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之旅 ——不為觀光的遠行(二)
我們忙著擦拭、吸塵,良幸翁靜靜地看了一會兒就走到姐姐家的神龕前,雙膝跪地雙手合十,默默地報告了我們一行的到來。
我發現稜祐君直呼舅姥爺名字的愛稱而不是按輩分叫,反而顯得特別親。
不知不覺夜幕已經降臨,我們該離開了,稜祐君對良幸翁說:“到你家去吧,我給你按摩完腿再走。”又對我和女兒說他二十分鍾後回來。
我們的車慢慢滑進漆黑的夜色,稜祐君從車窗裏探出頭來對良幸翁說:“要帶好幾天呢,明天再來,每天都來,回屋去吧。”
次日,我淩晨五點鍾就起來了,一打開手機就看到有稜祐君發給我的信息:“媽媽,早上好!我九點鍾來接您。”
我們住的賓館不大但幹淨舒服,上下兩層的建築總共有十幾間客房,從房間的窗戶裏就能看見停車場,我發現我們的車不見了,這麽早稜祐君去哪兒了呢?
台風完全過去了,我出神地欣賞著這裏的藍天白雲,忽然發現有塊雲彩活像一條白色的大魚自西向東浮遊而去……
八點女兒就已經在他們的房間裏在線上班了,我拿出了隨身帶著的那本書來完成我的日課。
九點,稜祐君準時回來了,這才知道他淩晨四點多鍾就去了外婆家收拾打掃,現在回來吃點東西,然後載上我再去外婆家。
路上我問稜祐君,“怎麽我一點兒也沒察覺到啟動車子的聲音?”
稜祐君告訴我,“因為這次走的路途遠就租了輛性能非常好的車,發動引擎幾乎沒什麽聲音。”
原來如此。
我又問:“怎麽早上四點就起床去收拾打掃呢?”
稜祐君說,“三年多沒回來,要幹的事太多了。“
他沉默了片刻,又說:“其實,外婆沒機會回來住了,但是,聽說精神好的時候偶爾會由醫護人員陪著回家看看,我盡量收拾得幹淨整齊一些,這樣外婆一旦回來的時候看著安心,心裏舒服。”
我沉默了。
車子默默行駛在彎彎曲曲的山間公路上,稜祐君忽然開口說道:“我八歲時跟著媽媽回到外婆這裏,剛開始最不習慣、最辛苦的事就是每天上學要步行五十分鍾才能到學校。”
我聽後大吃一驚,問道:“那走到學校之後肚子會不會又餓了?”
稜祐君笑了笑說,“筋疲力盡。”
我知道稜祐君的生父是名醫生,他八歲之前的生活非常優渥,然而就在比他小七歲的弟弟降生的時候,父親有了別的女人,並且為了跟那個女人結婚斷然離開了他們母子三人。
稜祐君的媽媽隻好帶著他們兄弟倆回到了鄉下的父母身邊,三十五歲開始學習開車,因為在這種地方不會開車就沒法上班也沒法生活。稜祐君的媽媽原本是在大城市的醫院裏工作,回到父母家之後為了找工作又去續讀了兩年護士學校,把原來的準護士資格提升到護士資格,後來就在當地市裏最大的一家醫院就了職。前一晚打掃房間時我就注意到了立在神龕旁邊的護士資格證書。
稜祐君告訴了我他媽媽是因為什麽病走的。一直信任的那個醫生卻沒能找出真正的病因,等發現了就有點兒晚了,既然如此,他媽媽就幹脆采取了順其自然的態度,拒絕了手術治療。那年,她媽媽年紀四十三、四。
我不禁惋惜地說,“當時要是換個醫生就好了,這個病,早發現的話術後存活率相當的高。”
稜祐君淡淡地說,“這,就是命。”
那年,他22歲,他弟弟15歲。
我們說著話就到了外婆家。隻見院子裏已經涼滿了毯子、墊子,還有我們前一天換下來的衣服。
稜祐君對我說,“媽媽,您先去周圍走走看看吧。”
我聽從了他的建議。
我望著遠山,大口地呼吸著山野間散發出來的芳香之氣,信步走去。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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