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回國（甲）

回國之路

    上一次回國探親已經是六年以前了，而在那之前差不多十二年都沒有回過國。長期在海外飄著的感覺就像一根被折斷的蓮藕。一節是自己，另一節是朋友，親人和故土。藕斷絲連。可是時間一長，這些絲就一根一根地被拉長變細，直到斷開，最後隻剩下為數不多的幾根，就是自己的父母和最親近的親戚朋友。這些不多的牽掛，也似乎越來越遠，越來越飄逸。長時間不見，心裏麵更是徒增緊張與焦躁。害怕，害怕像被藕一樣完完全全折斷，與故鄉沒有任何的牽連。所以回國就像一次次的療傷行動。治療思鄉的情緒，把斷掉的藕絲再一根一根的接上。

   前兩次回國（16 & 17）的是治療長達十二年的傷。這麽久的時間，再加上空間的巨大變化，在我大腦記憶裏的過去和現在的裏留下了巨大的空白。非常艱難，兩年內回了兩次呆了差不多兩個月，去了從前“戰鬥”過的地方，好不容易把曾經的過去和現在連接起來，把空白填上。突然一切卻又被整個中國的關閉，硬生生地攔腰折斷。這一次的折斷，更是讓人無所適從。這幾年完全不可預期的任意關閉或開放，和回國的隔離和種種苛刻的檢疫要求，和少的幾乎不存在的航班，讓我們這些在海外的人幾乎沒有辦法成行。這樣的折磨真的讓人交瘁。父母生病，年老的親人離世，都讓人無比牽掛，卻無法成行。就像藕的絲一樣，許多真的是被斷開消失，讓人感覺到無奈傷痛。

   所以一有機會便立即回國。

   老婆四月送她媽媽回國獨自一個人在中國待了近三個月。她回到家的時候，我回國的心思便一發不可收拾了，這麽多年終於可以看見盡頭了。可以趁這個年度快要完結，而新一年工作還沒有開始開展的時候，也就是九十月回去一趟。如果可以的話把還從未去過中國見過爺爺奶奶的小女兒老三帶上。她四歲還在幼兒園，請假並不是問題，而兩個姐姐們則必須在家裏上學，這次就沒有辦法了。

   第一關是給老三這個小小的美國人申請中國簽證，而姐姐們都是旅行證，所以這也是我們第一次。七八月份已經不是簽證的旺季了，算是順利地約到8月3號在華盛頓大使館簽證，一切都很順利。隻是在DC的時候，媽媽一個電話打來，告知三舅也過世了，過幾天便將骨灰送回老家安葬。打完電話以後，又是一陣迷惘。這已經是自去年十二月來第三位親人過世了。這樣的絲斷了就永遠接不起來了。

    好不容易回趟國，三周假期，日程當然是要精心設計一下。拿到簽證以後就定差不多在國內中秋長假前後。長假的時候回國，計劃就是呆在家裏哪兒也不去，僅僅是陪親人，也不想去看那超一流的人山人海。提前幾天到達和長假之後離開，就可以錯過高峰，帶著父母走一走。比如去看看上海。他們經常從上海到美國，卻是並沒有在那裏停留看看獨特的風景。

   定下9月21號到10月12號的機票後。一切都是在等待，在激動中的等待。後來快臨近的時候被通知，這個時間內有一個堂弟的婚禮和一個堂侄的滿月酒。驚喜之餘，不僅感歎這麽多年不知錯過了多少親情的大會。這個堂弟是我姑婆的外孫。我們從小很多的時間都是在一起的。而上次2017年回國也是參加了姑婆的外孫女兒的婚禮。我想如果姑婆在九泉下得知的話也一定會很高興的。

 

旅程開始

   早上四點多起床和老三坐上訂的Uber去往機場的時候，激動和充滿憧憬的心才慢慢的回歸到現實。太久了，這一切看上去又似乎不那麽現實。前幾天工作的收尾和安排家裏麵各種各樣的事情，和其它的一些壓力，讓人十分的疲憊，並沒有注意到這個行程的艱辛。我們先做支線飛機飛到休斯頓，在機場等三個小時以後，然後再坐全日空的787飛到東京羽田機場。這是逆風飛揚，差不多要14個小時的時間。然後又在羽田機場又要等候七個小時，乘坐一天唯二的一班全日空到上海的飛機。到達上海已經是淩晨一兩點，而去往重慶的最早一班飛機也要早上七點。所以從家到重慶要經過差不多四十個小時的時間。想想真是可悲，當年一周往返中美有三百多個航班，而這個2023年的九月份才僅僅二十班飛機，而且還是已經增加一倍之後的。從羽田機場到上海的全日空，僅僅一天有兩班飛機，而且基本上沒有去往除北京上海外其他中國城市的飛機，真不知道未來還會有什麽樣奇葩的事情發生。(剛寫完這個，就又發生了很多奇葩的事情。)

   第一次坐日本的航空公司，十分期待肯定要比美國好的服務。上飛機前趕緊把還記得的幾句日語問候的練習了一遍。果然在休斯頓的時候gate agent看見我就直接開始用日語問候了，感覺十分的異國情調卻有點親切。在飛機上，經濟艙的餐食也十分精致，日本的風味和西式的混在一起。四歲的小朋友，有一個屏幕在麵前可以自己玩兒就無比快樂了，連覺也不睡。讓我十分的無奈。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是日本的航司, 空調的溫度開的不是那麽低，飛機上的溫度感覺挺高的，這真有一點讓人不適應。再加上前幾天勞累的壓力，讓我還真的是很不舒服。小朋友經常換頻道讓我幫忙，也沒辦法睡覺。

   不過第一次到日本感覺很新鮮。開始看到機場裏貼滿了廣告，特別多的是中國公司的廣告，比如說各種中國的銀行和銀聯，顯示著崛起大國的實力。七個小時轉機的時間，我帶著小女兒逛機場裏麵的商店。那些精致的小東西算了算日元美元匯率還挺便宜的，選了不少準備帶回去當做禮物。支付的時候，就是一張帶在身上的Costco VISA卡，跟在美國沒有兩樣十分方便。最讓我感到興奮的是能夠品嚐正宗的日本壽司。雖然在機場裏麵，也做得十分的精致漂亮。看得出來，做的人是用心在做的。放在口裏麵，最喜歡淡淡的米香。還有以前父母提過的日本廁所，真的是超極周到幹淨舒服。因為帶著女兒，每次都去的accessible 的那種，裏麵真的的非常的好。在機場等待的時候女兒想睡覺了，就可以橫在椅子上睡著，而我卻不能，隻能守在旁邊，一點不能打瞌睡十分難受。

   終於最後飛機降落在浦東機場，回到中國了。下飛機沿著長長的通道，慢慢的帶著小女兒走到海關。不知道是半夜的原因，還是飛機本來就沒有多少，人不多。把在日本就填好了健康碼一掃，然後就走了出去通關。隻有兩個工作人員。一個人守著中國人通關處另外一個人守著外國人通關處。帶著這個小小的美國人，我們走的是幾乎沒人的外國人通道。工作人員也挺友好的。後麵拿到了托運行李也沒有再檢查，連X光機沒有放就讓我們很快過了。沒有遇到開箱補稅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這樣我們就回到國內了。半夜的機場比較冷清，看看屏幕上國際到達似乎從一點到七點之間就隻有兩三班。不知道這是因為covid的原因還是之前就這樣。機場冷清，但是還是有不少人過夜。就像我們一樣在那裏等候早晨的航班。小朋友在日本睡了一覺之後就完全清醒了，好奇的到處看。一眼就看到了機場杭州亞運會的那幾個吉祥物的牌子。她最喜歡這種看起來像superhero或者玩偶的東西，趕快合影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