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裳元吉》第一百零二章 伴魂
一二四零年春天，荊律明帶著金鳳來興真觀看望寶音，寶音看著金鳳微微隆起的身子，非常欣慰，哥哥嫂嫂造人成功了。穿著一聲淡藍色素花女裙的金鳳，滿臉的幸福滿足感，拉著寶音的手說，“寶音妹妹，最近怎麽不常來家呢？”
寶音給嫂子和哥哥倒茶推脫，“就是修道有些忙，嗬嗬。”
金鳳聰明的問，“不會是我爹爹婚禮上的眼神讓你不舒服了吧？”
寶音逗嫂子，“哪裏，哪裏，主要我這個人看不得像畫本子上的美滿姻緣，看到嫂嫂和我哥哥這麽美滿，到時候動了凡心就不能好好修道了，想找一個人嫁了怎麽辦？”
”嗬嗬嗬，“
金鳳幸福溢出來笑得花枝亂顫，荊律明倒是覺得寶音似乎在說實話，他打發金鳳，”你去和吳媽帶著阿土去采購布料轉轉街，我和妹妹在這說說話。“
金鳳含笑在站起來，嬌嘖的數落荊律明，“好，我才和妹妹說幾句話，你就趕我走，讓我怎麽做個好嫂子？你的妹妹就隻有你能關心？吳媽，我們走。”
荊律明含笑的看著媳婦扭身，被一位臉相五十歲忠心厚道的婆子攙扶的出門，回過頭來不好意思的吐槽，“她懷孕了，底氣足了，就變得話多，事多，家裏什麽都想管。連我的書店怎麽擺設，賬本，都要插一手，以後啊，我就是甩手掌櫃了。”
寶音看熱鬧，以前瀟灑幹練的大哥也有頭痛的時候，“嫂子對母親好嗎？”
荊律明炫耀自豪的說，“好，就是這一項讓我無話可說，她把母親服侍的妥妥帖貼的，親自給母親洗澡和洗腳。就是最近有了身孕肚子大了，母親堅決不讓她幹。”
寶音嘴角上彎讚許的看著哥哥，“你就是有眼光，會看人，看來好花不怕遲啊，嗬嗬。”
“你這麽沒大沒小。”
荊律明樂滋滋的刮了寶音的鼻子，“哎，你怎麽少了兩個徒弟？上次婚宴我就發覺了，今天剛才遇到賈升龍他們，也是沒有看到武小庚和武夢筆？”
寶音淡淡的說，“我把他們留在南宋了。”
“南宋？”
“對，在襄陽旁邊的武當山建立了一個全真教的道觀，為建立真武教的分支門派做準備。”
荊律明佩服妹妹看著不吭不哈的非常的有主見和行動力，已經為她的全真教分支流派打基礎了，“你果然是有修行的計劃，腦子清楚，知道自己要什麽，我就放心了。”
“謝謝大哥，忽必烈說他以後就不送山貨皮子了，草原上皇後的眼睛盯著他。有一個叫法提瑪波斯人，本身是西域的女俘。被俘虜到哈剌和林後不務正業，但經常想辦法接近乃馬真皇後的斡爾朵，被乃馬真收到麾下，成了皇後在草原上的眼睛。她一天到處遊蕩，不論誰家的蒙古包，宮殿、宮帳、帳殿，她都去打探，特別出入漠北的車輛商隊。和林王族都非常討厭她，但是她身後是乃馬真皇後，又拿她沒辦法。”
荊律明理解，“明白了，正好現在蒙宋交兵，商業基本完蛋。上次我護送金鳳父親回襄陽，看到現在南宋的孟珙將軍治理襄陽非常的堅固，老丈人看到後，提出讓耶律慶和彩鳳夫妻回襄陽去，我正在猶豫。”
寶音聽後有些擔憂，“你覺得最近一些年襄陽會安全？”
荊律明搖搖頭，“不知道，可是彩鳳的父親一個人在襄陽太孤單，他們家業也是挺大的。我想過去也好，亂世，一家人分開幾處居住可以有照應。就像姨父一家在邢台可以救我們一樣。就是金鳳肚子大了，我走不開。”
寶音同意，“親家的建議似乎是有些道理，嫂子快生了，你留在這裏，要不我護送弟弟夫妻回襄陽。正好我也要去看看襄陽附近的武當山上的武小庚他們，給他們送些錢物去。”
荊律明一聽，“好主意，那我回去準備準備。”
半個月後，寶音手拿拂塵穿著一身道袍和穿著一身道服的賈升龍，扮成了道士夫妻出門。因為賈升龍上次的赤龍鐧在南宋威震荊州，為了不讓南宋的軍士認出來，這次賈升龍帶了一副短方鐧和寶音一起，送耶律慶夫妻倆回襄陽。他們進入樊城時候，守城的宋軍看到度牒牌耶律萱名字和耶律慶身份牌姓一樣，果然是姐弟。彩鳳是襄陽的本地官宦子弟，理由是蒙古軍打來後逃走，在蒙古嫁人，現在看到襄陽被宋軍收複後，要返回原籍居住。守城的將軍嚴格的審視了他們四人後終於放行。
在樊城江邊，耶律慶出麵租了一輛大船，將兩架馬車和馬匹都運過江對岸的襄陽。在襄陽的城門下他們又受到了南宋軍隊的嚴格審查。直到報出了金鳳父親的名號和住址，認識金鳳父親的衙役擔保後才放行。正當寶音他們幾個在關口和檢查官兵磨嘰，就聽到鑼聲開道，有一隊蒙古人裝束人馬，趕著一輛大型的裝著棺材的馬車出了城門，朝岸口駛去。寶音抬眼看到了蒙古的旗幟，檢查的軍頭喊著，“大家先停一下，讓蒙古使者王楫的靈車先過了，不要引起兩國的不必要糾紛。”
一個小吏說，“聽說他是第五次來南宋了，沒想到這次會在南宋病死。”
另一個小吏說，“說明，我們南宋命不該絕。”
一個高大胖胖的軍吏說，“要是命不該絕，怎麽會有大旱饑荒，去年就幹旱的顆粒無收，今年的早稻小麥也是枯死了，聽說臨安一鬥米要一千錢了。到處是饑民，全家餓死一起投江的慘狀。我們現在襄陽還感覺不到，昨天聽到從江浙來商人要去蒙古躲災荒，說是浙西那邊餓殍遍野。”
瘦小的官吏看到賈升龍和寶音的道士打扮，想抓住可以看天機的稻草，眼神渴求的問，“這位道長看著氣宇軒昂，能不能給我們解惑啊？”
耶律慶為了快速進城說，“他們是全真教的，不是風水先生。”
為首的官吏被小吏提醒了，“這位道長送家人回來襄陽，說明我們南宋以後不會有太多的兵災了，你看他們從蒙古往回跑，不是實際行動說明了他們的立場嗎？”
賈升龍符合，“長官說的沒錯，後麵幾年會風調雨順，今年是值年卦是天雷無妄，說明西北地區和東部地區的會有兵災，隻要不妄為，襄陽這裏應該可以修養生息了。”
他的話說到了襄陽人心裏了，為首的官吏讚歎，“這位道長法力高強，我聽說，蒙古的西路軍進攻了西北的吐蕃，窩闊台大汗的兒子闊端現在是西涼王了。”
“東部是哪裏？”
“好像是蒙古出征高麗國了。”
“謝天謝地，謝謝孟珙將軍，我們襄陽終於可以喘口氣了。”
“嘩嘩嘩，”
城門口的周圍圍觀的人鼓掌，寶音，賈升龍和弟弟耶律慶夫妻倆點頭致謝進了襄陽城，入城後寶音和弟弟彩鳳道別，“我們就在這分手吧，我直接去武當山道觀。”
彩鳳撅著嘴有些不高興，“姐姐到了我家門口都不去坐坐，讓我們怎好意思呢？”
寶音拉著她的手安慰道，“等你和耶律慶有了孩子，我再來，好嗎？”
耶律慶知道彩鳳的父親不喜歡寶音道士身份，就理解的勸彩鳳，“姐姐還有事，我們就聽她的安排吧。”
告別了弟弟弟媳，寶音和賈升龍才有心觀察襄陽城，他們經過小北門城門洞，看到古城牆用的都是青灰色的磚，有的城牆磚上有很多嶽字，寶音把手放在城牆磚上，“這個嶽字是紀念嶽飛的意思吧？”
賈升龍點頭，“對，孟珙的爺爺好像以前是嶽飛的部將。”
“你看這些磚有很多銘文，有很多種啊，寫著製磚者，工匠，監磚的官員，還有擔保人，和年代呢。”
“自古襄陽是兵家必爭之地啊。這座城也不是知道經過多少戰爭了，估計曆代戰爭，每次打爛後都要修繕，修繕的人都要擔責城磚的質量，看這些磚果然是無言的曆史紀錄。”
說著他們倆駕著馬車經過襄陽的臨漢門朝著襄陽城內走去，之前的一路上為了方便趕路他們都沒有帶太多物資，就是準備在襄陽給武小庚他們采購一些生活物資帶過去。寶音買了很多的襄陽小吃特產金剛酥，覺得名字和真武大帝匹配的非常吻合簡直就是修道的食品。然後購買幾壇孔明菜，可夠武小庚他們吃一年，就是襄陽這邊獨有的大頭鹹菜，在山上修道太有用了。
現在看到這裏城牆全部被孟珙加固打造的跟鐵桶一般。城裏麵到處飄著各種軍隊的旗幟，有赤色的河南歸降的忠衛軍旗，有橙色的埕州歸降的先鋒軍旗，有淮河流域百姓組成的寧武軍黃色軍旗，有綠色回鶻壯士組成的飛鶻軍旗，有漢襄潰敗軍士組成的忠義軍青色旗幟和虎翼軍的紫色軍旗。
賈升龍感歎，“孟珙確實是個人才啊，把一切起可以團結的力量都團結起來了。”
寶音讚歎，“看到這麽多旗幟，我就想到成吉思汗當初也是廣泛的收納投降他的人，給他們權力和軍隊替蒙古人打仗。”
“這些旗幟華啦啦的在在城裏飄蕩，讓軍民看到就覺的有力量，真是一個會凝聚民心的手段啊。”
最後他們倆吃了襄陽城最特色小吃，一辣二麻三鮮的牛油麵，剛放下筷子，就看見剛才在城門口的官吏頭急匆匆的朝他走來，“道長，道長，可找到你們了，我們孟將軍有請。”
寶音納悶，“我們不認識你們孟將軍啊？”
官吏說，“今天很巧，正在和我們將軍說話的南拳派的掌門趙一和，聽說你叫耶律萱，告訴我們將軍你是一個道家高人，所以我們將軍讓我來邀請你們去坐坐。”
“趙一和？”
“對，趙一和，他是我們南宋這武林江湖的頭號大佬。”
寶音跟著官吏來到了小北門的城樓上，拜見了現年四十五歲的將軍孟珙，高大雄壯的他穿著一身鎖子鎧甲，精猛武將氣息的五官在帽盔裏麵更加的陽剛，江風吹動了他的紅色披風，看著就像畫本子中走出來的戰神一樣威武霸氣。他剛才在城頭上看到了城門口的人們在鼓掌，就把管事的官吏叫來，知道了賈升龍的一番說辭後，查看了寶音的入關身份記錄，在他身邊被孟珙邀請的趙一和聽到孟珙念著，“耶律萱，耶律慶好像是契丹人的名字啊？”
現在已經是白發須眉的長老氣質的趙一和，聽到後激動的說，“耶律萱？她可是丘處機的關門弟子，上次在少林寺的武林大會上大放光彩，震驚了武林啊。”
孟珙知道那次盛會，“你說的就是金真仙？”
“對，金真仙的名字是耶律萱。”
孟珙感興趣的對官吏說，“麻煩你跑一趟，把耶律萱給請過來說說話。”
寶音給孟珙行禮了後，親熱的給趙一和抱拳鞠躬禮，“趙掌門，非常高興在此地遇到您。”
趙一和看著美麗幹練的寶音，“嗬嗬，你終於長大了，青城的白猿掌門杜夫人說，高興的看到你今生的武功成就，來信說我沒有參加非常遺憾。”
寶音謙虛，“謝謝，主要你們掌門愛護我。”
趙一和看到寶音身邊龍行虎步氣質如同大宗師的賈升龍問，“這位是？”
還沒有等寶音回答，賈升龍走上一步抱拳給孟珙和趙一和行禮，“見過孟將軍，見過趙掌門。我是金真仙的徒弟，道號火龍。”
趙一和聽說了金真有一隊年紀比她大的徒弟，看到賈升龍絕世超然的樣子還是有些吃驚，孟珙就豪不掩飾的問，“你是她徒弟？我怎麽覺得因該反過來呢？”
看著寶音有些尷尬的樣子，趙一和解釋，“金真仙小時候和我們各派文鬥武鬥就贏了，收個比她年紀大徒弟可以說的過去。”
孟珙毒辣的眼睛掃視著賈升龍，“前段時間你們是不是來過荊州？”
賈升龍氣定神閑的說，“沒有，今日是第一次，以前我們都在邢台修道，不曾出過家門。”
孟珙犀利的眼神盯著賈升龍，“你也是用鐧？”
賈升龍鎮定的回答，“對，我們修道的武器都是不開刃的，鐧就是我們道家的法器之一。”
孟珙伸手，“我看看你的鐧。”
賈升龍解下腰間的一尺長的一對方鐧，孟珙拿著手裏比劃，“這個還不如鐵扇子呢，就像兩個粗筷子，比三節棍還少一截，似乎這兩個還連不起來啊，你怎麽用？”
賈升龍接過來，手握方鐧，將雙鐧在手掌中擺弄的跟一個飛輪一樣，“這對方鐧叫伴魂。”
“伴魂？”
“對，他們是一對磁隕鐵，一個飛出去，後麵的一個方鐧可以被吸引了追過去，所以叫伴魂。”
孟珙看到後，重新拿過來在手中學著賈升龍的手法，畢竟是軍事功夫大家，他的伴魂玩的不一會就很順手了，孟珙看到空中的一隻鴿子，將手指的一個方鐧扔出去，接著在另一個手掌中的方鐧也旋轉的飛出去，兩隻方鐧的絞殺鴿子後形成L型，旋轉的又飛回道孟珙的手中，鴿子應聲落地掉落在城頭。軍士撿回來鴿子，看到腿上有個紙卷，“將軍，是暗探傳送情報的鴿子。”
孟珙給了一個眼神，軍士馬上閉嘴，孟珙滿意的把伴魂鐧還給賈升龍，“不錯，我第一次見到這麽有趣的殺器，在哪得到的？我很喜歡。”
賈升龍抱拳說，“家父傳的，不知出處。”
“哦，太遺憾了，我也想有一個呢。”
“抱歉，這是道門的法器。”
孟珙半信半疑看了賈升龍一眼後對趙一和命令說，“趙掌門，你替我招待他們一下，給我找個時間和他們聚聚，現在公務忙告辭了，我們後會有期。”
說完給寶音和賈升龍一個頜首後匆匆的帶著拿著鴿子的士兵走了。寶音，賈升龍和趙一和給孟珙的高大背影行禮後走下城牆。有了孟珙布置的和寶音套近乎任務，趙一和問，“你這次怎麽來襄陽了？”
寶音如實回答，“送我弟弟和弟媳回襄陽的丈人家，他們沒有什麽武功，我擔心他們路上安全。”
“你弟弟的襄陽丈人是誰？”
“李唯中，”
“哦，李解元的父親，那家人不錯，書香門第。”
寶音，“對，是一個好人家。”
想著孟珙囑托，趙一和關切的詢問，“你現在要急著回蒙古嗎？”
寶音坦誠，“我們想去武當山看看，”
“武當山？怎麽想在南宋發展全真教的龍門派？”
“嗯，對，其實這裏也有全真教，就是過去看看。河北也有個武當山，上麵有道教的真武殿。聽說這裏也有武當山，就覺得非常的親切。既然送弟弟回丈人家，就順便去看看。”
“果然是丘真人的弟子，隨時想著發展道教。”
寶音和賈升龍相視一笑後說，“謝謝。”
心思老辣的趙一和，“你們來自蒙古，不知道幾年前出發的蒙古長子西征的隊伍戰況如何了？”
寶音真誠的告白，“聽來長春宮上香的貴人說，蒙古軍已經取得波蘭和基輔羅斯公國大部分領土。主要是中原的超級武器功勞，比如使用了火藥，火器，毒藥煙球。”
趙一和眼中閃過一絲憂慮，看著賈升龍道行高深的樣子換了話題，“火龍道長對最近的天上星相有什麽看法？”
賈升龍專業對口的流利回答，“熒惑與太白相犯，為兵喪。流星為使，聲隆隆，怒之像也。辰星遇鬼，熒惑入太微，亂臣在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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