見到金部長，就把我發表過的一篇期刊論文和已經畢業的消息留了個條子在他桌子上。

後來在餐廳一起吃飯碰到了金部長，金部長就說：“小傅，你回來了，現在你已經是研究生畢業了，好啊，我收到你留下的條子了，我正想問你，願不願意到技術部工作，我們部科技處下麵準備設立一個計算機科，我想讓你過來負責。”我說那敢情好啊，這難道不是我求之不得的嗎？科技處處長厲以湘，是著名經濟學家厲以寧的妹妹，副處長盛更紅，當時是技術部一位很有為的年輕人，大概比我大一屆，也住過鋼專宿舍，我們經常一起坐大巴上班，會點頭打招呼，偶爾聊聊天。盛更紅後來擔任寶鋼湛江鋼鐵工程副總指揮，寶鋼股份董事長，現在太原鋼鐵董事長。

金部長和我講了調動的事情後，我以為以他的實力，應該辦得成。這裏順便提一下傳說。金部長剛剛到寶鋼時隻是一個一般技術人員。有次他和他夫人請了一個月的假期，因為楊尚昆的夫人逝世，他太太叫米可，是楊尚昆姐姐的孩子，也就是說楊尚昆，楊白冰都是米可的舅舅。因為楊尚昆姐姐去世較早，米可是楊尚昆帶大的，所以在家裏米可叫楊尚昆爸爸。他們去北京奔喪一去就是一個月，回來後，人事部門就要扣他們的薪水，那時候一個月薪水也就是幾十元，但一扣還是對生活影響很大的，他們就說去參加中央領導人家屬的喪失了，請組織部門酌情考慮。

他們原來很低調，沒人知道他們的關係網。結果人事部門（估計不相信）說，那就請你們的中央領導開個介紹信吧。估計米可把這件事告訴了楊尚昆，結果中共中央軍委辦公廳發了個介紹信給寶鋼，證明他們是去楊家參加喪事的，而且是近親。這封介紹信把寶鋼嚇壞了。寶鋼才副部級，不要說軍委辦公廳的級別，關鍵是楊那時候是軍委常務副主席，這些都是在寶鋼的傳聞。這件事曝光後，金很快就被提拔為副科長，我去做冷軋合同轉換項目他是技術部鋼板科的科長，我研究生畢業，他已經是技術部副部長。

還有一件傳聞是米可被寶鋼派往北京公關政府部門，因為那時候還是計劃經濟，寶鋼的資源需要國務院各個部委特別是計委的配合。據說有筆撥款遲遲不到位，北京的司長處長們位置不高，但是權力很大，地方上的省委書記省長有時也要對他們客客氣氣，否則事情不好辦，特別那時候還是計劃經濟時代。因此米可就邀請計委具體辦事的處長司長們一起吃飯，他們七拐八拐進了一個地方，在一個看似大院子的客廳裏坐下。中午吃飯的時候，楊尚昆回來了，米可就叫楊“爸爸”，說帶了幾個計委的朋友到家裏吃飯。據說這次飯後，那筆款很快就撥過來了。當然這些傳說經過添油加醋後變得很傳神很有故事性，從側麵反映了中國社會的政治權力結構和錯綜複雜的社會關係的現實。

但是金部長想調我去技術部的願望並沒被實現，他和我講“你們虞部長是書呆子，一點也不給我麵子。虞部長說小傅是我們自己培養的研究生，我們要要用他。“但怎麽用我呢，虞部長和信息部從來沒有說法，不像金部長那樣明確有職位給我。信息部人才濟濟，互相侵紮，有些人懷有嫉妒心，比如我的原來的科長。信息部隻是做了培養我成為技術專家的方案。那時候寶鋼製定了一個兩個百人計劃，即培養100名管理幹部後備梯隊，100名技術專家後備梯隊，我屬於100名技術專家後備梯隊之一，可能因為我也不是黨員，所以信息部不像金部長那樣考慮給我行政職位。

去不了技術部，我有些失落。正好何廠長從津巴布韋完成援外任務回來，他被中國國際工程谘詢公司聘為信息係統建設顧問。中國國際工程谘詢公司是國務院直屬正部級事業單位，當時的總經理是石啟榮，石總很欣賞何廠長。那時候何廠長邀請了中國國際工程谘詢公司的信息技術部門的幾個負責人到寶鋼考察，何廠長讓我協助他接待。其中一個負責人我叫他任局長，他從其他國務院部門的司局長崗位退居二線到中國國際工程谘詢公司的。我和任局長交流後任局長很欣賞我，他有意把我借調到國際谘詢公司。我當然願意，因為他們那裏級別高，下麵具體的辦事人員就是正處付處級別，不設科一級職位。

但是，任局長是官僚出生，說話很強硬。在寶鋼考察期間就直接和虞部長說：”這次我要把小傅帶走，機票都買好了。”被虞部長一個皮球踢了回去說：“小傅是寶鋼培養的，您需要和寶鋼幹部處借調，我做不了主。”這是何廠長親口告訴我的，何廠長說任局長太心急了，在上麵機關呆久了，不知道下麵的複雜性。這件事等任局長回京後也不了之了。

也許這兩件事估計給虞部長和信息部有些壓力，他們就把我從過程運行室調到了管理開發室。管理運行室室主任仍然是範寶明。那時候自動化部改成了信息部，撤銷了鋼管站，熱軋戰，冷軋站，等地區站，統一合並為過程運行室，過程管理室，管理運行室，管理開發室等等，另外設有技術科，調度科，通訊車間等科室。調我到管理開發室是參加寶鋼的管理信息係統的開發。

那時候還沒互聯網，所以寶鋼的信息係統架構還是傳統的主機係統架構。頂層是大型管理計算機，負責管理層比如計劃，財務，人事等的信息係統建設，第二層是區域管理機，負責采集和管理區域信息，比如生產計劃合同管理等，再下一層是生產過程控製信息管理，底層是基礎自動化，基本是這麽個四層次模型，也有人把區域層分成級，大的區域和小的區域，這樣就是5級層次模型。總之這種模式很快就被90年代末興起的互聯網給淘汰了，但當時寶鋼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財政資源。

我在管理開發室呆了一段時間覺得沒啥意思，便又要求回到過程運行室鋼管組。那時候鋼管有個出國培訓項目，到新加坡和香港培訓各三個月。虞部長以為我想出國，就說在管理開發室也有出國機會，而且是到美國。其實可能正好是時間點的巧合。我回鋼管隻是因為那裏是我的老巢，在那裏沒人敢管我，而在開發室不是很舒服。我也沒太多的打算，就是以退為進的一種策略。信息部黨委討論後尊重我的意願，讓我回到了鋼管組，當時的組長是技術科過來的張組長，對我很客氣。

我在鋼管組基本不上班，甚至我也沒請假就跑到了寶鋼駐京辦事處，在北京找我的朋友玩去了。也是在那裏，我碰到了我的前妻。說來也巧，有次虞部長到北京出差，他就住在駐京辦招待所，看到我了很奇怪，因為我出差需要他批準的。駐京辦也不是隨便可以入住的，都是要單位介紹信的，而且寶鋼的領導到北京都住在駐京辦。所以他也不知道我究竟是啥本事可以住在駐京辦裏，以為我到北京找寶鋼的領導了，在寶鋼外找領導是一種策略。

事有湊巧，虞部長回去後，信息部組織科才知道我在北京，組織科小史給我打電話，說“傅平你的調令來了，我們都找不到你人，你趕緊回來辦手續，你被調到寶鋼工程指揮部三期電爐連鑄項目組了。”聽到這個消息，我都不敢相信。我就立刻急急忙忙買了火車票票回寶鋼了。

至於我怎麽去的北京怎麽住進寶鋼駐京辦的，這裏留下一個迷，因為牽涉到其他人不想公開，請原諒我賣個關子。在北京我還見到了何廠長，他也住在寶鋼駐京辦裏，那時候他在中國國際谘詢工程公司做顧問，但這事和何廠長沒有關聯。我還見到了寶鋼其他領導，包括時任總書記國家主席軍委主席的小舅子，還認識結交了了一些達官貴人的子弟，比如葉季壯（八路軍後勤司令，第一任經貿部部長）的孫子葉彤葉兵等。葉彤後來在94年到上海擔任外貿部外運公司駐上海首席代表，我那時候辭職離開寶鋼，沒地方住，就在他租的賓館裏住了免費幾個月，葉彤很夠義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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