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8:趙行被敲詐,編輯部獨立,別墅別查封,與董秘分租

來源: Donsurfer 2024-01-20 20:06:00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34113 bytes)

東南北正在圖書館查閱資料時接到羅博電話,要他趕緊回總行。

 

羅博遠遠看見東南北走近站起來指了一下小會議室,然後兩個人先後進了會議室。羅博把手裏一個厚厚的大牛皮紙信封遞給東南北示意他打開。東南北抽出一份折疊的《都市報》,打開後裏麵有卷磁帶,還有一張紙條,上麵打印著一行字:

 

新聞價值夠十萬嗎?

 

東南北抬起頭看著羅博,羅博緊張地說:“牛董說磁帶裏錄的是趙行嫖娼時的聲音,你千萬別和任何人說,隻有牛董、柳行和你、我四個人知道,牛董說讓你去處理。”

東南北笑著說:“我得先聽聽,咱倆一起聽。”

“你別開玩笑!說正經的,牛董非常火!”羅博說,“這要是被其他媒體或者香港媒體曝光了,咱行的名譽可全完了,經濟損失更加不可限量。”

“得先問問趙行吧?萬一不是他的聲音呢?萬一是他和老婆一起錄的呢?”東南北說。

“肯定是他,肯定是嫖娼。”羅博說,“牛董知道趙行的品性,而且我估計他和柳行肯定聽過。”

“那毫無頭緒啊。”東南北說著拿起信封仔細地翻看著。一個常見的信封,封麵貼著一張打印著收件人和寄件人地址以及“牛董事長親啟”字樣的紙條,右上角貼著一排郵票,東南北辨認著郵票上麵的郵戳。

“從深圳寄出的,但《都市報》的出版社在廣州。”東南北說著拿出手提電話照著報紙上的爆料熱線撥打過去,電話接通後一問,對方回答深圳沒有《都市報》辦事處也沒有記者站。

“還是聽聽吧?看看有沒有什麽線索?口音?背景音?有沒有剪輯過?”東南北正色說,羅博想了一下說:“你說的也是,等下我取錄音機咱倆回宿舍聽。”羅博說著拉開門走出去,剛出門又回來了,拿起了桌上的錄音帶說:“牛董說錄音帶不能離開我手。”

 

羅博和東南北回到宿舍完整聽了一遍後,東南北看著羅博笑,羅博紅著臉尷尬地咧了下嘴。

“真他媽黃!”東南北說,“前戲挺足,但趙行好像不大行,兩下就繳槍了。”

“拜托!你趕緊想想怎麽辦?”羅博說。

“我覺得必須先問問趙行,看他能提供什麽線索,說不定就是哪個色情場所或哪個小姐想訛他,和《都市報》一點關係都沒有,報紙隻是用來包磁帶的。”東南北說,“報紙是印刷品,磁帶得按包裹寄。”

“那為什麽不寄給趙行?直接找本人不就行了嗎?”羅博說。

“你說‘趙建設’和‘常務趙副行長’哪個稱呼更敏感?”東南北說,“但是我覺得即使牛董準備花錢擺事兒,這個錢必須趙行自己掏腰包。”

羅博想了一會兒說:“咱倆先回行裏,我跟牛董反饋下你的意見。”

 

下午羅博又找到東南北。

“牛董拷問了趙行,趙行承認了是他,說他也收到了一份,但是想不起來是在哪和啥時候,多數是在發廊。”羅博說,“他們和柳行一起商量後認為還是《都市報》的人無意中拿到的或者發廊小姐賣給《都市報》的,總之就是想借機訛錢,因為提到了‘新聞價值’,而且沒有什麽發廊的聯係人。趙行也主動說需要多少錢全他個人出,他們就要求你趕緊跑趟廣州,帶錢去,一次搞定,你還有跑車,來回很快的,油費行裏報銷。”

“羅博,如果去廣州,你必須跟我一起去。”東南北說,“你還記得韓亮報告的事兒吧?”

“我哪走得開?你放心吧,趙行恨不得自己來求你,還敢質問你?”羅博說。

“那我覺得也不能要十萬就給十萬,會把媒體慣出毛病的。”東南北說,“但我覺得這卷磁帶值五十萬,他們要少了。”

“哎呀!你行了吧!”羅博急切地說,“大哥,算我求你,看在咱倆同居的份上,你先帶十萬去,需要給多少你現場看情況定。”

“你的麵子我肯定給。”東南北說,“那我跟陳主任怎麽請假?”

“我替你請。”羅博說,“我就說牛董家裏有事兒需要你去處理。”

“這都下午了,我明天去吧。”東南北說。

“求你了,你就現在去,住一晚,我給你報銷。”羅博說,“東南你怎麽忽然氣量這麽小了呢?你不是為趙行辦事兒,你是為牛董、為咱行名譽辦大事兒。”

“好吧,我回去取充電器和衣服。”東南北說。

“我去財務取錢先墊上。”羅博說,“你辛苦了啊!”

 

從廣州回來東南北直接開車到了藝心幼兒園,金素正在客廳收拾,看見東南北說:“孩子們都下課了你來幹啥?”

“我來和你商量課表啊。”東南北說著遞給金素一個深城銀行的現金袋。

金素猶疑地接過去,打開看了一眼抬起頭說:“啥意思?入股啊?”

“捐——贈!”東南北一字一頓說。

“拉倒吧,這算啥事兒啊?”金素說著把信封遞給了東南北。

“收下吧。”東南北說著推了一下信封,“這是你的精神損失費。”

“從何談起?”金素說。

“好了,實說了吧。”東南北說,“我把騷擾你的趙漢奸的舊恨新仇一起報了,順便換取入學前這兩個月的安全。我讓光仔和片警找到‘漢奸’經常光顧的發廊老板,讓他錄下‘漢奸’嫖娼的證據,然後夾在《都市報》裏寄給了我們董事長和‘漢奸’,我斷定牛董一定會讓我去處理。我堅持要讓‘漢奸’承認嫖娼並且自己出錢擺平。”

 

聽完東南北的敘述後,金素垂著手臂說:“你和虎哥真是親哥倆,但我不喜歡你幹的事情。我就先用一下吧,正好缺錢,但是我有兩萬就夠了。”金素說著往外拿出兩捆百元鈔票遞給東南北。

“藝心用錢。”東南北說著推了回去。

“那你不得給光仔和那個片警點好處啊?”金素說著又遞過來。

東南北想了一下說:“我拿一萬讓光仔給片警就行,光仔自己不敢要。”

 

東南北和羅博在董事長會議室坐下後,他從皮包裏拿出兩捆百元鈔票遞給羅博。

“八萬。”東南北說,“順帶一篇高宏偉的專訪文章和一個以《銀領》編輯部名義供稿的專欄。”

“我操!哥們真行啊!談判專家啊。”羅博說,“以後我有事你一定得幫我出麵啊。”

“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兒啊!”東南北說,“不過便宜了趙行。”

“別那麽想,八萬也差不多是他半年工資了。”羅博說,“不過,金錢之外他的損失更大。”

 

東南北帶著兩本新出版的《銀領》專程拜訪了《萬家周刊》編輯部隋主編,正聊天時接到了房產中介的電話,他立即說:“有人看房嗎?我現在過不去。”

“不是,是有人想租,租金還挺高。”中介說。

“租……”東南北想了一下說,“租也行,以前沒想到,但是最好兩年起租。”

“他還想簽五年呢。”中介說,“不過……他想改成員工宿舍,我得提前和你說一聲。”

“我操!那房子不就完了嗎?”東南北說,“以後住也不好住,賣也不好賣。”

“那倒也是。”中介說,“就看你怎麽想吧。”

“肯定能一次性處理最好,利索。”東南北說,“你現在掛多少錢?”

“二百八十萬,很低的了。”中介說。

“那你再降二十萬,今天就降。”東南北說。

“好吧,我先看看前麵問過的那幾家有意向沒有。”中介說。

 

離開《萬家周刊》編輯部,東南北回到行裏立即寫了個“關於實施稿費激勵政策的建議”投到了行長信箱裏。回到座位上翻看新一期《銀領》稿件,斟酌了很久,東南北把珠海支行詩人吳丹的專訪《顛簸的詩行》換成了《沉默的母親》,又微調了一下幾篇文章的名字:

 

《羅大佑:從醫生到流行音樂教父》

《你喜歡哪個名字?納蘭容若or倉央嘉措》

《珍惜你的嗅覺:關於香》。

 

東南北把《銀領》樣稿放在羅博的辦公桌上,撕了一條即時貼寫了一句話粘在上麵:

 

知音,告訴我第一直覺。

 

晚上回到住處後見到羅博,羅博眨著眼睛說:“東南,你可能有好事兒。”

“我好長時間沒好事兒了。”東南北苦笑著說。

“今天牛董調了你的人事檔案看,又向我打聽你了,他剛知道我們住在一起。還讓我把以前的行報和《銀領》都找給他,隨後拿著你那個關於稿費的建議去柳行辦公室坐了很久。”羅博說,“上次我把你改版的建議給他複印了一份,他直接就簽署意見讓陳主任落實了,說明他對這塊開始很重視。”

“他打聽啥?”東南北問。

“就問你個人品性啊、生活習慣啊雜七雜八的,你放心我說的全是好話。”羅博說,“牛董一般這樣打聽人都是要提拔重用的,不過我覺得現在確實也是太委屈你了。”

“感謝牛董和你的知遇之恩。”東南北說,“我隻是覺得有點遺憾,咱倆的同居生活沒怎麽好好過。我很敬重你,一直很想和你聊聊理想啊、人生啊、事業啊、感情啊,真是相見恨晚。”

“你們文化人就容易煽情。”羅博笑笑說。

 

第二天上班後不久就接到行長秘書電話說柳副行長要見他,他一走進柳副行長辦公室,柳副行長就站起來繞過大班台拉著他坐到沙發上說:“東南,來,今天好好聊聊天,平常都是急匆匆談工作。”

“是啊,我也想啊,”東南北說,“一直得柳行額外關照,許主任說過幾次讓我好好感謝您,但我就是不知道怎麽開口,感覺好像要套近乎一樣。”

“說哪兒去了?你年輕,有些社會關係、人際關係處理不好也很正常。再說你工作能力很強,我也是愛才之人,從工作角度出發,我還是願意保護員工的工作積極性。”柳副行長說,“這不,牛董和我商量把編輯部獨立出來的事情,我覺得特別好,立即表態讚成,而且相信你絕對能勝任。”

“獨立?”東南北說。

“是啊,牛董意思是在原來一報一刊的基礎上把媒體關係、品牌管理和廣告都逐步放到編輯部裏,成為一個獨立部門,先配備五人編製,你全權負責,歸我分管。”柳副行長說,“正常這塊業務應該歸趙行分管,但是考慮到你我都是從分行上來的,可能配合起來更順。”

“哦。”東南北沉思著說,“有點突然。”

“這有什麽?你本來在分行就是副處級,盡管跳了一級,也算正常晉升。”柳副行長說,“但是為平衡關係,你的工資先不要一步到位,這也是我的建議。職務是總行二級部門一把手,但是起薪先參照部門副手標準,你覺得怎麽樣?”

“這都沒問題,感謝牛董、柳行的知遇之恩。”東南北說,“隻是……”

“你還有什麽要求盡管提。”柳副行長說,“有獨立辦公室、固定車位、在幹部餐廳就餐。”

“不!不!柳行,我不在乎這些,和幹好工作也沒什麽關係。”東南北欠了下身、擺著手說,“隻是……但是,我需要現在答複嗎?”

“你可以考慮兩天,都沒問題。”柳副行長說,“有什麽難言之隱也可以告訴我,你可以相信我。”

“我完全相信柳行。”東南北說,“我盡快答複您。”

“可以。”柳副行長說。

“謝謝柳行。”東南北說,“那這期《銀領》我還是交給陳主任審閱嗎?”

“不用,牛董轉給我了。”柳副行長說,“我看過了,非常好,我都受熏陶了,正常出吧。”

 

電話裏張誠聽東南北一口氣講完後說:“你這事太好辦了,你先口頭回複柳行,正常情況下牛董還會和你談一次,這幾天我幫你把抵押貸款的事情辦下來,本行員工有抵押的貸款審批很快。”

“這下全解決了,我他媽的還是銀行的人,竟然忘了從銀行貸款的事兒。”東南北說,“我立即通知中介摘牌。”

“不著急摘牌,價格好就賣唄。”張誠說,“你還可以控製發文時間,都是辦公室在管。隻要在正式發文之前你和柳行提出辭職就行,不然可糗大了,對咱山東人名聲也不好。”

“是的,不能把柳行耍了。”東南北說。

“那你老小子下周就準備Bye-Bye了?”張誠說,“火車票買了嗎?”

“我準備飛向新世界。”東南北說。

“我張羅頓酒給你送行吧。”張誠說,“他媽的,挺舍不得你這個雞巴毛的。”

“時間太緊了,寒暑假你們去杭州找我玩,哥們有錢,費用全包。”東南北說。

 

東南北電話打到房產中介處,中介接起電話聽到是東南北時立即換了口氣大聲地說:“我說你這個人是怎麽回事啊?你房子都被查封了還往外賣?你腦子有病還是故意耍我?”

“你說什麽玩意兒呢?不可能!”東南北驚愕地說。

“什麽不可能?你自己去看看,門上都貼著法院封條呢!”中介說完摔掉了電話。

 

東南北急忙趕過去,透過滿院高高野草的頂部,遠遠看見大門上確實有兩條交叉貼著的大白紙條,走近一看,上麵蓋著大紅的法院印章,他立即撥通了大哥的電話說了下情況。

“我操!可能被這逼抵押了。”大哥說,“熊貓你不用怕,這種事兒多了去了。但你有蓋章的合同、發票,正式辦理過入住手續,正常交水電物業費,沒辦房產證是發展商的責任。別說法院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怕,你把封條撕了就住著誰也不敢動你。”

“我沒住那。”東南北說,“我圖方便住在公司宿舍。”

“那不行,必須一直有人住,法院就不敢強製執行。”大哥說,“我下周問問法院怎麽回事,你別上火,啊?”

“我沒上火。”東南北說。

 

放下電話,東南北坐在車裏想了很久,又給大哥打了個電話說:“哥,我想把房子借給金素開幼兒園,還有,你能不能——”

“那是你倆的事兒。”大哥說完按斷了電話。

聽到“嘟嘟”的忙音,東南北拿下電話,手指搭在重撥鍵上一直沒有按下。

 

金素打開門看到東南北笑著說:“今天沒課,又喝迷糊了?沒睡醒的樣子。快進來坐,我爸媽在家。”

“不進去了,我想帶你去個地方,我在車裏等你。”東南北說。

“好,我換件衣服,跟我爸媽說一聲。”金素說。

 

路上東南北大體說了下情況,希望金素把藝心開過去,別墅獨立、麵積大、現成裝修。院子也很大,孩子們能有室外活動,又不影響鄰居。

“你為什麽不自己住?”金素說。

“你過去就知道了。”東南北說。

 

東南北撕掉封條打開門,一股略帶黴味的風撲麵而來,吹起門口的紙片。東南北彎腰拾起來看了一眼,是各期水電費、物業費單子,還有一張停水停電通知。

金素站在門口的地墊上,環顧了下四周,問:“你和古麗分手了?”

“古麗不是我女朋友,我為了讓凱哥幫忙救她男朋友謊稱的。”東南北說。

金素盯著東南北看了一會兒說:“那這裏的女主人呢?”

“是朱珠,意外去世了,一年前。”東南北說著淚水溢出了眼眶。

“好難受。”金素撫摸著東南北的背說:“你一直沒住這裏?”

“你自己隨便看看吧。”東南北說著走進了房間,站在窗前看著玻璃窗上的字和雨滴。

 

金素樓上樓下轉了一圈回到客廳,彎腰從茶幾上拿起兩個小東西看了看,又從地上撿起一張紙條掃了一眼,望著東南北的背影說:“朱珠懷孕了?”

“什麽?醫生沒說啊。”東南北猛地轉過頭吃驚地說,跨了兩步搶下金素手中的紙條,掃了一眼跌坐在沙發裏嚎啕大哭,直到哭得隻剩下微弱的呼吸,不時抽動一下。

金素側身坐在東南北旁邊,兩隻手輕輕地搭在他的大腿上抹著眼淚。

 

“你不知道?”金素輕聲地問。

東南北搖搖頭坐起來拿起紙條呆呆地看著,紙條上麵向右傾斜的字體寫著:

 

吾愛 快為你女兒選一條試紙

 

室內光線慢慢暗了下來,東南北和金素靜靜地坐著。

“我不忍心動她的東西。”金素幽幽地說,“還是保持原樣,用來懷念吧。”

“懷念太沉重了,動吧,你自己動吧。”東南北說,“她也喜歡孩子,她會回來的。”

“那我把你倆的東西都收好放在三樓吧?”金素想了一下說,“我用不到那麽多地方。”東南北點點頭。

 

“把我們的孩子接過來好嗎?”東南北低著頭突然說,金素猛地轉過身看著他。

“它叫多多,一條沙皮狗,男孩,原來住在三樓陽台。”東南北說,“一直寄養在古麗那兒。”

“必須接回來,我照顧它。”金素哭著說。

“好了,別哭了。”東南北說,“朱珠會很開心的。”

 

“你把室內的東西收拾好後通知我,我過來把花園好好整理一下,前麵花園造幾個秋千和木滑梯,後麵花園就改成小操場,孩子們需要運動。側麵花園光線變幻得很好,下午又不曬,那裏就作為孩子們室外寫生的地方,再種點驅蚊草。室內一樓不用改,可以作為吃飯和上大課的地方。那個縫紉房上小課,二樓一個房間裝上鏡子和把杆當練功房,其他兩間做琴房和聲樂房,我可以把門貼上隔音棉。洗手間要區分男女,孩子們應該有性別意識了,我來畫個男女孩標誌。還有一個房間留作你休息和辦公用。”東南北說,“不過都是我的建議,你全權做主。隻拜托一件事情,西牆外那片花一定要留著,都是朱珠親手種的,沒想到竟然都活過來了。”

“我一定記得。”金素說。

 

“孩子們中午也要休息。”金素說。

“睡帳篷,孩子們肯定很開心。”東南北說,“東側花園放一排,我讚助一個,那是我和朱珠用過的,獎勵給畫畫最好的孩子單獨住,允許她邀請小朋友一起。”

“好了,南哥替我全想好了,我不用操心什麽了。”金素說,“我隻擔心搞這麽張揚,可能工商要來查執照了。”

“找你虎哥。”東南北說。

“你什麽時候開學?”金素說,“我給你餞行,好好喝一頓酒,送你去機場。”

“下周。”東南北說,“不要送了,怕離別的感覺。”

“我會很想你的,真的,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金素說著抱住了東南北輕輕啜泣起來。

 

東南北趕到家居城後發現“July的店”和周圍的店都換了主人,又找到古麗住處,她早已搬離。東南北撥打了老董的電話號碼,電話裏用英語、粵語和普通話提示:“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東南北按斷後懊惱地用手提電話敲著自己的頭。

 

周一早晨,東南北剛到辦公室,芳姐就招呼大家全部站起來熱烈鼓掌。

“祝賀東南部長高升!”芳姐笑著說。

東南北楞了一下轉身推開了陳主任辦公室的門,陳主任立即站起來,伸出手繞過桌子走向他說:“東南部長,恭喜!恭喜!”

“怎麽大家都知道了?”東南北握著陳主任的手說。

“又不是什麽壞事兒。”陳主任說,“我已經讓他們把你辦公室布置好了,今晚的酒席也訂好了。”

 

東南北走進新辦公室剛坐下,有人敲了兩下門,隨後芳姐懷裏抱著一本《銀領》進來,綻開了笑容說:“東南部長,這本雜誌我太愛了,文章把我寫的自己都認不出來了、照片拍得也好,真忘了自己曾經是個大美人。我想你給我在扉頁上題個詞,隨便寫點什麽都行,我珍藏起來作為紀念。”

“芳姐現在也是大美人啊,豔壓上海灘的貴婦。”東南北說,“題字這事兒就不要了,我又不是什麽名人。還有,芳姐還是叫我東南或者老弟吧,聽起來親近。”

“老弟可真會誇人,那不題字就簽個名字吧。”芳姐打開雜誌、遞過筆說,“怎麽樣?哪天有空?大姐單獨請你吃飯,就咱姐倆好好喝點酒、聊聊天,大姐特別喜歡聽你說話。”

“喝酒肯定不是芳姐對手。”東南北簽著名字說,“還是我請吧,感謝那天芳姐照顧。”

“客氣啥?”芳姐說,“誰請都一樣,反正都有招待費用,那就這麽定。”

 

芳姐走後東南北把小方叫到房間,問她是否願意到編輯部工作。

“我確實想過你當部長了不會還是光杆司令吧?”小方笑著說,“我當然願意來編輯部,工作本身和你這個領導都很有意思,不過就怕主任不同意,也不知道牛董會不會不讓走,畢竟我管機要。”

“我覺得還是你自己申請比較合適,我保證接收。我去不大好,等於直接和他要人,畢竟我還是他前下屬。”東南北說,“牛董那邊如果有問題,我請柳行做牛董工作,效果總比我自己說要好。”

“我了解。”小方說,“還招其他人嗎?”

“算上你,我們還有三個編製。”東南北說,“不過我不想一下子招齊,寧缺勿濫,但我們要隨時留心合適的人。看工作量,不會要求你加班,實在忙不過來再加人。”

“我知道大灣支行有個男生,興趣廣泛,喜歡攝影,文筆也很好。工會組織的活動他都積極參加,很熱心幫著張羅各種事兒,活動後不久他就把活動的回顧連文帶圖都整理好貼在支行的公告欄裏,都是自願、自費。”小方說,“但是他家在大灣,可能會嫌上班太遠。”

“這不是問題,他可以在大灣支行上班,每周固定時間來開會,帶著工作回去獨立完成。”東南北說,“我們需要先把各崗位職責劃分清楚,不混亂、不重疊、不遺漏,各司其職、互相配合,像特工隊一樣精簡、高效。”

“好,我回去就和主任提,爭取盡快過來。”小方說,“謝謝東南部長。”

“把‘部長’去掉。”東南北說,“還有,你的工資暫時不變,工作為先。等過了年,人多了,職責重了,我自會記得幫你爭取高薪和高職。”

“都沒問題。”小方說笑著說,“相信你,東南。”

 

東南北寫了一個工作計劃和添置一台辦公電腦的內部申請一起交給了行長秘書小湯,又畫了一張編輯部工作流程圖,標注好關鍵時間節點,然後開始構思四季度出版計劃。

下班後東南北正在宿舍安裝音響時羅博開門進來,互相打了個招呼繼續忙碌著。羅博邊換鞋邊說:“什麽味道這麽好聞?你把房間也打掃了?很有家的樣子。”

“是啊,家就得有個家樣。”東南北說,“味道習慣不?是一個朋友自己調製的香水。”

“挺好,自然、清新。”羅博說,“新買的電器?一整套。”

“原來家裏搬過來的。”東南北說,“寫影評得看電影,寫樂評得聽音樂。”

“真想坐下來完整看一部電影。”羅博說著坐到沙發上翻著錄像帶和VCD。

 

“羅博,一直不好意思問,你成天在行裏從早忙到晚,就是回來睡覺,都在忙啥?”東南北說,“除了加班開會,真有那麽多工作?還是你不願意回宿舍?”

“你之前不是也一樣嗎?很多工作你都能想象出來。光跟著開會就占去了大部分時間,通知、準備,有時還得訂餐什麽的,開完會得立即整理會議紀要。”羅博說,“臨時性的、項目性的更多、更難。對了,東南,求你個事兒唄,幫我寫個論文英語前言和概述。”

“你不是博士了嗎?還要寫論文?”東南北說,“需要英語前言嗎?再說你英語肯定比我好啊。”

“是牛董的碩士論文,估計他還得繼續往高了讀。”羅博說,“語言這東西不用就會退化,而且我實在是分不出太多心來了。”說著從挎包裏拿出厚厚一疊紙遞給東南北。

“我知道了,牛董在專業雜誌上發那些論文應該都是你寫的。”東南北接過來翻著說:“中央黨校還能頒發碩士學位?怎麽選了這麽個專業?念著都拗口,馬克思主義理論和思想政治教育專業,列寧、斯大林、‘毛選’、‘鄧論’、‘三個代表’都整進去了,這玩意對管理企業有用嗎?”

羅博笑了笑。

“我試試啊,有些詞我肯定翻不確切的。”東南北說著趴在茶幾上對照論文在一張空白紙上寫著,邊寫邊說:“通過研究經典的馬克思主義領導理論,總結我黨領導集體的領導經驗,結合社會發展的新特點、規律,研究思想政治教育與現代領導科學的體係,用馬克思主義立場、觀點和方法研究現代領導科學理論和科學實踐中的重大問題。博士真是厲害,滴水不漏。但你說他們真是用這套西方二手貨治國?”

“論文就是論文。”羅博說。

 

“哎?你說這個‘高舉’我是翻譯成‘舉高點’還是‘神聖化’?用‘brandish’還是‘lionize’?”東南北抬頭問羅博。

“隨你便。”羅博說:“你以為他們會認真看嗎?別拚寫錯誤就行,顯得我們沒水平。”

 

羅博看翻譯稿時東南北坐在旁邊說:“牛董挺厲害的啊,真是我偶像。我挺佩服他,也感激他的知遇之恩。聽說他以前是領導司機,不過我覺得沒什麽,英雄不問出處嘛。再說當年會開車也是本事,一般人連車邊都摸不著。上輩人說‘聽診器、方向盤、支部書記、售貨員’,隻有支部書記永遠是支部書記。”

“是啊!他很開放、低調、勤奮。”羅博說,“估計過一段就不用你翻譯了,他在努力學英語。”

“那他完全可以選個金融專業自己考個正式的博士。”東南北說。

“無所謂,沒人在乎這些,頭銜和出身更重要。”羅博說,“上中央黨校不是能接近政府官員嘛,做企業不和政府搞好關係是搞不大的。”

 

“我最後一個問題啊,你每天替他寫學術論文和碩士論文署誰名?”東南北問。

“那還用問嗎?”羅博說。

“那版權也是他的了?但稿費得給你吧?”東南北說。

“不是最後一個問題嗎?”羅博笑著說。

 

“好,剛才那個是關於他的最後一個問題。”東南北說,“我主要是關心你,你學什麽專業?”

“本科中文,碩士、博士方向都是社會學。”羅博說。

“不喜歡做學問?”東南北問。

“喜歡啊!但是家裏太窮了,想先賺點錢再回研究所或學校。”羅博說。

“你當初應聘的就是董事長秘書嗎?”東南北問。

“我應聘的是研究員,不知道具體幹啥的,衝著‘研究’二字來的。一進來之後人家讓你幹啥就得幹啥。”羅博說,“你呢?”

“我什麽?我英語專業,喜歡畫畫,最近迷上寫作,寫和藝術有關的文章感覺也挺好。”東南北說,“我今天問小方是不是願意過來工作,她還擔心牛董能不能放,牛董會管這麽細嗎?”

“牛董是管得挺細的,尤其機要秘書崗位確實很重要。”羅博說,“除非迫不得已,一般不做調動,有的企業機要秘書一幹就是十幾年,他們知道的太多了。”

“你知道的不是更多?牛董能放你回研究所或學校嗎?”東南北說。

“是啊。”羅博皺著眉頭說,“很多人好奇,喜歡探究各種秘密,其實知道太多未必是件好事,電影裏殺手開槍前不經常說一句‘你知道得太多了’嗎?”。

“很多秘密隻能選擇爛在肚子裏。”東南北說。

“也得被人相信你確實爛在肚子裏了。”羅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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