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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槍營是張自忠的親身隨扈,都是精挑細選的小夥子,也經過了嚴格的訓練,不過不是野戰部隊啊,實戰經驗更加談不到,雖然能打能拚,但如何抵擋日軍野戰攻擊?手槍營營長杜蘭喆也是戰鬥英雄,不過現在不是不怕死能解決問題的時候,手槍營上來三個連長,一死一傷,杜蘭喆也腹部中彈,仆地不起。張自忠趕緊派人將杜蘭喆抬下戰場後送,杜蘭喆竟然安然回到了河西,傷愈後回第59軍任軍需處處長,抗戰勝利後轉業任南京警察廳浦口分局副局長、南京保安總隊第三大隊副大隊長,解放後判處15年徒刑,1973年死於碭山園藝場。
杜蘭喆渾身是血躺在擔架上,小警衛員急得滿臉是汗轉來轉去,杜蘭喆滿臉煞白但還是十分鎮定,指著警衛員讓他聽話,“你不要跟著俺,去打信號彈。”
小警衛員“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昨晚總部撤退的時候,總部命令特務營堅守方家集等待第180師,其實除了張自忠之外所有的人都知道第180師是來不了的。方家集當麵的日軍並非弱旅,第74師兩個團幾次都沒有打下來,現在讓特務營死守方家集去等根本不會到來的第180師是不合適的,況且劉振三那個德行,戰鬥英雄杜蘭喆早就煩透了。如此心思一動,就讓自己的警衛員告訴劉承業不要死等不會到來的第180師,一定要見機行事。
劉承業一聽也就明白了,第180師平時的做派大家也都是看過的,自己的仗打的是屁滾尿流、欺負友軍是飛揚跋扈,這種部隊要是能指望得上那才是奇怪呢,不過張總司令就是喜歡師長劉振三、就是相信第180師,這也是奇怪得很。
杜蘭喆原來是第38師第112旅第223團團長,台兒莊血戰臨沂後被張自忠調為手槍營營長,如今已經兩年了,劉承業看著杜蘭喆這樣也覺得憋屈,而杜蘭喆也知道劉承業最終也不會被西北軍承認,所以二人平日裏頗有惺惺相惜之意。
杜蘭喆的好意劉承業立刻就感受到了,同時也覺得總部現在兵力太弱了,隻有第74師三個團不到兩千人,而且已經打了好幾天了,本來就不是強軍現在戰力更差了,一旦遇到今天方家集一般的大股日軍,根本打不過去,總部並不是沒有危險。想到這裏,劉承業讓小石頭拿來了兩顆迫擊炮照明彈交給杜蘭喆的警衛員,詳細告訴他怎麽用,最後叮囑,“請告訴杜營長,總部情況危急就連續打出這兩顆照明彈,白日十裏之內俺都能看到,必定赴援。”
小警衛員捧著這兩顆照明彈跑回來追上杜蘭喆一五一十說了一遍,杜蘭喆聽了後黑著臉看了看警衛員手裏的兩顆炮彈點點頭,“收好。”
現在營長重傷又讓打出這兩顆照明彈,這不是劉營長說的“總部情況危急”嗎?其實總部危急大家都知道了,隻是沒人敢說,現在杜營長把警衛員的擔心說了出來,警衛員一下子就急哭了——這可怎麽辦啊?
杜蘭喆看到警衛員“哇”地哭了,也看到了自己的手槍營被打的血肉橫飛,心中也是心酸不甘,把眼一閉手一揮,去吧。
杜蘭喆重傷撤下戰場,警衛員捏著兩顆炮彈也不哭了,腦子裏想著去哪裏找迫擊炮。警衛營是沒有迫擊炮的,隻能去第74師去找。第444團已經從磨石場被打了下來,要有迫擊炮隻能去磨石場,而磨石場此時正是手槍營與日軍激戰之地,彈片橫飛、爆炸四起,第444團、手槍營的戰士遺體橫躺各處,小警衛員一咬牙鑽進了戰場。
小戰士在彈坑、土坎四處躍進不斷翻找迫擊炮,日軍子彈追蹤而至,彈著點飛濺的塵土就是死神的獰笑。翻翻滾滾總算找到了一架迫擊炮,迫擊炮歪倒一邊,旁邊三個戰士早已氣絕。
日軍看到有人占據了迫擊炮發射陣地,機槍自然隨之而來,陣地被打的的是碎石、塵土亂飛。小戰士將迫擊炮扶正、炮身搖高指向天空,回頭拿起一顆照明彈塞入炮口,照明彈衝天而起,就在這一霎那,小戰士左臂、左腿中彈。這時候啥也顧不上了,小戰士咬著牙再挺起身子將第二顆照明彈塞入炮口,兩顆機槍彈就打在了胸口和腹部,小戰士一頭栽倒在地。小戰士翻過身來,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嘩嘩淌血的傷口,又抬頭看看空中燃燒的兩顆照明彈,終於哭了出來,“劉營長、你快來啊、總部不行了啦。”
此地離方家集直線距離是20裏。自從天亮時分劉承業就隱隱約約聽到了南邊的炮聲,隨著天光漸亮,炮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密集,劉承業也就越來越擔心。劉承業以為總部南去匯合騎9師,並且有第74師3個團隨行,兵力4000也不是太小,一般的日軍兵力也阻擋不住,再說左追擊縱隊離著也就幾十裏,如果有情況也盡可以支撐到援兵到來,回旋餘地還是有的,可是隨著炮聲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甚至還出現了飛機,情況明顯變壞,於是劉承業安排劉連子專門盯著炮聲方向、專看兩顆照明彈。
方家集當麵的日軍並不積極,遠遠看去倒是部隊往來運動,但並不是準備進攻,對方家集也隻是時不時打一陣槍、打幾炮顯示存在。劉承業也無法判斷日軍企圖,讓一連、二連堅守陣地,嚴防日軍反擊,這邊讓三連做好南下的準備。
部隊正在開飯,在牆頭屋簷下一直掩蔽觀察的劉連子突然大喊,“照明彈!”劉承業一聽扔下飯碗兩步就竄到牆頭劉連子的身邊,順著劉連子的手指看去。南方天空一片明亮,陽光下的山線很清楚,不過劉承業是啥也沒看見,反倒是劉連子的手指頭慢慢往下劃,最後指向了一片山頭。
劉連子回過頭來和劉承業說,“營長,兩顆白色照明彈。”
劉承業看著劉連子的眼睛,劉連子點點頭,劉承業心裏一轉明白了,自己當麵日軍消極必定在別的地方積極,很可能總部遭遇日軍圍攻不得脫困。想到這裏劉承業急了,命令全營向南,三連、營部、機炮連、二連順序出發,一連接守二連陣地守備方家集。
劉承業命令一下讓老趙非常惱火,昨晚一看見劉承業給信號彈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出,結果是怕什麽來什麽。這一年來,部隊的供應是越來越差,結果搞得自己和劉承業天天花很大精力去保證部隊的夥食,這才勉強維持得住,這還是總部直轄就搞成這樣,看看其他部隊,和叫花子差別也就是打狗棍換成步槍而已。第33集團軍越打越窮、越打人越少、越打戰鬥力越差,這還怎麽作戰?!特別是集團軍的家務事更是亂七八糟的,算下來是三個軍8個師,能打的也就是黃維綱第38師、何基灃第179師、王長海第132師,而何基灃被調開第179師立馬完蛋,此次渡河的部隊隻有一個第38師能打,現在總部和第38師分開,一旦遇到大股日軍就是大麻煩。
真不知道守這個方家集有什麽用?!等那個狗屁第180師嗎?!還不如和總部一起行動,一旦遇到日軍,憑著自己特務營的戰鬥力帶著總部跑還是沒有問題的,這一點老趙心裏有底。可現在前麵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啊?這來得及嗎?就手槍營營長杜蘭喆的脾氣、他要是能有一點辦法能打信號嗎?就算是剛剛來得及那也是敵強我弱的一場亂戰,損失肯定小不了!
老趙心裏火大,可是總部能不去救嗎?老趙心裏一轉,總部有危險要這個方家集還有個屁用?於是老趙背著劉承業到陣地上找到棍子,告訴他不管對麵日軍什麽情況,半小時後都要撤出方家集去追營部,別他娘的把一連在方家集送掉。
棍子眨眨眼問老趙,“劉承業同意嗎?咱們營的任務不是死守方家集等待180師嗎?”
老趙的火一下子頂到了腦門上,“什麽狗屁180?!總部都保不住了還要什麽180?你撤出方家集也是去保衛總部、你懂不懂?”
棍子一聽就知道了,劉承業那個死腦筋和自己一樣,平時就是人家老趙的花花主意多,“好,半個小時。”
這邊特務營撤出方家集趕往20多裏外的南瓜店,而那邊的南瓜店已經頂不住了。
洪進田上校原為第74師第443團團長,第74師鬧家務,搞來搞去把洪進田搞了下來,張自忠就先把他放在總部,以後再想辦法。這次渡河洪進田積極要求隨隊行動,現在手槍營營長重傷撤下,洪進田挺身而出指揮手槍營繼續戰鬥。洪團長久曆戰陣,可是手槍營既無實戰經驗又缺少長槍,甚至是重機槍都沒有一挺,火炮那就談也不要談了,而敵情又是如此凶猛,洪團長隻有前進指揮。子彈嗖嗖在身邊穿過,每一瞬間都會被子彈打穿,手槍營大多是短槍,根本無法還手,甚至是起身搏鬥也做不到,眼看著戰士們一個個被日軍的子彈打的是血肉橫飛,洪團長是又急又氣,日軍越逼越近,已是退無可退,彈雨中洪團長轟然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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