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連載:沉眠滿洲國---第十八章(9、10、)

第十八章:沉眠的“北極熊”

第九節:

   崔哲珠坐在成功的斜對麵,在他被羅昌城讓進屋時,崔哲珠就敏銳的感知到:似曾相識。中日女人認為男人四方大臉濃眉大眼,大眼睛雙眼皮一笑倆酒窩,才是最漂亮。崔哲珠倒覺得或許亞洲女人的智商,很是有問題,像是都有戀孌癖和同性戀的變態,所以才有潘安、宋玉的故事形象。
   大概是因為中國晉朝和日本鐮倉幕府時代的男風開始盛行,女人也受到感染,按照崇尚女色的標準來崇尚男色,男子必須貌若女子才算俊美。最為可惡的是,晉朝張翰還做有《周小史》:
      翩翩周生,婉孌幼童。年十有五,如日在東。香膚柔澤,素質參紅。團輔圓頤,菡萏芙蓉。
      爾形既淑,爾服亦鮮。輕車隨風,飛霧流煙。轉側綺靡,顧盼便妍。和顏善笑,美口善言。
   崔哲珠不敢想象,和這樣的男人同床共枕,心態的糾結:是愛撫和寵幸,還是奉獻或承受。

   成功細皮嫩肉的白淨,本該讓崔哲珠很是失望。但風度翩翩的器宇軒昂,風流儒雅的英氣逼人,又讓她眼前一亮。努力的說服著自己:傻大黑粗的車軸漢子,本來就算不上是美男子。但如果就是眷戀男人身高體鍵的陽剛凶猛,蘇俄遍地都是那樣酗酒的醉漢,大多都符合標準。

   霍海仁介紹彼此認識的時候,成功也有眼前一亮的感覺:她的氣質遠遠比她的美貌更迷人。成功心目中有兩種女人讓他癡迷:嬌俏玲瓏和豐乳肥臀。難能可貴值得廝守的是舉止優雅。隻要不是上天造物的瞎眼,相貌不該是慘不忍睹。但平淡無奇的女人,真就不值寬衣解帶。舉手投足一顰一笑能讓成功動心的,二十多年來,還真就隻有未婚妻徐慧和以前的同學“洋娃娃”。
   進屋最後介紹的崔哲珠才是讓他內心怦然而動的,以至於他努力拴住意馬心猿,沒盯住她不放。崔哲珠和成功都心無旁騖的或寒暄或應酬,彼此忙裏偷閑般的裝模作樣,像是有意漠視對方的存在,又都沒能躲避被對方捕捉到關注,心有靈犀的都發現:對方眼睛都有不一樣的東西。
   成功現在更是謹慎,畢竟是憲兵隊特偵的太太,又是出身於早稻田,或許真就有什麽背景。崔哲珠也站起身來,端起了酒杯,矜持的笑著說道:“成局長太客氣了,搭車要感謝鳩尾田先生,他每次都關照昌城,要照顧好成局長。至於說到讀書,我不過是拿到畢業證,但因為我的畢業論文中,有同情光州學生的內容,更有支持朝鮮獨立的傾向,其實並沒有獲得學位。”。
  “不,成局長的感謝已經讓我難以承受了!”鳩尾田慌忙接過話茬,也是在向成功委婉的道謝:“他帶回來的好酒,讓我對日本的清酒已經不感興趣,而且我們三人或許都能喝到夏天。”

   成功此次回來,袁卓福按照金植的安排,把家裏的陳年老酒,裝上了50壇,裝的袁卓福都很心疼。叫家燒鍋拿出150斤酒,本是小菜一碟,何況是袁家燒鍋這樣算是中等規模的燒鍋。
   袁卓福心疼的是老酒,特別20年的陳釀,都是靳家燒鍋時燒出來的,存儲的數量很有限。靳庭侯從發病到去世,大約有半年多的時間不能外出送貨;袁卓福接手後又有半年的時間,老主顧丟失很多。裏外裏有一年的光景,賣貨很是費勁。袁卓福從回到靳家燒鍋,就替靳庭侯支撐起燒鍋,和掌櫃的無異。接手就減產,豈不是讓外人笑話自己廢物點心一個,好在他手裏握著真金白銀,酒又越陳越香的不在乎囤積,所以照樣毫不顧忌的既沒減產,更沒把燒鍋停下。
   等到燒鍋的一切都恢複到正常之後,兩年多的時間,就屯積下了三十三缸六千多斤燒酒。有意識的把這三十三缸就給封口窖藏了,每年又繼續二三十缸的有意加大存儲,到袁卓福擴建完燒鍋把陳酒挪進新酒窖的時候,就又多存了整整一百二十缸,袁卓福置地建房其實也是被自己逼的。靳大飛對此就曾經很有異議,特別對又圈進來三塊宅基,溫林沒那麽大的市場和銷路。
 “隻要保住這一百五十三缸酒,咱擴建完燒鍋,每年隻要不搭錢,就像這幾年一樣,每年多窖上四五千斤,就啥都不用怕”。袁卓福洋洋得意的笑著對姑爺說:“這就夠子孫用度的。”
袁卓福把存酒看成了是一筆家產,沒這三萬多斤陳酒握在手裏,他也沒有擴建燒鍋的底氣。

   靳庭侯留下的十七缸酒,袁卓福一點都沒舍得動,其中有三缸酒,還是靳庭侯爺爺留下的。靳家持家無方,所以靳庭侯和他爹老酒就剩下的很少,靳庭侯他爹釀的,也隻剩下五缸。袁卓福一直沒舍得動這些存酒,裏廣義知道內情,經常過來強取,這些年快給清了一缸。把接手靳家燒鍋就開始存儲的老酒,袁卓福隻是把靳庭侯釀的打開了一缸,還1:1的摻兌新酒,並告訴裏廣義:“純老酒剩的太少,不摻上新酒,沒幾年你十裏香也得跟著斷流……。”
   袁卓福在馬場就曾經跟金植吹噓過自己的高瞻遠矚,金植也知道袁卓福拿這些酒命根子般的金貴,給陳功備酒前特意跟他強調:不懂行的鼻子也都好使喚,一定要20年以上的,他拿回去才有人叫好。咬了半天牙,袁卓福終於打開了一缸靳庭侯他爹釀的老酒,靳庭侯釀的多數隻有十三年。
   一缸酒隻灌了64壇,幾乎都給成功拉走了,又給金植留下10壇,袁卓福自己才剩下4壇。看著這4壇酒,袁卓福搖著腦袋苦笑:這才是為他人做嫁衣呀!好東西都拿給別人孝敬去……。

   成功把酒隨車拉回,讓羅昌城都給卸到了他的車庫裏,說是霍海仁要的。霍海仁出手更是大方:岩崗是酒鬼,一下子就給了15壇,鳩尾田好喝酒量有限,就和羅昌城一視同仁每人5壇。僅一個白天,都送的差不多了:想給誰的不用來取,雇車送到家,還囑咐車夫給搬進屋裏。

第十節:
   民國十八年的年底,因日籍學生侮辱朝鮮女生,朝鮮光州的學生舉行了反日大遊行。漢城和平壤等地學生響應,舉行總罷課和示威遊行,反日的底火蓄積已久迅速蔓延。至第二年的4月,共有194所學校約60,000人參與反日大遊行,事發時很是轟動。
   成功正值在在四十七師,離開校園,在部隊特別是遠在南方,對光州事件毫無所知。崔哲珠大致的給大家講了事件的來龍去脈,像是一點都不忌諱鳩尾田和岩崗的感受。舉手投足之間,成功都覺得:她不該是卡車司機的女人。即便做自己的太太都是有點委屈。
   大庭廣眾之下,在滿洲國的土地上,盡管是朋友間的私人宴會,畢竟是有被抗拒的日本人在場,又是自家老爺們的東家。提起敏感的政治話題,言談話語中的傾向性還是極強,又是帶有反日內容的不同政見。也盡管成功聽霍海仁說過,鳩尾田和岩崗隻對錢親,根本不關心政治。
   這樣的無畏直白,是炫耀還是坦誠?!成功倒希望崔哲珠是專門在對自己在賣弄,哪怕是兩口子做好扣的試圖,他都願意麵對和接受。內容賣弄風騷太庸俗,賣弄男人短見識的才有味。
崔哲珠對朝氣蓬勃的成功,見麵的第一印象就頗佳。讓她想不到的是:正在和她碰杯的這個能讓女人心動的男人,竟然是她在蘇維埃東方大學受訓時的學妹愛諾娃莎(程彧)的親哥哥。
   在蘇俄培訓的時候,名字都是假的,私下交往被嚴格的控製,彼此之間都不許相互打聽,自然也不許相互介紹自己的一切。在這裏因為單線聯係,知道是誰幹什麽的,但不知道是同黨;在東方大學則是出於保密的需要,隻知道是同窗(同事)和同誌,但不知道他(她)到底是誰。
   或許正是這樣的原因,霍海仁介紹向她介紹成功時,就有種似曾相識的親切和熟悉的感覺。崔哲珠不否認有男人的磁性在吸引著她,但以她對男女之間的所謂情愫,這應該無足輕重。對美好的東西誰都會有天然的反應,情感畢竟不是可以完全被抑製和泯滅的,她也不否認,如果讓她在這裏的男人中,選擇獨處的對象,那一定是成功。不由自主笑了:“廢話,誰都不傻!”
   崔哲珠的笑,引起了霍海仁極大的歧義,以為是成功肆意的攻擊,在崔哲珠那得到了共鳴。
“你和我在一起,從來就不能吃點虧,不撈回點就不舒服是吧?!”霍海仁故意板著臉對成功質問著,遞給媳婦趙鎮妹一杯酒,站起身舉起酒杯:“我和我太太敬津淳子小姐和各位太太一杯,也歡迎津淳子閑暇時,能常到我家作客。我和你這位程大哥,就住在前後樓……。”
“霍大哥的意思,是不歡迎我和二位嫂夫人去是嗎?”崔哲珠喝下酒,靠坐在椅子上,微微的歪著頭,笑容滿麵的打斷了霍海仁的話:“那我倒是偏偏不請自到,至少你家嫂夫人不會不招待吧?!真的在你們家吃了閉門羹,前樓不就是成局長的家嗎,怎麽也能討杯茶吧?”
  津夏子也操著發音有些僵硬的漢語說道:“是呀,你為什麽就不能邀請我們三個人呢?”
  石原浩美漢語最為生硬,性格也十分內向,放下酒杯後,隻是很開心地看著崔哲珠和津夏子對霍海仁發難。成功笑著為啞口無言的霍海仁打著圓場,很真誠的對崔哲珠說道:“羅太太是在國外生活得太久,沒能理解海仁兄的一片苦心,其實沒邀請三位夫人,確實還都是因為您。”
“都是因為我?”崔哲珠有些不解:“是因為我的緣故,才使二位嫂夫人也沒能受邀?”
“沒錯!羅先生是小兄弟,羅太太可能忘記了,按照中國的傳統,和弟妹私下交往,是有瓜田李下之嫌的。老話不是說:大伯子背兄弟媳婦過河——費力不討好嘛。您應該抱怨鎮妹,為什麽不邀請你們。”成功本是油腔滑調,卻貌似一本正經的解釋著:“他有賊心也沒賊膽。”
   崔哲珠忍俊不住,邊笑邊用日語,對三位日本女性解釋了好半天,四人就笑成了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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