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隨筆 2: 草坪上的悲歡離合

一周隨筆 2: 草坪上的悲歡離合

文/紫若藍

4/25/2023

 

前一陣子在公司偶遇一隻惡鵝無故襲擊路人，讓我偷著樂了一把，還一吐為快地寫了一篇小作文。本來我的一周隨筆想接著吐槽一些人間疾苦和城裏百態的，不想，在這春江水暖鴨先知的四月，我家附近的草坪上卻上演了一場生離死別的異樣故事，讓我唏噓不已。

 

那我就從頭慢慢說起吧。幾天前的晚飯後，我帶小狗出去散步，看著附近老美鄰居在門口聊天，我也湊過去和他們聊了一會兒。這兩家其中一家的女兒比我女兒也就大兩三歲，原來和我女兒一起跳舞，大學畢業後當了小學老師，早早地和高中甜心結了婚。她的先生在教堂做助理牧師。小兩口開始在芝加哥附近的內帕維(Naperville)住，後來因為先生工作需要，兩口子搬到加州聖地亞哥去了。那天我鄰居告訴我他們的女兒懷孕了，還是同卵雙胞胎男孩，讓我驚喜、也羨慕不已。

 

我們又說起我家學醫的女兒在姻緣的路上還是路漫漫其修遠兮。另一個鄰居家有兩個學過醫，已經當了醫生的兒子，他們安慰我說學醫的確艱辛，但也是值得的。他們家的孩子終於在35歲左右即開了診所，也準備迎接小生命的到來了。真為這兩家殊途同樂的鄰居高興。

 

兒子學醫的那家鄰居兩口子已經退休了，我和他們其實是以狗結緣的。他家有三條狗，常常看著他們帶著狗從我家門前走過。他們告訴我附近的湖邊有不少黃鼠狼定居，最近還看到有黃鼠狼在我們門前的街上出沒，還囑咐我留心我家小狗，不要讓它單獨外出行動。

 

我雖然知道我們附近有黃鼠狼，倒也沒有親眼見過。但一聽到黃鼠狼，我就莫名想起“黃鼠狼給雞拜年”這個典故。我也有鄰居在他家沒有圍欄的後院養雞，真讓我為他們家不愛回窩的雞捏一把汗，不過還好，湖邊的黃鼠狼至今還沒有去他家拜過年。

 

我有點說遠了。我和鄰居聊完天就帶狗接著散步。在回家的路上，我看見一隻小野鴨，應該是個母鴨，一動不動躺在路邊草坪上，應該是死了。不知道是不是我鄰居不久前看到出沒鄰裏的黃鼠狼犯的案。

 

從落難的野鴨邊路過，我也沒想太多。我們小區外連黃鼠狼都有，各種野貓、野兔、鬆鼠、甚至刺蝟和夜行的浣熊也是有的。附近人工湖裏棲息著不少加拿大鵝，綠頭野鴨，有時還會有白天鵝、黑天鵝大駕光臨呢。偶爾也會看到小動物被車撞死，或者有鳥不幸落難，倒是第一次看到野鴨倒在草坪上。但我也沒有太介意就帶狗回家了。可是草坪上生離死別的故事隔天就在鄰居家的草坪上直播上映了。

 

是這樣的，第二天我一早起來帶狗去跑步。一出門嚇了一跳，我看見幾隻綠頭公鴨圍在一起，腦袋一搗一搗，莫名其妙不知道它們在幹什麽。它們也被我嚇了一跳，齊刷刷地飛開了。我這才意識到它們圍著的是昨天倒在草坪上的小母鴨。它們一搗一搗的應該是想推醒一動不動的小母鴨吧。沒想到一大早會在鄰居家門口看到這樣一出真情流露的鴨界悲劇啊！讓我驚訝的是，我家小狗平時見到任何小動物都會不依不饒大呼小叫一翻，這回卻像什麽也沒有看見一樣，默默和我遠遠地繞道跑開了。

 

我跑步回來的時候，發現那幾隻綠頭野鴨還滯留在那裏，有的坐在不遠處的樹下，有的在鄰居家的草坪上徘徊，遠遠地看著那隻一動不動的母鴨。母鴨身邊有一隻公鴨，圍著母鴨轉來轉去，一會兒走到母鴨身邊，琢兩下，一會走開，尾巴一搖一搖的，還頻頻回頭看幾眼母鴨，嘴裏還咕咕輕吟，看得讓我傻眼動容。我想拍幾張照片，可是我稍微走進，它們就會警覺地伸直脖子，迅速走開；我一走遠，它們就默默地聚回來。我家小狗應該是聞到了悲傷和死亡的味道，在我身邊沉默不語，安靜地跟著我回家了。

 

 

 

後來的兩天，我進進出出，總是看到那隻公鴨在母鴨的身邊走來走去，周圍還有四五隻公鴨在附近默默關望，走路遛狗的路人也遠遠繞開，不去打擾它們。 今天早晨我出去跑步，沒看見綠頭公鴨，那隻去世的母鴨也不見了，附近散落著不少羽毛。應該是管理動物的組織把它移走了吧。下午我出門的時候，又看到那隻公鴨，應該是同一隻吧，在附近轉來轉去。

 

這生離死別、不離不棄的鴨間真情讓人動容。我上網查了一下，這種綠頭野鴨英文名字叫做Mallard Duck。原來這種鴨子的配偶並不是終身製，它們隻是季節性的伴侶。但它們對離去的伴侶或者小時候一起長大的發小的確會有非常強烈哀慟行為。以前在電視上看過動物世界裏的種種，可是在家門口親眼目睹鴨間和人間相通的生離死別的場景，觸動了我內心深處的心鉉。

 

我看著窗外的草坪，這片草坪上我看見過草木枯榮，花開花落；看見過嬉戲追逐的野兔，閑庭信步的鬆鼠，看見過翱翔藍天的小鳥。而鄰裏之間，好像不久之前我們的孩子們還在草坪上玩耍，現在他們已經各奔東西，出巢奔赴他們的人生；有的鄰居搬走了，有新的鄰居搬進來；有人生病衰老，甚至突然離開，也有小嬰兒出生，成長，在草坪上玩耍。想來無論是鴨間，還是人間，這世間萬物，也許隔著地理或者屏幕的距離，也許隔著物種或者維度的距離，誰又都逃得過生老病死的悲歡離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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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跟帖： 

• 又一個沙發！ -可能成功的P- ♀ (0 bytes) () 04/25/2023 postreply 21:53:50

• 謝謝可可，晚安好夢…… -紫若藍- ♀ (0 bytes) () 04/25/2023 postreply 21:56:19

• 好深情的公鴨啊。若藍也寫得很深情。你們那裏的環境聽起來真好。 -可能成功的P- ♀ (0 bytes) () 04/25/2023 postreply 21:58:44

• 謝謝可可，大農村特色，我也是看傻眼了…… -紫若藍- ♀ (0 bytes) () 04/25/2023 postreply 22:00:32

• 我看見過一群烏鴉和一隻老鷹打架。結果“撞機”了，一隻烏鴉被撞落摔得不省鴉事。然後很多烏鴉包圍地上的烏鴉，有的在上麵盤旋， -可能成功的P- ♀ (71 bytes) () 04/25/2023 postreply 22:02:40

• 天，這叫慘烈啊！ -紫若藍- ♀ (0 bytes) () 04/25/2023 postreply 22:11:29

• 我和我老公跑出去，想看看能不能幫助它，可是烏鴉很生氣，不讓我們靠近。後來鄰居的男孩跑出來把烏鴉用大浴巾包住 -可能成功的P- ♀ (37 bytes) () 04/25/2023 postreply 22:13:42

• 哎呀，那個鄰居男孩是個小暖男啊：） -紫若藍- ♀ (0 bytes) () 04/26/2023 postreply 06:59:15

• 很另類的，一頭淡紫色的長發LOL -可能成功的P- ♀ (0 bytes) () 04/26/2023 postreply 07:42:48

• 可可可以把這個橋段放進你的小說裏啊，多可愛的一個小男孩啊！ -紫若藍- ♀ (0 bytes) () 04/26/2023 postreply 07:55:05

• 剛才沒看見呢 -FionaRawson- ♀ (0 bytes) () 04/25/2023 postreply 22:49:00

• 先讚後看：） -悉采心- ♀ (0 bytes) () 04/25/2023 postreply 22:51:10

• 歡迎采心夜訪：） -紫若藍- ♀ (0 bytes) () 04/26/2023 postreply 07:07:15

• 這個公鴨，比很多男人強啊，感人！ -FionaRawson- ♀ (0 bytes) () 04/25/2023 postreply 22:52:00

• 哈哈，我想著高妹會這麽說呢：） -紫若藍- ♀ (0 bytes) () 04/26/2023 postreply 07:06:30

• 我對負心男那種咬牙切齒的勁兒，給大家印象深刻：） -FionaRawson- ♀ (0 bytes) () 04/26/2023 postreply 07:41:58

• 哈哈，高妹！你的小羽都表達出來了：） -紫若藍- ♀ (0 bytes) () 04/26/2023 postreply 08:06:29

• 藍藍孩子教育的真好，恭喜了 -望沙- ♀ (0 bytes) () 04/26/2023 postreply 03:20:36

• 謝謝沙沙！說不上我教育得多好，她運氣好，又自帶馬達的孩子，學醫太累啦…… -紫若藍- ♀ (0 bytes) () 04/26/2023 postreply 07:05:35

• 鴨子一家故事感人，但是比人工圈養帶等著被宰的雞鴨幸福， -望沙- ♀ (0 bytes) () 04/26/2023 postreply 03:22:15

• 我就想著動物世界裏不知道有多少愛恨情仇的故事啊…… -紫若藍- ♀ (0 bytes) () 04/26/2023 postreply 07:02:56

• 唉，看到你家狗狗的反應我莫名悲傷啊，你真是一個心靈柔軟的女人。。。 -Anthropologi- ♀ (0 bytes) () 04/26/2023 postreply 04:13:02

• 謝謝安安！我就琢磨動物到底懂多少，我想是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多。。。。 -紫若藍- ♀ (0 bytes) () 04/26/2023 postreply 07:01:45

• 這母鴨怎麽死的呀？我昨天散步也看見路上一堆鴨毛，在猜測不知是不是有鴨子遇害了。你家狗狗好有靈性。 -dontworry- ♀ (0 bytes) () 04/26/2023 postreply 06:03:47

• 我這小狗精得都快成精了：）謝謝莫愁！ -紫若藍- ♀ (0 bytes) () 04/26/2023 postreply 07:00:21

• 請求以後多寫寫小狗：） -可能成功的P- ♀ (0 bytes) () 04/26/2023 postreply 07:41:53

• 我以前寫過，那天找出來，放到博客裏：） -紫若藍- ♀ (0 bytes) () 04/26/2023 postreply 07:56:18

• 那個加州的患癌妻子死後幾天就結婚的，和前丈人丈母娘鬧矛盾的男人，不知現在怎樣了。 -wumiao- ♂ (0 bytes) () 04/26/2023 postreply 13:11:45

• 九天渣？嗬嗬，人家反過來把一堆論壇，連同當年譴責他的鄰居啊群友啊，都給告上了法庭。 -FionaRawson- ♀ (0 bytes) () 04/26/2023 postreply 13:37:03

• 見內圖 -FionaRawson- ♀ (163 bytes) () 04/26/2023 postreply 13:39:50

• 利益最大化的情感障礙症患者，有得必有失啊…… -紫若藍- ♀ (0 bytes) () 04/26/2023 postreply 14:12:16

• 唉，看到最後有點難過 -浮雲馳- ♀ (0 bytes) () 04/27/2023 postreply 14:28:32

• 抱抱浮雲！ -紫若藍- ♀ (0 bytes) () 04/27/2023 postreply 14:31: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