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ex Usher每天感慨高教製度,對加拿大甚為關切,3月20日他在日本,雖忘情於旅行,也忘卻了加拿大,但是沒有忘記對高教的思考(原文:https://higheredstrategy.com/letter-from-japan/。)
他的好些觀點我很同意,日本大學之多,京都可謂首屈一指,佛教界也辦出各種大學,如同歐美早期的教會大學。但是大學為日本振興作了多少貢獻?現在又為日本躺平作了多少挽救?為什麽在日本考大學這麽難,但是佼佼者們卻以投身大公司為目的呢?
換個角度,日本的振興靠的是大學嗎?其實不盡然。日本引以為傲的“工匠精神”,其實是大學教育失敗的副產品,靠工匠支撐起來的經濟,在複刻、加工、精益求精上可以出類拔萃,但是在創新與平等的師徒關係、社會等級上,卻成了絆腳石。當大學隻成為社會地位躍遷的台階,卻不是思想搏擊的前驅,也不是怪才避難的港灣時,很難說其產品有多少是庸才。而庸才和工匠主宰的社會,可以成為一個“令人愉快而且管理良好的國家”(Alex語),已經是對得起自己也對得起大家了。這樣的社會無法帶領別的社會進入未來,可以說,它自己都看不見未來。
和韓劇衝突到有些劇情都狗血了相對比,真人演的日劇常常清淡如再別康橋的衣袖,戲劇衝突都很少了,這也是缺失思想搏擊乃至對思想搏擊缺失興趣的一種表現。至於衝突和激情,日本人讓動畫人物承擔了,如同百年前他們戴著麵具的戲子,是不是在日本人心裏,真人好像不適合演真情了?真實的生活好像不適合奮鬥了?
Alex到京都大學的時候,我剛剛離開京都去了東京。東京的地鐵上,馬娘的廣告看了一遍又一遍。為什麽真的踏入比賽的時候,美少女們要變成馬了呢?為什麽賽道是跑馬場呢?奮鬥好像不能發生在真實的生活中?JR高田馬場站到達和發車的主題音樂還是《鐵臂阿童木》的主題曲,當年被這個曲子振發出理想的我,環顧當地乘客,幾乎沒有手牽手乃至擁抱的情侶,生活好像就是乘著各色列車獨來獨往,手裏隻是車票,而不是等著愛的號碼牌。
在橫濱,終於找到一家公共廁所,裏麵的馬桶是沒有自動清洗功能的,和加拿大的一樣樸素。要知道為了這個發現,京都和東京的多少公共廁所讓我驚喜地失望了。日本人對汙穢的逃避是段義孚《逃避主義》的靈感來源,他們對糞便乃至小便聲音偏執地逃避著,彷佛這不是他們真實生活的一部分。而同時不少日本人對淫穢十足地上癮,發明的各種工具倒是足夠開一個大學學位課程。這種同時對美和殘酷的執著,被Ruth Benedict用《菊與刀》這樣的書名概括得很好。
回到Alex的文章,日本設立的大學,是不是“偽大學”?至少不是Alex心目中引領變革的大學?而這種偽裝,是不是來源於他們對變革天生的逃避與對“改善”天生的執著呢?看著這麽精致的一個國家如此沒有憧憬,還是蠻可惜的。但是,可憐之人也必有可恨之處,他們不再是未來,多半是他們自己性格導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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