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緒論
命運,是一個神秘古怪的精靈。在冥冥時空中,她跟隨著人類,來得神秘,去也神秘。人們分明感覺她就在身邊,分明感覺到她的關注,她的呼喚,她的威嚴,可為什麽就看不到她的眼睛,她的身影,她的摸樣?
有人告訴我,她是威嚴無比的上帝,手握生殺予奪之權,惶恐顫抖的芸芸眾生匍匐在她的腳下,納頭稱臣為奴,不敢有絲毫不敬;有人告訴我,她是美麗可愛的天使,雙手不停地向人間拋灑著芬芳的花瓣,盈盈笑靨,熠熠福光,得之者如沐春風,如飲甘露,蹈之舞之,步步蓮花;有人告訴我,她是邪惡的魔鬼,麵目猙獰,心腸歹毒,禍害人的伎倆層出不窮,折磨人的手段花樣翻新,深陷痛苦絕望深淵的人們,切齒詛咒,怨恨滿腔……
數千年來,曾有多少誌士仁人不屈服於命運之神的誘惑與調遣,不管她是魔鬼還是天使,總想撩開她的麵紗,拂去朦朧,穿透模糊,盡解玄奧。
一
關於命運,詞典的解釋是:“(一)事物或事情預先注定的進程,指生死、貧富和一切遭遇,這是迷信的人對之以為無可奈何的某種必然性;(二)比喻發展變化的趨向。”人有人的命運,物有物的命運,群體有群體的命運,地區有地區的命運,國家有國家的命運。本文所探討的是人的命運。
命運,其實是一個組合詞,由“命”與“運”兩個詞所組成。“命”指生命,也就是生物特征的命體,它包括體質的強弱,存在時間的長短;“運”,是指生命的運動和運動過程,以及運動所帶來的變化。換言之,人的生命本體與世間客觀事物相逢相遇、相互結合與相互作用而產生的一連串的現象和結果,便是人們所說的“運”。
對“命運”一詞,東西方都有著一致的領悟,即大都把“命運”理解為非我、異己的力量,這種力量超越了人本身的控製力。古希臘文將命運定義為多義詞,意指上天所賜予的好運、厄運、機遇等,所以它展示給人類的是一種超乎人的意誌,並且能決定人類曆史發展方向的強大力量。
何謂命?命是與生俱來的生物體,許多方麵是不可更改或難以更改的,如性別、血型以及身高等等。命又是那些非我們自己抉擇而來的先天因素:①、為什麽我生下來就是這樣的性別?②、為什麽我有著現在這樣的生父和生母?③、為什麽我有著現在這樣的與別人不同的麵貌?④、為什麽我落生的時間偏偏是那一年那一月那一日那一個時辰?⑤、為什麽我要生在這個地方?而不是某個理想中的國度、地域?⑥、為什麽我生在這樣的一個家庭,而不是那樣的一個家庭?⑦、疾病的遺傳、缺陷的先天……“生不逢時”是最無謂的感歎。我們沒有出生在漢唐盛世,也沒有出生在“五胡十六國”的亂世。這既不值得惋惜也不值得喟歎。我們比那些年老的人小許多,又比那些才落生的人大許多,這也沒有什麽好慶幸或羨慕的。我就是我,你就是你,既然生在這麽一個特定的時刻,特定的環境,特定的家庭,特定……那麽就坦然地接受這個既成事實,這就是“命”。
何謂運?運是指命變動的情況,是人的一生在天地萬物中所遇到的環境、機遇。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字眼:運從車從走,是走動,是運動,是流轉,它像雲彩一般,飄忽不定,變幻多姿。“運”所包涵的內容有“運氣”、“運程”、“運勢”。相對於“命”來說,“運”實質上就是命體運動存續的過程及軌跡。運也有無從抉擇的一麵。比如我們麵臨的時代,所處的地域,這其間所發生的重大事件,如地震、戰爭、科技上的劃時代變革……我們往往很難加以預測、預防,或加以回避,或與之對抗。然而,運的最主要的方麵,是其可駕馭、可操控、可回避、可進取的方麵。運常被我們說成“運氣”。“運”猶如一股氣流,它從何而來,朝何而去,我們或者弄不懂,或者自以為弄懂了而其實未懂,或者真弄懂了又駕馭不住,或者駕馭住了卻又被新的氣流所幹擾而終於失控。一旦失控,我們便會感歎:“唉,運氣不好。”運又常被我們說成“時運”,一是當下之運,二是隨時間變化而變化的運。運有時也有勢,所以有“時運”之說,也有“運勢”之稱。從大的方麵把握“時運”和“運勢”當然重要。認清時代,看準潮流,與時俱進,乘勢而起,你就能時來運轉,勢如破竹,功成名就。錯過這個“時”,則時過境遷,時不再來,一事無成。如果逆勢而動,則四麵受阻,處處碰壁,甚至身敗名裂。因此對人生來說,若能很好地把握“時”與“勢”,這當然是關鍵中的關鍵。再說次一等的方麵,如自己所處的具體社區、具體機構、具體群體、具體環境、具體氛圍,如何處理好自己同這些方方麵麵的關係,特別是自己同群體同他人的關係,就非易事。小的方麵,邂逅、偶興、不經意的潛在危險、交臂而來的機會,抓住它也許就是一個良性轉機,失去它也許就是一個終生的遺撼,或者遇而爆發便是一個巨大的災難,躲過它去則就是萬分的幸運。所以,人們對命運總是心存恐懼且滿懷歡喜。
命與運相互運作時,就構成了“命運”。命即使在最平靜的時空中,也有個生老病死的發展過程,非靜止、凝固的東西;運就更難把握了,幾乎無時無刻不在變化,而且充滿了突變,也就是說,構成“運勢”的因素中充滿了不穩定的因素,測不準的因素,命加上運,互融互動,就難怪有人驚呼“神秘”了。
人與人的命是不同的,從出生開始,就注定了每個人與眾不同的命,即與眾不同的生命體。命有更多自然性或先天性,即所具有或可能具有的生死壽夭狀況及其結局。這不是迷信,而是科學。人從一出生,就產生了一些天分和條件,比如出生的地域、環境、家庭情況等等,這是客觀存在的,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這就是命。
而運卻是人可以掌握的,取決於你的主觀願望與努力。你是不是勤奮,你是不是善於把握你命中的一些東西,你是不是能夠利用天時地利人和發展自己,這都是運的內容。
由此可見,所謂命運,就是指一個人從生到死的生命曆程和這個曆程上的悲歡離合、貧富貴賤、智愚壽夭、成敗得失等一切吉凶禍福現象之總和。從哲學層麵看,所謂命運實質上就是生命體運動的過程及其刻錄下的軌跡。從具體內容上看,命運就是人和事物的存在與消失、發展與變化。或者說,人們日常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以及生活中的歡樂與痛苦、悲與喜,事業的成功與失敗等等,都是命運最真實、最具體、最生動的外在表現。
命與運如同骨肉之不可分離。命與運又好比人與影子須臾不離。命是命運的本體、載體。沒有命,運就如同無源之水,無本之木,無從談起,無可依附。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物體不在,影子何來?因此,有命方有運,命在運在,命休運止。運不僅依附命而存在,運而且使命得到體現,靈動而鮮活,或宛延曲折,或跌宕起伏,或風瀟雨晦,或流光溢彩。
命與運,息息相關,渾然一體,密不可分,通常統稱之為命運。講命,必包括運;談運,命亦在其中。長期以來,人們談論命運,其側重點和主要內容都是講運,講運氣、運程及運勢,講運的變化,運的表象,以及由此而來的各種結果。我們分析研究命運,當然離不開命,但主要對象則是運,著眼點與落腳點也是運。探究運的內涵與外延,探究運程中的規律性與可變性,從而尋求命途通達,運勢旺盛,使命運格局為之壯觀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