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夢小哥
夏維東
我在朋友圈分享過不少大兒子Daniel在世界各地的行蹤,我稱他為小哥,在此文裏我仍如此稱呼。我其實一直想寫寫他行走於萬水千山的故事,卻因為別的事一拖再拖,直到老友陳謙看到我的分享,約我寫篇文字,我答應了下來,也就沒有了再拖延的借口。
小哥和他弟弟Sam從小就喜歡恐龍,家裏現在還有很多恐龍玩具、書籍和影像。我也因此記了些古怪的恐龍名字,不過現在幾乎都忘了,隻記得霸王龍叫T-REX,因為那是哥倆最喜歡的品種。有次我帶他們從圖書館借了書出來,他們一邊翻書一邊激動地宣稱,他們長大後要做專門找恐龍的考古學家。我聽了心裏倒吸一口涼氣,暗想一家出兩個考古學家可未必是什麽好事,將來他們去找恐龍,我可能還得給兩位大爺準備便當盒。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弟兄倆都上了大學。Sam今年都大學畢業了,從事金融業。小哥今年八月即將進入醫學院。他們都沒從事考古業,我心中竊喜,如果他們去找恐龍化石,我們也隻能無條件支持。
小哥四年前就大學畢業了,我們去學校參加他的畢業典禮時,他正式告訴我們,打算花幾年時間走遍全世界所有國家(個別極度危險的地區除外)。對我來說,這個計劃太大、太突然了。小哥顯然不是一時衝動,他說要盡可能考察全球,特別是第三世界的醫療衛生狀況。完成世界旅行後,他將讀醫學院。醫學院畢業拿到醫生執照後,他將去第三世界為當地培訓醫務人員,等到那些人有了相當的醫療知識,他再去下一站。其實他大一寒假時就有旅行計劃,並且在大一暑假去了尼日利亞,但我並未太當真。
小哥說得很簡短、很平靜,我卻目瞪口呆:他顯然有了十年以上的人生規劃。我說你既然想好了就去做吧,不過你要想清楚,你選擇的這條路很辛苦。小哥說他知道。
記得小哥剛上大學時,我問他喜歡什麽專業,他說還沒想好,但很肯定地聲稱不會學醫,因為怕看見身體裏的器官,帶血的器官很惡心。我問他是什麽讓他改變了想法,他想了想說他有朋友學醫。我覺得這可能不是唯一的原因,應該還有別的因素。
大二暑假那年,小哥和幾個朋友去了趟坦桑尼亞,2017年7曰1日他們登上了乞力馬紮羅的頂峰。小哥站在峰頂上的標誌木架上,笑得很開心,隔著屏幕都能觸摸到他的笑容。
小哥隨後探訪了坦桑尼亞孤兒院,他在那裏拍了很多照片,遠遠超過在乞力馬紮羅的留影。那些黑孩子拿黃皮膚的小哥當作大哥哥,爬在他背上,吊在他脖子上,每個人都笑得很燦爛。有張照片上,小哥懷裏抱著兩個、脖子上騎著一個、背上還趴著一個孩子,背景是一片巴蕉林。小哥看上去也像一棵樹,那四個小小的孩子就像樹上的果實。
後來他又去加納,探訪了童奴救助中心,他把心愛的尤克裏裏送給了一個九歲的孩子,後來這個孩子用這把尤克裏裏帶給其他同樣曾為童奴的孩子許多歡樂。
小哥回來後,對於登頂乞力馬紮羅,說得輕描淡寫,就像他在學校裏參加了一場田徑或者橄欖球比賽一樣。關於孤兒院,他則說了很多,我至今仍記得他說非洲的衛生條件太差了,有機會他要去幫助他們。我不知道他要如何幫助,隻是說do your best。那時他其實並沒有方案,隻是單純地有感而發。
2018年年初,小哥參加了學校為期三個月的“Semester at sea“,從夏威夷出發,沿海而去,穿過亞洲,三月到西班牙為止。安分守己的孩子們大都在西班牙踏上歸程的航班,大不了在附近轉一轉就打道回府。小哥玩大發了,他居然以西班牙為起點,開啟個人周遊世界的計劃。“世界很大,我想去看看”,正是他的簡單的動機。祖國的河山固然錦繡,世界的山河無疑更加壯闊。
在此後的五個月裏,小哥遊遍歐洲四十二國。2018年8月11日,小哥結束旅程,因為馬上要開學了。他在instagram裏寫道:“After 222 days, 64 countries, and 29 plane flights, the first two legs of my world expedition are finally over ” (曆經222天,29個航班,造訪64國,首次丈量世界之旅結束)。他那一路經曆不少,在挪威的山區日行50公裏;手機差點被三個波西米亞青年搶走(其間曲折夠寫一幕驚險電影場景);在立陶宛蹦極;在土耳其差點丟掉護照……他經曆的那些事,我半輩子都沒經曆過,不知道幸還是不幸?我想是不幸的,但我今生怕是很難彌補了。聊以慰籍的是,在寫作曆史係列的過程中,我也能擁有一份“旅遊”的快感:小哥用腳丈量空間,我用筆穿越時間。
小哥結束首次環遊的“後果”很嚴重,變得囊空如洗,用他的話來說是“significantly poorer”,但同時又驕傲或者傲嬌地宣布他獲得了極其豐富的人生體驗(”infinitely richer in experiences“)。我通常極少在朋友圈分享家庭成員的動態,但小哥太奇葩了,我不由自主地借他的眼睛看世界。有不少朋友留言,問是不是我資助小哥?我再次鄭重其事地回答,小哥所有的花費都是自掏腰包,他在學校裏,打三、四份工掙錢,自己掙錢自己花,不亦樂乎?反正我很樂,因為不用我花錢,我頂多在看不下去的情況下,給他一點零花錢。小哥在接受之前,總是羞答答地問一句:為什麽要給我錢?我也羞答答地說:你要是吃不飽,奶奶會罵我的。
小哥回校後,按部就班地上學。我以為他畢業後就找份工作,然後溫良恭儉讓地養家糊口。我們父子平時不怎麽打電話,除非有什麽大事。我主要是看他的Instagram了解他的狀況。2019年畢業前夕,小哥突然在gofundme上發起募捐,為母校的兒童醫院募款。短短幾個星期,就募了5000多塊,小哥興奮地宣告:“Thank you all for your incredibly generous donations——because of all of you. We’ve already surpassed my original goal of $5000”。
我在朋友圈分享小哥的gofundme鏈接,不少朋友慷慨解囊,我也想借此機會謝謝朋友們對小哥的支持。
小哥大學畢業後,以全世界為尺度徹底放飛自我。我看他在instagram上的動態,竟然產生熱血沸騰的感覺,仿佛我身體的一部分正在替我完成mission impossible。
小哥此行最危險的地方有兩個,一個是阿富汗,一個是也門,但這兩個地方給小哥留下了的回憶是美好,沒有絲毫陰影。
眾所周知,阿富汗在塔利班的統治下,人民生活中就像走鋼絲,動輒得咎。小哥去阿富汗時,那些行走在鋼絲中的陌生人熱情地接待小哥,甚至請他去家裏用餐。小哥是個感情內斂的人,我跟他父子逾二十載,從沒聽他對我抒情過,但他對阿富汗的陌生朋友說: Thank you for sharing with me, a stranger, your beautiful country, culture, and such kindness. Thank you for teaching me what it fundamentally means to be human. I pray that the day we can all join hands in peace will come soon. (謝謝你們與我這個陌生人分享你們美麗的國度、文化與善良。謝謝你們教會我人之為人的根本意義。我祈禱我們攜手的和平之日盡快到來。)
也門在中東是個很危險的國家,甚至比阿富汗還危險,因為國內爆發內戰,殺得你死我活,隻是苦了被裹挾其中的百姓。小哥是在一個向導的幫助下去的也門。向導沒有收小哥向導費(小哥跟向導怎麽認識、人家為什麽不收費我一概不知)。小哥了解到,向導把帶路的收入一部分供家用,剩下的都買物資送往難民營。小哥了解情況後,堅持給向導錢,說是給難民營的孩子們買食物。向導收下錢,兩個星期後,他給小哥發來去難民營探視的照片。
2019年的感恩節對於小哥來說,是個最特別的感恩節。小哥在路上碰到一個西班牙驢友,被告知探望伊拉克難民營是件有意義的事。小哥覺得有道理,從土耳其入境,來到伊拉克北部的Erbil。小哥在街上逢人就問去難民營怎麽走,卻沒有一個人知道。後來他偶然遇到一個開玩具店的年輕人,叫尤西夫。尤西夫聽了小哥的計劃,非常高興,表示願意幫忙。他們花了一個晚上在尤西夫父親的倉庫裏挑玩具,準備帶給孩子們。尤西夫給了額外的折扣,小哥非常感動。在後來的幾天,尤西夫帶小哥遊覽美麗的城市。他們從此成了朋友。
感恩節那天晚上,尤西夫和小哥帶著玩具來到難民營。尤西夫的朋友在難民營工作,玩具的分發過程很順利。小哥有段文字,我看了很感動,照錄如下:“As we took out the toys one by one in the management office, more and more children started streaming through the doors trying to see what was going on. When they got their toys, they ran out and called their friends, and soon the office was full of children waiting for their own toy. It really didn’t take long before the toys were all gone. Seeing the children’s faces light up definitely made all the effort worth it.”(大意:我們在辦公室裏拿出玩具時,越來越多的孩子湧進來,好奇發生了什麽。拿到玩具的孩子跑出去叫來他們的朋友,很快屋裏擠滿了等待玩具的孩子。不一會所有的玩具都發光了,看到孩子們興高采烈的樣子,所有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小哥高中暑假時曾三次去吉爾吉斯,教那裏的孩子英文。他回來後跟我說,那裏的孩子很珍惜玩具,一個一元店買的球就能帶給他們很多快樂;而相比之下,美國的同齡孩子還要為父母給自己買的手機顏色不如意而抱怨。這或許是他要給伊拉克難民營的孩子們送玩具的契機。他希望世界上所有的孩子都能擁有自己心愛的玩具,他希望世界上所有的人生病時都能得到醫治。願望是美好的,但卻是不可能。小哥想的隻是盡自己的綿薄之力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這也是他起念學醫的passion。
小哥離開伊拉克後,前往美洲。他在每個國家,尤其是第三世界,都不僅僅是遊山玩水,他盡可能去拜訪當地的醫療機構,並且力所能及地捐款。他每次大概都捐兩百美金,對於很多人來說,兩百美金沒有多少,在餐館的一頓晚餐而已,在小哥的荷包裏,那是相當大的一筆款項。他在學校圖書館、書店打零工、開救護車、當TA……收入很有限,勉強維持日常開銷而已。他在外旅行,每頓飯很少超過5美金;他從未住過旅館,住的都是最便宜的Couchsurfing(運氣好的話,還免費)。有一次他去太平洋上的一個小國,因為當地沒有Couchsurfing,他做好了露宿街頭的準備。有個路人告訴他去警察局問問看,警察很好心,讓小哥住在空的號子裏;還有次也是在太平洋列島的某個國家,小哥下了飛機,在機場碰到一個女士在搬東西,小哥過去幫忙,兩人聊了起來。結果小哥在她家住了一周,不僅吃住免費,他們還帶小哥出去玩。看著照片上小哥與他們一大家子其樂融融的樣子,很難想象他們不過是萍水相逢。後來小哥說,他真的拿他們當家人看。一路上,小哥遇到很多善良的人們。2019年9月22日,小哥在Instgram上感動地留言:To my families in New Zealand, Samoa, Fiji, Tuvalu, Kiribati, and Micronesia, thank you for being a part of my life and for inviting me into yours. You all represent everything that is good in this world. I will strive to continue to paying your kindness and positivity forward wherever I find myself next in my journey. (在New Zealand, Samoa, Fiji, Tuvalu, Kiribati,和Micronesia的家人們,謝謝你們邀請我進入你們的生活,並成為我生活的一部分。你們代表這個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事物。我將努力在接下來的旅途中傳遞你們的善良和正能量。)
沒有這些善良的人們,小哥不可能走得遠。他說:“Unlike what you may see on my stories or posts, my travels have also been riddled with plenty of tough times——getting in a car crash in New Zealand. being sexually harassed in India, feelings of isolation, missing several flights, the list is endless. But in the midst of these struggles, these people have been the ones to lift my spirits and remind me of why I’ve embarked on this expedition in the first place: to be open, to explore, and to marvel at the kindness in this world”(與你在我的故事或者帖子中看到的不同,我的旅程也有諸多艱難——在新西蘭遭遇車禍,在印度受到性騷擾,孤獨感,錯過航班,不勝枚舉。 在困境中,正是這些人讓我振作起來,提醒我為什麽踏上旅程:保持開放的心態、探索,並驚歎於這個世界的善意。)小哥的話讓我想起《聖經》裏的一句話:”愛裏沒有懼怕,完全的愛可以把懼怕驅除“,斯言善矣!
因為疫情,美洲邊境關閉,2020年3月19日他不得不從智利返回美國。他走遍全世界的夢想就此成為泡影,智利是他造訪過的第123個國家。小哥的運氣好到千鈞一發,他19號回美,第二天美國宣布關閉國際航班。我後來覺得一定是上帝替他安排好的,否則他將被困在智利大半年,後果不堪設想。
小哥回來後,因為疫情管製的原因,哪也去不了。他幾乎每天都會跟世界各地的朋友視頻聊天,通常用的是對方語言,小哥除了中英文,還會日語、西班牙語、法語、俄語、、韓語、斯瓦西裏語、肯尼亞及坦桑尼亞語;還有就是健身,練出一身腱子肉,還讓我跟他一起挑戰:一小時內跑一英裏,做200個引體向上、200個俯臥撐。我舔了舔嘴唇,謝絕了邀請。實在憋得慌,偶爾他也出去和朋友們小聚。
有一天,小哥鄭重宣布他要去考五月份的MCAT(醫學院的入校考試)。我當然表示支持,但心裏直打鼓,離考試隻剩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說考就能考?眾所周知,美國醫學院的門檻太高了,通常至少需要準備一年以上的時間,很多人還要上MCAT培訓班。
小哥說幹就幹,吃飯都捧著書看。他的房間離我的書房很近,在那兩個月的時間,我隻敢小聲地播放音樂,還把門關上,跟做賊似的。
小哥按時去考了。回來後我等著他告訴我考得怎麽樣,如果他不說,我是不會問的。小哥主動告訴我們考得還OK,不過不是最好的水準。我拍拍他肩膀說,沒關係,就當是練習,下次準備時間長一些,你一定會考得好,我看好你。
成績下來後,他給了我們一個巨大的驚喜——竟然考出99 percentile,意思是他的成績在最好的那百分之一。他讓我認識到永遠不要低估那些內心充滿激情的人,因為他們本就屬於那百分之一,不服也不行。小哥憑著這個成績單,順利地找到一份工作:在著名的培訓機構Princeton Review當老師,教MCAT,他比班上所有的學生都年輕。
小哥有顆驛動的心,2020年12月美國放寬疫情管製,恢複國際航班(除了個別國家)。小哥沒心思掙錢了,又想著周遊世界。但他去了故地:肯尼亞。
此前他就去過那裏,並且為當地的醫療項目提供捐助,他也因此認識了一個小學老師Samuel(和小哥弟弟同名)。Sam住在一個叫Mfangano(夢帆敢諾---我的譯名)的海島上,居民逾萬,這麽大的地方,居然沒有一家診所,而且島上沒有汽車,隻有破舊的摩托車。這意味著居民們在緊急情況下不可能得到及時的治療,導致孕婦和嬰兒的死亡率異常高。不僅醫療用品極度匱乏,當地人也缺乏最基本的衛生知識,常常輕微的傷口都會形成嚴重的感染。
有感於此,小哥製定了兩個具體的援助計劃。首先,建一個診所,配備醫護人員和基本的醫療設施和藥品;其次,培訓一些有一定知識水平的居民(比如教師),讓他們掌握基本的急救能力(小哥在大學時曾當過急救員)。
計劃當然很美好,如同夢想,現實卻很骨感:至少需要10000美元作為啟動資金。小哥當時籌集到近2000美金,首先拿出一部分用於淨化水和提供牙刷。
小哥的信心很大,僅憑一千多美金就敢開始破土動工,如果後繼乏力,那就變成了爛尾工程,難看且難堪。小哥在施工過程中不僅參與所有的體力勞動,還一直在募捐,兩周的時間裏籌集到6500美金。小哥非常興奮,更令他開心的是,整個海島的居民,甚至婦女、兒童和老人都心甘情願地加入施工的隊伍。在一個月的時間裏,眾人的辛勤勞動初見成效:地基打好了、房屋的框架也有了。
看著診所的雛形,小哥說:“I have found a home in Mfangano Island, and I know that when I do become a physician, I will be returning here regularly to serve the community.”(我已經把夢帆敢諾島當成自己的家,我知道當我成為醫生時,我將回來定期服務社區。)他真的是把那裏當家,這是他的心裏話,而不是修辭。因為島上所有的家庭拿他當兒子、兄弟看待,免費提供食宿,甚至要贈送他當地最為珍貴的禮物:一頭山羊。
小哥在那個家裏待了三個多月,一共籌集到12150美金,勉強支付第一階段的開銷。回美國之前,小哥給所有的支持者留言,說他感謝三個月來的經曆,那些結識的人將成為終生的朋友。
一年後,小哥放不下診所,又回到島上。由於材料成本的飆升,診所的建設一度停滯不前,好在世界各地的支持者仍在繼續支持,共籌集到20000美金,這些資金可以完成整體建築,但仍需額外的三千美金修建供殘疾人使用的坡道以及藥品等等。特別令小哥開心的是,有位誌願者建造了一座水塔,可以為5000人提供衛生的飲用水。雖然資金仍有缺口,但小哥並不擔心,他隻感到“謙卑與振奮“(incredibly humbling and inspiring),他甚至展望幾個月後就可以為患者提供治療,並且計劃擴建診所,建一個外科手術室,聘請處理緊急狀況的專業護理。
一個月後,即2022年6月15日,小哥激動地宣布:診所獲得肯尼亞衛生部的批文,成為獲得官方認證的醫療點,這意味著診所可以正式治療患者了。
小哥在島上興奮地忙碌了兩個多月,回到美國,因為他還要教SAT和MCAT,那是他的收入來源。正好是一年後,即今年的·6月15日,小哥再次回到島上,因為他從Samuel那裏獲知診所的一批急需藥物已經用完,還必須購買必要的醫療用品,比如顯微鏡、冰箱、滅菌器、縫合包等等,一句話就是診所急等用錢。小哥一到島上,便馬不停蹄地開始募捐。
一年來,診所取得巨大的進展。診所已經治療了330多名病人,三名嬰兒在診所出生(七月還有兩位孕婦預約),更有患者翻山越嶺前來就診。曾經有多位患者因為急症去其他診所就診被拒,因為那些診所不提供夜間服務或者缺少藥物,但他們在島上的診所都得到了醫治,這是令小哥特別自豪的事情。對了,診所的醫生來自西班牙,是有執照的醫生,他是被小哥“忽悠“來的。
更重要的是,這個小小的診所已經被納入肯尼亞衛生係統,每日的醫療記錄都被傳送到首都內羅畢的數據中心。一家研究機構表示將為孕婦提供免費的超聲波檢測,並將調查島上孕婦瘧疾及抗瘧疾藥物的研究。
小哥接下來的展望是興建住院、產科病房,對於這個小診所來說,這是個巨大的項目。不過小哥信心百倍,他相信他們在未來的幾年一定可以實現這個目標。
小哥因為馬上要去醫學院報到,在島上待了一個月就回美了。當我寫這篇文字時,他已經去學校了。小哥的世界之旅定格在135個國家,不過我相信他一定會走遍190多個國家。他讓我相信夢想是一步步走出來的,最重要的是有一顆謙卑的愛心。
(附上小哥寫的updates,他寫的遠遠超過我的概括,還省得我配照片了:)窗體頂端
補記:小哥上學前,約了朋友們去蒙大拿的荒郊尋找恐龍化石。“帶頭大哥“是位恐龍專家,他的老師曾擔任電影《Jurassic World》的科學顧問。小哥一行在其帶領下,開始的十天時間裏,沒有發現恐龍遺跡,倒是找到不少大型的動、植物化石,小哥他們將這些塗上保護層,重新埋起來。他們沒有放棄,在探索之旅結束前兩天,終於發現兩顆恐龍牙齒,而且這兩顆牙齒的主人是T-REX。
在野外的兩周裏,他們吃幹糧,睡在各自的帳篷裏,尤為難受的是,不能洗澡,這也是他回來後跟我說的第一句話。好在兒時的夢圓了,在汗臭與塵土裏泡兩周仍然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