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Pia在機場接到Chris。他拖著行李箱小跑過來,衝Pia揚了揚手中的一個紅包,說:“恭喜發財!”
聽他說的還是粵語,讓Pia忍俊不禁。
“哪兒來的紅包啊?”Pia摟著Chris的腰問。
“機組劉大姐給的。說他們家鄉的風俗是隻要沒成家的人都可以拿到紅包。我看了一下,五塊錢。嘿嘿,發財啦!”
“五塊就算發財啊?我明天帶你去發財。今天好好休息一下,不可以吃辣,保護好你的嗓子。”Pia神秘地笑笑。
“嗯?嗓子?去賣唱嗎?”Chris問。
“猜對了!明天帶你去賣唱。掙大錢吃大餐,怎麽樣?”
“太好了!”Chris說了一句字正腔圓的中文,Pia驚訝地看著他,豎起了大拇指。
“Mat自己跟著CD學了不少。他真的是天才,比我厲害多了。他等不急春假來北京給你展示一下他的成果呢。”
“你要加油喔。”
“一定!”Chris摟住Pia的肩膀,兩人開心地向戶外走去。
“晚上想吃什麽?”Pia仰起臉問。
Chris在Pia額頭上親了一下道:“都好。和你一起吃什麽都好。”
Pia在後海酒吧老板的一再催促下,終於答應在春節期間再去唱兩首歌,這次她拉上了Chris,把老板給樂壞了------這種買一送一的好事,真是天上掉餡餅。最近駐唱歌手回老家了,生意都受影響。這下好了,還有洋鬼子,比周圍的酒吧又多出來噱頭啦。
酒吧裏很暖和,稀稀拉拉的有幾桌客人。Chris看了一眼,問:“就這裏?賣唱?”
“嗯。你別小看這個巴掌大的地方,因為地點好,等一下就擠滿了人。老板出手可大方了。咱們今天唱幾首就撤,拿了錢去宵夜,然後你早點休息,明天還要飛回去呢。”Pia的眼睛在酒吧昏暗的燈光裏閃閃發亮,神采奕奕的。她脫掉大衣,裏麵是帥氣的一身白。緊身薄毛衣有一條黑線從脖領直到下擺,輕而易舉地勾勒出她美好身材的起伏。
Chris在羽絨服下則是一件簡單的黑色短袖T恤衫,很合身,質地良好,低調優雅。他一身黑,看起來是給Pia做背景和保鏢的樣子。
老板跑過來滿臉堆笑,上下打量Chris,問Pia:“你不是給我搞了個真明星來了吧?太給力啦!”
“如假包換。”Pia開著玩笑。“你先上,鎮鎮他們。”Pia對Chris說。
“我?!”Chris吃了一驚。
“對呀,就像在KTV一樣,別緊張。”Pia拍了拍他的背,甜蜜一笑。
為了穩妥,Chris還是選了上次在KTV和Pia一起合唱的Close to You。一曲終了,老板和Pia熱烈鼓掌,酒吧多了幾桌坐下來的客人。Chris受到鼓舞,說試試Unchained Melody。他站在台上,衝Pia笑笑,說:“Touch me and forget me not.”
Pia摸了摸胸前掛著的那個他送的“勿忘我”(Touch Me Not)小花的別針,對Chris會心一笑。這是Pia第一次聽他唱這首歌,不禁被他的演繹深深吸引了。
Oh,My Love, my darling,
I hunger for your touch,
Alone. Lonely time.
And time goes by, so slowly,
And time can do so much.
Are you still mine?
這段時間他們基本上兩個星期見一次麵。看起來也不是很長的分別,但是兩個人心裏越來越不喜歡那長長的距離和久久的等待。他們之間孕育出來的感情,就好像是共同創造出來的一個珍寶,不希望受到任何的損害性試探,隻想時時刻刻護在手心裏。
Chris的歌唱得很平和樸素。但是Pia忽然明白了唱歌和歌唱的區別。前者是詞曲從嗓子裏流淌而出;後者卻是從心裏湧出來的感情。她坐在台下,陶醉了。
Pia不知道的是,幾個閨蜜正在從北京城的四麵八方趕向這個小酒吧。酒吧老板打電話給小琪,謝謝她這個“經紀人”,小琪一聽,精神一振,趕緊呼叫閨蜜們前來“審查”Pia悄悄發展的男朋友。
鬱邱剛剛送走客戶,正沿著湖邊行走,路過這間小酒吧的時候,忽然聽見了Pia在唱那支歌,立馬呆住了。上次在錢櫃KTV不歡而散,他就再也沒找過Pia,而是自己默默努力,希望能清除有關皮皮魯的一切記憶。第一件事,就是把那本書《皮皮魯外傳》丟進了壁爐的火焰裏給燒了個幹淨。當時看著變成了卷曲灰燼的書頁,鬱邱的心像是有一小塊灰飛煙滅了。
開始的時候,鬱邱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怎麽就輸給了一個異族?那家夥看起來也不怎麽樣啊,有點呆呆的,也掙不了幾個錢。而且還是異地戀,怎麽操作的呢?鬱邱從來沒敗在這種事情上,或者說,近幾年都沒敗在任何事情上。也許,是太順利了,老天爺要敲打一下自己?他苦笑著問:“就不能換一個敲打方式嗎?”
本以為不去想的人和事,就會自動淡漠了。可是今晚聽到歌聲,他的心又伸出手來緊緊地攥住了自己咽喉。他站在門口,不敢進去。從窗口,他看見Pia從台上走下來,和Chris貼了貼臉。他的心刺痛了一下,想要逃走,可是腳像是粘在地上一樣,動彈不得。再一看,Pia那幾個閨蜜也在呢,幾個人圍坐桌邊,有說有笑的。很顯然,她們對Chris比當初對自己更加熱情,看來是過了閨蜜審查的一關了。
“鬱老板?”聽到有人叫他,鬱邱回頭一看,心就咕咚一聲-----四五個陌生大漢,一身玄色,手裏拎著棍棒,冷冷地看著自己。壞了,這是和誰結了仇?鬱邱的腦子飛轉,除了羅天助,他想不到有別人。這家夥,是要報仇啊?上次還沒鬧夠?
“不進去啊?今天沒帶上你的小設計師女友?還是她先進去啦?”一個大漢問。
鬱邱更確定是羅天助找的人了。最近聽說羅天助和上官湜的公司最終破產倒閉,上官湜出國,把羅天助給甩了。鬱邱吸了口氣,心想:皮皮魯,你可千萬別出來。
“古雅,古小姐,出來一下!”另一個大漢喊道。
“你們幹嘛啊?她不在。鬧事兒是吧?這兒這麽多人,馬上有人報警,你們跑不掉的。再說了,給羅天助賣命值得嗎?他都破產了,尾款一準兒一定會欠你們的。”鬱邱拖延時間,希望酒吧老板能出來斡旋一下。
哪知道,出來的是Pia。她聽見有人叫她的名字,就跑出來看看。
“皮皮魯你快進去,從後門兒跑,報警!”鬱邱叫道。
Pia愣了半秒鍾,轉身想回去拿電話報警,和剛剛踏出門口的Chris撞了個滿懷。
“怎麽啦?”Chris看到Pia的臉色,著急地問。
“去報警!”Pia奔向自己的手提包,拿出電話報警。
門口的Chris和鬱邱對上了眼,認出來彼此。沒等他們多想,幾個大漢就向鬱邱步步逼近。Chris的腦子裏都是Pia的急切,看來她是為鬱邱擔心。於是他沒多想,在門口抓了一把椅子,就站在了鬱邱身邊。
“找你的人?”Chris拿英文問鬱邱。
“不關你的事。”鬱邱一把奪過來椅子,抵抗著隨即而來的襲擊。
Pia衝出來,看到這畫麵,不由得驚叫起來。兩個大漢立刻向她進攻。Chris四下掃了一眼,沒椅子了,於是掀起來門口的一張小桌子,橫在自己身前,而自己則把Pia護在身後。
“進屋去!”Chris衝Pia大喊。自己則一邊抵抗,一邊向鬱邱靠近。很快兩人背靠背,移動到了門口,把Pia頂進了門。
一時間眾人圍觀,很多人還拍照,警笛聲在遠方響起。小琪在窗戶裏麵跳著腳地助威。Pia則嚇得渾身發抖,說不出話來。
終於等到警察過來,幾個暴徒早就逃之夭夭。鬱邱和Chris放下桌椅喘著粗氣查看彼此,發現沒有大傷,“嗬嗬”地笑了起來。
Pia跑出來,一下子抱住Chris,眼淚汪汪地上下檢查,發現他的胳膊上幾處傷痕,一根手指還腫了起來。她帶著哭腔絮絮叨叨地問疼不疼。Chris沒說啥,而是一把抱住Pia,給了她一個熱吻。鬱邱看見,心裏瓦涼瓦涼的。
就這麽秀恩愛?一點兒不顧及我從裏到外的傷痛?鬱邱憤憤不平。可是他明白,自己算是徹底敗下陣來了。Chris能果斷地站在自己身邊,和自己並肩作戰,不是因為自己是誰,而是因為自己和Pia有那麽一點點的關係。愛屋及烏啊,都做到這份兒上了......換作自己,能做到嗎?肯定不行啊,這種事兒,逃都來不及呢。
鬱邱也想到前一段時間和幾個發小兒聚會,祥子提到了Pia,問鬱邱啥時候辦喜酒。鬱邱笑而不答。大家就你一言我一語地起哄臊他,說他沒用。
當時祥子就拍著他的肩膀說:“你太麵。女人嘛,差不多的時候就上啊,沒有拿不下的。”
鬱邱愣住了。在大家的哄笑中,他的思緒遊走天邊。他覺得自己對皮皮魯永遠不會那樣做的。在他眼裏,清純的皮皮魯值得他耐心等待到她的盛開。可是如今,皮皮魯對著別人開花了......
警察來了,大家去做筆錄。幾個閨蜜也跟著,聲勢浩蕩。完事之後,鬱邱對Chris伸出手用力一握,道:“兄弟,謝謝你。你贏了。”然後扭頭就走。留Chris站在那裏瞠目結舌。
夜已經深了,Pia才想起來打電話回家。姥姥的聲音不太友善:“趕緊回家。大姑娘這麽晚在外麵多不好,讓人家看輕了。”
Pia哭笑不得,不知道如何去爭辯。今夜,她真的不想回家。可是她又不敢不回家。看著Pia無助的眼神,博雨把電話接過來,說:“姥姥好,我是博雨啊。對對,是我!今天我們幾個玩兒得太晚了,Pia就住我家吧。明天一大早我開車送她回去。您就放心吧。不客氣!”
她對Pia得意一笑,說:“你欠我一段飯喔!”話音一落,她就招呼幾個閨蜜上了她的車絕塵而去,留Pia和Chris站在警察局門口。
“怎麽回事?”Chris完全沒搞清楚狀況。“我送你回家吧?”
Pia的臉紅了,低下頭小聲說:“你......今晚能收留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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