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10:初識老葉和章妤,與古麗造訪大芬村

來源: Donsurfer 2024-01-21 04:06:53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46778 bytes)

在廣州期間東南北和柳副行長反複討論了編輯部的新年工作計劃,包括媒體關係的建立與維護,內部通訊員網絡與信息反饋製度建立,視覺形象統一管理,企業VCD宣傳片的發行。有時鄭雪妍也會參與討論,並提出很多參考意見。

談到企業形象的時候東南北說,“我一直對咱行的形象感覺很模糊。咱行提的‘三大責任’——對股東的責任、對員工的責任、對客戶的責任我覺得也自相矛盾,馬克思的‘剩餘價值論’說得很明白了,可以說這三者之間天生的矛盾不可調和,屬於階級矛盾。”

“這就是你的編輯部和鄭雪妍老公的宣傳部存在的意義,就是要在不改變權力結構和利益分配的前提下讓三方都感覺滿意、感到幸福。”柳副行長說,“你肯定不能叫宣傳部了,我回頭和牛董建議一下,把‘編輯部’改成‘品牌管理部’,就是換個名字,但是便於你開展工作。”

東南北想了一下說:“柳行的最高指示如醍醐灌頂。”轉頭和鄭雪妍說:“我還是盡快見見姐夫吧,跟他好好討教一下,除了精神麻醉和暴力統治是不是還有更高級的做法?”

“你倆還是隻談藝術吧,他下班後從不談政治。”鄭雪妍說,“這周六就行。”

 

東南北給幾個相熟的編輯打電話就研討會地點和時間征求意見,最後確定了趁油菜花盛開的時候去江西婺源舉辦。東南北撰寫了個舉辦會議申請,請柳副行長過目後起草了個會議通知,又拉張參會人員名單傳真給小方,讓她一一確認參加研討會人員的姓名、性別、職務。名單中除了廣東和深圳地方主流媒體的主編和金融版編輯,還有少數全國媒體駐深圳的記者,另外特別邀請了《萬家周刊》隋主編和“華興”的姚主任以及民保、招行負責企業宣傳和品牌管理的人員。隨後研討會正式定名為:“企業品牌戰略管理及企業內刊編輯研討會,婺源 1996”。

 

東南北隨柳副行長一回到深圳就召開了企業宣傳片及視覺管理係統招標會,柳副行長特地叫上牛董一起參加,還有羅博、小方及財務部代表。共有三家公司參加招標會,都是東南北從眾多方案中選擇的比較有代表性的公司。“廣大”是行業內規模最大的綜合廣告公司,“厚德”是報價很低的影視專業公司,“飛馬”是總部在西安的傳媒公司深圳分公司,專注於企業形象策劃和品牌管理。

 

三家公司演示完陸續離開後,牛董看了看大家說:“你們覺得怎麽樣?”大家彼此看了一下都沒說話。

“我覺得呢,這個……這個……有個問題,東南。”牛董看著東南北說,“你為什麽要把這兩件事情放到一起來招標,你看到了吧?三個公司的側重點不一樣,無法比較。”

柳副行長接過話說:“牛董,這個事兒東南之前和我說過,他是有意放到一起的。他想通過這種方式來探測一下各個公司的綜合實力和優勢領域,很可能最後分給兩家做。”

牛董“嗯”了一聲繼續說:“我們行的宣傳片呢一定要大氣,展現我們公司的實力,最好能通過一些具體畫麵和鏡頭把我們的股東背景優勢、員工的精神麵貌、客戶的肯定展示出來,把我們‘三大責任’闡釋出來,讓人看完之後產生一種衝動,立即到我們行辦理各種金融服務業務,把我們作為他們唯一一家且是終生選擇的綜合金融服務商,所以我支持第一家公司的理念。”牛董翻了一下桌麵上的資料說,“就是廣大這家,他們成立時間早、員工規模大、有很多知名案例,我們希望能和他們服務過的公司齊名。當然他們經驗也比較豐富,至於價格,一分錢一分貨。如果能打包做這個視覺應用的東西,看能不能有折扣,東南北和他們接觸一下。”

“好。”東南北沉吟了一下說。

“東南你感覺呢?”柳副行長問。

“我……”東南北遲疑著說,“廣大的綜合實力確實是最強的,尤其他們全部著正裝,自帶播放設備過來,可見工作態度很認真。但是我從他們展示的案例片段中發現,他們製作的企業宣傳片基調和結構都很接近,包括演員都是同一夥人,視覺要素、鏡頭感、畫外音和背景音樂也高度雷同,有點流水線的感覺。據我了解,這和他們報價高也有很大關係,因為他們都是外聘的專業演員和播音員,但我們是不是需要多付很多錢去追隨這麽主流的審美?”

“你的結論是什麽?”牛董直視著東南北問。

“我認為廣大不是最佳的合作夥伴,而是西安飛馬。”東南北迎著牛董的目光說,”兩項都適合。“

“飛馬為了降低成本,使用我們的員工做演員,這怎麽行?專業的事必須專業人員做。”牛董說,“如果誰都能演電影,電影學院就該關門了。”

“東南可能擔心片子雷同。”柳副行長說。

“雷同問題不大,我們行的客戶和準客戶可能根本看不到其他企業宣傳片,看到了也可能認為是他們抄襲我們的。”牛董說著站了起來,“還有什麽問題嗎?”

“如果可以接受流水線產品,我覺得視覺識別與應用係統也沒必要委托廣大做,使用飛馬做至少可以降低三分之一成本。”東南北說。

“這個柳行來定。”牛董說,“東南北你這部門的人怎麽還沒到位?”

“哦,東南一直和我在廣州,剛回來。”柳副行長說。

“抓緊,這麽多重要工作,隻有你們兩個人怎麽幹得好?”牛董說。

“好。”東南北說。

 

牛董離開後,柳副行長和東南北說:“你就這樣,把宣傳片交給廣大,把視覺識別係統交給飛馬。”

“這個廣大……”東南北欲言又止。

“都知道,但是老板喜歡,又是現場拍板,就不要再堅持了。”柳副行長拍拍東南北肩膀說,“下次咱就不叫他了。”東南北笑了起來。

 

周六,鄭雪妍打開門熱情地拉著東南北手臂帶到客廳,一個麵白、方臉、微胖的中年男人微笑著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鄭雪研互相介紹了一下“這是我老公葉致遠,就叫老葉吧,這是東南北。”葉致遠握著東南北的手說:“雪妍多次提起你,在深行總行部長裏麵,你年紀最輕、文氣最重、還有膽有識。”

東南北說:“老葉過獎,我很喜歡和雪姐共事,拿得起、放得下,公私分明、有原則、有彈性。”

“古話說文官一張嘴,武官跑斷腿。”鄭雪妍笑著說,“你們先在客廳坐吧,我交待阿姨一下。我們家阿姨是客家人,今晚我們就吃客家菜。”

 

坐下後東南北問:“老葉是客家人?”

“嗯,我聽雪妍說東南對藝術很有研究。”葉致遠說。

“隻是從小感興趣,多讀了幾本書而已。”東南北說。

“現在讀書的人少啊。”葉致遠說,“東南是出自文藝世家嗎?”

“應該不算吧?爸爸是軍隊文職後來轉到地方文聯。”東南北說,“媽媽原來是紡織廠女工。”

“可以算。”葉致遠點著頭說。

 

“聽說老葉對藝術很感興趣?”東南北說。

“知識分子嘛,都喜歡附庸風雅。”葉致遠說,“雖然我平時也接觸過一些書畫,但真是被一幅畫震到還是第一次看到《江山如此多嬌》時,掛在人民大會堂宴會廳門口,氣勢雄渾,壯麗巍峨,完全體現了毛澤東詩詞中的意境。還有就是見到徐悲鴻畫的馬,那種神態、肌肉和毛發活靈活現。”

“我都沒看過原作。”東南北笑著說。

“圖片和原作確實差別很大。”葉致遠說,“我後來也反思我們的美術教育在這方麵是個缺陷,別說我們普通老百姓,就是美術學院的老師和學生也很難見到這些名畫的原作,這怎麽教育?我們這麽大個城市隻有一家美術館,而且因為受經費限製,展覽也不多,除此之外連一間畫廊都沒有。歐洲隨便一個小鎮除了圖書館和教堂是標配,至少還有一家美術館或畫廊,要算上私人美術館就更多了。不過市裏正在籌建關山月美術館,香港回歸前就能開館。”

“太好了!我肯定第一時間去參觀,看看《江山如此多嬌》的合作者作品。”東南北笑笑說,“毛澤東也算合作者之一,他親筆題字。”

“嗯?這我倒沒關注。”葉致遠說,“你是說《江山如此多嬌》是兩個人合畫的,有關山月一個?那怎麽合畫?你畫座山、我畫棵樹?”

“差不多吧?我也不知道具體怎麽合作。”東南北說:“當時為了迎接建國十周年慶典,人民大會堂急於投入使用,那個位置原計劃是放浮雕,但是來不及製作。可能考慮牆麵太大吧或者什麽象征意義,就把二十世紀中國三大畫派中的新金陵派和嶺南畫派代表人物聚到一起創作。周恩來牽頭、陳毅負責,很多官員和名人都參與了討論創作計劃,據說最後郭沫若主張畫上一個解放後的紅太陽。”

“嗯,那個紅太陽直徑有一米多,具有很強的象征意義。”葉致遠說,“還有一個畫派是什麽?為什麽沒參加?”

“長安畫派,擅長畫陝西高原上的山水和風土人情,我很喜歡。”東南北說,“為什麽沒參加我不知道。但我推測一個原因可能是‘大河上下’和陝北沒什麽關係,另外一個原因可能就是毛澤東的陝北情結。港台的八卦雜誌說,建國後毛澤東再也沒回過延安,老葉肯定比我知道。”

葉致遠想了一下沒說話,拿過煙盒抽出一隻煙遞給東南北,他擺擺手,順手從茶幾上拿起打火機雙手捧著給葉致遠點上,點煙的時候,葉致遠用食指輕輕敲了兩下東南北的手背。

 

鄭雪妍端著一盤五顏六色的水果上來,上麵插著三個叉子,她分給葉致遠和東南北各一把叉子,讓了一下,自己插起一塊菠蘿放在嘴裏。

“雪妍,我發現和東南聊天很有意思。”葉致遠說,“我以前也願意和文聯、美協的人一起聊天,發現他們說話都很小心,而且說的內容也差不多,不像東南的知識結構這麽雜,但都圍繞著藝術,最重要的是有個人思考。”

“老葉貴為高官,大家肯定不敢隨便亂講。”東南北說,“不像你是我姐夫,不過我出這個門後絕對不會亂叫。”

 

“還是繼續聊畫。”葉致遠說,“聊教科書裏沒有的那些東西和你個人的見解。”

“嗯……”東南北思忖了一下說,“實際上傅抱石和關山月對這件作品並不滿意,也是對二人首次合作效果不滿意。完工後,他倆一起商討了很久後給周恩來寫信,希望能重畫,這也是藝術家的毛病吧?總是很苛求。”

“你說這幅畫不是他們倆第一次合作畫的?”葉致遠說。

“周恩來後來沒同意重畫,認為已經足夠好了。另外考慮傅抱石年事已高,怕身體吃不消。”東南北說,“所以我又不明白了,因為隨後周恩來安排他們去東北寫生,寫生不是更累嗎?結果兩個人在東北待了四個月,幾乎把東北山水都踏遍了,畫了很多寫生作品。可能兩個人還是知音一樣惺惺相惜或者對不滿意的那件作品耿耿於懷,所以兩個人在下榻遼寧賓館期間又合作了一幅畫,贈給了遼寧賓館。”

“還有這事兒?”葉致遠說。

“老葉別當真,我也是看亂七八糟書知道的。”東南北說,“這幅畫叫《千山競秀》,不知道是不是和遼寧的千山有關係。我雖然對國畫興趣不大,但是我非常、非常想看到這件作品,還想把《千山競秀》和《江山如此多嬌》對比起來看。”

“我先替你把這個想法實現。”葉致遠說。

“老葉回來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觀後感,最直接的感受。”東南北說。

“完全沒問題。”葉致遠說,“我也得找人分享,東南最合適。”

 

“那你說傅抱石和李可染誰的藝術成就更高?”葉致遠說。

東南北大聲笑了出來說:“女人八卦明星,我和姐夫八卦畫家。我可全是瞎掰啊,因為這個問題困惑了我很久,後來我有意無意就會關注他們各自的一些信息,姐夫你猜我追溯到哪去了?”

葉致遠看著東南北笑笑沒說話。

“徐悲鴻和林風眠!他倆各自的老師。”東南北拍著沙發扶手大聲說,“而且徐悲鴻和林風眠兩個人關係又極其微妙,他們的經曆數度重疊,同時在巴黎美校留學,全校隻有兩個中國人,不可能不認識,據說他們還是同乘一條輪船回國,但是從未見誰提起過。據說兩個人幾乎同時收到北平國立藝專校長的聘書,但是後來結局完全不同。他們學生的境遇也差不多,徐悲鴻的學生還有吳作人、蔣兆和,現在中央美術學院任教。林風眠的學生還有吳冠中、趙無極、朱德群,早年都在杭州藝專,就是現在的中國美術學院,他們被譽為‘留法三劍客’,在國際上享有盛譽,除了吳冠中,後兩人都早早入籍法國。”

“這些人的名字我都沒聽說過,不過我能體會到你說的意思。”葉致遠說。

“姐夫肯定見過吳冠中的畫,很好認。”東南北說,“很多水鄉題材,可能因為他是宜興人。畫麵像水彩,像宣傳畫,很簡潔,還有點抽象,不大講究筆法的,很多像是隨便點上去的顏色。”

“是!”葉致遠說,“我見過,挺有意思的。好像同行都批判他,我不懂也不能隨便說。我感覺徐悲鴻和林風眠是兩派,南派、北派。”

東南北看了鄭雪妍一眼說:“雪姐說姐夫在家不談政治,我隻說一點個人感受,他們兩派表麵上看是藝術主張的不同,雖然都是‘改良主義’,主張對傳統中國畫和西畫借鑒和改造,但是根本上他們的政治立場不同,或者說對處理政治與藝術關係的態度不同。”

“這無可避免,你盡管說,沒有什麽能脫離政治環境而獨立存在,尤其在中國。”葉致遠看著東南北笑著說,“老弟隨便說,這是在家裏,你都管我叫姐夫了。”順手拿起煙又遞給東南北一支,他接過來,給葉致遠和自己點上,吸了一口放在了煙缸邊緣。

 

鄭雪妍突然說:“老葉,你說羽墨對畫畫感興趣,你準備讓她怎麽學啊?”

“她隻是一時心血來潮。”葉致遠說。

“怎麽沒見你們女兒?”東南北問。

“她今年中考,周末都得上課外班,晚上和同學們相約去看電影。”鄭雪妍說。

“感興趣的話可以廣泛涉獵一下,畫畫啊、古琴啊都可以,但要找一個思維開放的老師教,盡量不要上來就教技巧,那是容易學壞的。”東南北說。

“你教教她唄?”鄭雪妍說,“我聽說你舉辦過個人畫展。”

“我可不敢隨便教人,多數家長希望自己孩子出自名門正派吧?”東南北笑著說,“不過等她中考結束後我可以跟她天馬行空地多聊聊,多動手。”

“那最好,不要什麽一上來就是唯一、絕對、真理。”葉致遠說。

 

“我們繼續聊藝術。“葉致遠瞥了一眼鄭雪妍說,“你怎麽看徐悲鴻的畫?”。

“徐悲鴻畫馬確實挺在行。”東南北不假思索地說,“北洋政府中斷資助他以後,他在歐洲很多地方停留過,曾經畫了上千幅馬的作品。這些作品說明徐悲鴻的素描、速寫水平和觀察、造型能力確實不錯。馬的鼻孔都很大,說明運動時肺活量很大,但這些用西方寫實技巧和毛筆完成的速寫作品不足以讓他成為大師。他的油畫《愚公移山》、《田橫五百士》還沒有達到西方古典主義的一般水平。”

“就像他的學生傅抱石一樣,名氣大是因為他為人民大會堂畫畫,毛澤東親筆題字。”東南北說著突然笑了起來,“姐夫你知道嗎?乾隆非常喜歡在古畫上題字、寫詩、蓋章。據說乾隆得到一幅《富春山居圖》,他三天兩頭就在中間留白的地方題字、蓋章。後來大臣們得到了真跡,怕他還在上麵寫字,就騙他說是假的,但是因為仿得很像,建議乾隆先存放起來。”

葉致遠和鄭雪妍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假作真時真亦假。”葉致遠說。

 

說話間,保姆悄悄站在了身後,鄭雪妍回頭看了一下跟葉致遠和東南北說:“我們先吃飯吧。”

三個人圍著桌子坐下後,葉致遠問東南北喝什麽酒,他說不挑酒。

“那就喝茅台吧。”葉致遠說著打開壁櫥拿出一瓶酒說,“都是人家送的,我肝不好,不大喝酒,也不會品酒,更分不出真假酒。”

“送給姐夫的酒肯定不能假吧。”東南北說。

“假作真時真亦假。”葉致遠笑著說,擰開了酒瓶遞給了東南北。

 

鄭雪妍盛了兩碗湯遞給東南北和葉致遠說:“你倆先喝湯再喝酒。”

東南北說了聲“謝謝”,然後用勺子輕輕攪拌了一下。

“這是客家最傳統的鹹菜豬肉湯。”葉致遠說,“就是鹹菜和豬肉,其他什麽都沒有。”

東南北看了葉致遠一眼,低頭舀了一勺放到嘴裏,品了一下說:“嗯~好喝。非常清香,但味道很足,還沒有肉腥味兒。”

“都是鄉下親戚送的土豬肉。”鄭雪妍說,“好喝快喝,我再給你加一碗。”

“我自己來。”東南北說。

 

吃飯間鄭雪妍隨口說:“我跟老葉說過在珠海看的二人轉,他說啥時候也要去看看。”

東南北笑著說:“姐夫真是興趣廣泛。”

“我就是對新鮮事物感覺好奇。”葉致遠說。

“對了,有個台灣朋友送我一套《蔣碧微回憶錄》,上卷就是寫她和徐悲鴻的事兒,如果姐夫感興趣我就送給姐夫,繁體豎版。”東南北說,“宣傳部長看台灣出版的書沒事兒吧?”

“這有什麽?知彼知己嘛。”葉致遠說,“你不要送我,借給我就行,書非借不能讀也。”

“一借一還就可以見姐夫兩麵。”東南北笑著說。

 

半個月後,牛董、趙副行長、柳副行長、胡副行長和人力資源部潘部長、陳主任、東南北等一起圍坐在董事長會議室橢圓桌前,審議公司形象宣傳片及視覺應用和管理係統。廣大的片子受到一致好評,但是牛董對飛馬的作品不大滿意”。

“我覺得這個胸牌太複雜,有點像部隊的軍銜。T恤衫上的LOGO位置也不對,一般都放在左胸前,你們放在了領子上,你們領導是不是部隊轉業的?”牛董用中指指著投影屏對著飛馬團隊說,會議室裏響起了輕微的笑聲,飛馬的呂總和設計師章妤齊齊看向東南北。

“牛董,這是我的建議,我爸爸確實是部隊轉業的。”東南北說,“我的初衷是想讓客戶看到胸牌一目了然,知道在和誰對話,說話算數不。放在領子上主要是考慮到套上外罩時仍然不被遮蓋,另外考慮到女員工被人盯著胸看可能會感覺尷尬。”

牛董笑了一下說:“想法很好,你給我封個軍銜吧。”

“主席沒有軍銜。” 東南北笑著說。

“這樣,這個想法保留,但盡可能簡化。”牛董說,“你和飛馬的人商議修改,不能再‘飛馬行空’了。”

 

散會後,呂總交待了一下章妤就匆忙離去,章妤抱著畫冊跟著東南北回到辦公室。東南北讓了下座位說:“不好意思,讓你辛苦。”

“辛苦倒沒事兒,我是想,你要改的話,定稿之前能不能先不打印畫冊?”章妤苦著臉說,“打印費很貴的。”

東南北笑著說:“你們公司這麽節約?不打印畫冊我怎麽能看到效果呢?”

“不是‘我們’公司,我是他們公司的簽約設計師,打印畫冊的錢都得我個人出。”章妤說,“你要想看效果就去我工作室看電腦裏的,也可以現場調,全部確定好再打印給你們‘牛頭兒’看,最多再打一套給你留底。”

東南北想了一下說:“好吧,這事怪我。”

“說不上怪誰。”章妤說著站了起來,“都這樣。”

東南北站起來說:“你回工作室嗎?我送你回去,認認門,能改就改了。”

“當然好。”章妤笑出來說。

 

兩個人一起走到停車場,站在火鳥旁邊,章妤打量了一下說:“這是你的座駕?整體造型很完美,腰線和尾部都處理得很好,就是前麵頭有點扁。”

“你是學設計的?哪所學校畢業?” 東南北拉開車門說,

“雕塑,西安美院油畫係。”

“哦?那你是跨界全才啊,我還是第一次接觸雕塑專業畢業生,你怎麽幹上設計了?”

“我啥都幹,生活所迫啊。攝影、插圖、書裝、海報、廣告字、牆繪、LOGO、室內設計,反正給錢就幹。你再有活直接給我啊,我給你打折,還幫你開發票,你想開多少都行。”

“你可真厲害!”東南北瞥了章妤一眼說。

 

東南北一踏進章妤工作室就愣在原地。客廳中間和餐廳四周的架子上放滿了各種各樣的雕塑和手工藝品,空牆上全部掛滿了大大小小的畫,有波普風格的,有寫實風格的,有的畫的是一塊吃剩的披薩,有的是線描的女妖。天花上吊著風箏、手工燈籠、油紙傘,角落裏掛著一張巨大的蜘蛛網,網上趴著不同品種、大小、顏色的蜘蛛。餐桌上層層摞著書和漫畫,還有一套功夫茶具,隻有一小塊空地方擺著張空餐墊。

 

“不用換鞋,跟我進來。”章妤說著往裏間走去,頭發編成一條鬆鬆的辮子,身著一件寬鬆的籃球大背心,露著項背和大腿,趿拉著一雙人字拖。

忽然陽台方向響起了蟋蟀的叫聲,隨後突然止住。

東南北張望了一下說:“你養蟋蟀?”

“我養變色龍,蟋蟀是它的食物。”章妤頭也沒回地說。

 

裏間靠一側牆是一張工作台,台上背靠背放了一大一小兩台電腦顯示器,桌麵是各種文具、紙張,牆麵上是各種草圖和效果圖,牆角是一張高架床,床下麵是一張長沙發。

章妤繞到小電腦屏幕前麵,拖過椅子讓東南北坐下,自己用一隻手支著桌麵,一隻手熟練地按著鼠標飛快地操作著電腦,打開層層文件夾找到一個文件打開。

“說吧,怎麽改?”章妤看著畫麵說。

“不是要我們倆商量嗎?”東南北抬頭看了她一眼,透過她寬鬆的背心瞥到完整的一側乳房,迅速轉頭望向屏幕。

章妤直起身靠在桌邊,雙手抱在胸前看著東南北說:“東南北,我可沒時間和你商量,而且我知道你們永遠不會滿意,總是要下一個,經常是出了無數個方案,最後選擇了第一個。要麽你說我改,要不你自己改。”

“我隻會用電腦打字。”東南北說。

“你要想自己改,我就教你用軟件,你會英語吧?”章妤說。

“我不是想自己改……”東南北說,“會英語怎麽?”

“那就更容易了,都是英文菜單。”章妤說著彎下腰放大胸牌的設計圖,“比如你想刪除哪塊你就在上麵點一下,如果出個框就按刪除鍵。如果點完沒反應,你就點旁邊這個按鈕,如果想要更多動作,你就隨時點鼠標右鍵看看,想放大或縮小,你就放在框上,出這個符號拖動就行,想移動就按著鼠標拖動。”

“你慢點兒。”東南北說。

“我給你先演示一遍。”章妤說,“你們那個‘牛頭兒’嫌胸牌複雜是吧?名字得保留吧?部門保留不?不保留是吧,你就一選一刪,完活兒!然後有點空是吧?點這兒一拉,縮小了吧?位置不對?按住拖。效果有點難,最後我來做。”

 

東南北握著鼠標探著頭弓著脖子盯著鼠標指針開始操作,章妤坐到了對麵的電腦前,帶上耳機開始擺弄電腦,不一會兒就聽她開始一會兒歎氣、一會兒說句“屌”,耳機裏傳出微弱的的聲音。

“你在打遊戲?”東南北說,接著又大聲重複一遍。

章妤抬起頭摘下耳機問:“你說什麽?”耳機裏傳來清晰的遊戲背景音樂聲音。

東南北搖搖頭沒說話,低著頭繼續操作電腦,章妤嘟囔了一句,重重敲了下桌子。

 

章妤打完了幾場遊戲後,走出裏間,過了不久在外麵叫道:“東南北,吃飯了。”

東南北站起來揉著脖子走了出去,餐桌上又多了個空位,擺了兩個盒飯和兩罐可口可樂,章妤抱著腿坐在椅子上,胸罩的肩帶露在外麵。

 

東南北吃完飯站起來喝了口可樂漱了下口閉著嘴看著章妤,她踢過垃圾桶,東南北吐出後拿著可樂罐往回走。

“哎!你當我是透明的?說兩句話啊。”章妤在東南北身後說。

東南北用食指在頭側比劃了幾個圈又指指裏麵,徑直走進了房間。

 

過了一會兒,章妤走進房間爬上高架床說:“我得睡一會兒,你睏了就睡沙發吧。”

東南北抬頭看了一眼說:“你腳踝上的紋身很漂亮,在哪紋兒的?”

“我自己紋的。”章妤說。

“我再看看。”東南北說。

章妤伸出玉色小腿搭在欄杆上,東南北站起來湊近仔細看了下說:“這條小章魚很神氣,有什麽說法嗎?”

“你不知道章魚是地球上最神奇的生物嗎?它有九個大腦三顆心髒,超高智商、神秘又無所不能。”章妤說。

“你希望自己像它?”東南北指著外麵房間說。

“我可比它厲害多了。”章妤說著收回腿躺了下去。

 

“有活兒做不做?”東南北盯著電腦屏幕說。

“這麽快就有活兒了?”章妤一下子翻身趴在欄杆上笑著說。

“給我紋一個,或者幾個,或者一片。”東南北說。

“紋哪?你想混黑道啊?”章妤說。

“大腿上。”東南北說。

“很少有紋在大腿上的。”章妤說。

“傷疤能蓋住嗎?”東南北說。

“我看看。”章妤說。

東南北拉了下褲腿又放下,站起來褪下褲子抬起腳踩在椅子上。

“我屌!你自虐啊?”章妤說,“你想紋什麽圖案?”

“我想紋一片野花,不是隨便的野花,每種野花都有名字的,我會給你手繪的圖案。”

章妤坐在椅子上,曲著腿踩在椅子邊沿,大背心從膝蓋兜到腳踝,她雙手把著腳指頭說:“你要是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兒,我會幫你好好想想解決方案。”

“我女朋友,我的愛人離開了。”東南北說。

“你不至於吧?”章妤詫異地看了一眼東南北說。

東南北豎起食指向上指了一下說:“她在天堂。她喜歡調香,喜歡花花草草,喜歡畫畫、彈古琴、做手工。”

章妤歎了口氣伸出手掌對著東南北說:“你不要說下去了,我不喜歡聽。我問完你一閃念想到可能是個很虐心的故事,”

“我就是想遮住,不然一到夏天總是有人問,但我不想說。”東南北說。

“好吧,我接這個活兒。”章妤說,“不過一次肯定紮不完,機器容易燒壞。”

“怎麽收費?”東南北說,“按次結。”

“不知道,我沒給別人紮過。”章妤說,“紮順了我就少收點,不順或者紮壞了我就多收點。”

東南北笑著說:“這是什麽邏輯?紮壞了應該是你賠我大腿啊,怎麽還向我多收錢?”

“紮壞了肯定怪你。”章妤說,“紮壞了也是我的損失最大,不是怕你不給錢,而是我自己的精神損失,我哪能容許自己出敗筆?”

“算了吧,還是我付你個學費,你教我,我自己紮吧。”東南北說,“最多另付你機器使用費。”

“我都教給你了,我自己拿什麽吃飯?”章妤說。

“我又不會搶你飯碗。”東南北說。

“先給你紮完,紮的時候順便說兩句,就當免費教你了,學成什麽樣看你悟性了。”章妤說,“不過你電腦學得挺快的,對,你認識英語。”

“你現在不畫畫了?”東南北說。

“畫啊,在那間。”章妤說,“你確定要紮?先付一百元定金,我就把工具包拿出來。”

“好吧,反正早晚得付。”東南北說著掏出一百元放在桌上。

章妤從背心下伸出腿站了起來說:“跟我過來,幫我搬箱子。”

“我操!”東南北嘟囔了一句站起來,摘下袖扣放在餐桌上,邊走邊挽袖子。

 

章妤打開了電腦房對麵房間的門,房間裏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中間支著一個厚重的油畫架,上麵有一幅具象秋季風景畫沒有畫完,旁邊是淩亂的顏料。窗前是一條兩側都接著牆的實木案板,上麵放著兩個空轉台,旁邊堆了很多油泥和工具,案板下麵有兩排紙盒箱。

“這是活兒嗎?”東南北看著畫架上的畫說,“水平很一般,比我差多了。”

“爛活,也掙不了多少錢。”章妤說,“客戶拿大芬村的東西和我講價,我就按照價錢畫。”

章妤說著蹲在地上,看了下紙箱的標簽,抽出一個紙箱打開後翻了一下又蓋上,讓東南北抱著又翻下麵的紙箱,直到找出了一個布包。

 

章妤跟著東南北走出了房間,回到餐廳坐下後打開布包說:“你不問點什麽?”

“我要是你就不喜歡別人問來問去,也不喜歡回答問題。”東南北說。

“我也是。”章妤擺弄著工具說,“問了呢我懶得回答,不問呢我又覺得少了道程序。”

 

“這是我從同學那買的二手貨。”章妤說,“他畢業後開了間刺青店,我不喜歡他的畫風,也不相信他的技術,而且我不想一個男生把著我的腿紮我的皮膚。”

“你事兒可真多。”東南北笑笑說:“我得走了,離你這條九腦三心的章魚遠點,但我想看看你的變色龍。”

“那你啥時候來紮針?煮熟的鴨子不能飛了。”章妤說,“對了,我把電話寫給你。”說完拿過一張紙條寫了固定電話和呼機號碼遞給東南北。

 

東南北從章妤工作室出來後直奔火車站,遠遠看見嚴輝和蠻子的身影,快步走了過去,發現他們腳邊攤著一大堆行李。

“我操!”東南北說,“你們這是逃荒啊,至於嗎?畫框都帶過來了。”

“這都是你的。我說寄,蠻子說為你省點運費,能帶多少帶多少,要不是我堅持,蠻子能把你被褥和大畫都帶過來。”嚴輝說,“俺倆是從泉州過來的,我得先回去辦他媽邊境證啊,你說這都是一個國家領土,怎麽還得憑證進來?”

“多謝你們,但真是沒必要這麽折騰。”東南北說,“蠻子以後記住啊,我說什麽就是什麽。”

“好。”蠻子說,“那些大畫我放在叔叔倉庫了,畫得真好,學得越多越知道。”

“你這氣質大變啊!”嚴輝說。

“在深圳不能隨地大小便啊。”東南北邊說邊提起一捆畫布,“趕緊吧,等會兒人家攆了。”

“我覺得貓哥現在形象很好。”蠻子提著行李跟在後麵說。

 

剛進酒店房間,蠻子就脫下襯衫和背心,從貼身挎著的一個布袋裏掏出兩紮現金遞給東南北說:“小林給你的。”

“蠻子一定要幫我藏著,連覺也睡不踏實,我說你這樣的話,小偷一看就知道你有錢。”嚴輝笑著說,“利息別要了,小林那邊一直很緊張。”

“當時說好不要利息的。”東南北說。

“他倆現在是一家的。”蠻子說,“給自己省的。”

“你終於把他男朋友替換了?”東南北說,“恭喜啊!”

“物競天擇。”嚴輝說。

 

“大芬村那邊需要我幫你們幹什麽?我還從來沒去過。”東南北說。

“不用,我看你挺忙的,那邊有老鄉,具體怎麽做我們還沒想清楚。”嚴輝說,“我們想先落腳。”

“我們一定會在深圳闖出片天地來。”嚴輝說,“對了,貓哥,你信中說的那事兒是個什麽情況?我們一直沒來得及出樣品。”

“過兩天再說,等你們的新鮮勁兒過去了,開始考慮生存時最好。”東南北說,“我叫上老板娘一起吃飯,不過現在就提醒你倆,一定要尊重這個看起來天真無邪的漂亮女孩,她可是拿菜刀砍過小流氓的,真砍,砍出血的。”

 

車子拐下主道不久,就見到一片密集的小樓房,牆麵上高高低低地掛著大大小小的各種油畫、畫框、裝裱、工作室的招牌。

“這是哪?”古麗探頭看著,好奇地問。

“著名的大芬村。”東南北說,“你進軍酒店藝術裝飾領域的起點。”

 

大芬村主路和兩邊的支路上密密麻麻地分布著各種畫店、裝裱店、配件店還有一些工藝品店,很多店前都掛著世界名畫的複製品,不過多數店裏的畫種基本相似,從《泉》、《拿破侖越過聖貝爾納山》到《睡蓮》,最多的是梵高的《向日葵》。很多店門前都放著厚厚一摞畫布,中間夾著紙條、上麵寫著價格,通常在十元到三十元一張,多數是畫麵雷同的小幅簡單風景油畫。還有的櫥窗裏陳列著江澤民和朱鎔基的頭像,櫥窗外麵掛著大大的橫幅,上麵寫著“肖像定製”。

“哇喔!親愛的,這太離譜了吧?”古麗驚奇地說。

“我第一次過來也被震到了。”東南北說,拉著古麗的手臂躲閃著各種小貨車、麵包車、摩托車、平板推,車上多數都滿載著和畫有關的東西。

“這麽複製不違法嗎?”古麗說。

“一般版權隻保護五十年。”東南北說。

“你說就是把這些畫放到酒店裏?”古麗說,“太惡俗了吧?一看就知道是假的,我們港灣酒店寧肯牆壁空著也不放這些畫。”

“你別急啊,我隻是看重這裏的加工能力。”東南北說,“畫麵換成我們自己挑選或原創的,我還可以從美院那裏找到更多不常見的經典作品圖片來複製。我那倆美院的同學在這裏應該算是最高水平的,讓他們管理這些畫工,給你配貨。”

“這倒可行。”古麗說著綻開了笑容,“我應該相信姐夫。”

“你暫時改下口,叫貓哥就行,省得他們打聽,我懶得解釋姐夫為什麽和小姨子這麽親。”東南北說,“我就叫你貓妹,你的大眼睛比貓的眼睛漂亮還透明。”

“好的,親愛的貓哥。”古麗說。

 

過了兩天古麗給東南北打電話,興奮地說:“貓哥,重大好消息!我有個姐妹現在港灣酒店辦公室,她說從來沒考慮過這塊,但是可以試試。”

“怎麽個試法?”東南北說。

“她也沒主意,我就想是不是先弄過去幾幅作品掛一下看看效果,但是我心裏也沒數,不知道選什麽樣的畫。商務高檔酒店和家庭裝飾應該不一樣,是不是還得和裝修、家具的風格搭啊?”古麗說,“我不想總麻煩貓哥,貓哥太忙了,但是怎麽辦呢?”

“你別急,我想想,晚點再聯係。”東南北說。

 

東南北傳呼章妤幾遍後,隔了很長時間她才複機,接通電話她懶懶地說:“東南北,過幾天再紮吧,你沒那麽急吧?我手裏有活兒,等我空的時候給你打電話。”

“不是紮針的事兒,還有個小活兒看你感興趣不?”東南北說,“我想請你冒充個藝術顧問,幫我朋友去港灣酒店談個生意,你開個價吧?”

聽了東南北的簡單介紹後章妤說:“東南北,你怎麽都是這種不標準的活兒?”

“藝術從來都沒有標準。”東南北說,“而且不標準的活兒隻有‘九腦章’能完成。”

章妤想了一下說:“好吧,就衝你這句話。”

 

第二天晚上,古麗給東南北打電話說:“貓哥,你是從哪撈這麽一條死章魚?說話可衝了,絲毫不顧及大家感受,有些我們問的問題她都像沒聽見一樣。走之前還問我她的錢怎麽付?貓哥花錢雇的?”

“讓她直接找我。”東南北說,“她起到作用沒有?”

“她滿口專業術語,把我姐妹和她領導都唬得愣愣的,出來後就從她本子上撕下一疊紙給我,上麵標著牆麵位置和畫的尺寸,抽屜框、寬框、窄邊什麽的,還有一些名詞我都看不大懂的,‘極少’、‘抽表’是啥意思?”古麗說,“你們搞藝術的都這樣嗎?”

“她可能受過什麽刺激,不管那麽多。”東南北笑著說,“她給你開的就是藥方,你直接給嚴輝、蠻子他們就行。你幫我給他倆留點錢出樣,如果生意做成了,樣品費就不收了,做不成不能讓他們墊,估計他倆沒幾個錢了。”

“好。”古麗說。

“我不能送你過去了,你讓他們過來取就行,實在不行你過去送一定要注意安全,衣服穿厚點,早去早回。”東南北說,“還有,你要盡快補藝術課。‘極少’和‘抽表’都是一種藝術流派,代表某種畫風,分別是‘極少主義’和‘抽象表現主義’。”

“知道了,貓哥,你真嘮叨。”古麗笑著說。

 

過了半個多月,東南北接到了古麗電話。

“我最親愛的貓哥,想和你最親愛的貓妹約會嗎?”古麗捏著嗓子嗲嗲地說。

“我操!渾身起雞皮疙瘩,你這是發情了還是做手術了?”東南北說。

古麗立即恢複了有點啞的聲音笑著說:“我自己都受不了,但是真有大事兒慶祝,這是‘珠璣家居’裏程碑式的事件,港灣酒店簽約了!歐耶!”

“太好了!值得慶祝。”東南北說,“但得收到錢才算吧?不過也沒事兒,不付錢就把畫撤走。”

“敢不付錢?不付錢我就剁了他們!”古麗狠狠地說。

“小心點兒,別掄到自己。”東南北笑著說,“多少張畫?”

“九百八十八張,本來一千張出頭,我圖個吉利,‘就發發’嘛。”古麗說,“我幾乎把他們空牆都掛上了畫,不過可惜的是他們要的擺件我們沒有。”

“慢慢來吧,這就夠嚴輝他們忙乎一陣的。”東南北說,“等一下,你說都掛上去了?”

“你貓妹厲害吧?”古麗得意地說,“樣品出來掛上牆後他們很滿意,但是要把其他地方都先上去再簽合同。我當時挺猶豫的,又得墊錢又有退換貨風險,後來心一橫,賭一把吧。不過後來的東西很容易的,他們主動說就把前麵那些樣式略微改一改放其他地方就行,畫框要裝裱得好一點。”

“那你們也夠神速的。”東南北說,“佩服!佩服!”

“怕夜長夢多啊。”古麗說,“簡單的、小幅的都分出去了,嚴輝和蠻子他倆畫主要位置的,畫好了就隨時送到隔壁裝裱。真把他倆累壞了,連軸轉,這倆人真能吃苦,把他們叫上一起慶祝吧?”

“好,我請他們吃自助餐,蠻子飯量大。”東南北笑著說。

“貓哥請客貓妹買單。”古麗說。

“貓妹名字很襯你的。”東南北說,“獨立、聰明、時而溫柔、時而凶狠。”

“喵~”古麗學了一聲貓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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