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15:師哥師姐相處模式,藝術啟蒙老師王藝文,工作兼顧備考

來源: Donsurfer 2024-01-19 14:07:25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29382 bytes)

朱珠推開門、打開燈,嚇了一跳,東南北躺在沙發上,茶幾上堆滿了空啤酒瓶。

“你這是怎麽了?”朱珠打開燈說。

“我等你一直等不來。”東南北坐起來說,聲音嘶啞。

“我又不是天天來。”朱珠一邊收拾啤酒瓶一邊說,“你等我幹啥?為什麽又喝這麽多酒?”

“不是一天喝的,沒來得及收拾。”東南北說,“我想你教我彈古琴。”

“你看我勤奮不?”東南北說著拿起茶幾上的書,“都讀完兩本古琴的書了,至少具備理論基礎。”

“你現在的心不純、不靜,不適合學古琴。”朱珠說。

“師姐,我不同意你這個說法。”東南北說,“書中說古琴自魏晉以後就逐漸式微,最主要的原因是朝廷官宦、王公貴族將古琴壟斷了,他們頒布了法律,嚴格規定哪些人、在哪些場合禁止演奏古琴。而他們自己也將彈古琴儀式化,各種講究,沐浴、更衣、焚香,反而將古琴的藝術性淡化了。藝術不應該有壁壘,而且藝術可以淨化心靈,可以療傷,不純、不靜的心學著學著古琴就純潔、平靜了。”

“說不過你,感覺也有點道理。”朱珠坐下後正色說,“不過必須約法三章。”

“好,五章、八章都行。”東南北說。

“我想想啊。第一不許半途而廢,至少持續一年;第二堅持每日撫琴,隨便彈個散音、泛音都算。”朱珠說,“第三……等我想好了隨時頒布。”

“我幫師姐想幾個。”東南北說,“比如要尊敬師姐,不能惹師姐生氣。其實第三章可以是唯師姐命是從。”

“我讓你去殺人你也殺?”朱珠問。

“會的。”東南北認真回答,“我相信師姐是慈悲之人,至善之人,如果非要讓一個人死,那個人一定是十惡不赦,師姐是為民除害。至於選擇了我去做這件事,是相信我能殺掉人,殺完人還能全身而退——”

“得,得,停!”朱珠打斷東南北說,“說這些殺人的事兒會把古琴濺上血光。以後彈琴前先靜坐三分鍾,放空自己邪念。”

東南北盤起腿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睜開眼睛說:“那什麽時候開始?”。

“不一定碰著琴才算開始,你先從調整狀態開始。”朱珠說,“越是心浮氣躁越要強迫自己靜下心來,不要草草開始。”

“那我可以先畫一幅畫吧?”東南北說。

“當然可以,喝茶、冥想都可以,選自己最舒適的方式。”朱珠說,“包括我今天也不適合開始,今天太匆忙,周日會好一點。”

 

終於等到了周日,東南北和朱珠一起把古琴桌抬出來,然後坐在旁邊認真地看著朱珠把琴拿出來,桌麵上墊了兩條防滑墊,放好後按住古琴頭尾微微晃動了一下。

“好了。”朱珠深吸了一口氣轉頭看著東南北說,“我們正式開始古琴之旅。我們不特設教學大綱,但是會有作業。今天先從認識古琴開始。”

東南北舉了下手,朱珠停下來點了下頭。

“師姐,古琴結構和各部分名稱我都已經很熟悉了,我想可以略過。”東南北說。

“你動我的琴了?”朱珠直視著東南北問,“你進女生宿舍了?”

“忍不住。”東南北低著頭說,“求知心切。”

“好吧,這一段可以略過。”朱珠說,“但我要考考你。”

“沒問題。”東南北說。

朱珠問了幾個問題,東南北都對答入流。

“測試通過,我們先學習古琴的調音吧,這是所有撫琴最首要的環節,因為各種原因會導致琴弦鬆動發生變音。”朱珠說,“你知道古琴減字譜的特點是隻記錄了弦位、徽位和指法,並沒有規定音長和高低、強弱,給彈奏者留下足夠發揮空間。古琴的調音也是,沒有絕對標準,隻有相對一致,有點像升降調。”

朱珠說著左手拇指輕搭在五弦四徽處,右手挑了一下琴弦,彈出一個空靈的泛音。

“你覺得怎麽樣?”朱珠問。

“什麽怎麽樣?好聽。”東南北說,“像裘千仞的水上漂。”

“我們假設這個音作為基準音,如果嫌低或嫌高,就扭動琴軫調節,像所有弦樂器的調音方式一樣。”朱珠說著把琴翻起來給東南北示意。

“然後我們換一根弦找到一個位置調成和它同樣音高。”朱珠說,“比如在七弦的五徽位置,這完全靠耳朵辨別是否一樣。”

東南北閉著眼睛辨識著朱珠反複彈出的兩個音。

“嗯,非常接近了。”東南北說。

“耳朵不錯。”朱珠說。

朱珠又從七弦對到四弦,四弦對到六弦,六弦對到三弦,直到全部校音完畢。

“師姐,調音一定要嚴格按照你剛才的順序嗎?”東南北問。

“不一定,隻要你保證這些位置的弦音一致就行。”朱珠說,“還有別的方法,我沒太認真學,我覺得你隻要把弦之間的關係搞平衡了,什麽方式都行。”

“是的,調音無需太教條。”東南北說。

“嗯。下次開課前你先負責把琴調好。”朱珠說,“接下來我介紹右手的指法,抹、挑、勾、剔、擘、托、打、摘。”

 

很快一個多小時過去了,朱珠宣布下課,東南北坐在那裏看著琴沒動。

“師姐,你這張琴用得慣嗎?我的意思是你的左右手習慣。”東南北翻過琴研究著固定弦的琴足說,“我想給你造一把左手習慣的琴,或者把琴掉過來,把琴弦順序換過來就行。”

“哦?我還沒想過,理論上是可行的,很多琴師都是自己斫琴。”朱珠說,“但是我已經習慣了,順便提醒你心思不要太活,斫琴的事情放到以後再說,。”

“好。那我就給師姐泡一壺茶,敬師姐一杯。”東南北說。

 

“師哥,別忘了我還得交作業。”朱珠喝著茶說,“我每次都是頂著寫生的名義才能在這裏待一整天。”

“我替你想過了。”東南北說著找出一個紙袋,抖落出一疊照片,還有一些報紙的剪紙,“你和媽媽說今天去哪寫生?”

“我沒說那麽細。”朱珠說著翻看著照片。

“那你先看看哪張照片順眼,咱就去哪寫生。”東南北說,“把照片往畫板上一釘,照著畫就行。”

“畫照片和現場畫肯定不一樣吧?”朱珠問。

“當然,人眼直接觀看和透過鏡頭觀看肯定不同,視角、景深和立體視覺差別很大,最重要的是所謂眼睛‘看到’的景象其實是大腦對眼睛接收到的信息重新分析、整合出來的,並不是物體在自然界存在時的真實麵目,還會受到主觀情緒的影響。”東南北說,“但畫照片也是一種有益的訓練,隻是缺少了捕捉瞬間光線變化的樂趣,但你不需要和照片畫得一模一樣,可以加進去自己的創作,這點你一直在行。”

“好,我們又不是每次都閉門造車。”朱珠說著拿起一張剪報,“畫建築工地吧,我熟悉,再畫幾張小的舊城速寫。”

“最好畫建築工地的遠景,不然爸爸可能會辨認出來,問你一堆問題。”東南北說。

“爸爸對我很寬容、溺愛,盡管很嚴肅。”朱珠說。

東南北幫著朱珠打開畫箱支起畫架,朱珠擠著顏料突然說:“王藝文一直教你畫畫嗎?說說你和她的事兒。”

東南北楞了一下說:“你還記得她的名字?”

“當然。”朱珠說,“我感覺你提到她時一往情深。”

“大姐,我當時還是個小屁孩。”東南北說,“聽媽媽說王藝文家是省城的,不知道什麽原因沒回去,就住在工作室裏。她年紀很輕,但很有才華,全市隻有她會畫油畫,市政府、迎賓館裏很多大畫都出自她手。”

“她第一次發現我溜進她工作室時,我正在試探著摸她畫板上的畫麵,聽到動靜手一哆嗦戳了一手指顏料,嚇得我呆在那裏差點要哭出來。她笑著說‘不怕’,看我手指要往衣襟上蹭就趕緊阻止,然後扯過我的手,用一塊抹布蘸著調色油幫我擦洗,但是怎麽也洗不掉指甲裏的泥,她就又找出指甲刀把我兩隻手的指甲都修剪好了。她的手很柔軟,她頭發上和身上都有種很好聞的味道,是我從來沒聞過的。”東南北說,“看著她把我戳壞的部分全部用畫刀刮了下來,我低頭嘟囔著說‘我錯了’。她笑著說‘沒事,你看能重畫,沒準比以前更好呢。”

“後來王藝文的工作室就成了我呆得最久的地方,每次我都是躲在她身後默默看她忙乎,草稿、小稿、繃畫布、做底、擠顏料、畫完後刮調色板、洗筆。我不敢發出一點點聲音,實在忍不住好奇會小心翼翼地問個問題。每次她都回答得很慢,很長,象是在自言自語。有時她會讓我幫她遞些東西,我忙得屁顛屁顛的但是非常滿足,也因此知道了很多專業用品的名字。”東南北說,“她看我這麽感興趣,就丟給我一些用過的紙和各種筆,讓我在紙背麵自己瞎畫,不管我畫什麽,隻要她看到都會說‘嗯,挺好的’,但從來不指導我怎麽畫,隻是有時候會糾正我拿筆的姿勢,讓我反複試驗最舒服最自如的方式,還會教我調色,第一次知道藍色加黃色會變綠色。那時我畫得最多的是雞,還有向日葵、茄子、辣椒、土豆、西紅柿、土地、房子,那是我全部的生活體驗。有時她會幫我找到那些對象最顯著的特征,我還知道了光線。”

“媽媽知道我總去王藝文那裏就叮囑說‘千萬別給人添麻煩,不能亂動人家東西,不能把你看到的、聽到的隨便說出去’。”東南北說,“有次家裏包餃子,媽媽讓我送一飯盒給她。我拿著飯盒出去後又回來,媽媽很奇怪,我讓媽媽幫我剪好指甲才再次出門。到了王藝文那裏,她正在忙,我一直催促她趁熱吃,她就讓我幫她刷底子。”

“她邊吃邊問我‘長大了想幹什麽啊?’我說‘想當畫家’,她問‘為什麽?’我說‘像你一樣。’”東南北說。

“在眾多師父中她對我的影響最深,我有什麽心事就會去找她。”東南北說,“有一次學校舉辦‘迎中秋、慶國慶繪畫比賽’,我的參賽作品是《月是故鄉明》,就是照著連環畫用線白描了李白站在窗前,後麵是床。在李白的衣裳上麵塗了淡青色,在月亮和李白的臉上填了淡黃色,影子是深灰色,月亮是明黃色。最後得了二等獎,一等獎是一群蠟筆畫的各種簡筆小孩形象,有黑人、黃頭發的洋娃娃、中國人,每個小孩手裏都拿著各種顏色的氣球,每個氣球上都有個一個字,連起來就是慶祝中國成立多少周年。”

“嗯,能想象。”朱珠點著頭說。

“老師、家長和孩子們都一起參觀畫展,我繞了一圈後發現自己作品前有幾個小朋友在竊竊私語,其中一個男孩,我現在還能記得他的名字叫饒勁鬆,他說‘肯定不是他自己畫的,字也不是他寫的……’”東南北說,“我聽著臉漲得通紅,但有口難辨,轉頭跑到了王藝文那裏大哭了一場。王藝文安慰我說‘隻要是自己畫的就不怕別人懷疑,再說他們越懷疑證明你畫的越好,你隻需要和自己比有沒有進步就行’。”

“後來呢?”朱珠問。

“後來,她考大學了。”東南北說。

“你傷心不?”朱珠問。

“豈止是傷心,簡直是失魂落魄。”東南北說。“藝術館裏其他畫師可能看著我可憐吧,就叫我去他們創作室裏玩,有的是幾個人共享一個大工作室,畫什麽的都有。我就開始做各種幫工,樂此不疲。幫著畫宣傳欄的貼熟宣紙底子,幫著畫國畫的研墨,幫洗顏料盒和筆。到後來熟練時,我能同時照看好多事情,就像手術室的護士,預先拿著各種東西等在那裏,誰一轉身,我就遞過去,他們順便嘮叨幾句,教我點什麽。”

“你喜歡她嗎?”朱珠問。

“喜歡。”東南北說。

朱珠停下筆看著東南北,許久才轉過頭去。

“她長什麽樣?”朱珠看著畫麵說。

“像波提切利筆下的維納斯,除了胖一些。”東南北說,“和你不是一個類型。”

朱珠仿佛沒有聽到。

 

房間裏越來越擁擠,布料和輔料堆在工作台上,成品堆放在臥室和客廳的牆角,朱珠房間裏又多了一張琴桌和一張古琴。兩個單人的沙發挪到了男生宿舍,騰出地方放了兩個固定的油畫架,畫架旁的小桌上堆滿了顏料。書架上是朱珠四處淘的小玩意,客廳四周的牆邊靠著兩個人的作品,陽台門前的茶幾上都是考研的參考書和複習資料,坐在沙發上隻能從畫架的縫隙處看到電視熒幕。

吃過晚飯後,朱珠和東南北並排坐在沙發上吃著芒果,多多趴在朱珠腳邊抱著芒果核舔著,不時含在嘴裏咬幾下。東南北隨手切開一隻芒果,把一半帶皮果肉劃成十字花刀、翻轉開遞給朱珠,然後把果核放在地上。

“多多吃太多芒果會不會上火?”朱珠說。

“給它喝點涼茶。”東南北說,朱珠白了他一眼。

“怎麽辦?誰知道畫出了這麽多畫?也賣不出去。”朱珠皺著眉頭說。

“這些畫也不是為了賣而畫的。”東南北說,“是咱倆感情的見證,要保存好。”

“咱倆啥感情?”朱珠歪著頭看著東南北說。

“亦師亦友,知音知己,像俞伯牙和鍾子期。”東南北說,“我生命中最純潔、最珍貴的感情。”

“純潔……珍貴……”朱珠慢慢地說,“哎!你還是要考研究生是吧?你準備什麽時候辭職?”

“我原想就這個月吧,但是實在不好意思提。”東南北說,“貿易融資業務上得很快,就我和丁薇兩個人,加班都做不過來,年後才能增加編製。調戶口的事兒我也推了,反正考上研究生也要調戶口,還是把指標留給別人吧。”

“你想過上研究生後多多怎麽辦嗎?”朱珠問。

“房子一直留著啊,我簽了三年的租約。隻要你平時能經常過來看看它就行,萬一過不來,讓古麗偶爾來一下也行。”東南北說,“我選廣州美院也是因為離深圳近,我每周末都可以回來,周五晚上就能到家,周一早晨走也行,隻有周二、三、四家裏沒人。”

“對了。”朱珠說著站起來從背包裏拿出一個信封放在茶幾上,“這是我半年應分擔的房租。”

“細佬,你這是幹嘛?跟大哥混還要出錢嗎?”東南北說,“總共你沒住兩天,而且你幫我分擔了很多家務。”

“我不是你細佬。”朱珠說,“我付了租金就擁有主權,用不用是我的事兒。”

“你為什麽總和我分這麽清楚?”東南北說。

朱珠長歎了一口氣,起身端著盤子走到廚房,洗刷了一下後把多多帶到了房間關上了門。東南北順勢躺倒在沙發上,兩隻手枕在腦後,睜著眼睛想了一會兒慢慢瞌睡起來。

 

朱珠打開門帶著多多去露台玩了一會兒,回來後把多多關在陽台後直接去了衛生間,過了很久回到房間關上了門。東南北起身洗漱完畢,光著身子站在客廳裏晾了一會兒,關上燈,擰開了朱珠的房間門。

東南北和朱珠並排躺在床上,過了一會兒朱珠裹著毛巾背過身去,東南北掀開毛巾,把朱珠的身體扳過來靠在自己身側,手臂穿過朱珠頸下摟著她的肩。過了一會兒朱珠抬起手臂搭在東南北胸上,身體往前挪了挪靠緊了東南北。

“你今天心情不好?”東南北說。

“你是不是還沒從珈珈的事情中恢複過來?”朱珠輕聲地問。

“還好吧,都多長時間了?”東南北說。

“那你為什麽還不談女朋友?”朱珠問。

“你為什麽還不談男朋友?”東南北反問道。

“我先問的你。”朱珠說,“我都快被我媽逼瘋了,隻要帶我出去吃飯百分百是相親,天天跟我說誰誰的兒子什麽樣,這好、那好的。”

“有沒有你中意的?”東南北說,朱珠搖搖頭。

“你為什麽不談女朋友?”朱珠問。

“為什麽要談女朋友?我覺得這樣和你在一起挺好的啊。”東南北說,“談了女朋友你怎麽辦?”

“我就搬出去唄。”朱珠說,“我又不是你女朋友,不能和你永遠在一起。”

“誰和誰都不能永遠在一起,生命無常,永遠永遠是謊言。”東南北說。

“你不向往愛情嗎?”朱珠說。

“愛情長什麽樣?在哪裏?”東南北扒拉著朱珠的頭發說。

“很可能就在你身邊呢。”朱珠說,過了一會兒又說:“古麗挺好的,秦弦也挺好的。”

“你不準備告訴他們愛上我很痛苦?”東南北說,“還是你準備讓他們先替你試試?”

朱珠轉過身平躺著,望著天花板說:““好了,你回去睡吧,我不習慣身邊有個裸男。”

 

東南北和朱珠一起把靠枕和小畫都打包好,朱珠一邊包著古琴一邊說:“我想這階段就不過來了,臨近年底越來越忙,我還要和古麗輪流看店,招的售貨員搞不掂的。你要專心複習,照顧好多多,堅持練琴,按時吃飯,不要喝太多酒,不要帶女孩子回家。”

“全都照辦。”東南北說,“我要是想你了,能去看看你嗎?”

“隨你。”朱珠說,“要去就帶上多多一起。”

   

東南北把朱珠送到了“July的店”所在商場門口,古麗和服務員一起動手把貨運到了樓上,朱珠最後檢查了一下車廂後催促東南北快走,因為禁止停車。東南北轉圈看了一眼,猶豫著。朱珠上前兩步抱住了東南北,兩個人緊緊抱著,許久才分開。

東南北去圖書館換了兩本藝術哲學書,又去書店買了一本考研英語詞匯和一本曆年研究生考試英語試題匯編,信步走到一樓的文具櫃,正對著琳琅滿目的文具發呆,接到了李明的電話。他約東南北去吃飯、喝酒、唱歌、按摩,被東南北婉拒。

“關鍵是這階段的費用得結給你,我都提出來了,幾十萬呢。”李明在電話裏說。

“怎麽這麽多?”東南北說。

“不算多。”李明說,“我還不夠狠。”

“咱倆一人一半。”東南北說。

“謝謝北哥,我終於可以有自己的車了。”李明說,“你準備幹啥?”

“嗯……炒外匯吧。”東南北說,“另外你和萬山河他們說一聲,我這段時間除了正常上班就閉關備考研究生,考完後好好聚下。”

東南北走出書店在門口的地攤上買了幾張英語電影VCD,然後又去超市買了一大堆啤酒、方便麵、榨菜、火腿腸、燒雞、啤酒等。

 

周一剛上班,丁薇就把厚厚一摞的檔擺在東南北桌上。

“你又加班了?”東南北說,“悠著點,弓繃得太緊容易失去彈性。”

“反正我也沒事,多做點也累不壞。”丁薇說。

東南北大致翻了一下想了想說:“我先認真看一遍,你跟主任說一聲,看她什麽時候空,我們三個一起在會議室過一遍,省得你一件事講兩遍。”

直到下午會議室才空出來,三個人坐下後,東南北將他和丁薇在一些原則和尺度的把握上的不一致描述給許美慧,希望她幫助定奪。東南北說著把一個檔夾抽出來推到許美慧麵前,“主任你看下這個公司,主營電解銅。”

許美慧翻了下資料看看東南北和丁薇沒說話。

丁薇看著許美慧說:“我的意思是雖然我們公布了細則,但是那隻是一個框架性和原則性的檔,具體到每一單業務時,我們有理由、有權利要求客戶增補一些材料和證明。但師父認為要求客戶增補材料不僅會反複折騰客戶,同時增加我們對材料審核的工作量,但大多數情況下我們根本無從驗證這些資料的真偽和有效性。”

許美慧笑了笑說:“我知道你們的意思。按照一般企業的規則‘官大一級壓死人’,丁薇需要聽師父的話,但是你這個師父又比較開明,現在問題是修改我們憲法還是增細司法解釋。我們先把這些案子都過一遍,反正是要我簽署意見,你倆都在,有問題我也方便問。”

“我們也是這個意思。”東南北說。

全部案子過完後,許美慧看著東南北和丁薇兩個人,想了一下說:“我們部門今年的工作在三季度行長辦公會上已經獲得總、分行領導的高度評價,不僅是傳統國結業務開戶量和結算量同比顯著提高,而且貿易融資業務也在穩定、快速增長。領導們也意識到這塊業務需要盡快從總行角度重新定位,但是估計要到明年初才能有最終結論。所以我想你們倆可以暫時緩一緩,不要再接新案子,把現有案子做細就行。我們行沒有發加班費製度,但是為公平起見,你們倆可以自由安排出時間處理些私人事務,隻要保證通信暢通,隨叫隨到就行。”

“太好了!”丁薇忍不住大聲說,“我一入職就加班,男朋友都有意見了,我得好好安撫他一下。謝謝主任,謝謝師父。”

 

丁薇收拾東西時,許美慧和東南北一直側頭看著沒說話,丁薇一走,兩個人同時轉過頭來。

“你考研準備得怎樣了?需要全天備考嗎?”許美慧問。

“應該問題不大,我看也不需要專門請假了,有些事丁薇一個人肯定應付不了。”東南北說。

“我會支持你去實現自己的夢想。”許美慧說,“我知道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很痛苦,尤其又要逼著自己做好。”

“我沒想過那麽多,我喜歡鑽研,我也嚐試著讀《國富論》、《金融學》、《貨幣銀行學》,搞清楚金融業原理。”東南北說,“男生都差不多吧?就像小時候都愛拆玩具。”

“不是所有男生都一樣。”許美慧說,““作為正常工作安排,我申請了將貿易融資這塊單獨成立處室,也申請增設一個部門助理主任職位,因為有些事要跨部門和處室溝通、聯絡,可能非你莫屬。”許美慧說,“我不是想用這種機會來誘惑你,實際上就像調戶口一樣,我知道你不會在乎。但我要告訴你我的期望,作為部門負責人,我希望一個團隊裏有你和丁薇一樣的夥伴。當然其他同事都很優秀,但你知道,你們是很特別的存在。你們倆很相似,獨立意識很強、自律性很強、責任心很強、思考和處理複雜問題能力很強,而且都很有人格魅力,甚至有人傳你們倆有私情。”

“阿美——”東南北剛開口就被許美慧打斷。

“有也正常,但是我知道早晚都留不住你們。”許美慧說。

“我相信丁薇走的時候也會給你留一個小丁薇。”東南北深深地說,“她管我叫師父,應該管你叫師婆,沒有你,我們這種人是活不下來的。隻要你在,總會吸引、培養出更多丁薇。”

許美慧淺笑了一下說:“東南北不是培養出來的,而且他屬於藝術和自由。你們那夥人都很特別,他們都好嗎?”

“都好吧。”東南北說。

“我真希望今年繼續辦文藝匯演,還能再見到他們。”許美慧說。

“不辦文藝匯演,我們也願意隨時和你在一起。”東南北說,“隻是金素回老家了,不知道還會不會回來。”

許美慧看了東南北一會兒笑了一下說:你知道嗎?趙行曾經向我打聽過你,也打聽過金素,似乎想知道你們的關係。”

“他最希望我們不是戀人。”東南北說。

“那你們是嗎?”許美慧說,東南北想了一下搖了搖頭。

“你知道趙行一直糾纏她嗎?數次邀請她一起吃飯,派司機送花、送金項鏈,還通過司機傳話,可以招她進入總行,崗位隨他挑。”東南北說,“年會後聚餐那次,我是有意表現出和她的親密,希望斷了趙行的念想,誰知趙行還那麽執著。”

許美慧鼻子裏長出了一口氣沒說話。

 

“對了,還有件事。”許美慧說,“我們春節去新馬泰旅遊的事情靚仔已經在辦了,我想即使你離職了,還歡迎你參加。”

東南北沉吟了一下說:“謝謝主任,我一定參加。我本來計劃回去看望媽媽,然後把媽媽接到深圳來好好陪她一段時間,但是路途太遠、時間太短,我想還是等辭職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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