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洋三萬裏-逢費俊那孤登岸

來源: 沿濱 2023-08-05 14:42:09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10868 bytes)

第三回            逢費俊那孤登岸

且說文清被張五撇在南洋荒島,獨自一人落入陷坑之中,萬分絕望。不知過了幾個時辰,連傷帶累,連叫喊的力氣都沒有了,忽然坑口上麵探出一個人來,滿臉胡須,蓬頭散發,手裏握著一把長刀,身上穿著獸皮,皮膚黝黑,附身往坑下觀望。文清看到來人,不由歎息道:“我命休矣!沒想到我何文清會死在食人生番的手裏。”那人卻用中國話問道:“坑下何人?莫非是從中國來的?”文清聽到此人講中國話,不由大驚,用盡氣力高喊道:“在下何文清,泉州人氏,乘海船落難在此,懇求閣下搭救!”

那人急忙放下長刀,拋下繩子,將文清從坑裏搭救上來,看見文清腿上有傷,又敷了草藥,用布條綁好,道:“還好,骨頭沒有折斷,隻是錯位了,調養幾日就沒有大礙了”。二人坐定,這才彼此詢問各人身世。

文清道:“感謝恩人搭救,不然我豈不是要死在南洋這座荒島之上了。敢問恩人尊姓大名?”

那人道:“在下姓費名俊,吳郡人氏,是大明朝禦林軍校尉,自小習武,通曉南洋各國番語,又通醫術,因此當年被官府舉薦,隨著三寶太監的寶船下來南洋。”

文清聽費俊這樣一說,不由大驚道:“三寶太監下南洋,那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你如今怎麽會在此地?”

費俊道:“說來話長。當年我隨著寶船一路南下,眼看將到麻剌加國,不想因水土不服,染上惡疾,病得奄奄一息,若留在船上,非但自己沒命,還會傳染到全船水手。無奈,官長將我留在這座荒島上,留下一些糧食衣物,並應承待返航途中,如果我能痊愈,必帶上船一同返回中國。我被留在這島上以後,原本以為病無可醫,沒有指望了,不曾想,這島上長了不少治病的草藥。我憑著當年的醫術,采藥自治,不消數月,病竟然痊愈了。自此,就在這裏住下了,這島上雖則沒有人煙,野果、獵物卻不少,儼然一個世外桃源。如今算起來,我已經住了十載有餘了。你從中國來,不知道有沒有聽說過三寶太監寶船返航的消息。”

文清道:“我小時候聽人說過,三寶太監七下西洋,不幸積勞成疾,在古裏國溘然長逝,從此再也沒有寶船出海了。”

費俊聽到此話,大驚失色:“原來如此!多謝告知,不然,我費俊要老死在這荒島上了。”

文清有些不解:“費兄既然等不到寶船返航,何不自行紮個木筏渡海,即便回不到中國,也能渡到有人煙的番國。何苦在這荒島上苦熬?”

費俊道:“軍令如山。當年官長既然有言在先,承諾寶船返航時候帶我回去,費某是堂堂禦林軍校尉,豈能自行離開,壞了軍紀。”

文清道:“當年三寶太監大業未竟而中道殂,餘眾歸心似箭,個個指望著回朝複命,也難怪不特來此荒島接你返國。”

兩人嗟歎一番,費俊又道:“文清賢弟何以流落到這小島上?”

當下文清將如何跟隨張五坐船出海,如何遭遇風浪,又如何跌入陷坑,張五棄他而去,一一細數。費俊聽罷怒道:“這個張五不仁不義,實在令人可恨,有朝一日落在我手裏,定要千刀萬剮!賢弟,你也是命不該絕。這個陷坑,原是我挖的,因為最近島上出現兩隻鱷龍,極其凶惡,前幾日險些被它們傷到,因此在島上四圍挖了幾個陷坑,以臭魚作誘餌,隔兩日來查看一次,不曾想讓賢弟跌在裏麵。”

文清道:“這鱷龍是何種生物?我在中國從未聽聞過。”

費俊道:“這鱷龍是生在南洋的異獸,長有丈餘,尖牙長喙,渾身鱗甲,能下海鳧水,也能在陸地行走,食量巨大,吃漿果嫩葉,也捕食獵物、魚蝦,牙齒、唾涎都有劇毒,人若是被咬到一口,不消幾個時辰就皮膚臭爛,中毒而死。番國土人,談之色變,是極其厲害的東西。”

文清道:“如此說來,這島也不是久留之地。費兄不如和我紮木筏渡海。我聽張五說道,此去東北海路,不出百餘裏,就是渤泥國,如今風向正好,不須一日即可渡過。”費俊道:“賢弟所言極是。我們馬上動手紮木筏。好在這幾日從海上漂來不少木板、木條,正好勘用。”當下二人即來到海邊紮木筏,不多時即成。費俊將一些幹糧野果和打獵所得的肉脯、幹魚搬上木筏,文清則把他那一箱文房四寶拖上,二人扯起一張破布帆,望著東北方向駛去。

話說文清和費俊,用破木板紮筏,從荒島出海,望著東北方駛去,指望著去到百餘裏外的渤泥國。二人借著南風,在海上行了一日,果然看見前麵有陸地,不禁喜出望外。不多時,木筏抵達岸邊。文清依舊背著木箱,愛惜如性命一般,另外身上還帶了幹糧野果。二人棄筏登岸,往陸地上行去,遠處依稀可見一些村落土人。若果真如張五所言,不過半日的路程,就可以到渤泥國的市鎮了,那裏常有航海的大船停靠,做買賣也好,回國也好,都有指望。

行不到兩個時辰,前麵即是一片大村落。遠遠望去,有不下數百座蕉葉樹皮小屋,大小各異,綿延開來,土人扶老攜幼,往來走動。那些土人,個個皮膚黝黑,頭發卷曲,與中國迥異,加之天氣炎熱,都赤膊露背,僅以草裙遮體。二人漸漸走近,路上已經有幾個土人經過,看到他們的打扮,十分驚異。原來這費俊是通曉南洋番國土話的,當下用番話問候,和土人交流,文清聽得他們說話,如同鳥語,一個字也聽不明白。費俊和土人交談了幾句,又從包中取出一塊肉幹當作禮物,土人受禮,十分友好,示意他們到村子裏休息。二人隨同他們進村。

文清這時才問道:“費兄,你和他們的溝通如何?”

費俊道:“賢弟,原來這裏並不是渤泥國,卻是叫做那孤國的地界,那渤泥國,離此地還有海路百餘裏。那張五判斷的方向有誤。”說話不及,眾人已經進了村子。文清、費俊二人被迎到村中一處平地,上有涼棚,村子裏麵的土人呼兄喚弟,圍了過來,觀看二人,如同觀看稀有動物一般,對著他們指指點點,隻是因為文清、費俊相貌奇特,和他們大不相同。這時,一位老者過來,示意他們在涼棚裏席地坐下,二人坐定,老者又喊了一聲,又有幾個土人過來坐下,看起來都是村長、酋長等有身份地位的,專門過來陪客。又有一人搬來一個大瓦罐,約有三尺高,罐口用幹泥密封。老者將手中的一簇細竹管分給眾人,文清、費俊各得了一支。文清看這竹管約有三、四尺長,不解其意,卻見一土人將手中竹管插入瓦罐的封口,另一端含在嘴裏,吸了一口。原來這是土人自釀的米酒。眾人彼此招呼著,都把手中的竹管插入罐中。文清也依樣畫葫蘆,吸了一口,如飲甘霖,不禁連連叫好。原來這那孤國的土人,最擅長用稻米飯釀酒,釀好之後,用瓦罐密封,遇客人來,即插竹管飲用,待罐內酒飲幹了,再加水密封,過不多日,又是一罐好酒,如此反複,直到罐中再沒有酒味。文清、費俊連飲了幾大口,連連稱奇。文清道:“費兄,這南洋諸國果然有些異物,我看這土酒,絲毫不亞於中原的佳釀,你我不妨販運一些到中國,不愁沒有銷路。”眾土人見他們喜歡,也都嗬嗬大笑。老者又喊一聲,幾名土人拿來一些金黃色大果,擺在地上,那果子每個長有七八寸,皮生尖刺,有熟透的則五六瓣裂開,內有栗子大酥白肉十四五塊。大果還未擺上,文清即聞到一股惡臭,如臭牛肉無異,大驚失色,幾乎要站起來走避,費俊卻示意他坐下,並解釋道:“賢弟,稍安勿躁,這黃金大果,是南洋有名的特產,番名賭爾,土人招待客人時必上。”此時,眾土人紛紛打開大果抓取果肉來吃,並示意二位客人也來吃。文清照樣取了一塊,送入口中,竟然甘甜如蜜,禁不住大吃了幾口,嘖嘖稱奇。

卻說文清、費俊在土人的村子裏,飽食了各樣異果佳釀,力氣漸漸複原,費俊本是通曉土語的,和土人老者、酋長一見如故,十分開心。這那孤國雖然靠近海邊,卻也土地廣袤,百姓以種植稻米、飼養家畜家禽為業,雞鴨狗彘,和中原無異,隻是也有一些熱帶南洋特有的家禽畜類。費俊又詢問了一番,知道此國的市鎮據此不遠。轉眼已是下午,眾人正談得投機,忽聽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海螺號聲,嗚嗚咽咽,經久不息。老者、酋長和眾土人登時收住話頭,豎起耳朵傾聽,未幾,臉上不見了笑容,紛紛站立起來,喊這個,喚那個,村子裏如同受了驚嚇的蜂窩一般,眾土人往來奔走,有些精壯的,手裏還拿了竹長矛。不消一會,全村人都聚齊了,眾人呐喊一聲,急急往村外行去。

文清不解,忙問費俊,費俊再問土人,隻說是聽到螺號聲,要趕緊去參加一個什麽竹槍大會,其餘的,顧不上解釋了,無奈,二人跟隨著土人,看他們究竟要往何處。好在剛才飽餐了一頓,身上有了力氣,遂緊緊跟隨土人。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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