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真變了

     這是我一篇尚未發表過的小說。請大家一定要看到最後,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驚訝哦。

 

短篇小說

這個世界真變了

 

     這個世界變了,這個世界真變了;變得越來越瘋狂,越來越不可理喻了。

     也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應該就是這幾年的事吧。突然一下子,好像很多人和事都變了。

     先從我週圍說起吧:仗著老公一份相當穩定的工作,我們攢錢開了一間咖啡館,由我全權經營。這店在我們所在的城市雖不能說是數一數二,可在那個地區也算得上是小有名氣的啦。很多洋人,尤其是老頭們,對我調配的咖啡總是讚賞有加。最忙的時候,咖啡店裡往往是高朋滿座,熱熱鬧鬧的。

     可近幾年不同了,店裡冷冷清清。人最多的時候也就差不多半滿。以前那些老熟客經常會在付賬時和我家常裡短地說個不聽,也不管我是否忙得不可開交沒時間聽。而現在那些客人都好像老鼠見了貓似的,貌似和你說句話就會得什麼大病一樣。有一次更可笑:一個新客人鬼鬼祟祟地衝進來,左右張望一番含糊不清地問:‘這裡沒有XX病毒吧?’我一聽就氣不打一處來,衝口而出頂了他一句:‘沒有病毒,鬼倒是有。就在我麵前……’

     他貌似沒有聽見我的話但回答卻又像是聽見了:‘哦,沒有病毒就好。我要一杯拿鐵。帶走。’儘管店裡那時根本沒幾個客人。

     我也懶得理他。讓他拿了咖啡付錢走人。然後就望著外麵發呆。

     街上好像車也少了。本來我的咖啡店附近有不少‘閒散人員’,但現在個個都是來去匆匆。熟人見了麵也祗是打個招呼就閃了。

     都見鬼啦?

     環境變了。人也變了。

     特麗莎是我店裡的經理。一向和藹可親、溫文爾雅;對我也是尊敬有加。高興起來一口一個‘大姐、大姐’的叫得可親熱了。而對客人則更是態度好得不能再好。咖啡店生意火和她有很大關係。

     現在她也變啦。經常和我頂嘴不說 (往往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有幾次還把什麼東西啪的一摔,人就跑店外麵去了。

     當然,過一會兒她還會回來。輕輕的一句‘對不起’。我也就原諒了她。

     關係還得處;生意還得做。

     至於和客人就沒那麼圓滿了。據說有好幾個常客因為和她吵架以後就再也不來了。

     說過她幾次。貌似沒啥用。

     又有一次她可把我氣得不輕:也是因為一件不算大的事情我們爭了起來。她一怒之下竟然說:‘妳有病,該去看醫生!’

     事後她又道歉了。

     而我,竟然也真去看了醫生。

     當然不是因為特麗莎的話。我每幾年都需做的例行婦科檢查已快到時間。

     我的家庭醫生是個ABC (在澳洲出生的華人)。雖說是男醫生,但非常和善,醫術也高。這麼多年我一般總是找他看病。

     到了他診所,等的人很多。他一向超忙;看他總要等很久。我倒也無所謂。習慣了。

     以前這種情況也很多。病人一般都耐心地等候。可今天有點不同。好幾個病人時不時地跑到前臺問:啥時輪到我呀?有一個還衝著裡麵的秘書大喊大叫的。而以往對病人非常耐心熱情的那位護仕也好像喫了槍藥似的大聲反嗆:‘沒看見我們都很忙嗎?你不願意等可以去別的診所呀?……’

     輪到我了。王醫生把我讓進他的診室。笑著問我:‘有甚麼不舒服嗎?’

‘ 哦,我的例行婦科檢查該做了。’

 ‘啊,是的,是的。,他一邊在電腦上看著我的病歷一邊說:‘好的,妳到屏風後麵準備一下,我叫護仕麗莎進來,做個 chaperon (陪檢護仕) ……’

   我有點納悶:王醫生一直給我做檢查,都是一個人的。怎麼突然要起陪檢護仕啦?

 ‘啊呀,妳是女病人,我是男醫生。還是注意點好啦…… ’

 ‘ 哦,好、好。’我突然想起來,他以前也問過我。但我覺得都那麼多年了,我也早已習慣;就說無所謂。是不是現在更嚴格啦?

  護仕麗莎進來後,一切準備就緒。王醫生全副武裝,手套口罩加上防護服。咦,還特意戴了一副保護眼鏡。

‘妳放心,王醫生。我沒傳染病……’我笑著說。聲音裡透著一絲緊張。做這種檢查對婦女來說總是有點尷尬不舒服的。

‘放鬆,別緊張。’王醫生肯定是看出了我的心情。‘我給妳講個笑話吧,穀蕾絲。前兩天我一個同事被病人告了……’

 ‘Dr Wong,這故事你已經講過很多次啦……’ 麗莎笑著打斷他。

    ‘可 Grace 沒聽過呀。’王醫生繼續說著:‘他的一個女病人告他性騷擾。我那同事當然是冤枉的。可那女病人堅持說有。沒辦法,上法庭吧。後來妳猜怎麼了?’

‘怎麼啦?’ 我問。王醫生還真不愧是經驗豐富。他一邊說話一邊做檢查。我一點都不覺得不舒服。

‘那女病人撤訴了!’

‘撤訴了?為什麼?’

‘一個致命的錯誤:她說我那同事進診室以後就把門鎖上,然後怎麼怎麼的……’

‘那診室門上根本沒有鎖!’我也一下子醒過悶來。哈哈大笑起來。

可王醫生沒笑:‘我同事說那女病人其實人挺好的。以前和我同事一直相處得不錯。可後來大病一場以後。性格就變了……’

哦,原來如此。我也笑不出來了。

最近性格改變的人還真不少。我老公總說我變了。彼此彼此吧。我還覺得他變了呢。原來他是個出了名的悶葫蘆。當年嫁給他也是因為覺得他人老實,靠得住。而靠得住這點我倒是賭對了;他直到現在還是非常值得信賴。祇是最近他的性情貌似大變。一打開話匣子就滔滔不絕,尤其是講到諸如俄烏戰爭和中美關係這類男人們感興趣的話題。

說實話我也確實覺得自己變了;變得非常善忘!以前我的記性好可是出了名的。不敢說看文章過目不忘吧,但把那些古詩詞什麼的倒背如流那可是小菜一碟。我老公說我別的沒什麼值得他佩服,就這記性真的讓他五體投地(其實他是說我愛記仇:和他吵完架後一兩年內都還能把他當時說的氣話如數家珍般地抖落出來)。

可現在不同了:剛說過的話轉身就忘。有時還得求救於老公:‘我剛纔說要去幹啥來著?……’

而性格也已改變的他正好借這個機會嘰哩咕嚕的說上一大通。正愁沒機會說話呢。

‘妳有腦霧!’這是一個新名詞。他老這麼說我。

前兩天老公說要去和一個好朋友喝咖啡。估計是又找到了什麼共同話題。

可他很快就回來了。

‘咦,怎麼?你那好友不理你啦?’

‘什麼呀?老林還在賭場玩得樂不思蜀,説今天不喝咖啡了。’

‘啊?老林怎麼愛上賭博啦?他以前可是從來不好這一口的麼?他老婆也不管管他……’

‘咳,妳有所不知。且聽我細細道來……’ 老公的話匣子又打開了:‘妳知道嗎?老林的父親一年前得病去世。這對老林的打擊很大。有段時間他幾乎茶飯不思的,啥事都幹不了。後來……’戴維說到興奮之處竟然手舞足蹈地,聲音也大了起來:‘妳好好聽著下麵,他說經過一位好友點撥,把他給救了……’

‘哦,他信教了……’

‘他要是真信教倒好了! 他那位好友把他帶去賭場;於是乎他開始沉迷於賭博,漸漸地不覺得憂傷了。他老婆為了讓他高興,自然也不去管他啦……’

‘啊喲,這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兒都有。賭博治悲傷。新鮮!’ 我可算是見識啦。

過了兩天,我的一位閨蜜約我喝茶。說是有事要談。還是在我們以前常去的老地方。

  我如約而至。很快地簡妮也到了。她還是和以前一樣打扮得體,優雅美麗。祇是貌似瘦了。

   剛一坐下,她拉著我的手就開始大哭起來:‘穀蕾絲呀,我、我又單身了……’

    ‘單身,怎、怎麼會事?’我一時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妳和約翰不是一直好得如膠似漆的嗎?’

   簡妮對我的話沒有理會,也或許她根本就沒有聽見:‘穀蕾絲啊,妳記得很多年前我們開玩笑,說不比誰先脫單,而是要比誰先婚後再單。現在現在我贏了。嗚嗚……’

‘這個我可不想贏……’當然這話我沒說出口。看她已經夠傷心的了。

 我拿出幾張紙巾遞給她。簡妮哭哭啼啼地、斷斷續續地向我訴說她那不幸的遭遇。

原來她老公約翰為了生意老是穿梭往來於澳洲及國內。本來簡妮為了防範,也經常飛來飛去陪伴著他。但後來他生了場病。簡妮怕被感染也就隻能讓他一個人在國內待著。可問題就偏偏出在這裡:約翰因為病重進了醫院。在住院期間一位護仕對他關懷備至;一來二去地兩人竟然好上了。更離譜的是約翰居然提出要和簡妮離婚,並立即迎娶那位比他小了近二十歲的女孩;說是這輩子總算找到了真愛……

‘這話他以前不是也和妳說過嗎?我們那時候還直羨慕;說一個男人能這麼表示真不容易,妳真幸福……’我忍不住打斷了她的話。

‘這話他和我曾經說過不止一次。誰知道他以前和別的女人有沒有說過。嗚嗚……’簡妮又大哭起來。惹得週圍好幾個洋人過來問‘妳沒事吧?’

經過大家輪流幾番安慰,簡妮總算止住了哭聲。她說反正婚已離家已散,她也再無有牽掛。好在一對子女都已長大,不需要她太多的照顧。她打算過幾天就回國一趟……

‘啊?妳還想再去找他?’我忍不住又打斷了她的話。

‘鬼纔去找他!’簡妮白了我一眼。她說趁著現在來往又方便了,她這次回去要好好地遊山玩水一番,享受享受生活。

‘哦,所以妳今天是來和我話別的是吧?回去散散心也好。不過還是要小心,別再得病!’

‘放心,我心都已經死了。還怕什麼?’聽著這話,我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又聊了一會兒,她說時間不早,她該回去了。我說請她喫晚飯。她說今天兩個孩子都在家,她要趕回去給他們做飯 (不是剛說過孩子不需要她操心了嗎?可憐天下父母心呀)。下次吧。

相互道別之後,我們各自回家。天很冷。一抹夕陽射在對麵賭場大樓的頂上,把那金色的皇冠照得鮮艷明亮,像是新安上去的一般。

我緊了緊大衣,再次看了看那個皇冠招牌。突然,我一下子什麼都明白了!這幾年所發生的,一切的一切……

都是這新冠惹的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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