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侶5:巧遇高峰,餘光回國。

來源: Donsurfer 2024-01-22 10:34:03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28604 bytes)

放下電話後東南北走進吳總辦公室,在他的大班台前麵坐下,吳總朝桌麵上的一盒名片和上麵一張卡片努努嘴,東南北拿起來看了一眼說:“副董事長?還沒正式發文呢。金融家俱樂部?會員?”

“今晚在金融家俱樂部有個活動,香港特首和中銀集團幾個高管過來,政府幾個頭頭也會出席,肯定會有金融界高管,其他人就不重要了,等下我會告訴你重點關注誰、接近誰。”吳總說,“這張會員卡有五萬元消費額度,你隨便用,可以公私兼顧。俱樂部的會員除了金融行業的資深人士就是政府官員,他們既是我們的合作夥伴也可能是我們競爭對手,甚至是我們潛在的敵人,但也要和敵人做朋友。你發副董事長的名片,但不用和他們聊任何銀行的事情,隻和他們談藝術。你最好回家換身衣服,把自己變成個‘大仙兒’。但是無論如何都要記住我們的核心任務是找錢、投錢、賺錢、洗錢。”

“明白。”東南北點點頭說。

“我聽說你會打高爾夫球,也可以和他們聊聊球。”吳總說,“公司有四張‘湯臣’的不記名球證,合適時機你可以約人一起下場。”東南北點點頭。

 

金融家俱樂部大會議廳裏坐滿了人,香港特首和市領導坐在前台,東南北坐在嘉賓席後排的角落裏。香港特首的座談主要圍繞“走出香港困境,加強與內地經濟合作”展開,期間多次提到香港與上海兩個經貿與金融中心的聯動關係,希望加強兩地金融界的合作。

 

座談會結束後,東南北和吳總並肩往宴會廳走去,吳總不時和人打著招呼,突然有人拍了下東南北的肩膀,他回頭一看,是葉致遠。

“姐夫…老葉…部長?”東南北語無倫次地說,“出差?你們遷到香港後再也沒見過,非常想念!和特首一起過來的?雪姐和羽墨都好嗎?”

“嗯。都挺好。”葉致遠點點頭說,“聽雪妍說你辭職了,還發表了一通感人的演說,怎麽搬到上海來了?現在在哪裏高就?”

“剛到上海一年多,我隨柳行在籌建銀行。”東南北說著掏出張名片遞給葉致遠,“羽墨上大學了吧?”

“她在香港理工大學,她總問起貓舅,很想念的樣子。”葉致遠笑著說,“她最近迷上了RAP,是叫RAP吧?就是那種嘰哩哇啦的又說又唱的。”

東南北笑著說:“RAP也是種音樂形式,你們沒代溝吧?把她電子郵箱給我,我給她發郵件。”

“好。不管啥藝術,隻要她喜歡就好。聽說你和那個歌唱家結婚了?你也不兼任月亮美術館館長了?真是可惜!”

“嗯,她在上海開了間音樂工作室。我們剛買了套房子安頓下來。女兒四歲了。館長我是徹底不做了,但是我還在幫他們找藝術家。後來他們又辦了幾場展覽,每次我都想到您,知音啊。對了,有個美女博士藝術家送給我兩幅畫,您肯定喜歡,唯美的拖拉機,咱倆一人一幅。”

“先謝謝了,真希望你能去香港開個畫廊。”葉致遠說著掏出張名片遞給東南北,“到香港給我電話,我們喝點假茅台。”

 

告別葉致遠後,走在前麵的吳總轉過頭說:“你認識葉總?他現在是大陸在香港最大投資公司的頭兒,國務院直接管理。”

“嗯,深圳認識的。”東南北說。

吳總剛想說什麽,忽然衝著東南北身後打了個招呼說:“孫總、祝局。”隨後介紹說“這是我們金實銀行的副董事長東南北,藝術家。”

“哦?吳總特意帶過來給俱樂部升級的?”孫總說,“我一直和他們老總說,你們占據著全上海的製高點,有會務、餐飲、客房、紅酒吧、雪茄吧,連健身房都有,但就是透著一種俗氣,因為什麽?因為沒有藝術。裝修得那麽豪華,卻擺了那麽多假古董,整個俱樂部加一起都不如一幅畫值錢。我在日本經常能見到一些知名企業人士,他們的辦公室特別樸實,但是牆上就掛了一幅印象派作品。”

“嗬嗬,孫總肯定見過不少真跡。”吳總笑著說,“祝局對藝術感興趣嗎?”

“我喜歡中國畫,平時隨便練練書法,中國人嘛。”祝局說。

“我們副董事長是藝術史博士,中西藝術全通,你們多聊聊。”吳總說,“東南董,什麽時候請孫總、祝局幫我們鑒定下我們公司那些藏品。”

“隨時恭候孫總、祝局大駕光臨。”東南北遞過名片說,“我很想和孫總了解下日本的藝術品收藏和藝術品行情。據說日本經濟泡沫破裂後印象派作品價格呈斷崖式下跌,真有其事?而且據西方藝術史研究學者驗證,歐洲現代主義的這些名家或多或少都受日本浮世繪畫風的影響。當時這些窮困潦倒的非主流的藝術家無意中碰到作為日本出口瓷器和茶葉的包裝填充物的浮世繪繪畫後大受震驚,浮世繪平麵的畫風、鮮豔的色彩再加上東方神秘主義的傳說徹底征服了西方藝術家。”

“哦?難怪日本對印象派情有獨鍾。”孫總雙手遞給東南北一張名片說,“東南博士研究的是什麽方向?”

“我……很窄的。”東南北說,“關於表現主義繪畫的神秘主義哲學。”

“嗬嗬,聽起來就很高端,真是學無止境啊。”孫總說,“東南博士還畫畫嗎?”

“早前畫一些油畫,不過我想和祝局學學書法。”東南北說完轉頭和祝局說:“還想邀祝局鑒賞下宋玉成的畫,孫總如果有興趣希望能一起。”

“宋玉成的畫?你們有?”祝局說完和孫總對視了一下,“這是個傳奇人物,個人傳記小說比梵高的還感人,作品量和藝術成就和畢加索不相上下。”

“都是大雅之人。”東南北說,“如果孫總和祝局家人們對音樂感興趣,也可以去我太太的音樂工作室體驗一下。他們每周末都舉辦免費音樂會,別看免費,所有演出的樂手可都是大師級的。”

“又多了個好去處。”孫總說。

“有二胡演奏嗎?”祝局說。

“閔惠芬在那裏演出過。”東南北說。

“哦?”祝局說,“她再去的話一定提前通知我。”

 

酒會散場前,東南北找到葉致遠,把他拉到窗邊壓低聲音說:“姐夫,真不知道如何感謝你,宋玉成小說的出版、座談會、首展你都給了最有力的支持,媒體上的報道你也幫著定調。後來拍賣的時候你沒去,確實場麵很火爆。本來我們想托一下,結果都來不及,遠超我們預期。如果玉成兄活著看到這一切不知道有多高興。”

“一切順利就好,我很是懷念我們一起談藝術的時光。香港有很多像你一樣的年輕人,但是都沒有緣分走近。我很高興你們能把宋玉成挖掘出來,要不是那個台灣人的背景問題,我當時真想把這個題材放大,作為兩岸三地成功的藝術交流活動。”

“這麽敏感?不過隻要玉成兄的名字還能被後世知道,我們做到這兒也就完成了使命。”

“隻是你們的官司我幫不上忙,媒體太關注了,後來怎麽收場的?”

“對方就是要作品,法院支持。我們就不想給作品,後來折中了一下,賠一半錢、給一半作品。”

“也值得,你們總得給一樣吧?我想合適的時候是不是到香港做個畫展?香港有很多中資機構,政治上我們也需要大力推崇中國傳統文化藝術。”

“那太好了!我當時和老董的想法是盡可能完整地把作品保留下來,將來單獨建一個宋玉成紀念館陳列。反正美術館也不需要賺錢,他們建美術館的初衷隻是為了高端社區配套,現在已經完成使命。”

“我同意你們的做法,能留盡量留。我看了幾個藝術評論家的文章,把你送我那幅畫列為代表作之一,如果需要我隨時捐獻出來。”

“姐夫,一定要留給羽墨,另外別忘了,人大代表喝的是假茅台。”東南北“哈哈”大笑著說,“姐夫你先忙,我看好幾個人在等你,咱們香港見,代問我姐和羽墨好,我會給羽墨寫信的。”

 

東南北轉了一圈沒有看到吳總,一個人慢慢地走出去,忽然聽到有人叫了聲“東南”。他側頭一看,是高峰,驚奇地說:“咦?好久不見,一直在上海。”

“沒有,剛過來不久。”高峰說,“之前一直在海南,後來在美國待了段時間。”

“哦,挺好的?”東南北說著環顧了一下,“你現在還在金融界?怎樣?”

“在做風投,還行吧。”高峰說。

 

兩個人說著話走到了電梯間,高峰遲疑著說:“那個……哪天一起吃個飯?”

“好啊,等萬山河過來時我張羅請你們。”東南北說,“他常來,你知道他現在是民保總部的副總了。”

“聽說了。”高峰說,“那個……你給我個卡號或者給我個身份證複印件?不過……我當時真沒那什麽,我就給你轉個整數。”

“無所謂了,兄弟,我都知道。兄弟別怪我當時年少氣盛就好,讓兄弟受委屈了。”東南北回頭看了一下裏麵說,“我現在工資高,也不太缺錢,再說吧。”

“不,這也是我一塊心病,這麽多年的一個陰影。”高峰拍了下東南北的手臂說。

 

過了幾天,東南北很晚回到家,一上三樓推開門就大聲說:“老婆!給我按按肩膀。”

秦弦走過來說:“你又喝醉了?小聲點,兮兮剛睡著。”說著給東南北按著肩膀,“你天天盯著電腦,小心頸椎。”

“行了!行了!”東南北不耐煩地說,“給我打盆洗腳水過來。”

秦弦用力按了一下東南北的頭說:“真能裝大爺!你耍酒瘋啊?”說完湊近聞了一下。

東南北掏出一張銀行卡塞到秦弦手上說:“老婆,咱有錢了,一百萬,隻多不少。密碼六位數,兮兮、你和我的生日。”

秦弦拿起銀行卡看了一下說:“新開的卡?哪來一百萬?你貪汙了?販毒了?小心我舉報你。”

“如果我坐牢,兮兮就沒爸爸了,你看著辦。”東南北說。

 

從北京出差回來後東南北直接回到了家裏,秦弦剛好在家。東南北拿出一堆東西放在餐桌上,秦弦拿起一盒果脯仔細地看著成分表,然後放在一旁。

“北京的事兒順利嗎?”秦弦說,

“順利,他們私底下都勾兌好了,我就是麵上走個過場。”東南北說。

“我告訴你,你不能當法人啊。萬一公司出了問題,我們全家都受連累。”

“我拒絕得了嗎?不過你不用擔心,公司的實際控製人又不是我。”

“你們公司哪來那麽多錢?”

“這次是一塊四百多畝的地抵押給銀行貸的款。據說當時拿那塊地幾乎沒花什麽錢,後來又通過關係改變了土地性質,象征性地補了點地價,現在市價能值七個多億,按照十個億評估的。我問吳總為什麽不直接賣掉?他說‘過不久還能更值錢’。”

“這麽離譜?不會出問題嗎?”

“反正手續都是合法的,不過我更擔心拆借社保基金的事情。”

 

正說著話兮兮蹦跳著進了院門,抱起娃娃進了客廳,踢掉鞋子後直接扯下襪子扔在地板上,阿姨拎著書包跟在後麵進門後要撿起來,秦弦大聲說:“兮兮,你自己把兩個臭球放到洗衣籃裏,給娃娃擦擦腳再放地上。”

“等一下。”兮兮說著放下娃娃開始數起了門,“一扇、兩扇、三扇……”數完一樓的門順著樓梯爬上了二樓。

“都是跟你學的,連樓梯都不正經走上去。”秦弦說完把果脯遞給阿姨說:“別給兮兮吃,你自己處理吧。”

 

不一會兒兮兮下到一樓說:“爸爸咱家為什麽隻有十四扇門?我同學說她家有十九扇門。”

“我們家要是賣門的,就有幾百扇。”東南北說,“門多少不代表什麽,不要和同學們攀比。”

“你們同學家比我們家大、房間多,可能門就多,但是我們家足夠住就好了。”秦弦說,“外公、外婆、奶奶同時過來也住得下。”

“哦,我想外公、外婆了。”兮兮說著去洗手間給娃娃擦了下腳,放在了地上。

“今天都學了什麽?”東南北問。

兮兮眼睛望著天花板想了半天說:“忘了。對,你們上來,我給你們上課。”

 

東南北和兮兮一起爬上了三樓,秦弦抱著娃娃、拎著書包跟在後麵。到了陽光房,兮兮把小黑板調好位置,站在黑板前讓東南北和秦弦坐好,把娃娃也放在沙發上,板著臉嚴肅地對娃娃說:“不許動啊,不然我不給你罐頭吃。”東南北和秦弦憋著笑。

 

“同學們好!”兮兮站在黑板前說。

東南北拿出了手機準備拍照,秦弦抱著書包笑著看著兮兮,兮兮說:“這位同學,你把手機收好。”

“對了,老師,我去取下錄像機。”東南北說著取回錄像機架好,進入錄像模式,又坐回了沙發。

“兮兮,哪來的糖?”秦弦突然從兮兮書包裏拿出幾顆糖說,“不能隨便要人家東西,尤其不能要陌生人的東西。”

“秦弦同學,上課呢。”東南北說。

兮兮搶過糖放回了書包說:“是老師給的,一個同學媽媽從香港帶回來的。媽媽,香港是哪裏?”

“香港就是一個普通城市,在你出生的那個城市邊上。”東南北說,“老師還說了什麽?”

“沒說什麽,就說讓我們鼓掌感謝同學媽媽。”兮兮說,“爸爸,我想去香港。”

“我們隨時能去的,但是要等你放假時。”東南北說,“如果你再長大一點,我們就去周遊世界。”

 

東南北和餘光兩家人一起在“十六鋪”老上海餐館吃飯時,餘光說起初一時的兩件往事,但是東南北完全不記得。

“那時候炎熱的夏天能喝到一瓶冰鎮的汽水是一件快事。”餘光說,“精明的攤主趁冰燈拆毀時挑些冰塊放在自己家的地下菜窖裏保存,等夏天把冰塊拿出來、把汽水放在上麵賣,一瓶就可以多賣幾分錢,而且供不應求。有一次小夥伴們玩累了都擠在攤前爭著買冰鎮汽水,熊貓擠到攤前一摸口袋臉色變了,硬幣不知道什麽時候掉了。熊貓正想往外退時,被我拉住,買了兩瓶,遞給他一瓶。好久之後一天,熊貓突然說請我吃冷麵,到了冷麵攤,東南北張開一直緊緊攥著的手露出一元硬幣遞給攤主。”

“那時冷麵好像是四毛錢一碗,後來一路漲到現在十幾塊錢。”東南北說。

“我邊吃邊問你有什麽喜事?你說‘滴水之恩,泉湧相報’。”餘光說,“我記得很清楚,你當時說的不是‘湧泉’,是‘泉湧’。”

“我真的不記得。”東南北搖搖頭笑著說,“自行車是怎麽回事兒?”

 

那時候餘光的父母是工程院的老師,餘光一家住在工程學院裏,他每天騎自行車上下學,偶爾會馱著東南北拐個彎先送他回家。有一天放學後餘光取出自行車突然要上廁所,就讓東南北看一下,出來後發現東南北連人帶車都不見了。等了半天才見他推著車氣喘籲籲地過來,餘光有點不高興地問“你跑哪去了?你不會騎別瞎騎。”東南北笑嗬嗬地說“我看車胎癟了,推到郵局門口打氣去了,修車的沒要錢。”

 

餘光講完,東南北搖搖頭說:“這件事我也不記得,我當時是個什麽樣的人?傻不?”

“不是傻,是憨。”餘光說,“你那時很胖,曬得很黑,眼睛就剩一條縫了,成天笑嗬嗬的。你口齒不是很靈便,但是經常冒出些詼諧的話,惹得大家笑。”

“我喜歡那時候的自己。”東南北說。

“怎麽沒見過你小時候的照片?”秦弦說。

“那時照相多奢侈?”東南北說,“僅有的兩張,搬幾次家肯定丟了。”

 

吃完飯後東南北拉著大家一起回到了雨棚,車停在門口後,東南北讓其他人先下去,他和餘光一起去停車。停好車熄火後,東南北從皮包裏抽出一個檔案袋遞給餘光說:“我們原來董事長秘書轉給我的資料,我一直不知道怎麽處理,你先看看。”

餘光邊看邊說:“我操!真敢幹啊!真狠啊!真黑啊!”

“美國是不是也一樣?”

“可能有,但是概率不高。如果這種事兒爆出來的話將是驚天大事,總統也得下台。主要是美國的媒體很中立,雖然各有各的立場,有時也會受到政黨和財團的操控,但是基本上還都以事實為準繩,不僅什麽猛料都敢報,而且挖得很深。”

“《時代周刊》能報道嗎?或者《華盛頓郵報》?”

“你準備爆料?為什麽?”餘光停下手看著東南北說。

“說不上為什麽,但是我能讓這個秘密爛在我這兒嗎?”東南北說,“畢竟是一條人命啊,而且他那麽信任我。”

東南北把羅博的事情始末和餘光簡單講了一遍。

 

“這你得分開。”餘光想了一會兒說,“羅博的死不一定就是董事長指使的,你這裏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甚至證明不了他屬於非正常死亡。但是如果你把東西公布了,很可能牛董就會被滅口,又多一條人命。”

“你補充的這些資料都是你從公共渠道搜集的,本身缺乏真實性,負責任的媒體一般不會輕易采用。他們如果感興趣,也會自己進行深度調查和驗證。”餘光翻看著資料繼續說,“包括你對後來一些事情的推測也缺乏證據支撐,不像羅博那些資料中有很多重要文件、協議、備忘錄的複印件。錄音不知道能不能聽得很清楚,而且也不能確定說話者的真實身份,但是配合他整理的紀要,紀要裏時間、地點、人物、事件交待得非常清晰,想還原一件事情的真相非常容易。隻要有一件確認度很高的事件就足夠了,即使當事人想把這些當成謠言處理也不敢公開出來辟謠,基本就坐實了。隨後靜觀其變,很可能他們就開始‘狗咬狗’了。”

“我倒是可以查查這些離岸公司的注冊信息。”餘光說,“另外牛董‘性侵’這件事情也不好報道,一方麵原因是證據不足,另一方麵美國媒體和公眾對職業邊界、道德邊界、法律邊界、包括公共事件還是個人隱私都會嚴格區分,不會像國內一個‘作風問題’就會讓官員下馬。‘拉鏈門’事件沒影響克林頓履行總統職責就留任,如果違背了婦女意誌那是犯罪,總統也得坐監。跟誰亂搞那是私事,但他是公眾人物,必須曝光。”

“我還是想爆出去,隻要不是我瞎編亂造的就行。”東南北說,“是非黑白由媒體裁決。”

“但你想過爆料的後果嗎?”餘光問。

東南北點點頭說:“會不會連累你?”

“我不是說對我們的影響,我把全部資料匿名寄出去就行。我說是對這些涉案人的影響,真可能引起政壇地震。”

“絕對不會。在中國曆史上很少官員因為‘醜聞’下台,都是權力間互相傾軋。這些資料最多是各派係利益鬥爭中的一個砝碼,但是用處也不大。隻要不動別人的奶酪,大家相安無事就好。你看這些人現在不都活得好好的嗎?而且這都不算什麽秘密,更像MBA成功案例,仿效的人太多了,我現在幹的幾乎一樣。”

“倒也是,‘反腐’都是共產黨內部的事情,和老百姓沒什麽關係。你決定了?”

“決定了。就當完成羅博的遺願吧。”

“好。我一回紐約就寄出去。”

 

東南北和餘光回到雨棚的時候,音樂會已經開始了,現場座無虛席。兮兮和幾個孩子在七度唱片廳中間的大桌子上畫畫,不時躡手躡腳湊近雨棚聽一段昆曲,東南北和餘光站在觀眾席最後麵看了一會兒悄悄走到了空無一人的兮廊。

 

“你這些作品風格和MOMA的一些很像,國內能接受得了嗎?”餘光站在一幅類似塗鴉的作品前說。

“上海好一些。”東南北說,“要在深圳完全沒市場,北京情況不知道。”

餘光看了下價簽說:“七千元,還可以。”

“喜歡哪幅送給你。”

“你開畫廊可不能像開飯店,隨便贈送個菜。”

“你不是發小嗎?國慶節的時候瞿哲陪著藥監局的幾個領導出國考察經過上海時到我這轉了一圈,沒想到有個副局長很喜歡當代藝術,我就送了他兩幅。後來瞿哲說應該提前在價簽後麵加個零,我想也是,以後整‘行賄專場’時,要不不標價,要麽往死了標。”

 

音樂會結束後,觀眾們很快散去大半,東南北見到柳行和丁薇時問:“感覺怎麽樣?”

“方言聽不懂啊。”柳行苦著臉說。

“聽個感覺也挺好的。”丁薇說,“吳儂軟語、江南腔調,乾隆這個糙人都得放下‘龍麵’。”

“等會兒我再給你們普及啊,柳行,我給你介紹個人。”東南北邊說邊拉著柳行穿過幾個人來到一個個子不高、書生氣很重的中年人麵前。

“袁主席你好,感覺怎麽樣?”東南北說完給朱行互相介紹了一下。

袁主席和柳行寒暄了一下說:“我是蘇州人,一直喜歡昆曲,今天的演出水平很高。”

“主席這麽喜歡昆曲,我們可以請演員到北京演啊,就怕主席到時抽不出時間看。”東南北說。

“昆曲第一、工作第二。”袁主席笑笑說。

“好,我們說定了。”東南北說,“來,我們先坐一會兒,等演員收拾完一起聊聊天。”

 

雨棚的桌椅開始重新擺放,大家走進唱片廳圍坐在大桌周圍,喝著飲品熱烈地交談著。丁薇一邊低著頭和柳行在說什麽,一邊捋著頭發。忽然丁薇伸出手在柳行手臂上撿起一根頭發轉頭看了看桌麵後扔在了地上,抬頭撞到了東南北的目光,扯著嘴角笑了一下。

 

“熊貓,我怎麽感覺你這個地方像電影《卡薩布蘭卡》裏的那個酒吧一樣?”坐在東南北旁邊的餘光悄聲說,“你硬生生把藝術變成了社交工具,你老婆沒有意見?”

“有意見可以表達嘛,但不影響繼續。”東南北笑笑說,“不然怎麽辦?藝術也得靠商業養啊。音樂會免費,又得防止那些爺爺、奶奶帶著孫子、孫女早早來霸座,把真正熱愛音樂的文青和老外都擠走了,不如用我們這些社會關係填滿。七度的第一張大單就是我和秦弦在深圳最早的一個朋友給的,汽車音樂。現在還積壓大量的唱片,隻要今天來的這些人隨便訂一些,這場音樂會的成本就能攤平。”

“達芬奇、米開朗基羅的藝術成就都仰仗讚助,隻是人們不記得那些讚助者的姓名了。”餘光笑笑說。

“那是因為多數讚助者本身就隻顧一己之私,和藝術沒什麽關係。”東南北指著一個中年美婦說,“你看到演奏家旁邊那個騷老娘們沒?她是金融家俱樂部的經理,我一直想讓她買我們一些畫裝飾下他們空間,結果她總說沒有預算。我得慢慢培養啊,就邀請她來參加畫展和音樂會,結果以後每次音樂會她都主動參加,早來晚走。你猜來幹什麽?她覺得哪場演出對路,隨後就把演奏家請到他們俱樂部去演出。”

“這也沒什麽吧?演奏家同意就行。”

“秦弦他們也希望演奏家們能多賺點錢。問題是她打著風哥、秦弦旗號支付很低的出場費用。你知道這些演奏家身價很高,在這裏演出完全是公益性質,有時連車馬費都不要。”

“這不大道德,但是你怎麽控製呢?”

“我想先狠狠幹她一下,把她蹭音樂會、蹭吃蹭喝的損失彌補回來。”東南北說,“然後讓她出高價錢請藝術家演出,我給她回扣。”

餘光做出驚愕的表情看著東南北說:“你這能算為藝術獻身嗎?萬一被將計就計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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