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欣和兒子剛進家門,母親超英和女兒茜茜就迫不及待地地迎了上來。超英嗓門大,搶先說道:“你們怎麽現在才回來呢?烏茶找到啦!”
蘭欣感到一陣欣喜和興奮。可是還沒來得及詢問,超英的下一句話又把她的心給揪了起來:“有個洋人找到的。他說要給他五百塊錢才把烏茶還給我們。”
直到這時,女兒茜茜才有機會插上話。她的小臉漲得通紅,情緒說不上是緊張還是興奮。她有些前言不搭後語地說:“他打電話來。是我接的。姥姥不會說英文。是我和他說的。”
亞迪已經急得不耐煩了。他衝著茜茜吼起來,說:“他是誰?在哪裏?我們怎樣去把烏茶接回來?你說重點!”
茜茜被亞迪的聲勢嚇住了。超英很不滿地對亞迪說道:“你這麽大聲幹嘛?我們祖孫兩已經等你們好久了。不就是等你們回來拿主意嗎?你吵什麽呢?又不是我們弄丟的烏茶。你有五百塊錢嗎?你沒有,那還不是你媽出嗎?你看你幹的都什麽事?”
眼見著超英一數落起來就沒完沒了了,蘭欣連忙打斷了母親。說:“媽,我們剛回來,都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呢。你先告訴我們電話的事好嗎?”
超英這才定了定神,將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下午的時候,隻有超英在家,有人打電話來。超英接了。那人說的是英語。一向以來,當隻有超英獨自在家,隻要來電是說英文的,超英都會用她那蹩腳的一句英文回答說:“我不懂英語。晚點再打過來。”那人後來又打了兩次過來,家裏還是隻有超英。直到第三次打來,茜茜放學回家了。茜茜接的電話。那人告訴茜茜,他看到他們貼的尋狗啟事。他知道狗在哪裏。但他要求五百塊錢的報酬。茜茜畢竟年紀小,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就說好。
蘭欣聽到這裏,覺得事情有些蹊蹺。於是追問道:“他說他知道烏茶在哪裏,那是說烏茶並不在他那裏,他隻是知道烏茶在哪裏?是這個意思嗎?”
茜茜第一次處理這麽大的事情。她很是驚慌,因為不確定自己是否做得對。聽到母親這麽問,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隻是拚命地點著頭並且用“嗯,嗯”來做回答。
亞迪又急了,衝著妹妹嚷道:“你說清楚點啊!那人到底是怎麽說的?烏茶到底在他那裏還是不在他那裏啊?”
蘭欣急忙拉住亞迪。說:“亞迪,你讓媽媽來處理這事。你不要說話!”她又轉身安慰茜茜說:“茜茜,你別著急。好好想想,那人是怎麽說的?”
超英在一旁打抱不平地插嘴說道:“茜茜還是個小孩子呢。她哪裏懂啊?我看他們說了都不到一分鍾就掛電話了。我還以為是賣房子人來拉廣告呢。”
茜茜感激地看著超英。她已經被哥哥亞迪的一連串追問弄得自責不已了,覺得自己好笨,接電話時那麽重要的問題竟然沒有問對方。好在姥姥超英替她解圍。茜茜平時不大喜歡姥姥,因為姥姥總是看什麽都不滿意。姥姥也從來都不關心自己,而隻關心她的功課。茜茜和姥姥之間要麽無話可說,要麽就是功課做了沒有。今天是頭一次,茜茜感到姥姥對自己的愛。因為她接的這個電話,媽媽和哥哥都沒有認可自己。隻有姥姥誇了她,說還好有她在,聽懂了對方的英語。不然這麽重要的事情,姥姥因為不懂英語給錯過了,那我們找回來烏茶的機會就又失去了。
見茜茜一直在發愣。蘭欣也覺得母親的話有道理,自己不應該那麽追問女兒。她想了想,說:“我給他打個電話吧。我來問問這人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記下他的電話號碼了嗎?”
茜茜一聽此話,頓時鬆了一大口氣。她從小就知道,無論誰打電話來,她都要記下對方的電話號碼。剛才太忙亂,忘了此事。茜茜回到客廳裏一陣尋找,然後拿過來一幅平時抹手的紙巾。上麵是她用鉛筆記下的電話號碼。
蘭欣拿著電話,正尋思著該怎樣提問呢。超英在一邊說道:“我看,你先想好你能付多少錢再給他回電話吧。五百塊也太多了吧?這人怎麽那麽貪心呢?五十塊還差不多。”
蘭欣歎口氣。的確,錢帶給蘭欣的壓力有多麽沉重,隻有她自己知道。但她不想在孩子們麵前抱怨,因為她擔心亞迪聽了,又會提出不去上中文課來省錢的建議。她覺得再困難,也不應該讓孩子們來承擔。於是她勉強笑笑,故作輕鬆地說道:“嗨,放心吧媽。五百我也出得起。隻要烏茶能回來。我們登出去的啟事寫的很清楚,能幫我們找到烏茶的人我們會付酬金的。我們也不能食言嘛。”
亞迪也很豪邁地說道:“媽,我會努力掙錢的。我一定會掙夠五百塊錢還給你的!”
“你是寫了付酬金。但也沒寫要付五百那麽多嗬。這不是打劫嗎?”超英惱火地盯著亞迪,補充說道:“你能掙什麽錢嗬?若不是你,我們也不用花這個錢啊!當初為了買烏茶,已經花了一千塊了。你那會兒也說你會幫著付一部分的。我也沒看到你付了啊。你以為錢是那麽容易掙的嗎?”
超英本是替蘭欣著想。可是蘭欣並不感激母親。自從烏茶丟失,超英總是在抱怨家裏的每一個人。這讓蘭欣感到十分的厭倦。她不明白,烏茶失蹤,連辦公室裏平時都不怎麽打交道的同事都來安慰自己,怎麽隻有母親在不停地抱怨呢?想到此,她有些不耐煩地回應超英道:“媽,你能不能別總是那麽負麵?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把烏茶找回來。和烏茶比起來,錢沒那麽重要。”
超英沒想到蘭欣不但不批評亞迪,反而反過來責備自己。她不禁氣不打一處來,生氣地譏諷道:“你那麽有錢,想怎樣就怎樣。我不過是多管閑事罷了!以後烏茶再不見了,我也不用擔心了,反正你有錢,就能找回來。“
蘭欣見母親生氣,又有些愧意,正想說些安慰的話語。突然聽見有人敲門。
來人原來是琳達。她過來是想看看有沒有烏茶的下落。
蘭欣見到琳達,雖然有些意外,但也覺得她的到來正是時候。剛才蘭欣在母親麵前雖然嘴硬,但她心裏也隱約覺得付五百元來找回烏茶實在太昂貴了。對於這種事情,蘭欣從沒經曆過,就算是她覺得不合理,她也沒有一個合適的人來商量討論。現在見到琳達,蘭欣馬上覺得沒有比琳達更合適的人來谘詢這件事了。於是蘭欣熱情地邀請琳達進門,將今天有人來電話要酬金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琳達。然後請教琳達,對方索要五百元酬金才告知烏茶下落的做法,是否合理。
聽了蘭欣的述說之後,琳達的反應讓蘭欣全家人都感到意外。她竟然爆起了粗口,連連怒罵著說道:“這是什麽垃圾人,竟然如此乘人之危?我真為他感到羞恥。他絕對不是什麽好人!上帝一定會懲罰這種人的!我們要報警,要警察去處罰這種人!”
蘭欣還以為琳達不過是是性子直爽,口裏發發發發牢騷而已,不料她真的張羅道:“告訴我,他在哪裏?我幫你們打電話去叫警察。讓警察去教育教育他。這種人,一定要讓他知道貪婪的下場。”
蘭欣疑惑地問道:“琳達,我不確定警察是否會管這樣的小事。我不想驚動警察。萬一這人見我們報警,不告訴我們烏茶的下落怎麽辦?再說,我們在尋狗啟事上說了的,如果能夠幫助找到烏茶,我們願意付酬金。我隻是覺得五百元太貴了。想問問你我應該付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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